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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目中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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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目中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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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雪啊。”
第三年春日里,季正又肩膀疼,同年秋日里腿部疼痛,不过请四德法师帮忙后,这些疼痛都顺利地消除了。
四德法师得知此事后,点点头说:“正是如此。”
“季正大人感到不可思议,找晴明大人商谈,确实再自然不过。”
晴明看着博雅,脸上带着微笑。
“博雅……”
“唔、唔。”
晴明说着,脚下踩着雪,发出沙沙的声响,走进快坍塌的寺院门内。
“雪怎么了?”晴明问。
“喂,晴明。”
“不过,博雅,如果想一想雪的下面也藏着春日,那雪下之物出现在天地之间,似乎也不都是坏事。”
“是的,就在方才——”

恰在这时,他遇见了一位叫四德法师的人。
“我不能告知您具体地点。我是个四处游走的法师,无法随身携带雕像,所以就向着西京的方向祈祷。还望大人见谅,我不能告诉您这个地点。”
定睛一看,那东西竟然是人的头骨。
四德法师和孔雀明王的木像之间,放着一个被压碎了一半的唐柜。
四德法师面向晴明与博雅,深深地低下了头。

“时间真是巧啊。如果我在场,四德法师也会有所顾虑吧。”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博雅?”
“不过,晴明,为什么饶了四德法师呢……”
“在这雪天里吗?”
“但无论是污浊之物也好,清净之物也好,所有的东西上都堆积着雪,被重重覆盖,让一切消失不见。不论下面有什么,只要被雪包裹住,便是一片洁白无瑕。”
博雅应了一声。
“我可没这么说。”
“那您是怎么告诉四德法师的呢?”博雅问。
博雅将视线从晴明身上移开,转向庭院。
“我是说你,夸人的时候还让人听不懂,说话拐弯抹角的。”
本以为一两日就能痊愈,到了第三日也不见好转。到了第四日、第五日,眼疾不仅没有康复,疼得反而更厉害了。
“我明白了。”
是这么一回事——
大约在六年前的夏天,季正的右眼疼得厉害。
“孔雀明王?”

博雅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就从刚才说的获得这头骨的经过说起吧。”
就在四德法师这样嘟囔的时候——
不知殿内原来安置的佛像是什么,如今早已被盗走了。看起来像供奉佛像的地方,却放着九九藏书一个稚拙的五寸大小的木像。木像似乎坐在鸟一样的东西上。那鸟若是孔雀的话,上面的雕像就是孔雀明王了。

前世,柏木季正是叡山的僧人。他在山中修行时跌倒了,后脑撞在岩石上而死。尸身腐朽,仅仅剩下骨骸,如今仍在叡山上饱受风吹日晒。
那人念诵的似乎是孔雀明王的真言。
“这曲叫作源博雅的乐声,如雪一般从天而降,用纯净覆盖大地……”
晴明放过四德法师,就此回去了,他将那具与柏木季正有缘的尸骨放进唐柜,送到广泽的宽朝僧正那里,托他优厚地供养。
一座小小的大殿立在雪中,能听到低沉而细微的诵经声。
“唔、唔……”
“没错。昨天,我去向孔雀明王祈求,希望治好大人您的病。”
“在哪里?”
过了大约十天,季正已经疼得难以入眠。
“这土地上有石头,也有树,还有倒下的草和飘落的枯叶,鸭川的河滩上还倒着死尸……”
晴明告诉博雅。
“怎么了?”
“足迹是进了那荒寺的门里。”蝼蛄男说。
“就是说他已经走了,对吗?”晴明问道。
“不,治愈您的并不是在下,而是平素参拜的孔雀明王。”四德说。
“是、是啊。”
“是的。方才已经看到您拿着那头骨了。”
安倍晴明的宅邸中,盛放的白梅上也积着雪。
在季正看来,既然眼痛已经消除,便没有大碍了。至于四德祈求的孔雀明王像身在何处,也就无所谓了。
“我是雪?”
要治愈也十分简单。拿掉放上去的石头,或者不再用石头敲打头骨就可以了。

“头后面疼,是这样说的。”
“是啊。”季正应道。
“那该走了。”他说。
四德说完便回去了。不可思议的是那天晚上,季正的胸痛和气闷立即有了好转。
来到这里后,季正说道。
晴明的庭院中,梅花盛开,在春日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清香。
“你说为什么……”博雅将视线撇开,“因为被夸的人不知如何是好啊。”
四德法师将手放在季正的头上,祈祷一番,如此这般地做了一通以后,说:“我想起一件事,去去便回。”
“是的。”
“哦……”
“没事吧?”博雅说,“总不会跟丢足迹吧,晴明?”
“博雅,可别发出声音哟。进了门,就不能说话了。http://www.99lib.net
四德法师先闭上了双眼,然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又将眼睛睁开。

“你这家伙是在戏弄我吧。”
“嗯。”
就在进退维谷之际,他通过熟人源博雅来见晴明,才有了两日前的事。

“从柏木季正大人的宅邸顺着足迹来到了这里。”
“看来是到了。”
当天他就出了门,第二天才回来。
“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以前来询问。”
“是的。”
“我也正好想吹呢。”
他胸闷到无法自如地呼吸,而且有疼痛感。虽然喝了药,也尝试了各种方法,却都不见效。
“那,我们去拜见四德法师大人吧。”
“什么?!”
他说完,给了四德许多谢礼。
“知道了。”
“那么去吗?”
“是、是谁?”
“博雅,原来你慌了啊。”晴明笑了。
“那我再试着向孔雀明王大人祈求吧。”
“怎么样,博雅,差不多该去中纳言柏木季正大人那儿了吧。”
博雅放下杯盏,从怀里取出叶二抵在唇上。
“在足迹消失前,我们也去一趟吧。”晴明对博雅说。
这便是四德法师。
“怎么了?”
“我刚才来您的宅邸,看到雪地上留着从这里朝西京方向而去的脚印,那是四德法师的足迹吧?”
“您要留下吗?”
他再次来到季正家中的那一天,季正的眼痛已经好了。
晴明撩起帘子,露出脸,外面站着蝼蛄男。
“多么不可思议,晴明。”
“博雅啊,你可以发出声音了。”
“正是。”
季正眼疼,原因应该出在这里。于是四德进山找寻,最终在森林中找到了他前世已经化为尸骨的身体。
过了三天,雪便融化了。
“不过,就算如此……”博雅说,“为什么又让季正大人撒谎说头疼之类的呢?”
“没事的。那蝼蛄男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聪明的孩子。”晴明说。

雪无声地落下。
晴明与博雅正望着那梅花饮酒。蜜虫待在一旁,酒杯空了,她便往杯子里斟酒。
四德法师第二天才回来,季正又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谢礼,才让他回去。
几乎没有风,虽然寒意弥漫,雪倒还不至于吹进屋檐下。庭院中的草木被白雪温柔地包裹着,反而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暖意。
一个僧人模样的男子面朝小木像,唱诵着孔雀明王的真言。
晴明与博雅坐在一辆牛车之中。
源博雅先藏书网开了口。
季正的下人听到这个消息,便将四德法师请到了宅子里。
晴明与博雅从车上下来。
于是,晴明听他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晴明悠然自得地喝着酒。博雅的笛音飘向远方,春日已经到来。
举着酒杯的博雅说道。
“就是说,对我而言,你看起来真的像雪一般。”
“都已经结束了。关于此事,今后不必有任何担心了。”
晴明在柏木季正的宅邸中问道,被问话的便是季正本人。
四德法师说不出话来了。
“去四德法师前去的地方。”
“看起来已经隐没在了雪下,可人心中却暗藏着各种各样的事啊……”博雅感慨道。
他忽然想起了去年的事,便派人去找四德法师,恰好法师正在都城,便即刻叫他前来家中。
“我可没有戏弄你。”
仅靠法师的身份不足以果腹,所以,戴上乌帽子、模仿阴阳师行事,不得不以法师阴阳师身份为生的人也比比皆是。
“那么这身躯逐渐增长年岁,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我是这样想的,晴明。”
屋檐破损,狭小的大殿地板上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积了薄薄的雪。
“这雪会消去我们的痕迹吧。”
“……”
最初是一年这般搞上一两次,后来变成一年三四次,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他打开眼前唐柜的盖子,从中取出了一样圆圆的白色物件,再合上盖子,将那白色的东西放在盖子上。
即使如此,这次得的重病该如何治疗呢?
事情便这样决定下来了。
“唔,这么说来,差不多到时间了。”
六年前,四德法师被叫到柏木季正的宅邸纯属偶然。这并非四德有意谋划。
晴明说着,从外廊上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季正的胸口开始疼痛,感到气闷,是在第二年的秋天。
“那么,我便去向孔雀明王祈求,希望消除您的疼痛……”
这么一想,是今天早晨才骤然变冷,中午时分便开始下雪。回过神来,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那么,您已经知晓所有的事了?”
四德法师的声音中有藏不住的慌张。
四德法师念诵的真言已经结束,接下来他做的事让人震惊不已。
如果在骸骨胸口放上大石头,季正就会胸疼;如果用石头敲打那头骨,季正就会头疼。
听说某处的清水对眼病有效,季正便汲取了那里的水清洗眼睛,也没什么效果。通过典药寮的熟人行方便,拿到了止痛药服用,症状也不见缓解。九*九*藏*书*网
“无妨无妨。”
就在洁白的雪下,正孕育着春天。想到这一点,这寒意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走吧。”
晴明改变了话题。
“嗯。”
连着几天温暖的日子,梅花的花苞微启,纷纷开出白色的花朵。到夜里,梅花的清香融入夜色,幽然四溢。
据说季正眼疼,四德便占卜了一番,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季正让四德法师占卜后,仍不知原因出在哪里。
从天上飘落的冰冷雪花中,年仅十岁的牛童牵引着牛车往前走。
四德法师说的智德法师,此前曾想戏弄晴明,拜访过晴明的宅邸。智德是阴阳师,但那时他的式神却被晴明藏了起来,反而被晴明好生戏弄了一番。
柏木季正拜访晴明的宅邸,是在两天前。
“嗯。”博雅应答道。
这是西京,一座荒废的小小的寺院就在眼前。
“奇怪,并没有异样之处……”
“博雅啊,吹一曲吧。”晴明说。
原来季正眼疼的原因是这个啊。他立即拔掉荆棘,就在这时,他忽然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这就是说……”
博雅差点叫出声来,不禁捂住了嘴。
说完,四德法师开始讲述起来。
“就这样,我在没有活计的时候,就利用这骨头使柏木季正大人患病。”
护呰麌呰具呰亩呰……
轱辘轱辘……车子碾压着雪下的土地,向前驶去。
“如此说来,四德法师已经回去了,是吗?”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车子吱呀一声停下了。
如果这是与柏木季正有因缘的骨骸,那么有了这个,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明白了,晴明大人。”蝼蛄男点了点头。
晴明和博雅一边听着诵经声,一边慢慢向大殿靠近,悄悄地走上檐廊,从墙壁的缝隙里往大殿内窥视。
清越的笛声仿佛融进了梅花的香气。
“我们去吧。”
“晴明啊,你是不习惯夸奖人吧。”
“并非所有,也有事想询问您。比如,您是在哪里得到那个头骨的,诸如此类的事……”
“蝼蛄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该从哪儿说起好呢。”
“是、是的……”
于是,晴明与博雅二人动身了。
四德法师依旧坐在原地,头转向入口方向,把右手伸到了后面。想必他是想将头骨藏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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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我没慌……”博雅嘟囔了一句。
但是,最开始是一年犯病一两次,后来间隔逐渐缩短,变成了一年三次、一年五次。最近甚至每个月身体各处都会疼上一回,每回都要叫四德法师来治病。
蝼蛄男是露子姬的玩伴,有时受晴明托付做各类杂事。这次也是如此。
“是四德大人您治好了我的病吗?”季正问。

“就是这雪啊。”博雅说。
他绕到入口那里,打开门扉,走进了大殿之中。他的身后跟着博雅。
喃谟母驮 野喃谟达磨 野喃莫僧伽 野喃莫七佛正遍知者……
“在下安倍晴明。”
“为什么?”
这是在春天落下的雪。
“就是土、土御门的……”
二人坐在晴明宅邸的外廊上,身旁各放了一个火钵。他们的脚上都穿了袜子。
“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个,晴明。”
“去哪里,晴明?”博雅问。
“……”
四德法师是播磨的法师阴阳师,也是一位在各地游历的法师,据说那时正好在都城,治好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病人。
四德法师盯着那头骨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来,在手里颠来倒去,横摆侧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似乎是在查看什么。
一看,地上长了荆棘,正好从头骨右边的眼洞里冒了出来。
“怎么,你有所不满吗,博雅?”晴明说。
晴明将放下的酒杯端到嘴边,唇抵在杯沿上,含了一口酒。
“你去了就知道了。”晴明用平淡的语气回答。

此后,他便将骨头带回去,放进唐柜里藏了起来。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有谁拿走人的头骨。
“这就走吧。”
近来,四德法师也不行走各地,在西京的一座破寺住下了。这是因为两年前,季正拜托他留在都城。
“四德法师大人如何回答?”
“人心之上,如果有岁月这层白雪堆积,不论是哀伤、仇恨,还是别的什么,都能被那纯白而明净的东西包裹住吗?如果真是这样,晴明啊……”
“去祈求?”
“我有个同胞兄弟,人称智德法师,从智德口中听说过您的法力。我这样的人不能与您匹敌。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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