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回过神来，TX八条腿完成蹬踏起跳，收到反馈信息有擦损，金属风暴有三支位于最底端的枪管发生侧移，无法复位，但并不影响射击。对于拥有数百根枪管的金属风暴而言，这点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肖克收缆，落地，驴打滚。穿透弹又像一根卷尘横扫的鞭子，如有神助般从他翻滚的地方接二连三地蹭出火花。肖克起身，继续鱼跃翻滚，再起身，轮式突击S型连绕……不过那种紧缚感并没有消失，迷雾中连TX那么庞大的身躯也看不见，可对方就像牢牢锁定了自己的行为，密集的扫射变成了串式点射，每一串子弹都又准又狠，前封后堵，直击要害。

他将XM29踢到一边，单手一抖SCAR—H上的外挂榴弹发射器，肖克出手了！

但对比尔而言，这显然是对方的一次强烈挑衅，在火力和科技装配差异如此大的情况下，居然被对方反击偷袭得手，不可饶恕。

“通……通，通！”三枚发烟弹像开花一样从三个方向弹射出来，浓烟开始弥漫。

“嗡嗡”的回响震耳欲聋，整个终端数据库都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烟雾越来越浓，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借助电子昆虫，也需要等自己的装甲靠近两三米范围内才能确定吧，敌人究竟在策划什么呢？

此刻的TX，借助剩余的七条腿，卡在金属柱当中，横悬半空，腿上如章鱼触腕般延伸出来的负压吸盘，使它能攀附在光洁如镜的金属柱上。

困兽犹斗！比尔露出轻松的微笑，勇士，这就是你和科技的差距，不能怪我欺负你！

发现对方的监控，做出一系列看似合理的躲避动作，让对方认为自己已经落入圈套，只需占据某个有利位置就能将自己将军，其实，正是利用了对方这一心理，从而提前判断出对方将要抵达的位置，完成了反向锁定。当对方开始运动或即将抵达最有利位置时提前击发，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当九九藏书网对方抵达目的地的同时，迎接他的，是横空飞出的子弹！

“轰轰”两声，火箭弹击中了诱导目标，肖克借机在烟雾中转移，并一直“通通通”地抛投发烟弹，烟雾更加浓郁，笼罩半径达到了十余米。

下方的肖克已经毫无察觉地进入了金属风暴锥形笼罩范围，只等他再走近中心一点，无处可逃。这是一次完美的伏击，当遭遇突发情况，分不清危机传来的方向，人们总是下意识地朝庇护所的中心范围靠拢，只因为你没想到，TX这么庞大的体积，还可以悄无声息地爬上金属柱。

隐形眼镜发出了红色警报，机炮弹仓快要告罄了，比尔激起了杀性，得出绝招了，不能让这个人活着！你以为烟雾将迷惑我的视线，为你拓展开更大的活动空间吗？你错了，烟雾困住的将只会是你！

这样的战术，往往会在顶尖的狙击手对决中出现，谁会想到竟然能出现在机甲对决当中，论科技，论火力，那雷神装甲也不过是未来士兵的制式装备，TX自走火炮才是未来战场的主力。而在这个战场上，显得非同寻常的不是那具装甲，而是装甲里的那个人。

与之同时，一枚燃烧诱导弹炸开之后，又一枚照明弹冉冉升起，笔直冲天，火箭弹被诱导弹吸引走一部分，另一部分齐齐斜向上掠，如流星赶月，追着照明弹而去。

比尔皱眉，再次按下操作键，刚按下的同时，就看到烟雾中升起一枚诱导燃烧弹，在空中“砰”地炸开，散出一朵朵小火花。肖克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发射节奏，并进行了同步预判。

又是一串密集如刀的弹链散布，肖克极力右倾，终究还是没能避开刀锋，左侧后背肩胛被直接命中，带走了九_九_藏_书_网肩胛防护装甲，动力系统的锂电池也受到影响，背部开始冒青烟。

烟雾中视线被降至最低，捕捉系统也不再给出任何信息反馈，肖克完全是凭记忆记住自己在金属柱矩阵中的大致坐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完全失去TX的方向，就和刚踏入这座数据库一样，危机感在上升，敌人却已消失。

强烈的炫光和猛烈的摇晃，令比尔的注意力也不禁略为分散，就这么一恍神，一尾穿甲弹从烟雾中突围冲出，直奔TX庞大的腹部而去。

比尔毫不怀疑，肯定双方都有幕后记录，力求最真实地还原这场拼斗，说不定他们之间的这场战斗，将直接影响多国对未来武器的研发走向。

比尔在心中计算着如何将肖克逼出烟雾范围，同时操控TX朝金属柱矩阵的左上方移动。尚未站定，一枚破甲弹从烟雾中飞出，时间位置计算得刚刚好，就像TX冲上去撞子弹一般。

机炮射出的子弹诡异得像一把妖刀，在空中斩出一道半月形的弧线，这是传统枪械武器做不到的，它们只能射出直线子弹，就算空战利用机身的速度也顶多发出螺旋线的弹道。

除非自己有大型EMP，否则对这些机械小虫子还真没办法，不过肖克在继续翻滚的同时，暗自有了对策。

“嗤……嗤……”之声到处作响。肖克清楚，那是蚁后状的电子昆虫在喷洒烟雾，那种化学液体和空气一接触就会产生大量浓烟，但他不清楚TX操作员的用意，扩大烟雾的范围和浓度，是想令自己更加难以发现TX的方位，还是暗藏了别的意图？

肖克静静地悬吊在一根金属柱上，虽然金属柱滑不可攀，但肖克跃起同时弹出雷缆，利用金属柱的折返射令其在金属柱上绕了两周再勾住缆绳，借以悬吊装甲。

透过重重迷雾，比克的视野里依然清晰地呈现出肖克的运动轨迹，他没有朝第二基因库靠拢，是害怕我在半路伏击吗九九藏书网？贴金属柱前行，的确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可命中范围，只是，恐怕你没有想到吧，金属风暴，没有死角！

肖克试着做出几个闪避动作，然后快速进行反向锁定，但没有效果，敌人似乎完全放弃了火力压制。

40mm的破甲弹比机炮子弹尺寸还要巨大，等比尔发现想极力闪避时已经来不及了，TX做出了最灵活的趋避动作，依然有一条机械足从中断开，被破甲弹击做两截，断掉的一端旋转着飞上天，又弹到远处。

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比尔按动了另一个键，这次按定不松手，“嗖嗖嗖嗖……”火箭弹接二连三地从弹仓中腾空飞出，空中留下一尾尾烟圈。

肖克也被惊出一身冷汗，弧线状的弹道散射分布，没想到利用机炮座驾旋转和TX自身的瞬时移动，竟然能射出如此诡异的弹道。

不再有TX那巨大的液压阀声，也没有了枪火声，弥漫着浓烟的金属柱矩阵像一座寂静的黑森林，捕猎者和猎物都静静地潜伏着，计算着，等待着发起致命一击，两者的身份随时可能互换。

透过重重烟雾可以锁定住TX的位置，固然TX的体积是一个原因，同时也说明对方距离烟雾外围很近，比尔毫不客气地开火，两挺机炮一挺横扫，而另一挺打出波浪状弹道散射，同时TX绕金属柱矩阵外缘疾走，要全方位锁死藏在里面的雷神装甲。

比尔开始频频出招，利用机炮座驾和机身的旋转，后座和锁止后座，TX机炮的子弹在空中攒出各种诡异难测的弹道，一时间弹如密雨。

被逼得紧了，肖克的大腿后侧、左右护肩、腰上肋下等地方多处被穿透弹擦过，左护肩更是直接被穿透弹带飞，撞击感令骨骼裂痛，躲避也开始走形。

在肖克倒地翻滚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一只不及指头大小的侦察蜂，正用那布满金属网格的复眼死死盯着自己的翻滚动作。

肖克将计划回顾了一遍，自己将九-九-藏-书-网怎么做，对方会怎么做，哪些是对方一定会做的，哪些需要临场应变。在战场上躲避子弹的同时能看清形势并作出计划，肖克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做到和自己一样，他只知道这样的能力确实帮自己渡过了许多次生死难关。

弹雨之后，肖克松开雷缆悄然下滑，双脚尚未沾地，装甲捕捉系统就提示有高热物体高速接近，肖克想也不想，足尖一点，手臂发力，整个身体横空，利用左臂的雷缆缩紧，整个装甲贴近金属柱做起了单臂扯旗动作。

“玩这招？”比尔笑，TX在靠近机炮的中间位置开始像护肩铠甲一样翘起，露出里面满当当的红色火箭头，“噌噌”两声，立刻有两枚制导火箭朝烟雾中发射出去。

电子昆虫！肖克暗骂自己愚钝，早该想到对方的机甲腹部搭载有电子昆虫，先前一连串看似被激怒毫无目标的火力攻击只是给这些小虫子做掩护，当机械虫子散布在矩阵之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视线，烟雾也就起不到作用了。

TX的密集开火大部分都从肖克身下穿过，时有流弹溅射，肖克纹丝不动，仅有数处擦伤。

长达一分钟的持续喷火，TX绕矩阵外围两周半，无数子弹打出去，犹如石沉大海，消失在烟雾中，只有“叮叮叮”的余音绕梁，也不知道是否击中目标。

它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守在网中央，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腹下的半球形喷射壶，每一根枪管都伸得笔直，金属风暴已经跃跃欲试。

对TX而言这点损失没有大碍，但比尔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反向锁定！

比尔在心中献上致辞，默默祝福：“你好勇士，再见勇士！”同时按下了全部按钮，金属风暴，喷射！

“叮叮叮叮……”几声脆响，一行穿透弹像一把斜劈的刀次第撞在金属柱上。

肖克本人则被这一次重击带得稍微离地，试图稳住身形却没能如意，单腿旋转着，身体呈四十五度角向下倾倒，九九藏书重重砸落在地，幸亏机警地做出滚地葫芦的动作，避开了接下来的连续攻击。

肖克小心翼翼地前进，同时尽可能地消灭自己所能探知的每一只电子昆虫，清理出更大范围的盲区。他紧贴着金属柱前进，像螳螂一样，每前进一步上身都会随机地晃动一两下，保持着警惕和趋避动作。

面对集中攒射，仿若有了灵性一般的子弹集群，肖克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铁板桥，倒挂金钩，单手倒立旋转，团身前空翻两周半转体720度……鲤鱼打挺，蹬金属柱如燕投林，正滑步，侧滑步，贝尔曼燕返旋转接倒地一字腿接风车起身……前空翻，后空翻，连续鱼跃侧空翻……一轮攒射之后，肖克险险落地，躲入金属柱后，双方同时停火。对肖克而言，那一轮的空翻躲避，让他摸清了对方操作员的击发习惯、预判方式、机械转角速度以及机炮的射速、弹速；同时，比尔也初步掌握了肖克的身手、装甲的灵活度、力量和动作提升幅度、趋避方式、手持武器性能等等，双方试探完毕。

砖头还需要更多的数据，还需要自己冒死去采集。

那么密集的火力追击竟然没将他打死，从发现监控到做出躲避，计算出反向锁定的位置，再准确地抓住了时机，前后不会超过两秒，这是何等的临场反应！比尔清楚，若不是自己操控的是武装机器人，这一刻自己已经死了。顶尖狙击手的生死对决往往只需要一发子弹、一个瞬间。这种恐怖的战场反应，只有当年那群队友，在他们之中才有这种顶尖高手吧？亚当那家伙说得没错，这个不知道身份来历的人绝对是这次行动中的最大威胁！

肖克岂会料不到TX还有制导火箭？它中部体积占了整个机械体积二分之一，绝不可能只装了一些弹仓而已。肖克打出发烟弹之后，立刻换上了燃烧诱导弹，“砰”的一声，燃烧诱导弹如同在半空中绽开的礼花，自动迸射出点点火光，朝四面八方铺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