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萨本来想问一句咱警察破案怎么还会涉及数学问题，忽然想起几天前遇到陈光将军最后的警卫人员，得知这位工农出身的八路军115师师长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钻研的却是微积分——这位红色将领已经认识到未来导弹战将是不可避免的，他要为出来工作做些准备……
原来，这位，就是当年老黑手下的。
再次点头，除非案犯有意在发案点周围多转两圈，不然，依靠现在的技术，计算这个也不应该很难。
“扔那个黑包的时间，也是知道的吧？”冯队竖起第二个手指头。
“不是，是他让我去点钱……”
只是，他们的推测，比网友要更进一步——他们认为，必有一个案犯的同伙，开着车，在附近等他。赵老太爷说“好”，不是表扬老黑，是觉得侦破的发展和他的思路连起来了。
那位老大耸耸肩膀：“你可以分析啊。那嫌疑人拿了黑皮包，出了后门不加停顿的沿着马路走向十字路口，他是去干什么的？毫无疑问，他是去与同伙会合的。”
“那么，”冯队竖起第五个手指，“如果用他在府右街扔包的时间减去案发时间，再减去一个在储蓄所排队存钱的时间，剩下的，对照一下计算出来的行车时间，他走的哪条路，不就清楚了？”
冯队摇摇头，说盗窃癖我倒是抓过几个。
看过大楼后门周边情况，侦察员们得出了共同的结论：他是要到十字路口对面的街道，去和同伙会合，那名同伙正开着车停在那里等他。
“不大可能，那样他多半会把钱连包留下，让别人以后处理——按照犯罪心理学，对方多半会等到天黑后处理。这么快把包丢了。第一说明是他本人干的，因为是在逃跑路上，不担心周围有人看到；第二说明99lib•net他已经给钱找好了去处，扔包表示跟这个案件告别，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
不料，说完这句话以后，众人竟然静了一下，有人问：“留言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史老柒？写《六扇门的那些事儿》的那个？”我告诉他，说这话的应该就是个普通网友，没有警界背景。
嫌疑人有一个同伙，案犯颇有反侦查经验，他的同伙是惯犯的可能性较大，赵老太爷是熟悉惯犯的反黑专家……我忽然发现，这个案子冯队一定要拉赵老太爷下水，恐怕并非盲目崇拜，而是有的放矢！
我后来问冯队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冯队含笑不语，状似坐佛。
“这个，老太爷能知道？”
冯队长打断萨的思索，伸出一个手指，问我：“案发时间，这个是清楚的吧。”
“冯队，这发案地点到府右街，就这条路上的储蓄所，也不止五个啊，你看，这里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干嘛专门查这五个呢？难道说这五个储蓄所经常干非法交易？”
“没什么，这些我们的刑警基本都能想到，日常工作罢了。”冯队谦虚道。
看我欲言又止，没有计较我的诧异，冯队笑，说：“就没那半个信封也一样。每天你家扔的垃圾，如果我们去搜，80％能把你们家地址找出来，那里头线索太多了。”
冯队乐了：“那怎么可能。我给你提个醒，你自己琢磨为什么——这条路上共有十家储蓄所，可另外五家所属银行，当时都没有异地存取业务。”
冯队刚愣了愣神，电话又响了。
很简单，如果不缺心眼，谁会带着一箱子现金出门呢？一方面警察看见要查，一不留神碰上老尹这样的就漏底了；另一方面好不容易骗到60万，要是让同行发现，也会凭添许99lib.net多麻烦。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老百姓明白，诈骗犯也明白。
“抓人？”
一瞬间，转了一下心眼——侦察员想到的，冯队显然也会想到。
“不明白。”我摇摇头，难道异地存取业务和犯罪有关系么？
会不会罪犯只是把车停在那里，而没有同伙，是个独行大盗呢？
只能赞一声“神了”。
骗了冯队丈母娘这个案子，看来就属于二等骗子。府右街正在案发地点和北京站之间，他的出逃路线十分清晰，估计此事已经到了外地。考虑到数额，这骗子拿了60万，去邮局汇款的可能性比较小，剩下的，就是储蓄所了，只是既然要出逃，肯定需要选择能异地存取的银行了。
有侦察员背后说，冯队，爱玩悬念，爱……装X……
冯队长的眼睛更亮了，问：“出现了没有？”
冯队笑道：“这其实是一个数学问题。”
冯队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老太爷干吗说“好”，想了想，又打电话给老黑：“老太爷有什么新发现么？”
日常工作？萨思索片刻，忍不住问冯队：“既然是日常工作，都能想到，那您干嘛还非得让老太爷出马不可呢？”
犯罪心理学角度分析，得手后，罪犯最大的愿望和最合理的行动就是尽快离开案发现场。而这名嫌疑人从房子后门出来，连走了五分钟，去过马路，这本身就有点儿特别——他为何不在路上拦截出租车呢？
他放下电话，若有所思，把案发地点、府右街用一把尺子连在一起，在地图上顺着尺子向前一看，前面赫然是三个字——“北京站”。
“哪五个？”冯队眼睛一亮，一边听着回答，一边在地图上标了起来。
后来，我也看了冯队那张西城区地图，颇有些疑9９ｌｉｂ•nｅt惑。想来想去，还是问了：
想想每天寄来的小广告，萨无言。
“等等，你们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扔包的呢？”
有人说了，你这刚讲到二等骗子，那头等骗子呢？
“就你一个够了。人，没多大把握，钱，八成能给你找回来。”老太爷答道。
没话好说了，冯队应该去当心理学家（我们常常以为警察主要的任务是动手，但与几名刑侦高手接触后，觉得对我国警察的认识是存在误区的）。
侦察员认为，这显然比把车开到大楼后门接他更可靠，因为那样时间掌握稍有差池，就会形成阻塞，至少让人对这辆车产生较深刻的印象。
“嗯，”冯队道，“你知道他让我去东兴楼干什么？”
冯队看着萨点了点头，道：“问得好。”他指指地图：“这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吗？你看，储蓄所那个案犯没露面，他是怎么把钱存上的呢？”
头等骗子？人家行骗都不为钱了，跟《假若明天来临》里边那对男女似的，所谓“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基本就是这境界。
经过冯队解释才明白：诈骗成功以后，一般骗子都会选择出逃。如今，骗子骗钱的本事越来越大，一个保健方子，能骗好几千人，差点儿吃出全球性绿豆涨价来；另一方面，胆子却越来越小，拿了钱走路的，那已经是四等骗子；把钱寄存了人跑，风声过后再来拿的，那是三等骗子；能混到二等骗子的，都懂得使用国内外五花八门的金融服务，以类似足球比赛中人球分过的手段，空手脱逃，到外地取钱。
接起来，是老太爷的。赵老太爷问：“一个小时，能赶到东兴楼饭庄不能？”
“你们怎么……”刚想问警察怎么知道哪袋垃圾是谁家扔的，忽然想起黑警长说过老太爷从垃圾桶里翻出半个信封来。
侦察员们认为不大可能，在十字路口对面，案犯走去的方向，是一条林荫道，虽然路边有停车的空间，但并非正式泊车位。那名嫌疑人此前一直和老冯的丈母娘在一起，把老太太弄得晕头转向的，他不可能把车好几个小时停在这里。如果在这儿停一辆车司机不见了，闹不好交警会来干预，真让警察叔叔把车拖走，可是足以让案犯哭天抢地的事情。
不过，这些结论是在掌握了很多细节后才得出的，“他怎么就知道有一个同伙呢”？习惯审问犯人的侦察员对这位网友的能耐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那个房地产公司后门的街道是单行，而且颇为狭窄，路边无法停车，两侧也没有停车场。所以，案犯的同伙只能把车停放在十字路口东边，等待嫌犯会合逃走。
“不难。”我点点头，什么时候去银行存钱人多，什么时候人少，老百姓也能大致估算出来，对警察来说，更不是大问题。
冯队伸出第四个手指，问我：“调案发时间西城区的交通状况数据，然后计算从案发地走不同路线行车到府右街所需时间，这不难吧？”
我点头。
“会不会是拐弯去了某个地方？把钱交给某个他信任的人。”萨问。
一笑，再看那张地图，说冯队我还是不明白，这发案地点到府右街，中间的地方大了，老太爷怎么就认为那骗子非得走这条路不可？他会不会把钱给接应的同伙拿走呢？
写到中间，有位朋友看过前面的段落，问我：“根据时间推算出钱没出楼！或者还有其他人接应？！”正好当天晚上参加老尹、雷政委一干昔日北京刑警的聚会，萨把这段推测顺口说了出来。
“再说，”冯队略带自得地说，“案犯扔包的时间大约在离九九藏书开现场一个半小时，这个时间，走是走不到府右街的，这反过来，证明了他确实是乘车逃离。而一个半小时，要开车直着走，或者中间把钱交给别的人，一个简单的交接，又用不了这么多时间，所以，这中间他一定做什么事儿耽误了时间，最大的可能还是去了储蓄所。”
有位老大竖拇指，说：“这脑子，他要没别的事儿干，当警察挺合适啊。这案子，我们几个也认定是有个同伙。”
五个储蓄所，曲曲弯弯挂在地图上，用一支铅笔一串，正好形成一条从案发地点到府右街的弧形。
原因？
看我没话说了，冯队再伸出第三个手指：“根据时间，计算出那个时段到储蓄所排队存钱大概需要多少时间，这不难吧？这是在西城，哪个所都差不多。”
“看压在它上下两袋垃圾什么时候丢的啊。这次太巧了，案子破了以后，我去问了。上下两袋垃圾居然是一家丢的。那家的孩子力气小，丢了一袋，回到家又拿了第二袋来丢，那个包，正夹在两袋之间，显然是他来回的时候，嫌疑人正好来扔包。所以，这个时间，就非常清楚了。”
老黑回答：“调了五个储蓄所的监视录像，案发两小时内的，让我们查有没有人或包出现。”
“您碰上过这样的头等骗子么？”我问冯队。
所以，推测是他的同伙按约定时间在这里停车等候，人不离车，自然也就没人管他了。
“为何有这个结论呢？”老萨问。
“没有，人也没有，包也没有。”
第一，案犯为了尽快逃离，乘车是最好的手段。不乘出租车，必然是有预定的汽车在等待。
“能，太能了！”为工作，呃，也为了自己家不要闹革命，冯队长连声回答：“怎么样，老太爷，有戏吗？要带多少人？”
为何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