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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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鱼传说
第一章 人鱼传说
第二章 西夏死书
第二章 西夏死书
第二章 西夏死书
第二章 西夏死书
第二章 西夏死书
第三章 夜哭郎
第三章 夜哭郎
第三章 夜哭郎
第四章 黄金家族(上)
第四章 黄金家族(上)
第四章 黄金家族(上)
第五章 黄金家族(下)
第五章 黄金家族(下)
第五章 黄金家族(下)
第五章 黄金家族(下)
第六章 白发石林
第六章 白发石林
第六章 白发石林
第七章 酒娘
第七章 酒娘
第七章 酒娘
第七章 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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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了,”孩子毫无防备地拉着月饼的手,“酒娘说遇到那两个人之前,我们只能当接引者。有时候我们也会躲在街口偷看,可羡慕那些小朋友穿得很漂亮,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呢。”
她们,根本是同一个人!
不过看他表情轻松,我心里多少有了底,胆气也壮了,满脑子回忆书里看来的收鬾手段,待会儿也好露两手。
我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她的声音,居然和石林女子的声音完全相同。
酒娘说的那番话,又有什么含义?她到底是谁?
“舍、离、断,得、自、在,”月饼一字一顿,举起桃木钉,顺着孩子后脑刺入,“他们这样活了千年,更苦。不如早转生,哪怕只有几十年生命,也足够了。”
我接过药丸囫囵吞下,慌乱中卡在嗓子眼,辛辣的药味顶得鼻涕眼泪哗哗直流,抻长了脖子才咽进去。
月饼这么做,是对的。
“酒味儿不错,面香扑鼻,老汤熬得够火候。”月饼吸着鼻子闻了闻,“敢不敢尝尝正宗杏花村和刀削面?”
灰蒙蒙的雾霾就像一块厚帘布覆盖着整条街道,那个女人早已不见,行人们拖着脚走得很缓慢,时不时有人问孩子道路,孩子笑嘻嘻的指着远处……
“再危险的事情也挡不住一颗吃货的心。”我嘴上这么说,手里没闲着,军刀、银针、火机都放在能最快摸出来的口袋以防万一。
我心说月无华你丫能正经点不?学了半年大戏,说话都不正常,满嘴戏文很好玩啊?
每个城市,都会有九*九*藏*书*网一些不起眼的街道。误入这些街道的人,或神志恍惚、或心情暴躁、或心情郁闷,有些体质敏感的人还会看见许多奇怪的东西,脑海里出现乱七八糟的画面。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这类街道,一般都是居于城市阴气最重的西北角。如果在建造城市的时候没有针对这个方位进行特殊的处理,则会变成阴气滋生的地方。阴气最凶煞的街道,不干净的东西极易成形,称为“阴街”,多是千百年前出现过大规模屠杀,怨气不散聚于此地形成。阴阳相吸,越是阴气重的地方,越能吸引常人前往。许多城市有名的小街,多是由此改造而成,当然经过了堪舆格局的重新布置。
“滚!刮油要喝普洱!”
在孩子消失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原本清秀的脸。圆嘟嘟、粉嫩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两颗深深地酒窝漾着笑意。
孩子稍微扬起脖子,一道蜈蚣形状的伤口从脖颈延伸至喉结,森森白骨刺棱着骨茬,看得我的脖子都隐隐作痛。
“吞下去。”月饼摸出两粒黑不溜秋的药丸,递给我一颗,“居然遇到了鬾。”
“南瓜,该你了。”月饼走向那几个孩子。我看到他的眼角很湿。
我心头一凛!方才发生的一切,除了清明时节有偏差,剩下三句诗,不正是我们的经历么?换个角度想,如果“清明时节雨纷纷”只是指天气而不是指节气,那就全对上号了。
稍微懂点堪舆格局的人,遇到这种街躲都来不
九九藏书
及。我们倒好,一头撞进来了。
“酒娘就是酒娘啊,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喊她。”孩子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脸颊深陷两颗酒窝,干巴巴的脸皮皲裂出条条细纹,“噗”地一下破裂了,露出塞满烂泥的牙床。
孩子慌忙抽回手从地上挖着泥土往脸上糊着,手指缝里满是挠头抠下来枯发、暗黄色头皮。直到把脸颊的肉窟窿填好,才内疚地拧着衣角:“对不起,对不起……惊着客官了。酒娘说遇到行人问路,不能多说话,不能笑,要不然会现出本相,会被当成怪物打死。你看,那年有个行人口渴讨碗水喝,我见那人和善,多聊了几句,鼻子裂了。他一刀砍中脖子,这道疤,可深了。要不是酒娘救了我,早就活不成啦。”
每次遇到危险,我和月饼喜欢相互斗嘴,既能舒缓情绪,也能使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放松警惕。可是,这一次,当我们转过街角,看到的情景完全没有心情斗嘴。
那几个孩子,也被月饼散了阴气,只剩几双眼睛。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月饼扬扬眉毛,桃木钉夹在指缝像金刚狼的爪子,走向小孩们:“知我者,南瓜也!我正准备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说了。南少侠掠阵,待孤收了这几只鬾,痛饮杏花村。”
“客官饮酒么?”年龄稍大的孩子蹦蹦跳跳跑到我们身边,歪着恐怖的脑袋,白膜覆盖黑眼球透着一丝天真,声音更是清脆干净,“喏九_九_藏_书_网,往前走就是杏花村。酒娘在那里等你们。”
我打了个冷战,后悔雾霾太大,没有看方位就冒冒失失闯进这条街。
月饼愣了片刻,桃木钉别回腰带,蹲身摸着孩子乱糟糟的头发:“酒娘是谁?”
“小朋友,愿不愿意像别的孩子,能在阳光底下做游戏,上学,有爸妈疼,慢慢长大结婚生孩子?”月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桃木钉偷偷抠在掌心。
“你就不能嚼两口再咽?”月饼摸出几枚桃木钉,“还没收了鬾先把自己噎死不打紧,浪费了蛊族秘制的‘祛阴蛊’那就很尴尬了。”
桃木钉没入孩子后脑,钉尖刺穿枯朽的死皮从前额穿出,骨屑如同粉尘洒落。
我捶着胸口使劲喘气:“千万别说配方,我后半生还想好好吃口饭。”
人形阴气似乎听懂了我们说的话,抬起小手挥动,越来越淡,终于融进了这片无边无际的雾霾。
“酒娘这厢有礼了。第一个孩子,是我的儿子,他不知道我是他的母亲。为了几百条冤魂能够解脱,我眼睁睁地看他受了那么多苦,被常人伤了他那么多回,只能在最后时刻救他。但愿他来生,不要投胎给像我这样的母亲,”酒娘美目笼着一层雾气,轻轻叹着气,“千年了,终于等到‘文蛊手足’。只有你们,不是因为恐惧、憎恶伤害他,而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做。也只有你们,才能破解杏花村的诅咒。”
这几个孩子十岁出头的年纪,推算起来,大概死于唐朝。
“来生,记得这两个哥哥。”月饼双手九-九-藏-书-网合十,对着几道阴气拜了几拜,“我们带你们吃肯德基。”
这条阴街,亮了。
一缕灰色阴气,从孩子额头刺口飘出聚在头顶。随着阴气越聚越多,孩子身体越来越瘪,直到阴气飘尽形成一尺长小人形状,孩子只剩一张皱巴巴的人皮,乱糟糟堆成一团。唯有那双眼睛,骨碌碌滚个不停,白膜早已不见,黑色瞳孔分外透亮。
酷似石林女子的女人,站在街中央一处旧房门口,横匾龙飞凤舞着“杏花村”三个大字,浓郁的酒香从院里飘出。
酒娘转身,款款回到院内,不多时院内欢声笑语,锅碗瓢盆、板凳摆放、架柴生火声不绝于耳。勾人口水的高汤面香浓得化不开,许多行人顺着香味走进阴街,议论纷纷,眼睛放光,吞着口水涌入院内。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很酸。自古以来,常人谈鬼色变,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只鬾却这么害怕人类。很多人都说鬼有多么恐怖,真能见到鬼的又有几个?反倒是许多人,内心住的那只鬼更可怕。
“你那颗吃货心早被猪油蒙住了,正好吃碗面条刮刮油。”
这条城市里常见的老街并不起眼,逼仄的街道两旁,矮小的老房保留着现代化城市难得的历史感,青瓦房檐生着一层厚厚青苔,斑驳破旧的木门贴着残破的对联,几个半大小孩蹲在门前掷石子耍得开心。
那几个孩子脸色赤红,眼球蒙着一层薄薄的白膜,两条眉毛延伸至头发鬓角。其中一个孩子抬头看着我们,脖颈“咯噔咯噔”作响,咧嘴一笑,藏书网牙齿残缺漆黑,舌头糊着一层青色舌苔,干裂的舌纹像是舔了一块蜘蛛网。
“南瓜,还记得那首《清明》么?”月饼微微皱眉,注视着食客们,“据考证,这首诗有可能不是杜牧所写。如果不是,那么写诗人的目的是什么?倒是很像留给世人的线索,引诱人们来到这里,就像咱们的任务线索。”
古人把不干净的东西分成二十四种,分别是“魑、魅、魍、魉、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魉、魐、魒、魓、魕、魖、魆、魋、魖”。“鬾”是传说中的小儿鬼,由横死的幼儿化成,每百年才长一岁。
我咬着牙向下压着手腕,针尖一点点刺进瞳孔,一汪黑水如同糨糊,缓缓淌出,最后一丝阴气终于融进了人形阴气……
一缕阳光透过阴灰的天空,斜斜射下。温暖的清风从街口吹进,雾霾瞬间散尽。
“哥哥,我好疼,好久没有疼得感觉了。”孩子没有一丝痛苦,反而面带一丝微笑,“我好像又是一个人了,只有人才会疼,对么?”
我想到月饼要做什么了,心里堵得难受:“月无华,别这么做。”
眼为气之精,毁眼才能灭气。我取出银针,迟迟不忍扎下去。漆黑透亮的眼睛如同一面小小镜子,映着我哆哆嗦嗦的手指。
我木然地挨个刺破,心脏疼得好像也被银针扎了进去。短短几几分钟,我大口喘着气,默念往生咒,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冷汗浸透了衣服。
我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爱,无慈无悲。只有放下,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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