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斯
（她从床上跳下或是爬下来。）
（除去被褥的同时，护士扶爱丽斯在床上坐起身来，在她头后部放了三个靠垫。爱丽斯继续望着镜中的自己。乙退下；甲站在被褥旁边。）
护士
（灯光开始摇曳。）
（护士坐在钢琴前，弹起一个《帕西法尔》的乐段。）
一个女人总能把自己收拾得更有魅力些。
护士
我知道时间的。他四点过来。你想让他高兴。看到你坐在椅子上他会很高兴的。
还有访客呢。你哥哥。你的朋友们。
（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镜子，一面镶柄的椭圆形木框镜子，意大利式、雕饰精美，还镀了金，递到爱丽斯手上。）
帮帮我。
对呀。
爱丽斯
爱丽斯
爱丽斯
我亲爱的……
护士
他知道我就是这个样子。在我该在的位置。
改天吧。
但说无妨。
爱丽斯
如他们所言，出去看看那个美妙的世界。
没错，我已然这么做了。我才不管呢。就让他们全都恨我吧。老是弄得他们难过、搞得他们开心真是烦透了。就让他们恨我吧。哦，舒服。（她开始安静下来）真舒服。
护士
爱丽斯
哦，哦。
别打岔。
我在这儿看得更清楚。
你自然也有自己的镜子。
护士九-九-藏-书-网
爱丽斯
爱丽斯
我觉得自己的样子还过得去。
护士
未必。我觉得他喜欢看我躺在床上。
爱丽斯
你真该去看看。也有便宜的戏票。就算在第二层楼座上也能看到整个舞台的表演。
（护士取过镜子自己照将起来。）
护士
（护士打了下铃。甲、乙身着白色水手服上，将被褥除去，堆在舞台后面。）
爱丽斯
我可不想口没遮拦。
护士
护士
也许我应该再盖上被子。在哪儿？不。我看见自己手持匕首——不，是块砖头。我看见他的脑浆从脑袋里翻涌而出。他黑色的爱尔兰人的脑浆。
护士
我九_九_藏_书_网弹首曲子如何？
爱丽斯
总有进一步改善的余地。
（护士对甲做个手势，甲从躺椅旁边桌子上的黑包里取出一个注射器，给爱丽斯打了一针。）
没想打岔。我两条腿都麻了。
还挺虚荣的。
护士
想不想扑点粉，上点腮红？别忘了，你也是个女人。
（护士仍在弹奏。灯光渐暗。爱丽斯睡着了。极暗。暗场前仍能听见几声钢琴响。）
想起来了吧。只要你想就起得来。
爱丽斯的卧室。维多利亚式，陈设极为烦琐。背后是几扇法式房门。躺椅，钢琴。爱丽斯年约四十，长发，还像个小姑娘，躺在一张巨大的铜床上，偎在一大堆（足有十床？）薄薄的被褥底下；头、肩膀和胳膊露在外头。护士个头很高，穿一身像是被套料子的条纹制服，盘腿高踞在床上。
我的镜子。
护士
爱丽斯
护士
说起来了，这镜子还曾是萨拉？伯恩哈特的呢。你知道的吧。我告诉过你吧。九-九-藏-书-网
那是自然。
你知不知道我曾说起过萨拉？伯恩哈特，知不知道？（越来越烦躁）她简直就是个烂疮，虚荣得都溃烂了。我确实这么说过。
你就不会想去看看他们，懒骨头。你一点都不好奇。这间屋子你还没待够吗？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告诉我。
我从没去剧院看过戏。
我就想这么干。蔑视命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命运就这么冒犯不得吗？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
好奇的朋友。他们想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他们都等不及了。我让他们失望了。
这样就好多了。
爱丽斯
没人请你看过戏吗？某个年轻人，你应该跟某个九_九_藏_书_网年轻人一起去看戏。
爱丽斯
护士
护士
我觉得该给我打一针了。
护士
护士
别跟命运闹着玩。
爱丽斯
爱丽斯
爱丽斯
我是想帮你，可怜的小孤女。
随便你吧。
爱丽斯
护士
我又开始这么想了。（剧烈地翻腾）哦，哦……
爱丽斯
我根本没时间。
爱丽斯
护士
护士
我说的不是这种改善。（开始在床上烦躁地翻身）你干吗要跟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