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雷塔　那再好不过，再好不过。身体一直没毛病，这比什么都强。这就有点像在完全洁净的台布上用餐。

科尔特　对。不过，我应当承认，这事儿我并不怎么在意。

科尔特　五十二岁。

科尔特　还跟小孩子一样！

比扬卡　（手上拿着一块手帕进来）这一块合适吗？

克拉雷塔　劳驾，亲爱的先生，您暂时最好不要讲。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对？……请稍等一下。（他从医务箱里拿出一个极小的手电筒，打亮了，一连数次从科尔特的眼前晃过）不，不，您不要闭眼睛，正面看着我。很好。一个女人呼唤您，对不对？……（他仿佛自问自答）很好，好极了。（诙谐地）总是有大量工作，我想。说说看，亲爱的先生，您说吧。

科尔特　（对着电话）当然了，我一直守在这儿，听着呢……怎么？又升啦？280,282？300？……295？……嗳！这就足够了。

科尔特　当然去了，等哪天吧。不过，教授，告诉我，您真的认为我……

克拉雷塔　五十二。哦！我明白……

克拉雷塔　谁呀，夫人？

克拉雷塔　没什么，没什么。从前……患过什么病？

克拉雷塔　吓！这些企业家，真是日理万机！不要想什么的里雅斯特了。况且，明天，施罗德也在，施罗德教授。您就有机会认识他了。不是这样吗？请相信我，他这个人，非常值得结识。

母亲　她就在这儿，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

克拉雷塔　从什么时候起，您听到那种……

科尔特　问我多大年纪？

科尔特　（对着电话）210……大跃进！仁慈的上帝呀！……

科尔特　什么事儿啊？

科尔特　他们在的里雅斯特等我。（不安地）您还是认为这事儿很急吗？

克拉雷塔　（爽朗地笑起来）以游客的身份！以游客的身份！太妙啦！您真是个风趣的人！

科尔特　谢谢。我答应您，一定守信。

科尔特　为什么？您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头的？

比扬卡　（快步上）早安，我的小爸爸！你好吗？

比扬卡　（讲话速度极快）等一会儿，克拉雷塔教授来接我。你要同意我让他上来十分钟，给你很快检查一下。

比扬卡　（恭敬地）您请坐下，先生。（她走向工作室的房门）爸爸，克拉雷塔来了。

科尔特　（喜形于色）怎么说，教授？

比扬卡　（介绍）克拉雷塔教授。我祖母。

克拉雷塔　到底是谁呀？（微笑着）该不是一个幽灵吧？

母亲　（指了指工作室）不能让他听见我说的话。我人老了，教授。我也没有什么学问，不过，我了解生活。听我说，教授。（她指衣帽间）我弄不清她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姓名，但是她在那儿。

比扬卡　（哀求地）嗳！爸爸，现在你不要生气，你是要看我的笑话呀？

比扬卡　只用十分钟，爸爸，随和一点儿。你会看出克拉雷塔挺讨人喜欢。恐怕他已经到了。（门铃响起来）他来了，他来了。

比扬卡　护士学校今天该我值班。（她扑上去，搂住父亲的脖子）听我说，爸爸，答应让我高兴高兴。

科尔特　（冷淡地）对，大量工作。

克拉雷塔　您好，亲爱的先生。（二人握手）很好，好极了，认识您非常高兴。（他闪到一旁，注视科尔特）您的女儿对我说过……（科尔特表示要坐下）不，不，请您站着。很好。您的女儿对我说过您心绪不宁，还有那种声音……

克拉雷塔　哪里，夫人，哪里，根本不是。请原谅，能不能告诉我，那女人在哪儿？

克拉雷塔　（笑容满面，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让他放心）比方说，等哪天您女儿值班，您就来看我们。小姐，您什么时候值班？九*九*藏*书*网

科尔特　（对着电话听筒）是您哪，斯帕纳？对，对，等一下，我拿支铅笔。对，对。（非常激动）107,110，对，对，好……

克拉雷塔　究竟是谁呀？我不明白。

科尔特　什么？

科尔特　不，不，我是认真的，一定守信。不瞒您说，假如是作为患者去，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劲头儿了。然而，若是以游客的身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会怀着极大的兴趣去的。

科尔特　是他？

克拉雷塔　（从衣帽间出来，笑容可掬）哦！您又过来了，亲爱的先生？恭喜恭喜，您这住宅漂亮极了，陈设高雅。（他看了看怀表）哎呀，这么晚了。至于您，亲爱的先生……（他狡狯地眨了眨眼睛）

克拉雷塔　（对母亲）您看见她啦？您知道她隐藏在哪儿？

科尔特　（压低声音对比扬卡）我特别讨厌这种事。

克拉雷塔　对，在这里。不过是一秒钟的事儿，对不对？（他扶着科尔特摆出四脚着地的姿势）就这样，好极了。现在，请您朝门的方向爬。

科尔特　那就请他坐到那边。

克拉雷塔　（进来，满面春风）早安，小姐。准时赴约，对不对？（他从西服背心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摇了摇头，又扫了一眼周围，又掏出怀表瞧了瞧）我们可爱的患者在哪儿？

比扬卡　你答应不答应啊？

母亲　也许在衣帽间里。

克拉雷塔　（靠近衣帽间的门）这非常简单，夫人，只需看上一眼。（他打开房门，母亲犹豫地随他走到门口）这不就行了。一个人也没有。现在您信服了，夫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吧！

克拉雷塔　半个月。很好，好极了。是间歇性的，对不对？

克拉雷塔　（满面春风）这就是说……我没有完全这样讲，对不对？

母亲　大概是个女人。藏书网

克拉雷塔　那好哇！您何不去看看我们呢？非常有趣，您知道吗？尤其对于您这样一个人，有趣极了。为什么不去一趟呢？

母亲　（她上场，愕然停在门口）啊，纳尼在地上干什么？（她瞧见克拉雷塔）唔！对不起！

克拉雷塔　唔！一个女人，对不对？

克拉雷塔　嗳，不，不，您放心好了。不过，我倒是非常想让您去看看，先生。

克拉雷塔　（拍了拍科尔特的肩膀）不，不，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看了看怀表）正相反，几乎没什么问题。一种征兆，即便如此，也是极为常见的。这么说吧，我若是您……真的，亲爱的先生，我们何不好好全面检查一次呢？

科尔特　你瞧，妈，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克拉雷塔　都可以。（比扬卡下。他打量科尔特，就好像面对一个奇物）妙极了！您多大年纪啦？

克拉雷塔　对，就这样。慢慢的，对不对？好，很好。（他注视科尔特的动作）停！现在，再往后退。不要转身，对吧，不要转身，在同一个方向。对，对，好极了……停！再耐心一点儿，亲爱的先生。不要动。现在，再朝门口儿爬一趟，完全像刚才那样……好，好极了……非常好，非常，非常好！非常有趣。

克拉雷塔　好极了。对不起，亲爱的先生。（他把科尔特的眼睛蒙上）很遗憾，还得要您来协助。现在，您应当摆出……类似……四脚着地的姿势。

科尔特　就这样？

母亲　（对教授）您不会相信我的，教授，您准以为这是一种狂热状态所致吧？

比扬卡　明天下午。

比扬卡　（穿过客厅）对，是教授。

科尔特　（对着电话）340？情况还会更好？360？对，正如我跟您说过的那样。全部抛出！再见……我还待十分钟，对藏书网，再见。（他撂下电话，整理记录）胜利啦！他们行动啦！

科尔特　噢！可真麻烦。我什么也不对你们讲就好了。你们女人啊，就会小题大做！况且今天早晨我很忙。

克拉雷塔　我们所有的人，每隔两三年都要检查一次，尤其是身体健康的时候。全面检查：透视，验血，做心电图。养成这种习惯非常有益，非常有益。这事就算放到一边，近日，何不去医院看看我们呢？我可以打赌，像您这样一位企业家，从未见过一所现代化医院。难道我说错了吗？

母亲　我没有胆量去察看。

克拉雷塔　到底在哪儿呢？在大衣柜里？那好，这就打开瞧瞧，事情简单极了。（他拉开大衣柜门）这不就行了。空空如也！完全是空的！整个儿空荡荡的，夫人。过来瞧瞧哇。您也一样，比扬卡小姐，过来瞧瞧。

科尔特　（对着电话）310？请重复一遍？……

母亲　我也不知道……可是，她就隐藏在那儿。

比扬卡　先答应！然后我再告诉你。

科尔特　（打电话）对，对，我等着。您是说115？斯帕纳，115？什么？什么，140，漂亮极了！等一等，我记下来……您倒是说下去呀……

母亲　没什么。我让他看看房子。

克拉雷塔　这是自然。（对比扬卡）小姐，能给我找一块大手帕吗？

克拉雷塔　（始终笑呵呵的）然而，这是首先要做的事，任何事情都可以撂下。总之，要亲眼验证。这事儿如此……

克拉雷塔　非常荣幸，夫人。您不要担心，这是个小小的测验。（电话铃响。科尔特一下子扯下蒙住眼睛的手帕，立起身来）对，对，亲爱的先生，这就足够了，您可以起来了。

母亲　（未动地方）别，别，比扬卡，求求你了。

科尔特　好，我答应。

克拉雷塔　对。九九藏书网

科尔特　（对着电话）330，听好了，斯帕纳，到330，您还可以抛，对，对，所有的，手中所有的……对，对。

科尔特　总之，让他快点儿。（他走进客厅）您好，教授。

科尔特　（身穿睡袍，正在工作室打电话）见鬼！他们没有动？不管朝这方向还是朝另一个方向，一点儿也没有动？斯帕纳，您知道弗莱桑堡昨天是不是还在苏黎世？您肯定吗？若是这样，我就不明白了。对，当然啦！对，这很可能。您要我怎么对您说呢？到头来还是您对了。不过，我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谢谢。对，过半小时我就出去。您一有消息就叫我。谢谢，再见。（他撂下电话，开始查阅材料）现在，金融管理局、萨维奥利先生、市政厅，还有萨罗但女士。噢！多少苦差事！

科尔特　不过，老实说，我并不……

科尔特　妈，是斯帕纳来的电话。一记重拳！咦！教授在那儿干什么呢？

母亲　（站在门口）她就在这儿，她就在这儿……

母亲　（挽上克拉雷塔的胳膊）教授，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就在这儿，这我知道，我看见她了。

科尔特　在这里？

科尔特　（对着电话）160？1,6和0？164？

科尔特　（微笑着）一点儿不差。

比扬卡　马上就找来，先生。要一块丝手帕吗？

科尔特　（情绪极佳）全面检查一次？

科尔特　大约有半个月……

科尔特　明天？明天不行，我要去的里雅斯特。

科尔特　我的身体一直非常健康。

科尔特　已经起来啦？你是掉下床的吧？

克拉雷塔　啊！很遗憾，我不得不打断如此愉快的谈话。不过，时间晚了。

克拉雷塔　谁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