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想念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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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我想念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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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明菁在烟上写字,烟应该会散掉吧?
我只是不断地放肆地毫无理由地用力地想念着荃。
然后我甚至会觉得,思念荃是一种卑劣的行为。
我想,在台北这座拥挤而疏离的城市,我应该可以学到自私吧。
那次是我在台北,第一次感到右肩的疼痛。
"来了一个多月了。"
随便点个餐,竟又吃到一个不知是鱼还是鸡的肉块。
我好像看到自己的颜色了,那是黑色。
不知道在明菁走后第几天,突然想到以前明菁在顶楼阳台上说过的话:
我常自愿留在公司加班,没加班费也甘愿。
不过我还是找了快一个月,还没找到工作。
可是如果明菁知道的话,一定又会担心我。
回家后,病了两天,照常上班。
也只有荃和缓的动作,才能在烟上,刻下这么多清晰的字句吧。
我又开始寄履历表,台北适合的工作比较多,应该很容易找到工作吧。
端起杯子……放下……再顺时针……两圈……端起杯子……放到嘴边……碰触杯口……
学长将橄榄球拿在手上,然后松手,观察橄榄球的跳动方向。
"嗯。"我点点头。
"橄榄球的跳动方向并不规则,人生不也如此?"
我爱荃。
"学弟,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弧形的橄榄球跟人生一样?"
Dear菜虫,
所有人几乎都出去狂欢跳舞吃大餐,
重复了几次,每次橄榄球的跳动方向都不一样。
如果要你戒烟,就像要我戒掉对你的思念
现在的我,终于不再需要压抑了。
明菁,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啊?学弟,你什么时候来台北的?"
虽然你在第一根烟上写着,"当这些字都成灰烬,我便在你胸口了。"
信上是这样写的:
我爱荃。
我很忙,为了学位和绿卡。
于是有好几次,我想跑回台南找荃。
"啊?什么?"女老板睁大了眼睛。
我从明菁的泪水所建造的牢笼中,逃狱了。
"愿你确定爱着的人,也确定爱着你。"
我抬起头,打开车门,车外的景色好熟悉。
以及我对荃的思念。
"还应什么征!今天就是你上班的第一天。"
像是雕刻。
柏森真是个干脆的人,喜99lib•net欢了,就去爱。爱上了,就赶快。
不像我,因为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伤害到所有人。
"小蔡,你倒的是白开水,还用汤匙搅拌干吗?"
可惜我的颜色不像水彩,加了水后就会稀释变淡。
"荃,我快到了。可以再多等我一会吗?"
连续好几天,我只要一想到明菁的哭泣,会像按掉电源开关一样,脑中失去了所有光亮。
"新生杯后,就没打了。"
我在台北没有朋友,也无处可去,常常半夜一个人骑机车出去乱晃。
命运的鸟啊,请尽情地啄食我吧。
她应该是试着弄淡我的颜色吧。
我把明菁送我的檞寄生收到抽屉里,不再挂在台灯上。
荃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然后她用右手食指,蘸着眼泪,在我眉间搓揉着。
你大概也忙,有空的话捎个信来吧。
大概是在明菁走后没几天吧。
不管我思念荃的心情有多么炽热,
而我也一直避免将视线,朝向南方。
亲爱的荃啊,我早就不抽烟了。
他们都叫我小蔡,菜虫这绰号没人知道,叫我过儿的人也离开我了。
即使将自己放逐在台北,再刻意让自己处于受惩罚的状态,我还是对不起你。
也可以喜欢到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地高。
我站了一晚,直到天亮。
想起跟荃认识的第一天,她说过的话:
不勉强自己,也没伤害任何人。
以前我和柏森及子尧兄曾骑机车三贴经过台南火车站,被警察拦下来。
"檞寄生的果实能散发香味,吸引鸟类啄食,而檞寄生具黏性的种子,便黏在鸟喙上。随着鸟的迁徙,当鸟在别的树上把这些种子擦落时,檞寄生就会找到新的寄主植物。"
应征第十三个工作时,我碰到以前教我们打橄榄球的学长。
"你会变成很深很深的紫色,看起来像是黑色,但本质却还是紫色。"
想起明菁时,我会有自责亏欠愧疚罪恶悲哀等等的感觉。
我其实是高兴的,因为我会离自私愈来愈近。
我匆忙结了账,离开这家餐馆,离去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餐馆一眼。
反转烟盒,在烟盒背面印着"行政院卫生署警告:吸烟有害健康"旁,荃竟然又写了几行字:
我突然想起,我是檞寄生啊,我应该要带给人九九藏书们爱情与幸运。
我开始进入规律的生活。
"无论多么艰难的现在,终是记忆和过去",这句话说得没错。
于是我换左手拿筷子,却又想起明菁喂我吃饭的情景。
我已离开所有的寄主植物,不久也即将干枯,所以你不必客气。
找工作期间,我常想起荃和明菁。
现在的我,快回到台南了。
于是我做了一件,我觉得是疯狂的事。
今年的农历春节来得特别早,1月23日就是除夕。
我想念荃在西子湾夕阳下的等待。
"还打橄榄球吗?"
傻瓜,我为什么要依依不舍呢?那是因为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来了啊。
除了衣服和书之外,我没多少东西。
"我的心……好痛……好痛啊!"荃第二次用了惊叹号的语气。
所以每次下了公车,我就会抬头挺胸,神情不可一世。不过没人理我。
"学弟,"学长拍拍我肩膀,"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司吧。"
我想看到荃。
说不完的,还是思念
小心地捧在手中,一根根地,收入烟盒。
ps.你摘到那朵悬崖绝壁边缘上的花了吗?
明菁的泪水总会将思念迅速地降温。
你呢?一切好吗?
想起荃时,我会心痛。
想起以前在台南六个人一起吃饭的情景,又想到明菁煮的东西,眼泪就这样一颗颗地掉下来,掉进碗里。
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思念着荃。
"为什么你会辞掉上个工作?"我常在应征时,碰到这种问题。
但爱只有一个,也没有高低。
"不然,你为什么哭呢?"
"学长……"我有点激动,说不出话来。
"当寄主植物枯萎时,檞寄生也会跟着枯萎。"
"愿每个人生命中最早出现的人,会是最爱的人。"
荃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在烟上写字呢?
这种心痛的感觉是抽象的,跟荃的心痛不一样,荃的心痛是具体的。
那个警察说我们实在很了不起,可是他职责所在,得处罚我们。
这应该是一种激烈的思念动作,可是为什么字迹却如此清晰呢?
每天早上一进到公司,我会倒满白开水在茶杯,并放入那只汤匙。
我在台北随便租了一个房间,九九藏书网算是安顿。
车内响起广播声,台南快到了。
我想念荃的喘息。
收到信后,我马上回信给柏森,祝福他。
2001年终于到了,报纸上说21世纪的第一天,太阳仍然从东边出来。
即使知道孙樱喜欢他,也能处理得很好。
我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已读过的九根烟,连同第十根烟,
躲着躲着,就躲进一家新开的餐馆。
我原以为,我必须在这座监狱里,待上一辈子。
"愿你珍惜爱你的人,也愿他们的爱,值得你珍惜。"
看来,我又回复被视为奇怪的人的日子。
我闭上眼睛,只听到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
荃总觉得,我会突然消失。
而是射入明菁胸膛的,血淋淋的,红色的箭。
我后来仔细观察我的动作,我才发现,我每天早上所做的动作是: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像喜马拉雅山那样地高。
"当我们接到橄榄球时,要用力抱紧,向前冲刺。人生也是这样。"
因为对我而言,它已经不是带来幸运与爱情的金黄色枯枝。
于是我们三人在火车站前,各做了50下伏地挺身。
我没回家过年,还自愿在春节期间到公司值班。
每天早上先搭公车到捷运站,再转搭捷运至公司。
2000年的耶诞夜,街上好热闹。
大约在应征完第九个工作后,出了那家公司大门,天空下起大雨。
"愿你的爱情,只有喜悦与幸福,没有悲伤与愧疚。"
"先生,以后可以常来呀,别这么舍不得。"女老板笑着说。
"小蔡,你真是奇怪的人。"有同事这么说。
所以我每天重复做的是,荃所谓的,
荃,我的心也好痛,你知道吗?
干枯的我,无法为你带来爱情。
所以严格说起来,我不是"戒烟",而是"不再需要烟"。
经过学长的办公桌时,学长从桌子底下拿出一颗橄榄球。
于是我跑到忠孝东路的天桥上,倚在白色栏杆前,仰起头,高举双手,学着檞寄生特殊的叉状分枝。
而荃的字,笔画中之点、挑、捺、撇、钩,总是尖锐,毫不圆滑。
原来我虽然可以逃离台南,却逃不掉所有厚重的记忆。
我不喝咖啡了,因为煮咖啡的器材没带上台北。
在台北时,这种习惯九-九-藏-书-网让我丢掉了两顶安全帽。
那时荃来找我,我只记得她握住手提袋的双手,突然松开。
可是,你究竟要将我带到哪儿去呢?
因为喜欢可以有很多种,喜欢的程度也可以有高低。
明菁枯萎的样子,已经让我崩溃;
保佑所有经过我身子下面的,车子里的人,能永远平安喜乐。
该说的,都说完了
在台北,这种情况大概很难发生吧。
我又看了一眼,第十根烟上的字。
"学长……"
其实很多东西,我都留给那个木村拓哉学弟。
"真可惜。"学长突然大笑,"你这小子贼溜溜地,很难被拓克路。"
不管以前我做对或做错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这些字永远都不会变成灰烬,而你,也会永远在我胸口。
这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
荃听到应该会很高兴吧,因为我讲话不再压抑,回答既直接又明了。
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就像我对明菁的亏欠。
我想念荃红着鼻子的哭泣。
"所以要好好练球。"学长笑了笑,"学弟,加油吧。"
"愿每个人生命中最爱的人,会最早出现。"
因为你不是刻在烟上,而是直接刻在我心中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是荃啊,我已经不再是寄生在树木上的檞寄生,
柏森曾说过我不是自私的人,但爱情却是需要绝对自私的东西。
我终于在西雅图找到我的最爱,所以我结婚了,在这里。
这是我生存的目的,也是我赎罪的理由。
以前在台南,安全帽总是随手往机车上一放。
你正在做什么呢?
"思念"和"悲伤"的动作。
我想念荃的茶褐色双眼。
直到有一天,同事告诉我:
我也不抽烟了,因为抽烟的理由都已不见。
我想念荃嘴角扬起时的上弦月。
如果爱情真的像是沿着河流捡石头,现在的我,腰已折,失去弯腰捡石头的能力了。
不愧是台湾最大的城市啊,人们懂得珍惜别人的东西。
"太阳从东边出来"果然是不容挑战的真理。
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喝水?
可是我只坐了半年多的牢。
在牢里受到罪恶感的煎熬,才是对的。
然后就在今天,也就是大年初二,藏书网我看到了荃写在烟上的字。
但是荃买给我的那只汤匙,我一直带在身边。
突然间,一阵波动,我离开了鸟喙。
"姑姑,因为我被这道菜感动了。"
没人知道要守在檞寄生下面,祈求幸福。
放在茶杯左侧……食指中指搁在杯口……其余三指握住杯身……凝视着汤匙……
台北市的公车身上,常写着一种标语,"搭公车是值得骄傲的。"
"愿你最爱的人,也最爱你。"
低头一看,台北到了。
我想念荃说话语气的旋律。
无所谓,只要荃和明菁不认为我奇怪,就够了。
我心里还想着,明年该到哪条路的天桥上面呢?
到台北四个月后,我收到柏森寄来的E-mail。
荃又是在什么时候,刻下这些字呢?
那么,你抽吧
手提袋掉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
"到那时……那时你便不再需要压抑。因为你已经崩溃了。"
偶尔没戴安全帽,碰到警察时,就得赔钱了事。
然后我犹豫。
到台北的第一印象,就是安全帽是值钱的东西。
我无法再承受枯萎的你。
命运的鸟儿拍动翅膀,由南向北飞。
因为我很怕回去后,脑子一空,荃和明菁会住进来。
"学长……我今天是来应征的。"
那晚还下着小雨,所有经过我身旁的人,都以为我疯了。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用文字和声音表达情感的能力。
"先生,这道菜真的很难吃吗?"年轻的餐馆女老板,走过来问我:
"因为我被解雇了啊。"我总是这么回答。
我在心里,不断重复地吶喊着。
学长搭着我的肩:
现在是西雅图时间凌晨三点,该死的雨仍然下得跟死人头一样。
她是意大利裔,名字写出来的话,会让你自卑你的英文程度。
可是,明菁,请你原谅我。
但我又会同时想起明菁离去时的哭泣,然后……
明菁的字,虽然漂亮,但对女孩子而言,略显阳刚。
我想念荃的细微动作。
拿汤匙……放进茶杯……顺时针……搅五圈……停止……看漩涡抹平……拿出汤匙……
毕竟一个关在监狱里的杀人犯,是该抱着对被害人家属的愧疚,
荃,你现在,在台南?高雄?还是回台中的家呢?
幸好我房间的窗户是朝北方,我不必往南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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