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 菊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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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 菊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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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嗔摇摇头,因为戒嗔知道,那些花种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已经带去了很多东西。
还记得有一次,戒嗔在屋子里看书,小妹快速跑进屋里,然后一头钻进了戒傲的床下。戒嗔俯身去看,小妹把床单掀起一角,小声地对戒嗔说:“我在捉迷藏。”然后就把床单又放了下来。
有清茶,有水果,有微笑。
苏施主说:“明天我去城里看小毛和小妹,有什么话要我带去吗?”
戒嗔相信,在世界的某处,和这紫菊同根源的菊花一定也盛开了。
戒嗔微微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债务是什么,立刻跑回屋里翻出那包花种,从墙上的镂空处塞了过去。
而戒嗔收获了一整包花种,戒嗔将花种小心地用纸包起来。但小毛和小妹没有回来过,也许那只是个不重要的约定。
有一次,戒嗔问小毛:“怎么不来山上捉迷藏?”小毛想了又想,说:“也不知道怎么着,忽然不喜欢捉迷藏了。”
这世间,我们唯有
九九藏书
坚守着我们的承诺,它才会在一个秋日里弥补我们心中的遗憾。
戒嗔把紫菊放在花架上,浇水时也会对它特别关照,有时候也会想起它曾经的主人。
后来慢慢熟络了,戒嗔知道了两人是兄妹,平时也只是以小名相称,都是极其普通的小名,哥哥叫小毛,妹妹叫小妹。两人是龙凤胎,父母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所以,兄妹两人说话语调都和镇上的方言有所不同。
小妹说:“我和哥哥明天就要走了,这花是带不走了,所以,想把它送给戒嗔做个纪念。希望等到花开的时节,戒嗔可以为我们留一包花种,如果有机会我们会来取的。”
苏施主对戒嗔说:“戒嗔,小毛和小妹让我来讨债了。”
从小毛手里接过花盆,戒嗔重重地点头,说:“会的,我一定会把花种留下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毛跑了进来,见了戒嗔便问:“见到小妹了吗?”
小毛边说边开心99lib.net地笑。戒嗔知道这是件好事,他们今后的生活必然比现在好。
戒嗔想了想,师父上午才说过的,出家人不能打诳语,所以就说:“在戒傲床下。”
那时候常常有两个孩子在附近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年纪与戒嗔相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两年,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两人不再上山来玩了。
小毛说:“我们走了,如果再不走,等天晚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戒嗔刚来天明寺里的时候只有十二岁。那时戒嗔常会坐在寺门外的老树下读经书,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既不会感觉刺眼,也不会觉得昏暗。
有时路过镇上,戒嗔偶尔能见到他们兄妹,大家也会相视而笑。
转眼又到了秋天,菊花开放——竟是一棵紫菊。
然而,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小毛和小妹的消息了。
淼镇上的孩子都喜欢跑到茅山上玩,现在是,以前也是。
几人轻轻挥手告别,什么也没有说http://www.99lib.net
过了许久,有一天戒嗔正在打扫后院,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侧过头去看。隔着镂空的石头围墙,戒嗔看到是淼镇上一位姓苏的女施主在叫自己。那位苏施主戒嗔并不太熟悉,戒嗔只知道她是小妹的好友。
小毛和小妹家有一盆很特别的花,枝叶和花朵看着都很像菊花,只是颜色有些奇异——深紫色的花瓣让它显得很特别。
又过了一季,紫菊终于在施主们的赞叹中怒放。
望着枯萎的紫菊,戒嗔心中很是遗憾,那是朋友们留给戒嗔的唯一纪念了。
在一个风雨之夜,紫菊忽然凋谢,任戒嗔怎么浇水施肥也没有活过来。
戒嗔把两人送出寺门,小妹抬起头望着老树,轻轻微笑,一如初见时的笑容。
回到寺里,戒嗔和戒傲合计着要找个机会和他们兄妹话别一下。谁知道第二天两人就跑进了寺里,小毛手中抱着那盆紫菊。
凑在菊花旁,风轻轻吹来的时候,鼻中都是那淡淡藏书网的菊花香。
到了来年春天,后院的围墙边长起一棵植物,看样子很像菊花,戒嗔没有特别留意。
一年初夏,经过他们家的时候,戒嗔看到一辆卡车停在他们家门口,便走上前去打听。小毛说:“我们要搬家了,要随父母搬回城里。”
每到花开的时节,戒嗔和戒傲下山的时候总会绕路去他们家看看花。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常常在不知不觉中遗失,又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小毛和小妹那次在寺里坐了很久,我们聊着小时候的趣事,一直到日头就快落山。
还好小妹的怒火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几天,她见到戒嗔就又和平常一样了。
我们生命中有多少人就这样来了又走了,即便再投缘的微笑,转角后可能就永不再见了。
戒嗔不禁有些难过,此时一别,后会应是无期。
戒嗔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小心跳进装满水的水缸里玩捉迷藏的男孩,和那个望着老树微微一笑又长长叹了口气的女孩。
每年我们都会找小毛九九藏书和小妹要上一些紫菊的种子,只是每次开出来的花都不是紫色的。
戒嗔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戒嗔站在围墙边,忽然想起那天隔着墙把花种递给苏施主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苏施主的手,自己当时紧张得手抖了一下,花种定是那时落下的。
兄妹俩便会热情接待我们。
那几年,他们常常跑到茅山上玩,玩得最多的就是捉迷藏。认识了戒嗔以后,他们时常躲进天明寺里,毕竟寺里能遮挡的东西比较多,藏起来也方便——他们有时躲在花丛后,有时又躲在水缸里。
小妹从床下钻出来,气鼓鼓地说:“戒嗔,你怎么出卖我呀?!”
戒嗔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在老树下。双方对视良久,各自惊惧,最后那个女孩子笑了出来,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天明寺门外有棵老树,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个年头,粗大的树身,枝干肆意伸展着,一直伸到天明寺的匾额前。听淼镇上最年长的老人说,他小时候这棵树就有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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