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我是谁,丽萝还是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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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一目了然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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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我是谁,丽萝还是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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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我是谁,丽萝还是米莉
第二部分 我是谁,丽萝还是米莉
第二部分 我是谁,丽萝还是米莉
第三部分 不如一起归去
第三部分 不如一起归去
第三部分 不如一起归去
第三部分 不如一起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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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发生时,马克才四岁,几乎什么也不记得,顶多只记得身边大人们的无尽悲戚。而他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本能,就是保护丽莉,用力握住她的手,绝不离开她,绝不抛下她。
真是个超现实的画面!
这下子没借口了。他把那五页笔记翻开来。
马克看到,微弱的秋季阳光,再度被团团乌云围住。
很要紧吗?跟其余的部分有关联吗?和丽莉的那趟不归路有关系吗?
“才不是什么理想国!”妮可愤愤不平地说,“一栋房子要三百万!有高尔夫球场,还有私立学校……”
刚才地铁里太嘈杂,也可能会有陌生人从背后偷看,马克提不起勇气读札记。
她只剩下那辆餐车……一条塑料管、一个有待换掉的车后门……两个有待养大的小孩。
好问题!
好啦,现在你知道的和我一样多了。柯雷昂已成行尸走肉,他的秘密将无人知晓。
这个问题既变态又棘手。律师们彼此之间的意见仍有分歧,但大致认为,如果韦氏夫妇不见了,且如果小丽莉未满两岁,那么有可能重新开庭审议。他们特别强调,“这纯属技术性的假设”,但若真的重新审议,可以把攻防重点放在有关孩子身份的疑虑,以及孩子切身的福祉……既然要替顿失依靠的丽莉找寄养家庭,不如把她还给柯家嘛!
若说柯玛蒂疯狂到可以雇用私家侦探替她调查十八年,那么她老公比较没耐心,私下花钱买凶也是不无可能。餐车经常处于门户大开的状态,找个流氓无赖溜进去在煤气管上弄个洞,应该并非难事。我从来不相信柯玛蒂对这件事知情,更不相信她会下这种毒手。光是她的宗教信仰就足以使她却步了。倒是柯雷昂,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勾当。二十三个月后,二度心脏病发作使他彻底瘫痪,这其中或许有某种因果关系。韦妮可活了下来。或许韦皮耶的死,一直令他良心不安,但也无济于事,毕竟丽萝确定已经死了……
丽莉正在收拾餐桌。关于这件事,她一如九九藏书网往常,了解得比他们深入。
再说吧。
他又用力想了一会儿,却徒劳无功。他只知道,这个信息乖乖躺在迪耶普柏磊区伯修尔街家里的他房间里。只要回去找一找,就能找到……
警方立即展开调查。四个煤气灶的其中一条煤气管有破洞,也难怪会发生这场不必要的意外了。保险公司按照惯例,仍是那么的温暖人心:他们认为,睡在煤气罐和尚未冷却的煤气灶之间的狭小空间,实在是非常要不得;车上设备老旧,虽然卫生条件合格,专家们很快就发现其他缺失……总之,保险公司轻而易举就找到各种借口不付赔偿金给韦妮可。
只要搭两个小时火车就到迪耶普了……他也必须和妮可谈谈。
一些较为典型却不失贵气的小宅院,显示他越来越接近古福蕾了。他观看着一整排格式较熟悉的路标:市政府、学校、活动中心、图书馆、点字发明人路易斯·布莱叶出生地故居。珍妮已告诉他柯家的地址,在暖太阳巷,是一条位于古福蕾郊区树林里的死巷。古福蕾当初是在马恩河一处弯道的保留森林区里发展起来的。联结缪市和夏利菲市的运河,形成古福蕾的天然疆界,也以直线缩短了马恩河道的距离。这个田园天堂般的小天地,距离首都巴黎仅几公里,而运河又让这里更添诗意。有三名钓客坐在运河畔的石砌矮墙上。马克看到一个咖啡色指标上写着“列胥船闸”。他不再犹豫了,觉得很适合在这里稍作歇息,于是坐下来,把牛仔裤口袋里那五页从爵爷札记本上撕下的笔记拿出来读。
这样对他是否是好事一桩呢?
马克从RER的瓦欧洲站出来到雅利安广场上时,一道微弱的阳光迎接了他。这是他第一次造访这个几个月前才刚落成的新城市。这个圆形广场非常宽大,大得出乎他意料。他还以为会看到一个类似塞尔吉市或埃夫里市的那种现代化高科技新城市,结果却来到一个奥斯曼风格的大广场,和巴黎最www•99lib.net早的市容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这里并没有百年历史,而只有不到百天的历史!以新仿古。其实仿得挺不错的。
他祖母从来没跟他仔细讲过这件事。他能理解,毕竟这种往事不堪回首。爵爷的叙述,比他多年来零星搜集到的片段加起来都更清楚。
马克心想,都市计划的建筑师八成就是想要这样吧。
我在意外发生的三天后,才在雅斯阔饭店得知了消息,是纳金告诉我的。后来,我和韦妮可聊了很多。她把详情巨细靡遗地告诉我。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七日的那个周末,一如往年,特雷波港、欧市和梅尔莱班市三个姊妹市,共同举办联合海滨欢庆会,有点像是诺曼底地区缩小版的敦刻尔克嘉年华会。大啖淡菜配薯条、游船兜风、街头表演游行……当地顿时人山人海,都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韦皮耶和韦妮可每年都会参加特雷波港的节庆,从敦刻尔克到哈佛,北海岸各海港的抗议活动,他们也都尽量参与。一过了夏天旺季,这类周末节庆便成了他们主要仰赖的收入来源。他们把马克和米莉托付给邻居照顾,自己开着橘色和红色的雪铁龙H款厢型车出去一整晚。他们停车的地点是精心挑选的,总是尽可能靠近海边,然后把吧台打开,需要的话,把遮雨棚一并架好,不到半个小时便可提供薯条、可丽饼、松饼和其他小吃。通常,他们必须工作至深夜……尽管气候不佳,北海岸的节庆活动却往往到天亮才结束。为了节省时间和金钱,皮耶和妮可把餐车门关上后,会在煤气灶和冰箱之间仅有的空间铺一张床垫,就地睡上几个小时,星期天继续做生意,非常艰难,但这样一个周末所赚到的钱,比平日十天还多。
天堂的这个角落,其实住着恶魔?
他不愿意在那种情况下读这段往事,读他自己的往事。
他正前方,在模仿传统建筑的屋檐排水管和兽形排水口上方,矗立着好几座工地起重机。一个路标上写着“http://www.99lib•net艾灵顿商业园区”。商业区建设中的玻璃高楼,已经比仿古广场高出了好几十米。马克转头看:远方,环状铁路的后方,可见到迪士尼乐园的尖顶、睡美人城堡的钟楼、冒险矿车的红色砖石、过山车的拱顶……
纳金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在特雷波港发生了什么事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这只是一场单纯意外。命运就像学校下课时间的小孩,总是欺负弱者,这我同意。但总有个分寸吧!接下来几个星期,我见了柯家的律师,其中几人不是很光荣地向我透露了内幕。柯雷昂第二次心脏病发作前,曾要求律师团研究一个纯技术性的问题:“要是韦氏夫妇不见了,会发生什么事?小丽莉仍会是韦家人,而被送到寄养家庭,还是有别种可能性?在这种新情况下,丽莉被交给柯家的概率有多少?”
马克继续走着。这里的街道设计,替徒步行人设想得相当周到,这方面确实无可挑剔。古福蕾距离这里大约才两公里。他来到托斯卡纳广场。一看到有雕像的喷泉、露天咖啡座和暗红色的咖啡馆,他不禁莞尔。他从来没去过意大利,但他想象中的佛罗伦萨或罗马广场,确实就是这个模样,就算正值冬天也一样。他差点就觉得会看到卡通片《小姐与流浪汉》的两位主角坐在某个地方享用意大利面了。他继续快步前进。虽然这座城市为徒步行人设想周到,街头的行人却寥寥无几。马克现在正穿越高尔夫区。这一区流行的是英式小屋:圆弧形窗户、绿意盎然的树木、铁铸栏杆。马克感觉自己好像短短不到两公里内,横跨了风景明信片上的整个欧洲。
我知道多少,就告诉你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重重疑点呀……
“奶奶,那也是一种理想国呀。你知不知道,华特·迪士尼曾梦想在美国佛州打造一座理想城市,叫‘庆城’,城内禁止汽车,不分贫富贵贱,还用一个大罩子罩起来,好控制气温。可是他还来不及实现梦想就过世了,他的九_九_藏_书_网后代又扭曲了他的本意……‘瓦欧洲’是迪士尼在世上建造的第二座城市,是欧洲唯一的一座,也是法国最年轻的城市,居民有两万人……”
有哪里不对劲!
同情,还有质疑。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七日这个星期天,韦皮耶和韦妮可于清晨三点左右打烊。他们再也没开张过。报警的是去特雷波港堤上遛狗的民众。海风很大,但煤气味从餐车外都闻得到。其实,应该说是甲硫醇的味道,那是在煤气中另外添加的一种物质,因为该死的煤气本身是无色无味的。消防队员用斧头劈开餐车的后门,发现两人已失去意识。在这个九平方米的狭小空间,煤气已外漏至少五个小时。韦皮耶已无呼吸,消防人员连急救都没做。他们看得出回天乏术了。韦妮可仍一息尚存。她被紧急送到阿布维尔市。过了整整十五个小时,医生们才宣布她脱离险境,但肺部受到永久性的损伤。
马克试着集中注意力,但他越来越相信这个信息是他下意识记录下来的,他背得很熟,记得很清楚,却需要某个关键、某种提示、某个字眼的触动,才想得起来。
那重重疑点呀……
马克打量着眼前那三名钓客,他们相当年轻,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花老半天的时间等待不会上钩的鱼,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或许他们只是在天堂的这个角落,等待世界末日吧。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日,中午十二点四十分
他宁愿拖延。他查看了手机,没有他祖母的留言,也没有丽莉的留言。
马克拼命翻找记忆的深处。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爵爷的叙述仿佛启动了他内心的某个警报。事有蹊跷……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拉近了我和韦家之间的关系。同情,对,可以这么说吧,就是同情,这么说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他回想起某次在妮可柏磊区家里的谈话内容。当时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迪士尼的商业中心举行落成典礼,电视新闻报道了由该财团所主导的新城市九九藏书建设计划。妮可在厨房里忍不住开骂了:“我以前就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带小孩去迪士尼,把那只资本主义米老鼠养得肥滋滋!可是现在,居然还把我们的土地给他们,让他们来我们这里盖城市!”
丽莉并未多说什么。马克猜想她一定想多谈谈那座城市的规划理念、都市设计风格、绿色空间、建筑巧思、环保的交通方式等,但丽莉一如往常不再多说。她面带微笑,拿了一条抹布去帮妮可。她仅晚上和马克简短又聊了一下而已。他们都知道,柯家所在的古福蕾市,是紧邻瓦德玛恩县的美丽小村庄之一,瓦德玛恩县有着浓浓的传统法国味,是美国人规划瓦欧洲市时的重要参考依据,当地的房价因此飙得更高了。传统与现代呀。

爵轻信的札记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七日这个星期天,我整个周末都待在地中海岸的安塔利亚——这座位于南部的大城,有“土耳其蔚蓝海岸”的美誉,一年有三百天出太阳——一位土耳其内政部高官的别墅里;我缠着他好几个星期了,想确认十二月二十二日当天,在伊斯坦布尔阿塔图尔克国际机场,到底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异状。这种事很难说,也许某个监视器拍摄到了什么画面。当年机场里到处有军人巡逻,说不定有人发现过什么,我希望去军中发一份简短的问卷,但想也知道,别人认为我是神经病。这位高官最后拗不过我,某个周末正好要在自家宴请土耳其国安单位的人,索性邀我一起去。纳金破天荒没随我同行,爱菈坚持要他回去,印象中,好像是因为她生病了……这样反而令我非常困扰,没人帮忙翻译的情况下,我整个周末都在鸡同鸭讲,而且其他那些人一心只想和老婆躺着晒太阳而已……一点都不觉得我的请求有什么好着急的。其实,连我自己也越来越意兴阑珊了。
他以颤抖的手,把撕下的纸张翻过来,继续读最后一页。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日,中午十二点三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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