这一点晴美也同意,因为朝仓家是一座气派的豪宅。
“那你呢?”
骂也没用。他想关掉寻呼机站起来时,头上遭到一记重击,当场昏了过去。
“以防万一,我们每次都把鞋带上二楼。”
“不是凶杀案?”根本吓了一跳。
“是死者的外套吧?”
片山这时候肯定在打喷嚏。
如果那个叫须田的男人是被人杀死的,那么动机何在?会不会和集训地窃听事件有关呢?
“哪里的乐团?”
“我啊,我想买很多小房子,一栋房子里养一个女人。”
“那是为了显得更有戏剧性!不过,尸体就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似的。”
“哦,就是死者外套上的扣子吧。”
栗原向外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黑褐相间的背影正在草坪上移动。
那么,须田的外套到哪里去了?栗原叹了口气:“我也不愿加深你的伤痛,但是有必要的话,警方还会再来找你问话。”
“虽然尸体为何突然出现是个谜,但如果不是凶杀案,做调查也是白费工夫。”栗原似乎已对此事完全失去了兴趣。
“什么?”
“朝仓先生喝了一点酒,就和那个女人上二楼了。”
他觉得,如果有人来拿磁带,与其在容易引人怀疑的半夜,倒不如趁大家都专心练琴的白天行动。而且,片山推测,上午十一点左右嫌犯最有可能下手,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你没有注意到她离开?”
“没有解剖之前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恐怕死者生前心脏就不好。”
“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朝仓看着正在验尸的法医说。
“这么说来,他和须田……”
“那就好,”朝仓松了口气,“我很忙,如果每次外出都要费尽口舌,就太麻烦了!”
“这种事还是不要有太多经验为妙。”栗原开玩笑似的说。调查命案,栗原是专家,即使和指挥大师在一起,也毫不怯场。而且,栗原本来就是那种一有命案就兴奋的人。
法医南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吞云吐雾。
玄关旁有一个灭火器,晴美将它交给朝仓,朝仓跑上二楼。
“你的房间是一楼最里面那间吗?”
“拜托了。以我的立场,不能与这件事有太多牵扯。”
“发生命案了!”
“先小睡片刻,之后才能清醒地监视。短时间内有人过来的几率非常低。”
“是的。”
“你看这个纽扣……”
她指的是录音机。
“什么事?”根本刑警走过来问。
“好的。”
“胡说!你就是想买座大房子,然后在房子里养很多女人。”
“十点钟左右,不过也得看情况。大体上是十点钟左右。”
“朝仓先生不在场,希望你实话实说。”
“是的,不过当时我们去了二楼。”
“我没有锁门。”
“但是,我很担心。”
“后来…99lib•net…有什么发现吗?”玛莉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顾问?”
晴美冲进屋里,遇到正要上二楼的朝仓。
“他昨晚来过。”
“根本先生,你看看这个……”一个刑警拿着一块烧剩的布走过来。
“掉下去的是木板两端没有烧光的部分。木板本来搭放在两根铁管中间,中间一段被烧掉,两端的部分就掉下去了……”
一个睡眠不足的人在黑暗寂静的房间里不打瞌睡那才奇怪。具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不在此列,而片山的意志像是一团可以随时根据情况改变形状的橡皮泥,所以当上眼皮越来越沉重时,他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这样啊,”栗原沉吟道,“但是,为什么死人会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呢?”
“明白了。然后你就放心地回到了一楼,对吧?”
“是当不了。”片山也点头承认。
书架上的录音机此刻正躺在地板上,磁带却已不见踪影。
“别吵!”
“哦,我知道了。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啊。”
“我平常都是七点钟起床,今天早晨也一样。”
“不认识。不过,并不是须田先生所说的‘年轻小姐’,而是个中年女人。”
“……好吧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片山义愤难平。
“这样可当不了优秀刑警啊。”玛莉笑道。
“可是……如果他从玄关出去,要打开门锁吧?”
“我明白您的苦衷,”栗原点点头,“请问,有谁住在这里?”
“不是凶杀案……那就再好不过了……”
“的确很奇怪。但是,如果不是凶杀案,就轮不到我们调查。”
“对呀。”根本点点头。
片山一回到房间就给晴美打电话,就是八点钟石津接起并引来一顿臭骂的那通电话。
“后来呢?”
击昏片山的是一本百科全书。
“嗯,尸体正好在原来那块木板的下方。”
“大概十二点左右,我听到朝仓先生开车回来了,吓得急忙跳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
“你是早晨几点钟起床的?”
片山一愣。不错,因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片山自己,就只有玛莉。
“目前只有我和女佣。我和妻子已经分居,孩子也不住在这里。”
“是的,我们去的是朝仓先生的卧室。”
“木板?哦,就是掉在尸体旁边的那个?”
“朝仓先生一般几点钟起床?”
“对了,等等……”栗原突然想起一件事,“最近,你听他提到过将得到一大笔钱或是已经拿到一笔钱吗?”
“啊?什么命案?”
“不好意思,”晴美说,“我请求根本先生让我把福尔摩斯带进来了。”
晴美突然吸吸鼻子。
“是的。因为我想如果他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开锁会发出声音,容易被发现,所以我没锁门就睡了。”
“哦,我明白了,”栗原点点头,“所以,你们每次都会借用朝仓先生的卧室,对吧?”
“幸好立刻把火扑灭了。”栗原说。
“那可不关我的事。好了,明天见,”南田把烟蒂放进烟灰缸里熄灭,“对了,你们的咨九九藏书网询顾问来了。”
“那么……被害人是谁?”
“哦,没关系……老实说,也许小猫的用处更大呢。”
“这是什么?”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嗯,我去问问那位女佣好了。”
广川克代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不可能。我催他快走,然后我先离开了二楼卧室,但那时我看到他已经穿上了外套。”
“不,是来找我。”
片山轻易说服了自己,立刻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儿。
“是的,绝对没错。”
“大概……有三年了吧。”
“我在发现尸体之前,看到过二楼的脚手架,那上面根本没有尸体。”晴美说。
“当然是朝仓先生所在的新东京爱乐乐团!须田还是这次音乐大赛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我保证。”
“今天早晨,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福尔摩斯抬起头,嘴里叼着一个东西。“是纽扣。这是那件外套上的吧,形状相同,只是大了一号,所以不是袖子的纽扣,而是衣襟的纽扣。可是,光找到这个纽扣又有什么用呢?”
“是的,这次比赛的各项事务都由他负责。”
“小心啊!”晴美喊。
“来这里吗?”
“死亡时间呢?”
“课长,”根本走过来,“我查看过二楼了。”
“听说死者须田是事务局局长?”
“不,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的。”
究竟谁会来拿磁带?还是自己又会空忙一场?……片山做了一次深呼吸。
“是的,不过早晨起床后,我都会整理干净。”
“从地里冒出来?”
“自己练琴时有人躲在暗处窃听,担心是正常的。”
“一直没锁?”
“都怪你偏偏现在打电话,窃听嫌犯都逃掉了。”
“为什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玛莉摇摇头,“我刚才表现得好像很爱出风头的样子……但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那样做的。”
“你做得很好,大家都放松多了。这可是不容易做到的呢,你真行!”
“南田说死因是心脏麻痹。”
片山愤愤地说明了经过。他本以为晴美至少会道个歉:“对不起,你有没有受伤?”但没想到晴美竟然满不在乎地指责:“你在监视之前就应该先把寻呼机关掉!真笨!”
片山拜托晴美把窃听器的事告诉栗原,之后再次向书房走去。
“我怎么会偷懒?”
“须田的鞋呢?”
“对啊……这是袖口,上面还有纽扣。这么说,只有外套在脚手架上吗?”
“你能确定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袖子上的纽扣被烧焦了,可这个纽扣却完好如新。”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谋杀。”
“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是的。”她小声回答。
福尔摩斯又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好像在说:“这还不明白吗?急死我了!”
“后来呢?”
“别这么失望嘛。”
“玩笑开够了吧?咱们言归正传,你有什么看法?”
福尔摩斯真会拍马屁。
片山瞠目结舌。晴美继续说:“这种时候,福尔摩斯出马最适合了。我想栗原先生一定也会到现场来,到时我会拜
九*九*藏*书*网托他派一个人去你那里支援。”
“而且,这个纽扣不在脚手架正下方,而是在外侧……”
晴美也知道自己毫无根据的胡乱推理意义不大,但是她忍不住去想——须田为什么会死在朝仓家里?尸体为什么突然倒在草坪上?为什么没有穿外套?
“哥哥不能来没关系,只要把福尔摩斯借给我就行了。”
“然后就地震了。”
“那么……”
“起火的是脚手架,脚手架上的木板和黏合剂一起燃烧了起来。”根本回答。
晴美不敢肯定没有,但是如果有,多少应该有点儿印象才对。
“没有,因为好像……没什么问题,我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所以……”
“昨夜我通宵监视,但是没人现身。”
“后来呢?”
“真的?”
“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后来,就发现了他的尸体。”广川克代泫然欲泣。
“哦,对啊。”晴美恍然大悟。
“你能保证不告诉朝仓先生吗?”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是须田的确有机会安装窃听器。”朝仓沉下脸。
“别嘴硬了,”南田笑嘻嘻地说,“如果故意把人吓死,也算是谋杀吧。”
“……原来如此。”栗原感到很意外。
“那个叫须田的人昨天是不是来过这里?”
“这是原因之一……”玛莉似乎感到难以启齿,“如果没人来拿磁带,那窃听者岂不就变成我了吗?”
“课长,南田大爷好像完事了。”
是谁?屋里虽然没有开灯,但房门开了一道小缝,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
“须田先生吗?”广川克代很惊讶,“没有。他手头一向很紧,有时我还要接济他。”
“原来如此。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来找朝仓先生吗?”
“这么说,窃听器事件,他也有参与的可能?”
“一般这种监视工作都是有人换班的……”片山说话时狠狠地盯着福尔摩
斯,而福尔摩斯则若无其事地走出餐厅,好像在说,脑力劳动者怎么可以干那种活儿呢?
“恕我失礼,不过我要冒昧地问一句……那么,你不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喽?”
“这……”广川克代支支吾吾。
“你看,它正在草坪上到处闻呢,也许真能发现重要线索。”
“我也去。不过,这个地方不难找到。”
“但奇怪的是,如果尸体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应该落在木板的外侧才对。”
“嗯,还不错吧。”
有烧焦的味道——她蓦然回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地震时朝仓先生下楼来了吗?”
“不可能,”晴美说,“我最先发现尸体,后来我到外面等警车,那时候脚手架才起火。”
“原来如此……如果他被杀的话……”
“没穿外套?尸体是赤身裸体吗?”
“不知道,我没叫他来。”
“不,只要事先把去向告知警方就行。”晴美回答。
他到底是怎么醒来的?轻微的声www.99lib.net响?职业道德?抑或偶然?——当然是偶然。
“如果把尸体放在木板上,木板烧毁时尸体掉下来的话……”栗原说。
“我刚发现失火!灭火器在那里!”
“有什么发现吗?”栗原问。
朝仓真够忙的。栗原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当指挥家。
“是的。”
“他们完全没有见面,我一心以为须田先生早就逃走了。”
“是。”
“不是。须田先生的收入用来养活妻儿已经捉襟见肘,而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
“哦,那么,须田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要紧,这里用的都是耐火材料,引起燃烧的是那些黏合剂。”
“真丢脸啊!”玛莉说。
“我去外面等他们吧。”
“那时她已经走了。”
“朝仓先生回来了?”
“喵——”福尔摩斯在尸体前面的草坪上叫了一声。
“没有,地震过后,我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到二楼查看。我本想在卧室外问问朝仓先生是否安好……”
吃完早餐,大家各自回屋,只剩下玛莉和片山两个人留下。
“我的房间……太小了,而且……床铺……”
朝仓看上去十分冷静——晴美不安地盯着楼上,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
“真难得,你我想到一起去了。”
“我明白。”广川克代站起来想要离开客厅。
“非常抱歉。”
片山在沙发后面调整好姿势,准备探出头查看时,口袋里的寻呼机突然响了。
“十点左右。他说朝仓先生和那位年轻小姐在一起,今晚是不会回来的。”
对了,刚才朝仓在电话里对栗原说,只要问事务局就知道是哪一家装修公司施工的。也就是说,内部装修是须田一手安排的,在施工期间,他当然可以经常进出那里。
“明白了。话说回来……你知道须田的外套在哪里吗?”
他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当他摸着头站起来时,寻呼机还在响,然而嫌犯早已逃之夭夭。
晴美挂断电话,朝仓回来了。
“须田先生的外套?”
栗原一个人在客厅自言自语:“情人横死,她居然还能够这样冷静……”这时,根本刑警开门探进头。
朝仓家的二楼烟雾滚滚,着火了!起火的地方正是那间音乐室。
晴美拼命回忆自己当时不经意间看到的脚手架的样子——脚手架上好像乱糟糟地堆放着一些东西,罐装黏合剂、各种边角料等等,但她不记得看见过男人的外套。
“有发现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半天都不接电话?”
“好大的房子!当指挥家这么赚钱呀!”南田每次进入正题之前都要闲扯几句废话,“要不我也改行当指挥算了。”
根本走后,晴美耸耸肩说:“福尔摩斯,就算不是凶杀案,也是一个谜团,对不对?”
然后,他又听到摆弄录音机的声音。啪!咔嚓!一定是在换磁带。偷看一下好了,那个人如果爬上书架,正好后背对着自己。
“那么,这不是凶杀案了?”
他好不容易回到二楼房间接起电话,劈头就听到晴美的责问:“你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你觉得在这里工作怎么样?”
“怎么了?”晴美走上草坪。
“啊,你也在夸我吗?好开心!”玛莉莞尔一笑。
“这……我真没想到。”片山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栗原说。
晴美从玄关出去,打开大门,来到外面的路上——真慢,怎么还没来呀!
原来我睡着了啊,片山打了一个大哈欠,正想站起来,突然头皮一麻——书架那边有人!片山听到书本挪动的声音。
“朝仓先生……”
“怪不得你显得那么困倦,干刑警的真辛苦啊!”
“问了吗?”
“是的。”
“后来我就一觉睡到天亮。”
“喂,你什么时候变成警局的顾问了?”这是片山绞尽脑汁想出的唯一一句讽刺。
“而且,死者不知为什么,没有穿外套。”
“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发生了命案吗?”
“请问你是广川克代女士吗?”栗原问。
“你不用在意,这是警察份内的工作。”片山说。
“你不用管我,我当听众就好……”片山说。
“我干吗说谎!”
“不知道他的病史,还不能确定。但绝不是刚死,我推测死亡时间是昨天半夜。”
“坏了!”
“哦,朝仓先生是一个人回来的?”
“朝仓先生家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是的。朝仓先生在这方面手脚很快的……”广川克代说到这里,干咳一声,“总之,须田先生和我洗过澡就到卧室去了。”
福尔摩斯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我很想和你换班,可是我还得练琴……”
“这样啊!所以尸体并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片山轻轻推开书房的大门,房间没有窗户,一片昏暗。他开灯查看,屋里并无异状。于是,他又关上灯,躺在沙发后方。
“然后呢?”
“是,尸体没穿外套,是不是放到别处了?”
“我宁可被美女写真集打晕。”片山嘟囔着。
女佣三十五岁左右,是个很不起眼的女人。
所以,他有很多机会安装窃听器,如果这就是他被杀的原因……须田装窃听器不太可能是为了自己,也许是某个决赛选手或选手的父母拜托须田这样做的吧。
“是的,当时我吓坏了,从床上起来后一直在发抖。”
“哦,不管怎样,如果不是凶杀案,谈论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请不要隐瞒,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还是有人留在尸体旁边比较好。请您留下,我到外面去等吧。”晴美道。
“是的。我急忙整理好床铺,叫须田先生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我就下楼去了。”
福尔摩斯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广川克代语气冷淡,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二楼?”
“没关系,你不用对我道歉,不过,须田是几点来的?”
“我实在不想让你失望,即便如此,我也得告诉你,死因是心脏麻痹。”
“据说是乐团的事务局局长,名叫须田。”
“正相反,他衬衫领带一应俱全——先不说这个,总之这具尸体出现得很离奇。”
“警车应该快到了——我不太清楚规定,是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就不能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