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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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应运而起(1932~1941年)
第一部分 应运而起(1932~1941年)
第二部分 牺牲与变化(1941~1950年)
第二部分 牺牲与变化(1941~1950年)
第三部分 种下恶果(1951~1960年)
第三部分 种下恶果(1951~1960年)
第三部分 种下恶果(1951~1960年)
第四部分 终尝恶果(1961~1968年)
第四部分 终尝恶果(1961~1968年)
第五部分 尼克松赢了(1969~1972年)
第五部分 尼克松赢了(1969~1972年)
后记 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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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有人见到伯利根和艾尔斯伯格的真面目,但参与反就职活动的人数却不少。有3000人在伯恩斯坦音乐会现场,教堂外有1.2万~1.5万人在黑夜中通过扬声器聆听。5万人签署了请愿书。在总统国会山演讲期间,像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游行一样,最大规模游行的人数高达7.5万~10万。最开始,2500名越南战争退伍军人反战组织成员从阿灵顿国家公墓出发,游行至华盛顿纪念碑,在此签署虚拟和平条约,以纽约国会女议员贝拉·艾伯萨格的演说结束。艾伯萨格一直通过半导体收音机收听尼克松演讲,并在此毫不留情地批判。
一些年轻人扛着“停止轰炸”的牌子,不合时宜且荒唐可笑,因为袭击三周前就已结束。其他抗议行为也颇为滑稽,有的甚至与越南战争毫不相干。一位懊恼的百万富翁租来一架小型双翼飞机,尽管被警局和空军直升机密切看管,还是挂着“批准金币流通”的标语翱翔天际。但抗议这一理念绝不荒谬,它比就职演说、没有炮声的柴可夫斯基前奏曲和1976位来自弗吉尼亚高中精心打扮列队走过白宫的乐手更贴近美国精神。该乐队是杰布·马库德为美国第2个百年纪念日而设计。
尼克松年代的人如今已年过半百,在他们的漫长记忆中,国民的忍耐力一再受到考验。有时考验过于残酷,耐心被消耗殆尽的地点成为美国历史上一页页的耻辱:阿提卡、肯特州立大学、美莱村、伯明翰、牛津、芝加哥的共和钢铁厂、“二战”期间用于囚禁日裔美国人的加利福尼亚州集中营及本书开篇介绍的安那卡那斯提亚河畔被摧毁的补偿金远征军营地。
第二层是各式各样的衣服:一套女紧身服、一套灰法兰绒衣服、一顶窄边男士皮帽、几条窄边领带、一顶儿童浣熊皮帽及一顶帽带上印着“我爱艾克”的硬草帽。下面便是过时的女士用品:装在白塑料盒里的子宫帽。往里有九-九-藏-书-网一枚颇令人好奇的领针,形状类似有个洞的男鞋鞋底。旁边是《窈窕淑女》唱片、伊迪丝·瑟雅芙的《下雨了》唱片、一个《眨眼汀克》节目电视交互工具包、一顶军帽和一个坏了的贝比坦达。戒烟手册、鱼库宾治配方、《80天环游世界》概览、一叠尿布服务商店的账单和装着家庭防空洞设计的信封(从未打开)叠放在一起,上面是《小小消防员》和《冷暖人间》。
第三格前边是一条迪奥“新样式”短裙、一件曾被苗条男性穿过的艾森豪威尔夹克、几双早期尼龙袜、一顶大学新生戴的无檐小便帽、一本《北回归线》,下面是一包三个特洛伊(当时售价1美元)。各种证件:军队退伍证书、结婚证及大学文凭。一只破旧的滚球柱、军队袖章、定量配给的邮票、变色的海军挂牌、几张V字信笺、一顶纳粹头盔、一把武士剑、一张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凯特·史密斯唱片《上帝保佑美国》,一枚莱茵石V形别针。
最大规模的抗议于前一天晚上9点在威斯康星大街的华盛顿国家大教堂爆发。教长小弗朗西斯·B·塞尔和前参议员尤金·麦卡锡作简短发言后,伦纳德·伯恩斯坦指挥临时拼凑的管弦队奏响安静深沉的由海顿创作的《战争弥撒》,结尾还呼吁“赐我们和平”。与之对应的是在华盛顿另一头,尤金·奥曼弟指挥的费城管弦乐团演奏柴可夫斯基雄壮的《1812序曲》向尼克松致敬。其中16位音乐家认为给这些观众表演是自贬身价因而离开,这倒减少了对尼克松人身安全的威胁。尽管如此,特工处人员仍要求取消前奏曲高潮时的鸣空炮。这算尼克松当政时期情报人员提出的不太费钱的建议。
最后,壁橱底层有一组勃朗尼相机拍的快照。照片上有车:一辆摇下挡风玻璃的福特a型车,一辆时99lib•net髦的雪佛兰运动游览车。更早前底色已泛黄的照片上是一辆T型小汽车,人们在踏脚板旁摆造型拍照。时值夏季,但成人们打扮得中规中矩。男士穿着硬领套装,女士则戴着阔边帽,穿着普通的棉裙子。最奇怪的是孩子们,他们和大人一样衣着怪异。但还有点什么,要过一会才能明白,那便是他们表情略显紧张,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看穿未来。他们微笑着。
一个来自俄亥俄州的妇女告诉《纽约时报》记者:“真恶心,太恶心了,我就搞不懂为何不能治治这帮孩子。”这种做法当然无礼,但反示威和反主流文化一样是美国持续分裂的体现,必须忍耐。开放社会的确没有消除分歧的有效办法。若有,马库德和他的上司早就行动了。当周周末,示威人群在华盛顿街头涌动,500~1000名雅皮士、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的好战分子和毛主义进步工党组成的是其中规模最小却最野蛮的团体。他们扛着一个令人作呕的雕像——10英尺长的纸扎老鼠,将其面部做成尼克松的脸,嘴里叼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娃娃。一向执法宽松的特区警察忍无可忍,将雕像没收。除此之外,就职典礼期间真正令人难堪的行为是降下华盛顿纪念碑附近的国旗,换上越共旗帜。
假若真有这样一个橱柜,最上层便能看到一个钢架网球拍、几本饮食书籍、一条宽领带和一套宽边裤装。后面有“欢迎战俘回家”横幅、一幅为战争失踪人员所做的标语(“只有河内知道”)和一张和平贴纸。之后是一枚铜色鱼雷快艇领带夹和n盘录有《卡默洛特》、阿洛·格斯的《爱丽丝的餐厅》和卡罗尔·钱宁的《你好,多莉》的录音带。再靠后,一堆扎染牛仔裤下面是翻旧了的《芬妮·希尔》和《一个跳蚤的自传》。
为庆祝尼克松成功连任,年轻有为的杰布·斯图尔特·马库德耗资400万美元打造了为期三天的盛大庆祝典九_九_藏_书_网礼,理查德·尼克松身旁环绕着兴高采烈的作伪证者。1月20日的就职演说的主旨仍然是不再向广袤世界做出承诺,与其说是规划本届政府将有何作为,不如说是表明他们有何不作为。12年前,另一位总统承诺:“为了留住自由,让自由成功,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辞劳苦,支持所有盟友,反击所有敌人。”如今尼克松却宣称:“美国将他国纷争当作自己的纷争或者指点他国内部事务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同时,他要用肯尼迪最令人难忘的名言来清算国内所有自由派的纲领:“我们每个人都不要问国家能为你们做什么,而要问问自己能为自己做什么。”
当晚,对尼克松越南政策持批判态度的人交给白宫警卫一封请愿书。白宫外的人行道上,神父菲利普·伯利根表演了一幕粗制短剧,旨在揭露当局如何残害仗义执言之人。他假装虐待一个拿着和平标语牌的妇女,唯恐有人看不懂,他还在颈部挂了一个写着“警察”字样的大招牌。第二天,丹尼尔·艾尔斯伯格在全国和平行动联盟答谢宴上致辞,他当时正因出版五角大楼文件而遭受指控,罪名一旦成立可能获刑115年。他嘲讽尼克松就职演讲时的和平承诺,“他会跟结束我的案子一样结束战争”,还把越南战争军火制造商比作奥斯维辛集中营的设计师。
反主流者和其他发声人士固然值得铭记,但那些让大人物保持警惕与诚实,让民主制度得以进步的沉默的人们也同样值得纪念。千钧一发之际,他们静静聚集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与白宫相对的拉法耶公园里,总统只需抬头便知民众正关注着他。国会大型听证会上他们也赫然在列,过去40年里,那是美国接受考验、制定国家纲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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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商讨的问题包括越南战争、谢尔曼·亚当斯、伯纳德·戈德法因、布瑞克宪法修正案、陆军-麦卡锡听证案、被埃斯蒂斯·基福弗揭露的匪帮、希斯和钱伯斯、拿佣金的人、珍珠港事件、罗斯福最高法院改革计划和华尔街在大萧条期间承担的责任。他们参加了塔夫脱钟楼落成典礼,为罗斯福和艾森豪威尔默哀。1963年11月25日,当载着肯尼迪遗体的灵车穿过纪念大桥前往阿灵顿时,他们悲伤地驻足凝望。
下一格比较乱,一双脏兮兮的托姆·麦克安马鞍鞋放在一件同样脏的两面穿雨衣上,雨衣下是一件背带运动外套。转速为每分钟78转的两米唱片《深紫》和《星尘》唱片中夹着一枝枯萎的花。旁边是“支持威尔基”和“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竞选胸针。第三枚胸针呈太阳花形。还有一台破旧的弓形飞科收音机、翻得破烂不堪的《飘》、似乎只读了最后40页的《尤利西斯》、男女童子军手册、几本方形《大小书》、布满灰尘的莱昂纳尔变压器、跳绳、几颗弹珠、一颗钢弹珠、一根前端裂开的冰球棍、一只满是油泥的一垒手棒球手套、一个秀兰·邓波儿娃娃、一扎泡泡糖卡片、一把联邦调查局人员的玩具手枪、两个波斯特·托斯蒂斯黄杨木陀螺、一盒樱桃炸弹、一个用塑胶绳绑在桨上的波洛球、一条棕色灯芯绒灯笼裤、一条发带、一部老式台式电话。
但那些始终是例外,若要一一列出展现容忍精神的事例,单子会有几倍长,可被视作国家自由斗士光荣榜。榜上有名的包括安吉拉·戴维斯、伯利根家族、斯托克利·卡迈克尔、斯波克医生、芝加哥七君子、伍德斯托克、蒂-格蕾丝·阿特金森、扛着“为和平运动者提供免费毒气”标语的九_九_藏_书_网美国纳粹、“普韦布洛”号间谍船船长、古巴公平游戏规则委员会、埃德温·沃克、健全的核能政策组织的莱纳斯·鲍林、罗莎·帕克斯、“美国第一”组织成员、厄尔·白劳德、小花圣殿、威廉·达德利·佩利、休伊·朗、杰拉尔德·史密斯和1932年12月高唱《国际歌》欢迎第72届国会重返华盛顿的干枯幽灵。
有一派历史学家认为,普通人的琐碎物件也许比大事件更能重现历史,例如信件、干花、舞会节目单、玩偶等曾让人爱不释手不忍丢弃的物件。建筑工人时不时在大楼砖块下发现这类窖藏,甚至还可能发现于1939年纽约世界博览会上埋下的如威斯汀豪斯时间胶囊那般精致的物件。这类发现总能激起人们强烈的好奇心,更古老的物件则会激起人们猜测这些玩意儿当年被作何用。随着人口流动性日益增加,这种窖藏越来越少。但若摇摆世代留下一个麦基橱柜大小的箱子,也许能揭示从前的模样,前人经历过什么苦难、有何梦想、哪些实现了、哪些破灭了。
在乔·麦卡锡年代最黑暗的时期,西弗吉尼亚州一位大学校长为一个备受困扰的自由派出庭作证。律师问他美国于他而言有何意义,校长答道“有与众不同的权利”。他所谓的不同不仅仅要包括异于常人稀奇古怪的把戏。尽管美国总能包容占星师、飞碟信徒、1948年在华盛顿买下气派宅邸却等着杜威当政时才入住的共和党政客。但自由若要具有实质意义,包容度必须更广,要将千夫所指之人也纳入保护伞下。任何人都能为艾森豪威尔、麦克阿瑟、约翰·格雷和尼尔·阿姆斯特朗欢呼,但要容忍憎恨林登·约翰逊的地下气象员、与约翰·肯尼迪作对的约翰·伯奇协会会员和为难罗斯福的自由联盟成员,可是需要点儿肚量的。
他故意停顿下来,等民众鼓掌欢呼时,几个街区外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一群年轻人吼道:“杀人犯!”“快滚!”“结束种族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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