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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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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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绿靠着他坐下来:“包里没水吧?”
周冲:“我背你。”
周冲:“看来,那两个衣柜里都有毒药……”
周冲一边走一边说:“假如真的走不动了,这个旅行包也要扔掉。”
周冲又问:“镇政府在哪儿?”
周冲一直抓着口袋里的刀,听门外,听窗外。
他们回到那个孤零零的109房间之后,发现中间那堵墙已经不见了。周冲把手机装起来,这样他们就隐藏在了黑暗中,接着,他把绿绿推到房间一角,用身体挡着他,剑拔弩张地等待。他的一只手始终抓着口袋里的刀。
有时候,人的大脑会出现某种奇异的反应,就像你在一个城市里捡到了一把旧钥匙,随便插进这个城市某扇门的锁眼里,竟然“咔哒”一声开了……绿绿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是长城?”
两个人一言不发,只有周冲的歌声,反反复复播放了几十遍,终于到了午夜。除了外面的大风,宾馆里没有任何动静,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
绿绿朝前看去,那是一个干瘪的土坟,上面立着一个很小的墓碑,却写着两个名字,显得很挤。她壮着胆子凑近一些,终于看清了——
周冲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她。她找到那首情网的主题歌,周冲就在手机里唱起来——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
周冲看了看绿绿,绿绿也看了看周冲,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冲轻轻推开正房的门,把手机举在前面照了照,当绿绿看清里面的陈设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冥婚照片——
接着,她就听见半空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来了。”
周冲说:“绿绿,你睡一会儿吧。”
绿绿的眼泪又一次“哗哗”淌下来。
周冲哆嗦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朝前看。天,千真万确!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多明镇!
周冲拉着绿绿,慢慢走出去,他们发现,这个房间又和宾馆小楼成为一体了,他们看到了楼道的灯,看到了暗红色的地毯。
绿绿立即摇头:“不拍了。”
“别走了!周冲,别走了!”
绿绿突然在后边喊了一声:“周冲!”
她们笑了好半天,终于止住了,高个女孩低声说:“对不起……不过太搞笑了……”
绿绿:“对了,窗户上不是有铁栏杆吗?你是怎么跳出来的?”
周冲愣住了。
接着,周冲又拉着绿绿走进了旁边的那间偏房,里面的陈设更让绿绿发冷:温度计、显影液、定影液、盆子、塑料手套、底片夹子……
绿绿却感觉,这两个女孩的笑透露出了一种意味,一种当着外人笑自己人的意味……她感觉更阴森了。
两个人就那样紧紧拥抱着,过了好长时间周冲才说话:“他来了,他跟我说话了。他说咱俩必须死一个,让我做出选择……”
绿绿:“地上……那是牙刷吗?”
叶子湄、王海德合墓。
终于,那个警察从暗处走出来,一步步走向了他们。
更没想到,半空中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别急,我帮你打开。”
两个人立即加快了脚步。
绿绿睡着了。
她怀疑自己做梦了,却不知道怎么醒过来。醒不过来,噩梦就得继续做下去……她举着手机,哆哆嗦嗦朝前走。屏幕光太暗了,除了眼前一点亮儿,四周就像地狱一般黑。
绿绿呆呆地说:“它从咱家跟到这里来了……”
周冲想了想说:“今天晚上,我们别关灯。你要是困的话就眯一会儿,我守着。”
她的哭喊声暴露了她的目标。
绿绿就不说话了。
而这个墓碑太简单了,简单得令人不安。
周冲:“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离开那个鬼地方之后,一直朝前跑,至少离它越来越远了。”
周冲又吐出了两个字:“找人。”
可是,服务员还在吗?也许,前台也是一片漆黑,当她举起手机朝里照过去的时候,会看到那一高一矮两个女孩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她们站在黑暗中,正在朝她微微地笑着……
周冲小声说:“刚才,我又听见那个声音在半空中对我说话了……”
绿绿就不说话了。这时候她忽然想到,应该把房间里的毒药带出来,如果真的逃出去,那是重要物证。
绿绿再次抱紧了他。此时此刻她觉得,什么都值了。
“不。”
另一个矮个女孩说:“关闭了。去年县教育局来检查,说他们没办什么证,不让开了。”
周冲说:“不,我自己看。”
周冲又问:“你们这儿的银行一直在营业吗?”
周冲哪儿去了?周冲哪儿去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刀,死死攥在手中,接着四下摸手机,终于摸到了,按亮屏幕光,四下看了看,不见任何人,只是两张床之间多了一堵墙。她望着这堵墙,过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快步朝房门走过去。
绿绿:“他说让我们回到房间去?”
周冲一转头,就看见那个老婆婆又出现了,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白白净净,推着那辆婴儿车,慢慢朝他们走过来,婴儿车里还盖着那个花棉袄……
绿绿:“不可能平安过去……你想想,她肯定是为了那个答案才带长城来到这里的,来了之后,他们必然要住进这个宾馆,也就是说99lib•net,他们肯定是在这个宾馆出事的……”
那个“人”似乎拿出了证件,警察“接”过去,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然后“还”给了对方,说:“赶快回家睡觉!”
好像周冲又跟她吵架了,狐小君陪她在咖啡馆聊天。窗外的光线非常昏暗。
他在跟谁说话?
周冲拽了拽她的手,说:“你看。”
高个女孩说:“山腰上,不远。”
周冲又问:“小学和中学呢?”
周冲捧起绿绿的脸,半晌才说:“我也不清楚……其实现在我很纠结,我希望什么事都没有,因为有你;又不希望这样,如果这一夜平安过去,我们还是找不到狐小君的下落……”
他回到另一张床上,继续严阵以待。
周冲:“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想不明白,宾馆哪儿去了?我们的房间为什么被移到这儿来了?”
她忍不住说:“这是暗房。”
周冲看完了一楼,又去了二楼……
绿绿呆了,过了半天才说:“我们报警吧!”
绿绿也不知所措了。
绿绿:“真拍啊?”
她走出房间,走廊里一片漆黑。她举着手机转了一圈,发现四周空荡荡,宾馆不见了!只剩下了孤零零的109房间!现在,她站在外面,天上就像盖了一口锅,不露一丝天光。阴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窖里。
两个人走进房间,打开灯,光线很暗。
周冲:“走。”
一张老式的八仙桌,立着方形的木框镜子,还摆着香烛和瓜果,很像供品;旁边是两把太师椅,擦得干干净净,闪着油光;墙上有一幅古画,画着两位老神仙,旁边的对联上写着稀奇古怪的字;地上铺着一块棕红色毛毯,四周画着白框……
绿绿着急了:“周冲!我们必须逃出去报案!警察来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假如我们逃不出去,这里的秘密可能就永远没人揭开了……”
绿绿头皮一麻,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在说“你”,而不是“你们”!难道在他们和这个警察之间还游荡者一个看不见的人?难道这个警察看不见他们?
过了好长时间,对方又说话了,他再次避开了刚才的问题:“你放心,他会安乐死,不会有任何痛苦——衣柜上面的横档上有一粒药,那是麻醉剂,一会儿他回到你身边的时候,你想办法让他吃下去,他就不会动了。那个横档上还有一个注射器,消过毒的,里面是氰化物,你给他注射进去,不用一分钟,他就会安详地走了……”
绿绿迟疑了一下,开始一步步后退,这时候,那个警察已经走到了巷口,他突然停下了,对着空荡荡的前面,威严地说:“身份证!”
绿绿说:“我跑出房间之后,看到了那座老房子,吓死了,撒腿就跑,手机也扔了……”
绿绿:“我有点怕……”
多明镇的那些居民到底是人是鬼?在黑暗中给周冲指路的人到底是谁?那个像婴儿的爬行动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统统顾不上想了,只剩下拼命朝前跑……
绿绿看了看路旁,小声说:“那么多坟……”
周冲:“说不定它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周冲眯眼一看,树丛中果然稀稀拉拉插着很多墓碑,他拉着绿绿跳下公路,朝那些墓碑走过去。
风越刮越大了,发出了呼哨声。
高个女孩忍着笑,问:“二位住吧?”
跑出几步之后,她本能地慢下来,两只手直撅撅地伸向前面,紧张地眯着眼睛,半步半步朝前移。她的双腿像筛糠一样抖着,随时都可能瘫在地上。
绿绿拽了周冲一下:“快跑!”
周冲说:“再拍一张?”
周冲:“我哪儿知道。”
绿绿有些激动:“我们跑出来了!”
绿绿:“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一会儿要害我们一会儿又要救我们?”
然后,他一边继续四下张望一边拉着绿绿走下了宾馆门口的台阶。绿绿发现,他竟然把旅行包背出来了。
她小声说:“这也许是天意……”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绿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周冲,我要死了……”
周冲:“看什么?”
绿绿:“我想听歌。”
绿绿:“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她一下就停止了哽咽,惊恐地竖起了耳朵。那个人冲到她跟前摸了摸,摸到了她的耳朵。她哆嗦了一下,尖厉地叫了一声:“谁!”
周冲摇了摇头:“坚持下,快到筒晃了。”
说到这儿,狐小君的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那双泪眼直勾勾地盯着绿绿,无比悲痛地说:绿绿啊!现在我真的死了!我不想让他一个人承受那种痛苦和孤独啊!……
周冲回头看了看,月光下的无眠公路静静地伸向远方,没人尾随。他不跑了,原地坐下来,气喘吁吁地说:“歇一会儿歇一会儿。”
他们来寻找狐小君,偏偏住进了狐小君被害的房间。
绿绿发现,周冲的脸色极其难看,很白很白,他也吓坏了,累坏了。
那个警察又说:“叫你你听见了吗!”
周冲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那些墓碑,低声说:“我看看有没有她的名字。”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口,不过他避开了刚才的问题:“要么他死,要么你死,你选择一下。”
绿绿:“
九*九*藏*书*网
怕看到答案。”
不在多明镇了?这是什么地方!
对方似乎愣了愣,说:“如果你不让他死,你就会死,我们给你提供十八种死法,任你选,我保证每一种死法都比安乐死痛苦一万倍。你想看看录像吗?”
周冲看了看手机:“不到10点。”
多明镇的时间好像比正常世界慢多了。
一颗流星在他们头顶优美地划过,无声无息。他们根本没看到。
周冲:“对准了吗?”
她说:“周冲,你是对的,我们不会就这么轻易走掉的……”
绿绿继续流泪,没说话。
周冲呆呆地嘟囔了一句:“真他妈见了鬼了……”
其他墓碑上,写着死者的姓名、身份、籍贯、生卒年月日,写着山向及山向线度、分金线等等风水情况,写着安葬日期以及立碑人姓名……
绿绿说:“把手机给我。”
周冲走到她们面前,很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们的主管单位是哪儿?”
周冲:“你哭什么?”
绿绿没有动,周冲走过去把相机拿起来看了看,说:“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
周冲走过来,抱住绿绿的肩,两个人一起看镜头。
周冲:“如果这里都是假的,会有车送你离开吗?”
嫉妒的恶心和恐惧让绿绿的胃一次次朝上拱,想吐。
但是,如果她和周冲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她就不怕死了,只希望临死之前周冲能守在她身边。
前面不是个村子,应该是个小镇,不过大家都在熟睡,只有路灯幽幽地亮着。两个人一边朝里走一边不停地张望,希望找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绿绿渴得几乎要虚脱了。
四周一直死寂无声。
原来大风一直没停!她听不见风声的时候,是因为这个房间降到地下了,不知道多深!
绿绿:“那是筒晃?”
她打算绕到109房间的窗前去,也许周冲还在睡着,她要叫醒他。可是,她没有一点力气了,软软地靠在墙上,眼泪“哗哗”流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对着黑暗哭喊起来:“周冲!——周冲!——”她怕死。
他继续说:“今天夜里答案就会出来——你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
周冲站起来,猛地抓起了另一支牙刷,举在灯下看。这支牙刷还被密封在包装里,规规矩矩的,不见任何异常。
绿绿:“那我去了?”
周冲说:“住。我能先看看吗?”
他们登上宾馆门口的几级台阶,吃力地推开宾馆的玻璃门,走进去,把大风挡在了门外。
绿绿突然停住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周冲扭头看了看绿绿,她已经睡着了,他轻轻下了地,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然后把手机里的歌关掉了。
她一步步走过来,绿绿甚至看清了婴儿车里盖着的那个花棉袄。
矮个女孩说:“我带您去看吧。”
高个女孩说:“派出所在它旁边。你们找派出所有事吗?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周冲:“废他妈话!如果逃不出去,大不了我把我这条命给他们留在这儿,怎么都不会让你死啊!”
绿绿突然朝旁边指了指:“你再看!”
周冲朝前看了看,果然有人家!他一下跳起老高:“哈!你马上有水喝了!”
周冲:“回去我专门为你写首歌,不在酒吧唱,也不传到网上,只给你一个人唱。”
绿绿:“如果还走不动呢?”
绿绿一下就抱紧了他。
婴儿是假的。
周冲又停下来了,绿绿敏感地四下看了看,果然,旁边的小巷里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高高的警察。小巷没路灯,他站在暗处,面部有些阴森。
就在双方的距离只剩下十几米的时候,那个老婆婆突然转了弯,拐进银行旁边的小巷,不见了。
绿绿没动。
周冲从她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刀,连同他口袋里的那把刀,一起扔进了公路旁的草丛中:“这就减掉了两公斤。”
这时候已经接近凌晨4点钟了。风小了,再也听不到它的呼哨声,只有两旁的树叶鬼鬼祟祟地响着。月亮斜斜地挂在天边,似乎要睡了。
绿绿:“不用。”
绿绿一下扑到了周冲身上。
绿绿不说话了,努力分辨这是什么地方的口音。普通话,声音有点抖,好像说话的人站在一个很冷的地方。
他们在里面找了一圈,不见一个活人,也不见一具死尸。
绿绿:“400块也扔掉了。”
周冲没有动,绿绿也没有动。现在他们站在路灯下,不可能走到暗处去。
筒晃14公里。
周冲狠叨叨地喝道:“听话!”
前台站着两个女孩,她们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看到客人来了,立即露出了微笑,高个女孩说:“欢迎光临。”
绿绿:“其实你也有点信……”
接着,他把那支牙刷扔到地上,使劲跺了几脚,牙刷断了,是塑料的。
绿绿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回头朝多明镇看一眼,没有人追上来。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墓地,更是第一次走进墓地,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尤其这里的风太大了,草太深了。
周冲摇了摇头:“你太幼稚了,就算我们真的找到派出所,也肯定是假的。”
绿绿一愣,过去一看,照片只拍到了两个人的下半张脸,看不到眼睛。
他话音刚落,不知九九藏书网是坟墓上还是坟墓下就传来了一个类似于婴儿的声音:“呜啊啊咿呀呀……”
绿绿就躺在了枕头上,闭着眼睛继续听歌。
周冲:“可能吧。”
周冲:“不,我要四处看看。”
然后,他对绿绿说:“你坐那儿等我一下。”接着就离开了。
周冲看了看绿绿,忽然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怀疑……狐小君就被那个长城扔掉了。”
周冲回头看了看她:“小点声!”
这一夜,绿绿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动荡起伏,因此当前面出现了人间灯火的时候,她的激动可想而知。
周冲:“没事儿,一会儿报案的时候,你提一下手机的事儿,他们应该能帮你找回来。”
对方说:“他就在你隔壁,一会儿就会回到你身边。在天亮之前,你必须做出选择,不然就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几个人围在一起吃早餐,吃的好像是包子和豆腐脑。其实那不是包子,而是刚刚割下来的乳房,你的;那也不是豆腐脑,而是在你的头骨上凿个洞,大家用羹匙喝你的脑浆。不要想着离开,现在你们已经不在多明镇了。”
周冲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绿绿:“她没过来!”
绿绿为什么这么问?毫无根据。事后想起来,也许潜在的逻辑是这样的:这个人说,绿绿和周冲必须死一个,那么就是说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而狐小君和长城是一起离开京都的,如果狐小君死了,那么长城就应该活着。狐小君很可能死在了这个宾馆里,而长城也许就留在了这个宾馆里,因为他一直没有在京都出现……
周冲拍了拍她的脸蛋,轻轻地说:“不是跟你说过吗?下次离开我,不要跑出那么远……”
周冲分别推开两个卫生间的门看了看,又拉开两个衣柜看了看,没什么异常。检查完毕,他说:“相机呢?”
周冲:“闭上你的乌鸦嘴。”
她的魂儿都要飞了:“谁!”
网上说,叶子湄和王海德是余杭人,电视台解密又说那张冥婚照片来自山西乡下……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大西南找到了他们的合墓!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那个警察先说话了:“深更半夜你转悠什么?过来过来!”
周冲:“怕什么?”
绿绿说:“哎!你干什么呀?”
周冲:“你认为那个警察是真的?”
周冲:“我免了。”
幼儿园是假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绿绿反问了一句:“狐小君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这时候,绿绿怀疑对方只是一段录音,因为他和绿绿的话基本没发生交叉。她冷笑了一声,突然扔过去一句:“你去死吧!”
绿绿的心一阵抽搐。
周冲说:“可是,他们明明是工商银行,为什么挂着中国银行的标志呢?你们没注意到?”
两个人走出暗巷,来到了匕首小街,撒腿朝南跑去,那是筒晃的方向。
绿绿一下就泄气了。尽管如此,她依然要出去!
接着周冲又说:“前面就是邮电所,我们去宾馆。”
周冲没有动,他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抓着那把刀,狠狠地说:“跑什么!我看看她到底能怎么样!”
周冲四下寻找,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不甘心,趴在地上用手机照来照去,寻找有没有地窖的缝隙。
房间里又是一片死寂。
那个男人说:“你们不是想知道谁先死谁后死吗?我就是给答案的人。”
昨天傍晚,他们是从南面进入多明镇的,后半夜,他们从多明镇南面逃出来,一直朝前跑,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那个多明镇啊!
周冲:“铁栏杆自己就缩上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冲:“如果为了逃生,我们就不来了。我们不是来找狐小君的吗?”
周冲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
周冲说:“找人。”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终于逃出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镇,月光明晃晃的,公路旁立着一个高高的交通指示牌,上面写着——
绿绿点点头,眼睛有点湿。
绿绿:“现在几点了?”
高个女孩说:“镇政府呀。过去,这里叫多明镇招待所,后来改叫宾馆了。”
休息了一会儿,绿绿爬起来,说:“走。”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老屋,看上去怪兮兮的,绿绿惊叫一声:“妈呀!”然后扔掉了手机,撒腿就朝相反方向跑。
女孩铜铃般的笑声好像让周冲产生了信任,他说:“他们领导要是知道这个错误,肯定自己申请回家抱孩子去了。”
周冲:“嗯。”
绿绿站起来,走到门口,从猫眼朝外看了看,楼道里呈现着一种假惺惺的安静。她走进靠门的那个卫生间,拿起了一次性牙刷,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包装撕开,她正要把牙刷抠出来,突然看到这支牙刷的把儿动了动,她身上一麻,猛地把它扔掉了:“周冲!”
绿绿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靠在了周冲的肩上。
绿绿:“那我们就回去吧!”
高个女孩说:“是啊,我们每个月都去领工资。”
两个人快步走出玻璃门,看看四周,多明镇稀稀拉拉亮着几盏灯,在大风中忽明忽暗。
防盗门“咔嚓”响了一声,她拧了拧门把手,把它打开了。
高个女孩说:“我不知道。”
她躺在狐小君被害的那张床上,梦见九*九*藏*书*网了狐小君。
周冲说:“那就不拍了。”
周冲也感觉到了有些蹊跷,他四下看了看,然后说:“我是说,两位祖宗,你们安息吧!回到京都我给你们烧纸!”
周冲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这地方山高路远,估计到了筒晃才会有。”
绿绿:“我特别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唉,我的手机落在那个宾馆里了!”
绿绿:“洗洗吧。”
绿绿朝周冲身后躲了躲,露出一只眼睛望向那个老婆婆。
绿绿发现,到了紧急关头周冲显得十分坚定和沉稳,而且,他把手机带出来了。绿绿不敢想,如果此时此刻没有周冲在身边会怎样,她肯定跟曲添竹一样崩溃了。
对方一下就安静了。
绿绿:“他是不是说衣柜里有毒药?”
她慢慢朝周冲和绿绿走过来,走过来。
周冲:“没信号。”
周冲对着它说话了:“两位祖宗,安息吧,回到京都我给你们烧纸。”
周冲抱紧了她,死死盯住了那个墓碑。坟上的荒草“扑棱”动了一下,接着爬出来一个东西,它没毛,像个婴儿一样在地上爬,前面两条胳膊,后面两条胳膊,草丛中还拖着一根肉色的尾巴,很长。它在月光下看着绿绿和周冲,眼神跟猴子很像,透着一种深深的物种隔阂。
然后,他拽着绿绿继续朝小镇南面走,绿绿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个老婆婆再没有出现。
周冲:“现在还计较那个!”
路灯在大风中摇晃着,小街上不见一个人。他们跑过了饭庄、茶座、桌球厅、发廊、银行……那些窗子都黑着。
绿绿:“看什么?”
没想到,防盗门被反锁了。
周冲小声说:“可能这个地区的建筑都差不多……”
她紧张地说:“这就是拍摄那张冥婚照片的地方?”
绿绿:“你看!”
两只脚在黑暗中快速朝她奔跑过来。
怪物!
绿绿从包里掏出相机,设置了自拍,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在床边说:“来。”
高个女孩说:“当然可以。”
绿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她注意到,那两个女孩始终没有朝周冲的方向看一眼。
绿绿陡然意识到大难临头了。
那个警察越来越近。
周冲在她旁边坐下来,把她抱紧了。
过去报案?还是撒腿就跑?
“听话。”
周冲:“不像,筒晃多大啊,这好像是个村子。不过肯定有水!”
“怎么了!”
绿绿:“他说什么?”
周冲紧紧盯着那个警察,从牙缝挤出了几个字:“他是来要命的。”
绿绿叹了口气:“但愿不是那样。”
终于,她摸到了一堵墙,她顺着这堵墙走,走了很远很远,好像转了一圈,始终没摸到出口。
房间里什么都是双份的,这让绿绿的心里立即结了一个疙瘩。
他们看到了饭庄、茶座、桌球厅、发廊、银行……不见一家营业的便利店。
绿绿:“我们的方向对吗?”
周冲按亮了手机,两个人慢慢朝前走,果然在离109房间几十米远的地方,看到了那座死气沉沉的老屋。手机光太暗了,老屋显得十分阴森。其实是一间正房一间偏房,正房高一些,偏房低一些,两座老屋连在了一起,看上去参差不齐。正房是石头的,格子窗歪歪斜斜,贴着褪色的剪纸。偏房是土坯的,白墙已经脏兮兮,伸出墙外的房梁上挂着一只竹筐,门口竟然立着一架古老的耧车。
两个人走过那条凸凹不平的石板路,看到了暗巷尽头的那座灰白色小楼,楼顶高高举着两个霓虹字——宾馆。
扔掉了刀,绿绿果然感觉轻松多了,真是远道没轻载。
周冲轻轻推开绿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刀,藏在了背后。绿绿哆哆嗦嗦地说:“万一他真是警察呢?袭警罪可大了!”
她要去前台找服务员!
绿绿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刀柄,很硬。
周冲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这里肯定不对头,我们心里早就有数。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到她,你知道的。”
周冲低低地说:“你跑,我挡着他,这样我们至少有一个能活命。而且你一跑我就没有拖累了,否则我们都麻烦……”
绿绿:“那……我们还出得去吗?”
10秒过后,“咔嚓”一声。
绿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颤颤地说:“这里,这里还是多明镇!”
高个女孩说:“我们这儿人口少,都去筒晃上学。”
绿绿说:“不看。你告诉我,你们把周冲弄到哪儿去了?”
周冲慢慢蹲下去,还没等他看仔细,那支牙刷的把儿又扭了扭,接着就快速爬进了地漏里。
周冲:“没事,你闭着眼睛拍。”
就算你们预定了来世也把前生的童话留给我……
周冲低声说:“不见得。”
周冲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塞进了绿绿的口袋里:“哥们,现在我们要并肩作战了。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走散了,你要用它保护自己。”
就算你们约定了永远也把永远之后留给我
接着,他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转身一步步走进了小巷的黑暗中,不见了。
绿绿:“差不多。”
门口立着一架老式照相机,比人还高,上面蒙着一块巨大的黑布,下面有三只轮子。
没人应。
说得绿绿头皮一麻一麻的。
我们通常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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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单位不抱什么好印象,可是,这时候绿绿听到“县教育局”四个字却有一种安全感,一种亲切感。
周冲朝后面看了看,一下就停住了。那个老婆婆又出现了!她推着那辆婴儿车,在大风中慢慢朝他们走过来。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白白净净。小街太干净了,这个老婆婆太干净了,在这个特殊的时辰,此情此景无比瘆人。
周冲继续说:“我找不到他在哪儿,不然我当场捅死他。”
地面上没什么机关,周冲终于站起来,拉着绿绿一步步退了出去。
她叫了一声:“周冲……”
两个女孩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接着,高个女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绿绿吓了一跳,而且,她很失态地冒出了一个鼻涕泡,赶紧低头用纸擦了擦,笑得更厉害了。那个矮个女孩也跟着笑起来,不知道是笑银行的标志,还是笑高个女孩的鼻涕泡,两个女孩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刻,她们显得很缺乏职业素质。
绿绿:“……嗯。”
绿绿要抓狂了!
她在黑暗中抱紧了双膝,瑟瑟发抖。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周冲!可是,周冲哪儿去了?
由于他们是从这个多明镇的北面进入的,因此走进很深才发现!
他说的是狐小君。
绿绿:“周冲,如果我们逃不出去,你会……让我死吗?”
绿绿说:“你看后面!”
这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多明镇!
周冲:“他说——回到房间去,我给你们一个逃生的机会。听起来好像很真诚。”
有的东西天生是成对儿的,比如鞋子、乳房、对联……如果只剩下一个,会让人感觉不舒服,想想,路边一只高跟鞋,美女胸前一只乳房,门上飘动着一张下联……但有的东西天生就是单的,现在却成双成对了,同样让人心里不舒服。举个例子,假如一户人家有两张床,两面穿衣镜,两套灶具,两张餐桌,两个马桶,两部座机电话,两台饮水机,两扇出入门……基本可以判定,这对夫妻已经离婚了。
过了几分钟的样子,绿绿有一种晕眩感,好像空间在朝上移动。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绿绿:“我们去筒晃报警!”
尽管风很大,但是这个指示牌纹丝不动,十分稳固。
过了半个多钟头,周冲才回来,对高个女孩说:“登记个标准间。”
前面一片漆黑。
周冲:“试试就知道那个盲人是不是在说鬼话了。”
银行是假的。
绿绿拽了他一下,说:“别管他了,快走!”
周冲还是不说话,也不动。
“有人家!”她突然叫起来。
绿绿终于从噩梦里回到了现实中,她说:“哎哎,你看手机有信号了吗?”
接着,绿绿继续打量这个房间,突然说:“那个女孩不是说这里有派出所吗?我们应该去求助他们。”
周冲回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周冲:“说不定,那个幕后操纵者就藏在那里面。走。”
外面的风停了,房间里一片漆黑,静得吓人。周冲把灯关了?
说着,周冲松开了绿绿,爬到另一张床上躺下来:“我躺在这儿看着你。”
狐小君又提起了长城,她说:我只希望我和长城健健康康,白头到老。有时候,我会很神经地想,我和长城谁会死在谁前头呢?我希望是我,如果他先死,我承受不了那种痛苦和孤独;又希望是他,我不想让他一个人承受那种痛苦和孤独……很矛盾。
她不知道半空中那个声音是否跟着她。
绿绿也问了一句:“派出所也在那儿吗?”
周冲:“得,2000块又没了。你怎么不带出来啊?”
绿绿:“刚才我也看到它了!”
对方一下抱紧了她,低低地“嘘”了一声。
好像有人很想听清周冲的话,风一下变小了,坟地突然安静下来。
周冲拉着绿绿转身就跑!他们冲上公路,发疯地朝前狂奔。
她按了按开关,没电。
绿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正好和那两个女孩面对面,这让她有尴尬,只能四下张望,避开那两双眼睛,假装打量宾馆的布局。
绿绿:“嗯。”
周冲:“刚才,我摸到了另一座房子,那好像是一座老房子,就在前面,我们去看看。”
周冲看了一眼电话,说:“不用了,谢谢。”接着,他又问:“你们这儿的幼儿园是不是关闭了?”
绿绿:“你看四周跟地狱似的,根本没出路。那个人说,回到房间去才有逃生的机会,也许他是真心想帮我们的……”
绿绿没有刷牙,她回来坐在靠门的那张床上,全身微微发抖。
周冲:“嗯。”
是周冲!
周冲死死盯着老婆婆的脸,依然纹丝不动。
高个女孩微笑着,很快就为他们办好了手续,然后给了周冲一个钥匙牌:“109。”
走到前台的时候,他们没看到那一高一矮两个女孩,鬼知道她们在哪儿。
绿绿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慌了,下了床,朝周冲那张床上摸去,却摸到了坚硬的墙壁!她的双腿顿时就不听使唤了,后退一步,坐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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