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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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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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人此刻已躺在了梅长苏的床上,蜷成一团,脸上的长毛遮住了五官。梅长苏检查他身上任何地方他都不反抗,但只要一碰到他的左腕,他便会本能似的悸动一下,将手腕藏进怀里。
像是要配合他这句话,怪兽突然一声嘶吼,痛苦地在笼中挣扎。梅长苏扶着铁笼的栏杆深深地凝视着它,突然叫了一声:“戚猛!”
“先生请便吧。”
蒙挚黯然道:“只有七百多人活下来,其中还有两百重伤的,几乎无一人完好。”
“朕也这么想。”梁帝面色阴寒,冷冷地道,“蒙卿,你休息一晚,明日带上一万兵马,起程前往帝都,第一,羁押誉王和他的同党,第二。收皇后绶印,移宫幽闭,待朕回銮后处置。记住,帝都局势,一定要稳。大局平定后,立即回报给朕,朕要等到你的消息再回京。”
此时东方已然见白,但局势却在急剧地恶化。不停地有其他宗室和文臣们挤进寝殿,狼狈地向梁帝禀报某某殿又失守,殿门也因此开了又关,每开一次,都将众人的情绪朝崩溃方向再推一步。
“什么白的?”
早已被刚才那一幕惊呆的戚猛木偶般地交出了钥匙。梅长苏快速打开铁笼。将里面的怪兽扶了出来。
不过没人去计较他无礼的行为。殿中满是长舒一口气的声音,梁帝喜不自胜地搂着静贵妃的肩膀,不停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钥匙拿来。”梅长苏简简单单用手巾扎紧腕上的伤口。起身朝戚猛伸出手,“铁笼的钥匙。”
“戚猛!”列战英斥道,“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殿下听做什么?”
“一点轻伤,不碍事。”
靖王心头一惊,一把抓住梅长苏的胳膊就往外扯。
过了片刻,列战英出来吩咐准备热水和浴桶,然后进主屋对靖王道:“苏先生没跟那个……那个人没说什么,就是不停地安慰他,还找了些药给他吃。现在那人很安静,苏先生又要给他洗澡。”
然而一切正如梅长苏所言,这个怪兽是不愿意伤人的,它只吸了不到十口。稍稍舒解了一下自己的痛苦,就主动放开了嘴里的手腕,随便怎么劝也不肯再吸。
按照梁帝的旨意,在整个九安山附近开始搜捕逃逸的叛军,同时宣布将对勤王护驾者进行赏赐。纪城军得了这个救驾露脸的机会,上上下下士气高涨,象筛子一样地在各个山头上梳理着,力求多多立功。
“那个怪兽……呃,那个人,洗出来才知道,他身上的毛是白的,只是滚得太脏,才一直以为是褐毛。”
“臣领旨。”蒙挚叩首后,起身正要朝外走,梁帝却又叫住了他:“你急什么?这一次,你奉的不是口谕,也不是密旨,朕,要发明诏给你!”
“他一路都在叫,辩称自己是受了誉王的骗。”
“殿下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快下去吧。”列战英见靖王沉闷不语,忙将戚猛赶了出去。
寝殿外传来整齐稳定的脚步声,似乎是在重新布防。紧接着,靖王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儿臣奉旨平叛已毕,请见陛下!”
萧景琰翻身而起,和列战英前后脚冲了出去,扫视第一眼时,他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靖王看了蒙挚一眼,示意他先说。禁军大统领本就已按捺不住,立即抱拳道:“帝都有留守禁军七千,臣不相信他们会背叛陛下,绝对是被人控制住了。只要臣亲自前去。就一定能为陛下把人带回来!”
http://www.99lib.net“危险啊……快、快……”
门很快就打开了,飞流飘了出来,“睡了!”
此言一出,梁帝心头巨颤,感动之余,往日的豪气也突然涌上,一把抓住了面前女子握剑的手,大声道:“朕在你就在,谁敢伤你?”
萧景琰微微一哂,道:“波乱未平,圣驾尚未回銮,此时纵然父皇有心恩赏,儿臣也不敢受。猎宫中如有库存的金帛之物,倒不妨先拿出来恩赏一下将士们才好。”
“看来他不打算牺牲自己拯救誉王了,”梅长苏不禁一笑,“誉王与夏江自己走上绝路,实在怪不得旁人。不过皇后那边,还要劳烦贵妃娘娘替她求个情。好歹,国母不宜处死,她又是言侯的妹妹。”
白毛人喘着粗气坐起来,双眼在长毛后窥视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落泪的男子,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刺耳的“嗬嗬”声。
“你别怕……别怕……没关系了,会好的,没事没事……”完全不理会身边的这一片混乱,梅长苏专心地安抚着笼中的怪兽,“我不会伤害你,我会帮你的,你别动,让我摸一摸……”
“我一直远离前线,怎么会不好?”梅长苏游目四周,只见阶前廊下,血迹犹存,不由长叹一声,“禁军只怕损伤了大半吧?”
“刚才在父皇那里,不方便打招呼,”靖王上下打量了梅长苏一下,“先生还好吧?”
靖王起身再拜,快速地退了出去。静贵妃随即遣散了殿中的其他人,让他们各自回去处理各自的事务。梅长苏趁机也离开了寝殿,谁知刚走到外殿天井处,恰好撞见靖王和蒙挚正站在那里,急忙回头看,幸好,飞流已经强行将佛牙拖走,不知消失到哪里玩耍去了。
“没关系,来,先吸两口。”梅长苏将带血的手腕从铁栏之间伸了进去,递到怪兽的嘴边。柔声道,“我的血里有药,你会好过些,来,别怕。你吸不干我,我不会有事……你不吸,血也会白流的……”
好半天后,靖王总算有些回神,看了看西屋的门,又看了看梅长苏坚定的表情,咳了一声道:“先生既然这么有把握,住这里也无妨,只是请小心些。”
大事情安排稳妥后,蒙挚来不及换衣服。便跟着靖王再次入寝殿向梁帝复命。老皇现在的情绪已平定了下来,眸中闪动的更多的不再是惊喜和宽心,而是狠辣。
“呃?在……”
“殿下!我们抓到了!”戚猛满面兴奋之色,居中一跪,大声道。
“哦。”靖王点点头,转身慢慢走下台阶,却又不想立即回到自己的主屋里去,便又走至院中站定,仰首让孟春的风吹拂自己有些燥热的脸庞。
“好,你退下吧。”梁帝吁一口气,招手将靖王叫至身边,道,“景琰,这次你救驾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抓到了殿下。我们抓到了,就在外边,铁笼子关着,殿下要不要看看?”
白毛人似被他说动,僵直的身体慢慢放软。梅长苏轻柔小心地拉起他的手腕,缓缓拨开那长长的毛发。由于手臂肿涨变粗,一指宽的银环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环面也有些发黑模糊,但赤焰军独有的双云焰纹,以及被焰纹所围绕着的那个名字,依然可以被辩识出来。
但假想终究只是假想,梅岭的雪是他心头的火,再苦再累,这把火也永远不会熄灭。
院外,两个兵士将洗得脏脏的水抬出去,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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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拿来了干净的毛巾。戚猛辛辛苦苦抓了一年的怪兽突然上升为“人”的规格,这让他很不习惯,于是在西屋门外站了片刻,又蹭进去想再看看。
“殿下,这个人我来照料。他可以跟我住一个房间吗?”
大约半个时辰后,外面的杀声渐息,晨光也已照亮室内。随着静贵妃轻轻吹熄摇曳的烛火。血腥而恐怖的一夜终于过去。
“怎么搞的?”靖王的脸色瞬间发青,一边冲上前一边叫道,“别愣着,快救人啊!”
梅长苏作为靖王的随行者,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靖王为表示对他的尊重,还单独为他和飞流安排了房间。此时天色已黑,他的房间里却没有亮灯,靖王站在院中凝视着那黑洞洞的窗口,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那些快乐、温暖,有兄长也有朋友的日子,那些因为失去而显得完美的日子……
“来来来,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这几天一定是昼夜不休地赶路吧?”梁帝握着靖王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对静贵妃道,“快给儿子弄些吃的来,他一定饿坏了。”
晚膳后梁帝在静贵妃的服侍下去休息,靖王自然告退出来。他是皇子,又是七珠亲王,在猎宫中分到了一所独立的院落,供他和靖王府的人居住。此次跟着萧景琰来九安山的都是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悍将勇兵,所以尽管五日恶战,损伤也不大,只有两人阵亡,三人重伤,其余诸人情况还好,戚猛尤其生龙活虎,只歇了一会儿,就带着人一道上山去参加搜捕叛军。列战英手臂受了刀伤,用绷带吊着,仍坚持在院门外等待靖王,不过靖王回来后只看了他一眼,便将他踢回屋子里养息去了。
“是啊,”梁帝闻言也不禁黯然,“此次遇害之人,还有这些护驾尽忠的兵士,朕会重重抚恤的。现在确实余波未平,朕不耽搁你了,该怎么料理,全由你作主。”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找梅长苏说什么,只是心中莫名的烦乱。自从发现连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亲也有她自己的秘密后,他的孤寂感就愈来愈深。此时站在他自己的院子中,四周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可是茫然环顾,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心交谈。
“快,快开门,”梁帝急急地叫着高湛,“让景琰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梅长苏终于抬起了手,用衣袖印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绽出一抹笑容。
“原来是这样……”靖王的身子向后靠了靠。面色淡淡的,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却没有再继续追问。
梁帝仰天大笑,道:“你呀,这一点和你母亲真象,她也是这么说的。好,你派人去分等造册,先赏一批,回帝都后,再另行重赏。”
胜局已在眼前,最后的步子决不能踏错。萧景琰抿紧嘴唇,重新睁开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如星。死去的人在天上看着他,并不是想看到他在这里放纵回忆,放纵脆弱。
“是!”
“没错。夏江的口供父皇一个字也不信,不过你我心里明白,他所说的大部分应该还是实话,不算随意攀咬。”靖王深深地盯住谋士的眼睛,“可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他拼命在说实话,那为什么又非要说你是祁王旧人?无凭无据的,这种说法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在狗急跳墙,夏江应该不是那么傻的人吧?”
蒙挚立即大声道:“臣领旨!”
白毛人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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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颤动起来,喉间因激动而发出“呼呼”的声音,牙齿也格格作响。
“知道你们抓到了,战英刚才已经来回禀过了。”
“你没必要藏起来,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梅长苏静静地道,“那是赤焰军的手环,刻着每个人自已的名字,一旦阵亡了,即使身体受损,也可以通过手环辨认骸骨,对不对?”
“累了!”少年大声道。
“儿臣遵旨。”靖王刚行完礼,静贵妃便带着几个手捧餐盘的侍女自侧殿进来,笑着请父子两个过来用膳。这一餐饭吃得甚是和乐,梁帝频频给靖王挟菜,对他似乎是说不出的欢喜和疼爱。
梅长苏微微欠身行礼,跟戚猛一起退了出去。靖王拿起放在桌案最上面的一份文书,打开还没看到半页,室外突然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这时掌令官捧着拟好的新旨躬身进来,梁帝略略看了一遍,亲自扶印盖好,封卷起来,递给蒙挚道:“旨意未尽之处,朕许你便宜行事。”
萧景琰怔怔地看着他,有点晕头转向,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梅长苏也没有催他,扶着身边那个“人”,静静地等候。
列战英眨眨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言地站着。半晌后,戚猛也进来,一抱拳,没头没脑地道:“启禀殿下,原来是个白的。”
“哦?”
“我只想看看你的名字,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梅长苏温和地拍抚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低声道,“来,让我看一下,看一下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会更糟吗?”
“殿下不是想知道……”
此次作乱的庆历军都督徐安谟是在第三天被追捕到的。消息传来时,梅长苏正跟靖王面对面坐着,讨论回京后的逐项后续事宜,闻讯后两个人都很开心。
“多谢殿下。”梅长苏脸上露出一丝黯淡的微笑,躬身一礼,拖着手中的“人”进了自己的西屋。靖王皱一皱眉,示意列战英跟了进去。
“不是徐安谟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兴奋……”
“红了,红了,眼睛红了,”戚猛大叫一声,“苏先生快闪开,它眼睛一红就要吸血的,路上差点就吸了一个人的血!”
“在!”
这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俊秀阴冷的少年,周身上下寒气袭人,不过却穿着粉蓝色的衣服,系着漂亮的粉蓝发带,手中握着一把轻薄的短剑,剑锋如水,并无血痕。他撞开门的动作虽鲁莽粗暴,可是自身的行动却飘魅如鬼,一进来就板着脸。硬梆梆冷冰冰地道:“来了!”
靖王没兴趣地摆摆手,梅长苏趁机站了起来,道:“我倒想看看,殿下可准我告退?”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走得越高,越孤独,萧景琰对此并非没有准备。只是夙夜奔波,身心俱疲之际,他仍然免不了会感到沉重,感到寂寞,会忍不住闭上眼睛,假想自己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连大统领都受了伤,这次实在是险,”梅长苏眸中闪过寒芒,“不过……这绝对是誉王最后的挣扎了。”
“母妃已经表露过这个意思了,我想她会尽力的。”靖王似被他勾起什么想法,闪过来的目光有些深意,“今天进去请安时,父皇又对我大骂了夏江一阵子,还把夏江的口供拿给我看。”
“这么早就睡?先生不舒服么?”
宽敞的院落一角,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铁笼,笼中蜷坐着一个毛茸茸深褐色的东西,正在剧烈挣动着。梅藏书网长苏的身子被几个惊惶失措围在四周的靖王府亲兵挡住了看不见,可那一双苍白的手臂很明显已经被拉进了笼子,两个手掌都陷在怪兽的褐毛之中。
“返京之前,纪城军仍由你随意调派。此次作乱的叛军,务必全力搜捕,绝不姑息!”
“这个……人?”
“你放手!”梅长苏刚被扯开就又扑了过去,“你们都没看见它在忍吗?它是想吸血没错,尤其是人血,吸了才会减轻他的痛苦,可是它一直在忍,它努力在控制自己不要伤人,你们没看见吗?”
“朕还改什么?!”梁帝猛地一拍龙案,两眼射出怒火,“这次要是真顺了某人的意,就这样晏驾在九安山,那才是再无余地!掌令官已经在拟旨了,等朕用了印,你尽管放开手脚,那些乱臣贼子,还要朕再维护他们么?”
“祁王是夏江心里的一根刺,他对殿下你的忌惮全由祁王而起。我自称祁王旧人比较容易让他的情绪不稳,有助于推动我后面的计划。”
梅长苏面色如雪地看着那个名字,视线渐渐模糊,眨一下眼,泪珠滚落,可是眼前也只清晰了片刻,便又重新模糊起来。
“苏先生!”
“景琰。蒙卿,帝都那边。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
不等高湛行动,离殿门较近的几个文臣已拥过去落闩开门。靖王大步迈进,虽然精神饱满。但却仍是鬓发散乱,满面尘土,天青色的战袍上溅满血迹。他的佩剑已在入殿前细心地解下。撩衣下拜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手中兵符高高递起:“纪城军已奉诏前来护驾。一路看文学网儿臣缴还兵符!”
“儿臣领旨。”
“什么?”
“他说什么了吗?”梅长苏问道。
发出这个命令后,萧景琰深吸一口气,甩开象蛛丝一般粘在心头的烦乱情绪,步履坚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是!”列战英一条手臂吊着,不能抱拳,躬了躬身道,“轮班监守他的,都是我们靖王府的人,殿下放心。”
佛牙不停地弓背竖毛,屡屡想朝外扑,梅长苏现在力气不济,一个没抱住,被它挣开,直奔殿门而去,谁知就在此时,殿门砰得一声再次被撞开,一股寒风吹进来,吹得大家心惊肉跳。
“儿臣护驾来迟,让父皇母妃受惊了。”萧景琰抱拳道,“外面还有许多善后之事。昨夜不是所有人都逃入了寝殿,宗室和众臣有所死难,禁军苦战近五天,损伤也极为惨重,儿臣还要帮着蒙大统领料理一下。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再来向父皇母妃请安。”
“去看看怎么了。”靖王眉头一皱。向列战英扬了扬下巴,后者立即奔了出去,未几便带着戚猛一起进来。
在一片僵直的目光中,梅长苏柔声问道:“飞流,是靖王殿下赶回来了吗?”
“是,也许不太象,但这是个人。”梅长苏一向素淡清冷的眼眸此时却显得十分灼热,“如果这里不方便,我带他在外面扎营帐,只是要请殿下派人帮我。”
余音未落,一支流矢像是专门要破坏他说这句话的气势似的,破窗而入,“嗖”的一声钉在柱子上,虽然偏离得很远,但已足以在殿中掀起恐慌,惊喘和低叫声中,甚至有人开始在黑暗中啜泣起来。
“把刀拿来!”梅长苏一声厉喝,戚猛仿佛反射般地惊跳了一下,呆呆地抽出腰刀递过去。可是梅长苏却没有伸手接住刀柄,而是将手腕在刀锋上一拉,拉出一道两分长的口子。血珠顿时涌了上来,吓的九九藏书戚猛失手将腰刀跌落于地。
怪兽安静了片刻,呆地让梅长苏摸索着他的左腕,但没过多久,它又重新开始躁动,并不停地喷着热气。
此时陆续有人过来禀报善后的情况,三人便停止了交谈。靖王使用兵符共调动纪城军五万人,三万先期赶到,其余两万携带全部人马所需的物资随后,当下应该还在中途。平叛后清理战场,尸体全部移到了山脚,已方的逐一包裹停放,造册记录,而敌方的只清点出人数后便统一掩埋。俘虏的士兵被圈在一处大帐中,将官们则分别关押等待审讯。猎宫外专门划出一片区域将息伤者,纪城军暂时顶替禁军之责,拨出三千人在猎宫值守,其余的兵力也全部退到了山脚,扎营候命。
“来人!”
靖王拧着眉头,用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的手腕,自言自语道:“可是单单只因为那是个人,一般都不会做到拿自己的血给他吸的地步吧?”
靖王对什么怪兽没他那种执念。想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哦。就是京兆衙门来求援,你抓了一年多都没抓到的那只怪兽啊。”
“嗯!”飞流重重地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报讯的任务,蹲下身开始去玩佛牙的尾巴。
“好、好。”梁帝亲自走下来扶住他,一手握了兵符。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颤声道,“辛苦你了,可有受伤?”
“他不傻。”梅长苏呵呵一笑,“是我跟他说的。”
戚猛呆呆地站在后面瞧了半天,梅长苏也没有分神理他,这让他觉得很无趣,自己讪讪地出去了。但他刚走,梅长苏就立即将门窗掩上,回到床前,试图将白毛人的手腕拉出来,但这一次他依然遭到了拒绝。
怪兽喘息着抗拒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抵抗不住那殷红的血珠,一口叼住了梅长苏的手腕,四周顿时惊呼声一片,靖王也忍不住前冲了两步。
“把你的刀给我。”
“明诏?”蒙挚微微有些意外,“可是明诏一发,再无更改余地了……”
“聂锋大哥,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说完这句话,林殊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激动,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他昔日的战友。
“徐安谟要单独关押,不要打骂,要让他好好活着回京城。”靖王随即吩咐道。
“夜间加紧戒护,一旦抓住逃逸的徐安谟,无论何时,立即前来报我!”
梅长苏顺手整理了一下摊放在桌上的文书,正想另找个话题聊聊,屋外突然传来哗闹之声。
可是等他冲到近前看得更清楚后,他也跟自己的属下一样惊呆住了。原来不是怪兽强行拉着梅长苏的胳膊,相反,它在躲,只是笼子太小,它不管怎么躲,梅长苏都抓着它的腕部不放。
“苏先生,不行……”
“这很好啊,拿给殿下看,就代表陛下不信。”
“怪兽啊殿下,真是太巧了,它居然也跑到了九安山附近。我们去搜叛军,歪打正着把它给围住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戚猛说着说着,就是一阵傻乐。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梁帝花白的头发散乱了几缕在颊边,被冷汗浸得粘在一起,他依然坐得笔直,不愿失了气势,只是咬得发酸的齿间,仍是不自觉地狠狠挤出咒骂。
列战英忙道:“不是不是,戚猛说的不是徐安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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