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遵守规则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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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遵守规则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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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们不会相信的。”
“看到什么了?”
“我知道!”
“对,一定要有雾……你怎么看,是实际的梦想吗?”
“遗憾,我只懂俄语……”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再次沉默下来并想道,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会把这个沉默解释为符合官僚主义的习惯。下属感到屈辱,他在等待,你是会狠狠批评一顿还是下达任务,这种任务连下达都觉得厌恶,而完成起来——简直恶心。所以主编决定夸奖一番,说些令人高兴的事。
“如何迫使狗吃芥末?要是给的话,它不会吃的。可要是把芥末抹到它的臀部,它会一点不剩地舔光。你舔吧!”
“现在装甲兵元帅卡图科夫要进来见您。”
“你没完没了啦,真是的!那好吧,我说,好让你放我走。不然工作多着呢。不要耍花招,要做得简单。那就这么办……”
马卡尔采夫想,现在女秘书走进来,看到奇怪的来访者后,关于他的消息就会传遍编辑部。库斯汀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
马卡尔采夫探究地看着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企图弄明白这次说的话有多认真。
“小事一桩!难道我们用俄文出版报纸吗?”
“您有什么事?”
元帅右转弯转过身去,然后迈着正步在副官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我不过是种族隔离分子……”
“这就对了。到时候再说……”
“为什么?”马卡尔采夫忠厚地感起了兴趣。
“那么你可以认为,崇拜开始了,”马卡尔采夫皱起了眉,“他们已经建议放大照片的尺寸并更加频繁地见报。”
“因为我们这里的崇拜永远都是在血泊中开始的。对某些领导人的崇拜是在国内战争后,对斯大林是在消灭了富农阶级后,而第二个周期是在战后。对玉米种植专家是在用坦克镇压了匈牙利之后。对现在的……”
“可是什么?”元帅的手伸向了枪套,或者这是教育部主任的错觉。
“你再等一下。总是没时间问你个人的情况。我活得就像马戏场中的马。你的生活怎么样?怎么一个人过呀?可以结婚的……你再要个孩子也还不晚呢……住房我会帮忙的……”
马卡尔采夫想到过:要不要摆脱掉塔甫洛夫,免得惹麻烦?但是夸奖他精明能干时,主编没有昧着良心说话。马卡尔采夫知道:当编委会上提出什么问题时,塔甫洛夫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主编的方针,与那些对辞职根本无所谓的记者不同。不仅如此,正是因为厚颜无耻,他才有求必应。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剩下了,这就是正派,体现在具体的主观见解中,因此伊戈尔才决定得到拉伯波尔特的建议。
“只想一件事。不用写也不用看狗屎材料。”
“请给我拿一个结实的大信封来。在信函部找一个最大的来。”
“那边,那边!要是偷偷给你放上了呢?”
“当然了!一旦有什么事,我就承认,不经许可在办公室拿走看了看。而你从来没有看见过!”
“抽烟吗?”马卡尔采夫递了过去,他走过去把敞着的门虚掩上。
“你是心灵感应大师,雅科夫·马尔科维奇!”
“抱歉,打断了你的工作,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马卡尔采夫略微欠身握了握伸过来的无力的手。
“听我说,塔甫洛夫!要是我就装做没有发现文件夹怎么样?”
“而因为‘也’这个词会给你我加上重刑——团伙作案。然后还有五年的黑身份。”
“完全不实际的……”
“你等等!为什么要开始了?”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藏书网又犹豫起来。为什么他这样鄙视我,要知道我对他做的都是好事!他变化很大。曾是个一流的记者,善于生动地描写任何枯燥的,但是对领导重要的题材。和他谈话很有意思,马卡尔采夫至今还记得集中营的故事,遗憾的是,拉伯波尔特曾不得不在那里待着。但是他的幽默渐渐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而记者的才华堕落到了毫不掩饰的粗制滥造。塔甫洛夫腐化了编辑部的所有年轻人。自己什么也不相信并且还取笑态度和他不一样的人们。拉伯波尔特顺便说出的一些话不止一次让主编感到害怕。当然,这是表面现象,是过去经历的余音,而在内心,塔甫洛夫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但毕竟应该考虑你在说什么!随便对什么人他都讲令人心惊肉跳的笑话。并且最令人恼火的是——他自己嘲笑自己的文章。他还对马卡尔采夫多次引用过当今领导人以前的言论,这些言论现在听起来让人不堪回忆。
退缩已经晚了,于是马卡尔采夫详细向他讲述了灰色文件夹的事以及自己的怀疑。
“所以您决定让我倾向您的信仰?让我相信,您是对的?”
“为什么?可保证后我就不能也出卖你?你决定了就说,改变主意了我就走。”
佩剑碰在地板上响了一下,库斯汀男爵站了起来,向马卡尔采夫行了个鞠躬礼,朝门口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没有打开门就消失了。
“怎么说?”
“可我觉着自己老了。犹太人向来老得早。你是俄罗斯人,你运气好!”
如果等待时间长了,拉伯波尔特会很紧张,所以他急于知道结局。他还在喘息:走楼梯上来后气喘吁吁的。在中间楼层永远等不到电梯。他在椅子上坐下来,用自己那双被厚厚的眼镜片放大了的、视力几乎为零的凸出的眼睛绕过马卡尔采夫,呆呆地看着墙壁,他明白,反正不会有好事,而坏事也躲不过去。
“我?!可我没有开除过一个犹太人!”
男爵抓住手柄把剑拔了出来,随后又啪嗒一声放了回去。
“信封要马上发走吗,伊戈尔·伊万内奇?”
库斯汀的佩剑碰到了镶木地板,当的一响,于是男爵用手指轻轻握住了它,而在椅子上坐下后,把它立在了膝盖间并把胳膊撑在了剑把上。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本想马上从文件夹开始,但他先是说起了其他事情,目的是不让塔甫洛夫明白,问题对马卡尔采夫非常重要。
“不言而喻!”
她把他已经批准的新一期报纸的计划放到了桌子上。他看了下表——离碰头会开始剩十分钟。
“还有雾?”塔甫洛夫核实道。
“我是肯定不会搞这样的阴谋的,先生!那时我感受到了您个人,因为您把我当做当代作者并开始看我的书。这是我的荣幸,但很遗憾,我一百二十年前就死了。引以为豪的只有,我的思想还活着。”
“我是你?”拉伯波尔特哈哈大笑起来。“可你反正不会这样做的!”
“碰头会在您这里开吗?”
“给我?要看是什么?给我看看。”
“我担心起来,先生,您可能会有麻烦。请您原谅我……”
“你也拿到过它?”
从其他什么人嘴里听到这种话马卡尔采夫或许会有反应,但是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是在冷漠地指出无可争议的事实。发火比不表示意见更愚蠢。所以主编把对方所说的话当成是其不可避免的缺点,只是挥了下手。
副官把手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敬了个礼就走了。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那里的战争回忆录堆积如山。所有的元帅、将军,甚至还有下级军官都想名垂青史。所有的回忆录都千篇一律。拉伯波尔特看也没看就把九九藏书卡图科夫元帅的回忆录也扔到了上面。可当发现没有庆祝建军节的合适文章时,塔甫洛夫从一摞稿件中拿出了放在上面的一份,做完部分切除术后,即删减了五分之四后,送去排版了。但是责任秘书波利修克惊讶道:
拉伯波尔特几句话就向主编解释清楚了,他该怎么做。
库斯汀笑了笑。
“你怎么看,塔甫洛夫,他会告状吗?”马卡尔采夫现在问道,他没有得到答复。
“你认为是在捷克斯洛伐克之后?”
“不,你还是许下共产党员的诺言吧!”
“明白了!我一直在想:你马卡尔采夫成为真正的霸王龙还缺少什么呢?你不喜欢血?小事一桩,需要时你会喜欢的……他们都是从乡巴佬变成了世界主宰,而你是知识分子,彼得堡人?不,比你还高贵的人都不要脸了!你不是排犹者吧?非排犹者分成两个范畴。一些人不注意,是不是犹太人,另一些人在等待大屠杀,好帮助犹太人。没办法把你归入其中任何一个范畴,因为你是负责人员。如果上面命令的话,你也会成为排犹者的。”
“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我想征求一下意见,你要以党员的承诺保证,就我们两人知道……”
信封鼓了起来,封不上,但是文件夹装进去了。马卡尔采夫拿起笔来用不太大的字在信封上写道:“向国家安全委员会报告。就采取措施征求意见。”他把写好了的信封轻轻向上抛起,用手掂了掂分量。沉重的负担,但想出了轻松的解决办法!如果有什么事——我曾准备表现出主动性。的确,工作打断了——有更重要的国家工作……如果是自己人放的文件夹,就让它搁一搁。他马卡尔采夫不打算告发。他打开桌子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旧报纸,把沉甸甸的信封放进了抽屉,并用报纸盖在上面。似乎是他在忙碌中忘记了报告灰色文件夹的事。
“这是装甲兵元帅卡图科夫的回忆录。请在2月23日刊登。”
“准是这样!我也没有期待另一种答复。”库斯汀笑道。“忘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吧。现在我看到,您以最好的方式处理了这个神秘的文件夹。如果和警察局密探打交道,施展招数是极为必要的。因为您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我不希望成为您的麻烦的起因。衷心祝您顺利!”
编辑部里大家都以“你”称呼。有几个人是例外。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出于老的党内习惯称呼许多人“你”,但是别人对他说“您”。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是《劳动真理报》唯一一个称呼主编为“你”的工作人员。
“我倒要看看,像我那样蹲过后你能学会什么!”
接着他立正姿势站好,向走进门来的元帅敬礼。
“有,还不止一个……”
“你认为,我缺少什么呢,塔甫洛夫?”
“好吧!”拉伯波尔特软了下来。“一切都简单:把文件夹给我。”
“好吧,”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吧嗒了下嘴,“拿去吧。”
“有意思,想什么?……”
“可是……报纸领导决定……回忆录太有意思了,决定……把它留到胜利日,5月9日。这可更加光荣啊!”
“怎么不说话?你能保证吗?”
“瞧你态度变得真快!这说的是狗。可人喜欢舔芥末。是你决定他们吃什么和不吃什么吗?而谁想吃芥末,那就把他关起来!现在他们受拘束。不过等着瞧!马上就要开始新崇拜了,到那时……”
“你开玩笑!”马卡尔采夫生气了。“可我是认真的。原来你蹲了监狱也没学聪明。”
“我以为,您会需要我道义上的支持。自从您看了在你们这里被禁止的我的书后,我和您,这么说吧http://www.99lib•net,被一条链子锁住了,即使您不赞同我的思想。上次我本想对您说,要是您把这个文件夹扔给国家的某个执政者的话,我会不胜感激的,要知道您可以自由出入那里的。”
“我会的,你说!”
拉伯波尔特慢慢地把目光从墙上移到了主编身上。
“你认为,谁应该改变规则呢?”
“不实际,”马卡尔采夫同意道,“可你知道吗,梦想有多愉快!……难道你什么也不梦想吗?”
“黑身份是什么意思?”
“你有朋友吗?嗯,什么小报的主编?”
“那就是你个人有麻烦。不然你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还道歉说打断了我的工作?”
“嗯……”塔甫洛夫呜噜了一阵,突然大声念道,“有谁告诉我,一个没有人的尊严根基的社会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党内犹太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马卡尔采夫苦笑着打断了他。“我想,中央毕竟比下面更清楚。那里看许多事情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并且一切也不那么简单。咱们还是考虑生活的具体问题吧。”
“好吧。不过您小心:如果5月9日没有文章的话,我把坦克开到这里来!”
“他是拉伯波尔特?”元帅向自己的副官了解道。
他以前也有感觉: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鄙视他。让他感到安慰的只是,拉伯波尔特鄙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
“看来你是对的。”拉伯波尔特同意道。“无论如何这是经过你的办公室传播反苏书籍,还是犯了第七十四条……而你,马卡尔采夫,比我想的要好……”
“你别激动。可你录用了多少?……你认为自己百分之九十是诚实的?可这就说明,你百分之百是虚伪的!”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好像准备打架似的。
她跑了出去。他搓了搓双手,把文件夹移到自己面前,解开了它,看了看,翻了翻。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段落上,以前,在夜里,这个段落让他觉着是对他的国家名誉的侮辱。现在他又看了它一遍。可要知道,如果说实话,这的确是真相。但这是不需要的真相——问题就在这里!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犹豫了一下后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了文件夹。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把它放在膝盖上打开,瞥了一眼标题,用大拇指折起第一页,念出了德吉拉斯、奥威尔、索尔仁尼琴的名字。马卡尔采夫看着他并耐心地等着。拉伯波尔特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他又翻阅了五十来页,然后又埋头看起文本。他发出了喘息声,鼻子哼了一声。
“你自己知道被吊着的滋味儿。你确实是必须善于处理这种情况!”
“是真的!要知道我很少夸谁。只是你总是害怕万一别人想到,你真的比表面要好。你的处境是一个著名谜语中狗的处境。”
“看到了?”马卡尔采夫激动地叫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库斯汀男爵正向他走近。他像以前一样文雅并散发着昂贵香水的气味。
“需要谈谈……”
“具体问题?游戏!”
“我梦想住在湖边,在远远的地方……没有路通到那里。让小船停在草丛中。还有雾……而在台阶上是牛奶罐。有人每天早晨把它送来。是谁,不知道。也许,是个年轻腼腆的女人。送来后马上就离开,追不上。而且我也不追。主要的是,湖,没有道路……”
马卡尔采夫点着了烟,笑了笑。拉伯波尔特从兜里掏出一块“小松鼠”糖,剥开糖,把糖纸扔在了圈椅下,把整块糖塞进嘴里,然后开始慢慢地吮吸。
主编开心起来,紧张消除了。拉伯波尔特双手抓住椅子http://www•99lib.net的扶手好帮助自己孱弱的身躯站起来。马卡尔采夫用手势阻止了他。
“什么谜语?”
用脚踹开门并厌恶地看着前面,拉伯波尔特笨重地走进了办公室,同时一言不发。他向来不礼貌并且阴沉,而从某时起在与上级来往中尤其突出这一点。他这样做是与本人的怯懦作斗争。
“没有!”塔甫洛夫断然否定道。“因‘拿到过’这个可以解释为‘保存’的词,会判七年以下徒刑。”
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合上了文件夹,小心地系上带子并递了回去。
“喂!这可是完全不实际的梦想!”
“哼……老婆啊,孩子的,不说了。那你,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有梦想吗?”
“绝对不是!”库斯汀安慰他道。“我对我在1839年写的东西口头上没有任何要补充的:从那时起的一百多年间我已经彻底忘记了我的旅行细节。我无力和像您这样权威的人争论。”
“你要知道,说到我,那么我不瞒你说,愿意进行任何民主化并且走多远都可以。但是让他们打电话告诉我说,这是可以的。别再说这个了……你最好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这还真是着好棋!”马卡尔采夫高兴起来。“我自己也该想到的。好一个塔甫洛夫!”
“那用什么文呢?”
“你就不害怕?”
“用八股文。说正事吧,别拖了……”
只要元帅拔出手枪来射击,晚上就没人喂那些不耐烦地等候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回来的小猫们了。
“我?”马卡尔采夫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意。
塔甫洛夫的肩膀稍微向上抬了一下随后又放下了。
“这就完了?”
马卡尔采夫仔细地看着拉伯波尔特,好像很久没看见一样。他脸皮松弛,皮肤上布满了皱纹,甚至不该有的地方也是。眼睛下面是眼袋,长长的鼻子好像耷拉在嘴上,刮得不干净的两腮上的以及一大片秃顶周围剩下的灰色头发,妻子死后一次也没有理过。拉伯波尔特受不了理发馆。阿霞有时候让他坐在厨房的凳子上给他理平顶。
“是的。”军官报告说。
“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作为出主意的补偿?算了吧,我就是在我的老窝里和我的斯皮多拉收音机过到底了,除了无线电干扰,什么也不妨碍我收听。至于孩子嘛,晚了。”
“给你?”
“你装什么老头啊,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我比你大,我都觉着自己年轻呢!”
“那您为什么,就像常说的,找到了我?”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不解地问道。
“但是是大游戏,塔甫洛夫!而且只要是这样的游戏规则存在,我们就按这样的规则进行游戏。规则改变后,我们换一种方式玩。”
塔甫洛夫猛地站了起来,好像突然显得年轻了,他看也不看主编就出去了,让里面的门敞着。马卡尔采夫伸了个懒腰,伸展开身体发麻了的部位,然后摁下了按钮。洛科特科娃跑了进来。
“你怎么,打算免我的职?”
“谢谢,不需要。您可以走了……”
“也许,您想到了,”库斯汀问道,“是我偷偷给您放的文件夹?”
“卡图科夫的?您怎么了,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新闻检查不会准许的。他出车祸后精神不正常。您知道吗,给他想出了什么职务?国防部总监察员小组军事监察员兼顾问。一帮快活的老年痴呆元帅。”
“需要替谁写东西?”
“不,是您要原谅我!”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提高了嗓门,在主编办公室他感觉比上次夜里在家中自信多了。“男爵,您凭什么总是跟着我?您想干什么?”
“5月9日前不会的。我可是答应过了。”
“又是您?”主编惊讶而恐惧地问道。
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有点儿驼http://www.99lib.net背。中间颜色的上衣的肩上和背上落满了头屑,他从来不系它的扣子,因此前下摆耷拉了下来,遮住了肥大的裤子。当身体移动时,下摆吹得飘起来,挡住了双手。他身上有一种萎靡不振的并且是生病了的雄鹰的气质,这只雄鹰折断了翅膀,已经不能飞了,因此在动物园里被放出来自由地散步。
“怎么,你认为这不严重?”
“您是政治教育部主任?”
“我哪里知道,”他最后勉强地说道,“这严重还是不严重!你问那边?还是你害怕?”
马卡尔采夫靠在沙发椅的靠背上,吸入尽可能多的空气,然后闭上了双眼开始慢慢地把它呼出来。他在什么上看到,说这是平静下来的最好方式。
“胡说八道!”主编说道,他明白,他的同意很合适,但不能接受。“这不可能!”
“要是这样,”马卡尔采夫垂头丧气地说,“那么把这些抹芥末的人关起来就做对了。”
“拉伯波尔特同志!”卡图科夫把挂满勋章的庞大胸部压在桌子上。“为什么没有刊登我的文章?”
“因为正派人可以自己说他想的事情。可这样的人没有了。”
安涅奇卡又出现了,她把一个上面写有“《劳动真理报》。苏共中央机关报”大字样的雪白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马卡尔采夫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张皇失措地看着法国的不速之客消失处的那个点。
“也许不会让我第三次蹲监狱的……”
“你没注意到吗,我们编辑部里不守信现象蔓延开了?我们说‘我会办到’,随即就忘了。指示被压下来,任务得不到完成,期限被耽搁,这可都是事实。简直是失常!唯一一个有责任感、干事认真、善于高效工作的人就是塔甫洛夫。”
又出现了怪诞的停顿。
谈话对方耸了耸肩。苏军建军节前不久一位军官迈着正步走进了拉伯波尔特的房间,敬了个礼,然后问道:
“您?!”
“卡图科夫的事怎么样了?顺利解决了?”
“您真是发疯了!要是您有这样的能力,您自己扔吧……”
“什么?……”拉伯波尔特又问了一遍并盯着马卡尔采夫,就好像对方真的成了马戏场上的马。
“好的,塔甫洛夫,假设我的确更有顾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您看,”他开始寻找出路,“您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付印了,这是条样,可是……”
“我问的是梦想。”马卡尔采夫向后靠在了椅子背上,摘下了眼镜,从容地把它扔到了桌子上并孩子般地眨了眨眼睛。“而我最近在梦想。而且只想一件事……”
“那就这样……你去找他,随便谈谈,而离开时顺便把文件夹忘在桌子上。”
拉伯波尔特不得不准备其他人的回忆录。然而2月23日早晨,门打开了,军官出现在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面前。他脚跟一碰敬了个礼,然后大声说道:
“你别太客气。”拉伯波尔特咀嚼着说道。“只有你认为我用脑子写这些发言。可我那里是茧子。又多一个败类上讲台?那又怎么样?讲台是橡木的,经得住。它听多识广!……可要是给一个正派人写报告我可能会拒绝的……”
拉伯波尔特喘息了片刻。
“我想称赞您。决定是正确的!”
“真的吗?”对方满足地笑了笑。
“你无权选举马卡尔采夫代表进入最高苏维埃……我倒是无所谓!哼,重回大狱,丢掉两百块的工资,反正用这些钱什么也买不来!可你……”
“不是。对你来说不实际。”
拉伯波尔特眉毛也没动一动。他继续从一旁看着墙上的某一个点。马卡尔采夫也朝那里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看见。
“要是我猜到了,马上告诉你。你来得及:霸王龙一百万年才绝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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