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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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帅,是你吗。请你……请你不要伤害我!”
念荷摇了摇头,“我是真的需要钱。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凑够路费赶回家乡,我和其他的蛊师是不一样的,我不会用我的金蚕蛊害人赚钱。而且天蛊师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也不可以在太阳下面待太久,所以保姆是最适合的工作。”
“那……你的身体里也一定有残存的蛇毒吧?”念荷问。
张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斜着眼睛看了念荷一眼,“第六个秘密,就是……我知道你的秘密。”
念荷认命地坐在老太太的身边。
金丝线似乎想用嘴打开什么东西,那东西和橱柜背板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念荷马上想到,金丝线想打开的东西是自己的饭盒,念荷刚想冲过去阻止,这时候的金丝线似乎丧失了耐性,狠狠地一甩头,把饭盒从橱柜里弹出来,撞到橱柜对面的墙上。饭盒落地,盒盖滚到一边,念荷马上弯腰想收起地上的东西,就在念荷蹲下的一瞬间,一道金光闪过。金丝线的牙齿就停留在念荷面前几厘米的地方,碧绿的眼睛里流动着爆裂的愤怒。念荷惊恐地坐在地上,收回了伸出的手,金丝线缩回身体,蓄势待发。它仍然看着她,流淌出的危险气息飘荡在念荷周围,下一秒,它的眼睛盯住在地上蠕动的通体透明散发着金光的肉虫,它的身体像箭一样弹射而出……
那个孩子微笑了一下,在另一个孩子白皙的脖子上狠狠地划下去,鲜红而血喷了张老太太一脸,她惊恐地“啊啊”叫着,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膀,秦帅温柔地问:“亲爱的,这烟花好看吗?”
念荷走过去坐下,拿了一颗樱桃在手里,房间很静,却听不到呼吸声。桌子上的金丝线明亮的眼睛威胁着她,张老太太嘴里细长的牙齿也威胁着她,看不见的气场压迫得她喘不过气,念荷在樱桃上咬了一小口,周围的压迫感消失了,一切正常。
念荷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下午洗了洗衣服,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条走廊,墙壁上镶了很多门的走廊,深幽幽的,念荷轻轻地走过去,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似乎听到有女人的呼吸声。念荷惊恐地一步步倒退着,这时,她的后背撞到了……
老太太的声音伴着的腐败气味窜进念荷的鼻腔,念荷收回了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老太太呵呵地笑,“怎么了?我身上有味道吧。唉!人老了就是这样,什么东西啊,都是从里面烂得最快……”
张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只只剩半截的老鼠,老鼠正一边“吱吱”地哀号,一边痉挛地颤抖着。
念荷点了点头。
自己的鞋子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金丝线游走时发出的声音。她走了几步,停下来,仔细听周围的动静,没有什么问题,她又轻轻地迈了一步,脚还没落地,她又听到沙沙的声音,她的身体僵硬在那儿。
“念荷啊,过来……”似乎她能看见黑暗里的张老太太正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并不锐利但却沾满乌黑血迹的刀……
“那怎么用人血……”念荷非常想知道,也许,自己马上就要被用来做药了……
“即使这样也是没有用的!”说着,念荷从床上从容地坐起来,“你的蛇毒是可以解我身上的药性的。”
张老太太马上把金丝线抱在怀里,惊恐万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呵呵,没事。开始来这里做噩梦也正常……”说完,她走回自己的床,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念荷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念荷还是摇摇头,很倔强的样子。
“第四个秘密,我就说一个你最感兴趣的。”张老太太把头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看着念荷,“关于那个走廊。”
老太太推开他,像野兽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哀嚎,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自己仍然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手上的伤口变成了黑色,黑色的黏液混合着鲜血从伤口缓缓流出……
念荷不想再多想了,她很快做好了自己的菜,又给张老太太炒了个蔬菜,然后端进她的房间里。
念荷的心提了起来,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紧张情绪。
张老太太停顿了一下说:“我啊,有七个秘密,每天给你讲一个……好不好?就当帮帮我这个老太太了。已经好久没有人听我说话了,那些秘密像条蛇在我肚子里藏着,让我不得安生。”
念荷觉得阳光很刺眼,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张老太太正坐在床边一边吃着樱桃一边微笑着看着她,细长而尖锐的牙齿嵌入果肉里,樱桃鲜红的汁液顺着嘴边的皱纹斜斜地流下来……
“没错!”
就在念荷津津有味地吃着第二个樱桃的时候,张老太太说:“念荷啊,你有秘密吗?”
张老太太把念荷带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大,很朴素也很整洁。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一张靠窗,一张被摆在离窗子最远的角落里,角落里的床旁边有张桌子,油漆已斑驳,桌子上放了一个箱子模样的东西,只是外面罩了一块黑色的布,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念荷看了看,那是个白布袋,就是自己上山时带着的那个。
念荷点了点头。
“不要,不要,孩子……”张老太太惊恐地叫着。
“它可以治疗癌症?可金丝线是有剧毒的……”
“做噩梦了吧?”
“唉!活的时候才最好吃。”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三重金蚕蛊?”
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夜深得像金丝线笼子外面的黑布,黑暗的东西下面总是包含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危险,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对你龇牙咧嘴。
就这样,念荷像一棵菜市场里的白菜,被看中自己的主人挑回了家。
“器皿?人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器皿吗?”念荷的眼神有些飘忽。
“天蛊师是天生的蛊师,绝对不可以出卖自己的蛊宠赚钱。她和蛊宠是血脉相连的,出卖蛊宠就相当于出卖自己,而出卖自己在我们的族规里是不会被容于世的。”
念荷摇了摇头,“我吃的东西,恐怕您不会喜欢。”
张老太太笑了起来,“在我的家乡,它就叫金丝线。”然后张老太太用眼睛斜了一眼念荷,“别随便碰它啊,它要是咬你一口……嘿嘿。”
念荷接过来,看了看樱桃,又看了看张老太太。
就在那个晚上,念荷做了一个梦。
念荷看着张老太太把樱桃吃完,也把樱桃放到嘴边,那挥之不去的腥味实在让念荷没有食欲,但是张老太太的目光像两把刀子插到自己手上,念荷闭上眼睛咬了一口,那是一种清新而且散发着妖冶香甜的味道,自己的味蕾被这种感觉紧紧地吸引,很快,一个樱桃九九藏书吃完了。念荷仍然盯着果盘,张老太太兴奋地把果盘推到她面前,“来吧!喜欢就多吃点。”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爬樱桃树吗?”张桂香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讲着,一眨眼的工夫,张老太太发现她居然坐在一棵高大的樱桃树上,周围是低矮的茅草房,远处父亲正弯着腰在田里干活,旁边是桂香,穿着白色的小褂,梳着羊角辫子,依旧轻轻地拉着自己的手,樱桃清新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
“别以为你弄死我的蛇,我就没有办法拿你做药!”说完,张老太太走出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钳子,她撬开蛇的嘴巴,用钳子把蛇的牙齿掰下来拿在手里,然后得意地走到念荷身边,说:“药引子,你是做定了。”她把牙齿狠狠地戳进念荷的手臂。
“如果你不是觊觎我的金蚕蛊,也不会命令你的蛇偷吃,如果它不偷吃也不会死。”
她惊恐地看着老太太,“好,好,我不说,我谁也不说……”
“来,多吃点。”
“不要……不要……我不过去……”念荷从梦中惊醒,她看着窗外,月光很明亮。
“不会的,一定是你趁我不在动了手脚。”
尾巴卷卷
晚上的时候,张老太太让念荷坐到自己身边来,昏暗的黄色灯泡像被吊起来的死人的眼。
念荷的身体重重地颤抖了一下,张老太太把满是皱纹的脸凑过来,露出细长的牙齿,说:“必须是活人的血。”
下午的时候,张老太太把念荷叫到身边,“念荷啊,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今天要去市里买点东西,你就留在家里看家吧。”张老太太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手里拿着那个白色的布袋子向门口走去。
“因为我是天蛊师!”说着,念荷脱掉自己的衣服,她的胸部以上的部分并没有少女那种白皙,而是一种消瘦而古老的黄色,上面布满了墨绿色的约一厘米宽的横纹,她的手臂异常消瘦,上面全是细小的圆孔,那是喂养金蚕蛊时留下的。
念荷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像普通的保姆一样,主要是打扫卫生、做饭这样的事情。
“念荷,念荷啊,你过来……”是张老太太的声音,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念荷知道她一定是笑着在喊自己的名字。
老太太一声尖叫,醒了过来,衣襟上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她惊恐万状地看了看周围,还是自己的房间,手上的小孔里有一种诡异的冰蓝色黏液已经流到地板上。
过了一会儿,金丝线似乎对念荷的恐惧失去了兴趣,冰冷的身体游过念荷的脚,然后从门缝处爬出了房间。
这时候,张老太太一脸神秘地看着念荷,“问得好,这就是我第三个秘密的关键。”
念荷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原来那不是梦。念荷没再说什么,绕过张老太太,拿好打扫工具进了卫生间。
张老太太看着念荷说:“我让你猜猜第五个秘密是什么。”
念荷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
念荷紧张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嘿嘿!”熟悉的笑声从角落里飘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盏昏暗的烛光。张老太太的脸在烛光里摇曳,嘴巴微微张开,牙齿细长而尖锐。
张老太太伸出手,轻轻抚摩念荷的头发,“真听话,我就喜欢听话的孩子,那我就先给你讲我的第一个秘密吧。”
念荷定定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
“可都过了好几天啊,怎么还这样新鲜?”
“哈哈,没错,你真聪明!不过,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斜着眼睛看着念荷,“我把孩子们养大一点,然后让他们做了我的药引子,尸体都喂了我的金丝线。”
念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原来这个老太婆是个变态杀人犯,她竟然通过被自己谋杀的人身上的肉来养蛇!
“今天啊,该讲第六个秘密了!”
“我什么也没说,开了门就往外走,就像丢了魂一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在地上看见有条一尺不到的小蛇,金黄色,在我的家乡都叫它金蚕蛊。我知道它有剧毒,于是走过去,对它伸出手,只要一下,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它抬起头游走过来,缠到我的手臂上却没有伤害我。我很奇怪,但是当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我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我把它带回了家。秦帅当时就睡在床上,很安稳,我的离开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担忧,以前对他所有的感激和爱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恨,从我的身体爆发出来,我把金蚕蛊放到他身上,一下,只有一下,秦帅甚至都来不及呼叫就昏迷过去了,没一会儿,他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变冷……”
“你一定想知道,我1987年就被诊断为胃癌晚期,没有做手术却能活到2007年,而且复查的时候居然已经接近痊愈的原因吧?”
念荷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念荷起来后走了过去,张老太太床边的桌子上整齐地摆着20对蝴蝶翅膀,那是同一个品种的蝴蝶,灰红色上面映衬着无数的纯黑圆点,像无数双恶毒的眼睛。
念荷甚至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在地上的宝贝,就已经被张老太太的金丝线吞到肚子里,然后金丝线满足地吐信,大摇大摆地回了房间。
那樱桃看起来很新鲜,似乎刚摘下来不久。念荷问:“怎么有这么新鲜的樱桃?”
念荷洗碗后进来的时候,张老太太坐在床上一颗一颗地享受着樱桃。
笼子里金丝线的身体不安地摆动,碧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念荷,发出愤怒的咝咝声……
“唉!当年啊,我和我妹妹桂香也是靠当保姆才把自己留在这个城市里的。后来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叫秦帅,人如其名,他长得很帅气的,身材高大,又很温柔体贴,他的左眼下面有颗小小的痣,我妹妹跟我说,这样的男人会克死自己的老婆的,我不相信,执意要嫁给他。虽然婚后很幸福,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怀孕,但是他还是对我那样好,我很爱他,真的爱他,因为孩子的事情我一直觉得愧对他,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一直过了两年,直到有一天,我的妹妹带了一个小孩子到我家里,她说孩子是秦帅的,而且现在她又怀孕了——这是秦帅的第二个孩子……
眼前一晃,一个人站在她身前。
念荷点点头,“没错,我就是云南的元蛊族,你在看我的资料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叫念荷,但是我姓者,我叫者念荷。我是我们族里唯一的天蛊师,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参加蛊族的祭祀仪式,仪式上有一项表演是与其他蛊族比试蛊技。但是,我的金蚕蛊还不够强大。”
老太太努力地99lib.net爬到桌子前,打开抽屉,里面是一部家用电话,她拿起听筒慌乱地按着120,可是电话没有什么反应,她拽过电话线,发现已经被人齐齐地剪断了。
一连串清脆的破裂声从厨房里传过来,念荷努力地迈动麻木的双脚,跑到厨房。厨房里一片狼藉,橱柜的门都被打开了,很多碗盘都被碰到地上,白花花的瓷片撒了一地,金丝线正把后半截身体搭在打开的橱柜门上,把头伸进橱柜里面,阳光灌进来,照在它身上,使它整个身体都闪耀着明亮的金黄色。
张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她,“嘿嘿”地笑,“原来这就是你最喜欢吃的家乡菜啊!”
吃完了饭,念荷收拾好了桌子,到厨房洗碗。
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张桂莲是个不可思议的老太太,而念荷已经掉进了张老太太的秘密中不能自拔,人类的好奇心是一根缰绳,可以把你带向一个目的地,或者一个阴谋里……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位置比较明亮,所以更看不清黑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念荷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没有勇气走过去看,但是,这使她更加恐惧。也许,张老太太正坐在床上大张着嘴巴无声地笑;也许,她嘴巴里布满了尖锐而细长的牙齿;也许,她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过来;也许,现在躺在床上的根本不是张老太太……
念荷到厨房把袋子打开,里面竟是娇艳欲滴的樱桃,每个都是深紫色的,都有一角硬币那么大,很饱满,但是这樱桃散发出来的却不是鲜果的香味,而是一种酸酸的腥味。
念荷猛地坐了起来,张老太太递给她一颗樱桃。
“据我所知,这种蝴蝶是以红豆树的叶子为食,红豆树是有毒的,所以蝴蝶也有毒,尤其是翅膀的那部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这种蝴蝶的身子是可以吃的。我很想尝尝啊!”说着,她的嘴角勾起,就这么看着念荷。
念荷手一颤,樱桃掉在地上,红色的汁液喷溅出来……
“吃啊,很好吃的!”张老太太说着,自己拿起一个放进嘴里,随着身体被撕裂的声音,破碎的樱桃里流出鲜红的汁液,香味四溢。
晚上,念荷很久都睡不着,不祥的预感在空气里沉淀。她知道自己早晚会变成张老太太的药引子,唯一的方法就是逃走。她摸了摸贴身衣服里的200块钱,也够支撑一阵子,出去了再找个工作吧。打定主意后,念荷轻轻地坐起来,张老太太在黑暗的角落里发出沉闷的鼾声,现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念荷轻轻地穿好衣服,悄悄地下了床,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张老太太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这样能让念荷有一点安全感。那鼾声依旧很沉,念荷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自己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念荷看见走廊里有很多门,她回头看了看,张老太太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慌不择路地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呆住了,接着又打开一扇……最后她把走廊里所有的门都打开了,她彻底放弃了,瘫坐在地上。张老太太走了过来,伸出手拉起念荷,“走吧,睡觉去,大晚上的折腾什么?”
念荷被带到郊区,繁盛的荒草把城市尽头的山铺得满满的,山脚下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房子看起来很陈旧,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房子里有一条走廊,走廊里有很多门,而且每扇门看起来都一样,所以张老太太早早就规定了念荷的活动范围,“你别乱跑,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老太太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显得很兴奋。
“咯咯,咯咯!”小孩子的笑声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张老太太回头,两个孩子长着和秦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手里拿着剪刀,站在她身后,一个孩子笑着问:“姨,你渴吗?”说着一手拽住另一个孩子的头发一手举起剪刀。
张老太太讲到这里,眼里有了得意的神色,她看着念荷颤抖不已的身体,说:“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一定要认真听啊。”
今天是到张老太太家的第三天,早上问了张老太太要吃什么,也许是昨天念荷听了她的秘密使她心情很好,她塞给念荷200块钱说:“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
“可以啊,只不过,即使我可以放过你,她们也不会放过你!”
张老太太点点头,然后冷冷地说:“人做错了事情是要受到惩罚的。”
念荷被安排住在靠窗的单人床上,夜里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念荷身上,周围很静,虽然是夏天,却听不到周围任何昆虫的叫声。
“念荷,你要去哪里啊?”
她拉起念荷的手,看了看。然后转头对家政公司的经理说:“我看啊,就这个姑娘吧,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勤快人……”
张老太太忽然“嘿嘿”笑起来,“没关系,拿过来一起吃好了。”
念荷说着看了看张老太太,张老太太的脸马上就变了色。
张老太太似乎生气了,表情冰冷,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立刻换上了一副慈祥的表情,“你看吧,我昨天问你有没有秘密,你还说没有,这个,不就是秘密吗?嘿嘿……”
“这老鼠是用来喂我的金丝线的。”
有时候,残忍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会很吸引人,似乎人类对这样的事情永远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渴望。
念荷并不喜欢这个连笑起来都阴森森的老太太,只是她现在太需要钱了。大学毕业后的她不能就这样饿死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一条灰色的土路通向不知名的远方,念荷穿着拖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每一步都会带起飞扬的尘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树林,树上结出白色的果实,并且长着红色的树叶。念荷跑过去,她看见了不计其数的树,树上有不计其数的枝丫,不计其数的枝丫上插着不计其数的卷曲着的婴儿的尸体,每个婴儿的表情都是扭曲的,带着诡异的笑,尸体是惨烈的青白色,鲜红色的血顺着树枝缓缓流下,血水汇成一条温和的小溪……
念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盼望夜晚的到来,她渴望倾听张老太太的秘密,这个秘密似乎很诱人。
然后张老太太摇了摇头,“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家乡的金丝线的毒才是最好的抗癌药物。”
念荷的目光很平静,面色也没有丝毫改变。
“在我的家乡,我们的药师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用人血。”
“现在的走廊原来是一个狭长的房间。秦帅死后,我报了警,把秦帅的死说成是意外。我逃过了法律的制裁,然后我买了14扇门,装在房间里,大概过了半年,我估计孩子已经降生。然后,我把我的妹妹骗过来,她不明所以地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还给我买了一袋樱桃,我们俩从小就www.99lib.net喜欢吃樱桃,亏她还记得,呵呵。”
她咽了口唾沫,认命地回头一看。
念荷挺直了身体,安静地听着。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自己居然躺在自后院,樱桃树在旁边长得枝繁叶茂。一只干枯的手臂从土里伸出来,狠狠地拽住自己。樱桃树晃了晃,又晃了晃,然后向右边歪成45度,一个女人从土里探出头来。无数的根系从她的脸上穿出来,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只诡异的刺猬,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土里。
念荷惊讶地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念荷感到了隐隐的不安,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念荷,过来吃樱桃。”
念荷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我把孩子带到我的房间里,给他们喝下放了安眠药粉的果汁,然后我把我妹妹和金丝线锁在那个狭长的房间里。我一边吃樱桃一边在门外面听她绝望的尖叫。”
金丝线的气息很微弱,念荷看到金丝线正无力地蜷缩在枕头旁边。
老太太得意地笑了,“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七个秘密,你是我找到的最合适的药引子,哈哈!”
“然后我把他的尸体放在房后的地窖里……”说着,她一把揭开黑布,金蚕蛊警觉而灵敏地抬起头,张老太太的眼里闪耀着墨绿的光芒,表情狰狞,“它,就是用我丈夫的肉喂养大的。”
念荷正在想要不要就这样拿着钱逃走,张老太太又说:“一定要早点回来啊!”然后别有用心地笑了笑,“这周围不是很安全。我这个老太太腿脚又不是很利索,万一你出了事我只能让金丝线帮我去找你了。”
“所以你故意用假门来折磨她,让她的希望一次次落空,一次次面临绝望,最后才让她死掉。”
天快黑了,念荷带着“战利品”回到了张老太太的房子,径直来到厨房,她晃了晃袋子,发现自己的食物一动不动,居然像全部都死掉了一样。她小心地打开封口,果然……
老太太惊恐地奋力挣扎,她的身体居然可以动了。她努力地站起来,她茫然地看着周围。
灯光打在老人的脸上,使她所有的皱纹看起来像刀刻的一样,她张着嘴和嘴里的牙齿一起对着念荷“嘿嘿”地笑,黑色衣服下面的身体隐匿在阴暗的角落里,似有似无。
夜里,月光仍然明亮,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您的家乡在哪里呢?”
“您的意思是您有很多秘密?”
第六个晚上,念荷又来到张老太太身边,今天要听第五个秘密。
夜里,念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难道她不是人?或者有什么隐情?
“嗯,你有这个心就行。”张老太太对念荷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她的满意中透露着对打开别人秘密之门的兴奋。
张老太太还是没事就跟金丝线说说话,要不就是躺在床上睡觉,这让念荷开始怀疑昨天自己的逃走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你用你的妹妹做药引子?”
看着这块轻轻摆动的白布,念荷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来到厨房,插好门,把藏在橱柜里的饭盒拿出来,打开之后闻了闻,火候刚刚好,然后她把自己的宝贝吐出来,放在饭盒里,盖好盒盖后又藏在橱柜里。
“金丝线……”念荷默默地念着,“这分明是条蛇……怎么叫……”
张老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的伤感。
老太太心疼地看着金丝线的尸体。微弱的烛光下,金丝线的身体已经微微发红,金黄色的鳞片落了一地。这时候,金丝线动了一下,张老太太以为是自己眼花,不一会儿,金丝线的眼睛睁开了,仍然碧绿但是浑浊不堪。很多透明的黏液从眼睛和嘴巴里流出来。张老太太惊喜地过去把它拿在手里,然后一声尖叫,她的手被烫出了水泡。黑暗中,金丝线渐渐昂起头,身体散发着微微蒸腾的热气。金丝线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然后轰然倒地。
念荷走到厨房里,插好了门,津津有味地享用自己的家乡菜,可能是因为不是活的,所以做出来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吃,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放在一个小饭盒里塞进橱柜的最里面。
“怎么会有人没有秘密呢?呵呵,年龄越大秘密越多!”
念荷没有回答。
“呵呵,还是那天你洗的那袋樱桃,没有吃完……”
“难道你是……”
“好了!”张老太太挥了挥手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你也早点去睡,明天可是个大日子。”
老太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活者,她的金丝线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右手的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孔。
“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在广西。我们村前有一棵很大但是却不知名的树,那树上的叶子一年四季都是金黄色的,树干上盘满了金灿灿的金丝线,后来我们给那棵树起了个名字叫金丝树,我们村子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在这好几百年里,我们研究出一套古老的炼制方法,用金丝线的皮、胆、毒液等做各种药物。当然,这是用很多条人命换来的,我们那里的人大部分都不大相信科学,宁可吃药师炼的药也不会去医院看病。金丝线是我们家乡特有的,但是那年我却在这里遇到了它,真是天意啊!”张老太太摩挲着金丝线的笼子说。
“那你为什么弄那么多门在房间里呢?”
念荷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老太太,摇了摇头。
念荷点了点头,蹲在张老太太面前,微微一笑,“以前我一直很犹豫,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今天是八月十五,就像你说的,是个大日子。”念荷吐出金蚕蛊,放在她身上,张老太太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念荷听到锁门的声音,“放心,只要你听话,它不会伤害你的。”说完,张老太太就走了,念荷还在想老太太的话,背后突然传来清晰的沙沙声。
不久,刚刚睡着的念荷就被一种“咯咯”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她惊恐地睁开眼睛,望着张老太太的方向,那是月光照不到的阴暗的角落,然后她听见有人坐了起来,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老太太觉得伤口像针扎一样疼,黏液缓缓流出,心里一沉,她知道这是中了蛊毒,所以才会产生幻觉,可是虽然明知道是幻觉,她还是觉得身不由己。
老太太一把拉过念荷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并且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樱桃,“来吧,吃一个,我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然后尽量调整自己的目光和表情,尽量让它们的组合看起来是慈祥的。
最后,张老太太附在念荷耳边说:“我发现小孩的血是甜的,哈哈。”
老人的家似乎很远,一直到傍晚,她们才到达目的地。
念荷轻轻地一笑,“可你不知道我的金蚕蛊是三重金蚕蛊。”
老太太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静,冰冷刺骨的静,床上的人没九-九-藏-书-网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念荷啊,你过来……”
念荷拿着樱桃看了半天,把它扔在地上。
就在念荷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了沙沙的声音,那正是金丝线在地上游走的声音,门“嘎吱”响了一下,金丝线用头把门打开一条缝,然后钻了出去,念荷竖起耳朵听了很久,金丝线似乎在厨房里找什么,强烈的困意让念荷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张老太太正坐在床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很简单,把做药引子的人让我的金丝线咬一下,等他昏迷五分钟的时候在他脖子上的动脉划一刀,蛇毒经过人血的稀释后,再放入其他药材一起熬,这样就不会致命。你不知道,人的血喷出来的样子很漂亮的,就像以前秦帅带我去看的烟花一样……”
“念荷啊,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走廊里很黑,她转身关好门,没敢开灯。
只要她不把自己当成白菜做成菜熬成汤就行,念荷偷偷地想。
念荷看着张老太太继续说:“在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我是养蛊的,这也就是第六个秘密吧。因为养蛊之人要想与蛊心意相通,就必须用自己的血喂养,你看到我的十根手指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并且指尖刺骨冰冷,你拉我的手也是为了确定这个吧?也许你只是想着你的药引子,但是当你发现我可以是个品质优良并且可以成为‘买一送一’的药引子的时候,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带回来,结果害死了对你忠心耿耿的蛊蛇。”
念荷点点头,目光中充满期待。
“好的,姐姐摘给你。”张老太太茫然地微笑着,机械地动了动胳膊,慢慢爬向树枝的顶端,随着树枝断裂的声音,张老太太听到父亲撕心裂肺的叫声,她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四肢疼痛不已。
收拾好了张老太太的桌子,昏暗的灯光下,老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等着念荷收拾好东西,她的眼睛已经浑浊,可是瞳孔仍然明亮,她的等待充满了兴奋,像是面对满汉全席的乞丐。
“金丝线似乎对你很有感情啊,它都不忍心伤害你呢,嘿嘿。”
念荷想了想,“一定是关于秦帅和你妹妹的孩子的吧?”
念荷被噩梦惊醒,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如身临其境一般。
“我每七年要用一次药,已经用过三次了……”张老太太直直地看着念荷,忽然,她的目光变得呆滞,胸前的鳞片和金丝线在昏暗的灯光下都闪耀着莹莹的光泽,她张了张嘴僵硬的嘴说,“不过算算日子,又要到用药的时候了……”
老太太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念荷轻轻的“嗯”了一声,吃了一小口饭,张老太太马上夹了一大块金黄色的鸡蛋放到念荷的碗里。
张老太太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念荷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线,但是却遮挡不住眼角流淌出来的诡异之色。
“你似乎对这条走廊很有兴趣。”
“金蚕蛊是将多种毒虫,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一年后就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像蚕,皮肤金黄,便是金蚕。然后将十只这样的金蚕蛊再放到瓮缸中密封起来,一年之后就只会剩下一只,是为二重金蚕蛊。然后再把二重金蚕蛊按照如上的方法炼制,便可得到三重金蚕蛊。你恐怕不知道,三重金蚕蛊几乎没有弱点,是不会死的。即使……”念荷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即使,是被蛇吃到肚子里。”
张老太太走到金丝线旁边,用手抚摸他的身体,可她马上惊呼一声缩回了手,念荷看到张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扭曲的脸,她的嘴巴张得很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声音是生命死亡前的呻吟,充满了哀怨。
念荷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走到床边,躺上去,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刺耳。
门外,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过门缝兴奋地看着念荷。
很快,念荷一手端着粥,一手推开了张老太太的房门……
“难道你要用我……”
张老太太“嘿嘿”地笑,“门,对于处境危险的人来说就是希望。”
念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四肢很麻木,没有知觉。外面似乎在下雨,稀稀拉拉的雨点打在窗子上,“哗啦哗啦”地响。周围很黑,她似乎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惊恐地转动眼睛想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道金光闪过,一双碧绿的眼睛在距离念荷几厘米的地方与念荷四目相对,腥腐的味道直冲鼻腔,金丝线的嘴里溢出大量的黏液,顺着念荷的脸颊流下来,但是金丝线的眼睛里竟然没有嚣张的威胁和挑衅,它的眼神竟然是温和的、可怜的、哀求的……
“念荷啊,今天就是十五了!”张老太太看起来很兴奋。
“今天该讲我第二个秘密了吧,哈哈。这个秘密啊,要从我的身体说起。”说着,那老人从褥子下面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纸,递给念荷,念荷打开后发现这是两张权威医院的诊断书,其中一张年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字迹模糊,但是还是能勉强看出患者的名字叫张桂莲,诊断书的日期是1987年的8月18日,下面的内容让念荷大吃一惊……而第二张诊断书同样是张桂莲的,不过日期是2007年6月10日。看完诊断结果之后,念荷整个人呆住了……
念荷迟疑地走过来,望了望罩着黑布的笼子,下意识地把脚挪了挪。
“这啊,都是金丝线的功劳!”张老太太不无骄傲地说,说完起身走了。
张老太太哈哈大笑,“没错,说着她解开了衣服,胸口上的皮肤布满了细腻的鳞片,呈现出一种金黄色……”
一想到那条蛇,她的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她权衡了一会儿,把钱塞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走出房子,山上长满了可爱的相思豆,然后她拿着装过樱桃的白布袋,上了一座离房子不远的山……
放在笼子里的金丝线已经很骇人了,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金丝线散发的冰冷直直地刺进身体,念荷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姐,你看,那个树枝上的樱桃多大!”桂香指着远处,撅起小嘴撒娇说。
这时候,那条金丝线示威似的张大嘴巴,里面的牙齿尖锐而细长……
天还没亮,念荷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厨房的灯光照在地上,有个瘦小的影子来回摆动,念荷穿上拖鞋轻轻走过去,看见张老太太正在煎药,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碗米饭和一盘炒鸡蛋九_九_藏_书_网。张老太太看见念荷来了,就把饭菜端到卧室的桌子上,打开那盏昏暗的灯,招呼念荷过来吃早饭,然后揭开金丝线笼子上的黑布,金丝线慵懒地抬起头,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张老太太嗔怪道:“看你懒的!”然后让念荷坐在床上和她一起吃饭。念荷看看窗外,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念荷说:“我已经吃完了,要是你喜欢,我可以再捉些来。”
可张老太太是什么时候把布袋洗了呢?难道……念荷想起了那个梦,心里一沉。
她机械地歪了歪头,努力地移动五官,微笑着说:“姐,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清晨,门外的晾衣绳上挂着一块白色的布,正不安地滴着水,那布看起来很眼熟。
一扇扇敞开的门像孤独而饥渴的嘴巴,门里面是一面面红色的砖墙。
“难道你是对我有所算计才同意跟我回家给我做保姆的吗?”
殷红的血液涌了出来。念荷皱了一下眉头,一种特别的感觉从手臂开始蔓延过来。
老太太面对这样惨烈的景象,拼命地摇头,“假的!假的!”可看到妹妹因为自己的自私和残忍落到这样的下场,她的泪水喷涌而出。
“那她的尸体……”
“对了。七天之后就是八月十五了吧?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加点水果吧!”说着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白布袋子,“我自己种的,拿去洗洗放在果盘里。”
张老太太一边翻阅着家政公司的员工体检资料和工作履历,一边把目光落在念荷身上,念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阴冷的气息像一条别有用心的蛇,吐着信子,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念荷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直低着头。
“用她的血做成药之后她的身体就没有用了,但是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就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上挖了个坑,我把家乡的樱桃种子放进她的嘴里,再把她放进坑里埋好。因为她的血液是有剧毒的,所以我的樱桃树从来不长虫子,而且果实也不容易腐坏……”说着,她又拿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比家乡的还要好吃。”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老太太手里拿着块白色的布,在血水里拼命地洗着,念荷看到那老太太半张的嘴里有着尖锐而细长的牙齿……
念荷的表情很平静,面带微笑,“不是我,是你!”
念荷张了张嘴努力地发出声音,“我……在呢,有什么事吗?”
念荷很好奇,一直盯着箱子看。似乎那箱子有一种魔力,她一步步走过去,茫然的伸出了手……这时候老太太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啊,老了,一个人住老胡思乱想,你就和我住在一个房间里,也好有个伴。”
第二天,张老太太吩咐念荷做好了早饭端到她的房间来。
这时候,念荷看见笼子上的黑布被掀开了,里面是一条浑身金黄的蛇……蛇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呼唤,骄傲地昂起头,扭动身体,吐着信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嘴边的血迹顺着金黄色的身体流下来。
念荷对着死去的金丝线说了些什么,然后它的身体膨胀起来,从肚皮生生撑开一道缝隙,一只浑身透明闪着金光的金蚕蛊从蛇的身体里爬出来,念荷把它拿在手里,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把它放进了嘴里。
念荷低着头不说话。
傍晚的时候,张老太太回来了,白色的布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好了好了,年轻人都会有点秘密的,去吃饭吧。”张老太太对她挥了挥手。
金丝线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一动不动。张老太太愣了很久,坐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金丝线嘴里吐出的黏液,看起来狼狈之极。很快,她神经质地站起来,走到念荷身边,“是你,是你,对不对?”
“没有。”念荷的口气温和,一如既往的平静。
金丝线慵懒地缠在桌子上,张老太太把布袋递给念荷,然后马上来到金丝线边,把它拿在手里很亲密地说着什么,最后张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把金丝线放进笼子里,接着把念荷叫到身边。
“为什么?”
这时候张老太太走过来,“呵呵,别怕!”念荷看见他手里的老鼠的血在地上一滴一滴连成一条线,延伸到她的脚下。
“金蚕蛊不……不是要养在器皿里吗?你,你怎么……”张老太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念荷。
念荷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碗“咣当”一声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呻吟,碎了,和黄澄澄的粥混在一起,有一种尸横遍野般的惨烈。
老人指着金丝线说:“全靠它了,你不知道吧?它虽然有剧毒,可是它的毒是完全可以抑制肿瘤生长的,最近有很多人用蛇毒来研究抗癌药物。”
“姐姐,樱桃好吃吗?”张桂香歪着头,一如年轻时的模样,清清爽爽的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她面前。张老太太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单调的世界,天空大地包括自己的皮肤都是淡淡的灰色,周围是寂寞的荒原,地上荒草繁盛。
“但是,你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谁也不能说,否则……”张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念荷。
“可是明明我的蛇吃了你的金蚕蛊会改变体内的毒素性质,可以更好地治疗我的病才对啊。”
可能是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好,念荷忽然觉得很疲倦。张老太太走过来说:“累了吧?躺在床上睡一会好了。”
念荷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一边尖叫着一边拔腿就跑,张老太太的眼睛在夜里闪耀着碧绿的光泽。她笑着看着念荷的背影说:“可别走不回来啊,嘿嘿。”
这时候,笼子里的金丝线不安地发出丝丝的声音,碧绿的眼睛异常明亮,它兴奋地看着念荷。
厨房的药味很浓烈,那味道自己很熟悉。
“念荷啊,过来……”
张老太太的身体看起来很硬朗,步伐轻健。她在念荷身前站定,脸上的皱纹堆积起一个微笑。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甚至又闻到了那腐败的味道。
“你怎么了?嘿嘿。”念荷看见穿着黑衣黑裤的张老太太正坐在床边,她从她半张的嘴里看到那尖锐而细长的牙齿……
念荷看着张老太太得意的表情,脑海里只有四个字——丧心病狂。
念荷回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忽然变得很沉。一低头,她看见金丝线正把身体压在念荷的脚上,高高地昂起头,似笑非笑。
念荷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她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亲爱的,来,我带你去看烟花!”说着,张老太太的右手传来刺骨的冰冷,她的身体在地上快速地移动,就像有人拉着她的手拖着她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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