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

特丽丝的心脏和着恐惧怦怦乱跳。她应当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开车去警察局，带个警察回来，而她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来探查究竟。她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厨房，地上到处是锅碗瓢盆和打碎的瓷器，她踮起脚尖迈过这些东西朝台子走过去。台子上放着一块自家做的面包，面包已经长出了块块绿毛。窗台上的花卉由于没人管长得乱七八糟，又因为没有水最后干枯死掉了。厨房里弥漫着香料、药草和腐败气味。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艾琳的后门总是上锁的。

他惴惴不安地望着妻子上了车，开上路，在树林间穿行直奔镇里。

“我看还是我一人去更好。她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见不见我都是个问题，你就和比利呆在家里吧。”

她敲着门，“艾琳。”

她该走了，起码也应该拿起话筒报警了，可还是一个劲九-九-藏-书-网儿地朝前走，得先看看别的房间再说。如果艾琳不在别的房间里，就一定在那个小屋里，真是那样她就报警。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停止了。

要是真的这位老太太摔倒了，砸碎了什么东西，自己站不起来了怎么办？要是突然心脏病发作或中风了怎么办？

他挂上电话，这时他觉得特丽丝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他转过身。特丽丝上身穿着短衫，下面是牛仔裤，皮包斜挎在肩上。“钥匙在你这儿吗？”她问道。

“不行，”特丽丝说着在丈夫的脸上亲了一下。“20分钟就回来。”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肯定是出事了。她用力敲起来，按着门铃高喊，“艾琳！”

杜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我和你一起去。”

特丽丝继续向前走。她走进卧室，床上的枕头被撕开了，羽毛到处都是，还是不见朋友的九九藏书网踪影。那个大衣橱也砸了，她在衣橱门的破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苍白的脸上带着的焦虑神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吓成什么样了。

“不要这样，”特丽丝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语气很坚决。“别担心，我能照料好自己。我就是去看看，然后就回来，时间长不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行，”特丽丝说道。

特丽丝一下车马上就觉察到出了问题。这里的气氛变了，绝对变了。四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连鸟叫虫鸣也听不到，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能隔绝声音的东西把这里严严地罩住了。房子里好像没有人，好像被人遗弃了，其实从外表看，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浑身颤抖着，她很清楚，死神正在艾琳这所房子周围徘徊着。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赶紧就想办法不让它停在脑子里。自己又犯傻了，又迷信了。

杜戈真想自己把这讨厌的东西安上去，前面再挂上一张画着窗户的大画。

她又朝盥洗室走去。

“你为什么不叫警察去看看呢？艾琳是个身体虚弱的老太太，就跟他们说你觉得她脚下一滑摔在澡盘里了，他们肯定就去了。”

她又走进客厅。她一眼看到的是古董家具上的装饰物被剥了下来，电视机被翻倒了，地毯上到处都是碎片，看到这些她心里明白了艾琳不在家。

她又想起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艾琳！”她又了一声。

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从丈夫的眼神里特丽丝看到了关心和忧虑。“现在外面很危险。”

“艾琳！”

没有回应。

“那我可以把你送过去把车停在路上等着，你就可以……”

要是邮差干掉了她怎么办？

除了那些不做不可的简单家务外，别的体力活儿他就是个外行。盖储藏室是个例子，设计是他自己于的九_九_藏_书_网，每一步要注意什么一清二楚，但安玻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从电话簿上查到几个干零活儿的人的号码，有两个人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有一个不接这种活儿，愿意干的倒是有一个，开价150美元，而且还得等两个星期才行。

“艾琳家。我挺为她担心的。我打过几次电话，但始终没人接，霍比出事儿以后……”声音低了下去，她根本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没有回应。

她喊着叫着，直到嗓子疼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最后再次同那个愿意来的人通了话。但他的价码已经涨到175美元了，显然这是对他竟敢到别处联系找别人干活儿的一种惩罚。

“艾琳！”特丽丝使劲转动着门把手，把手像往常一样转不动。她心里很不踏实，绕到后门，地上的野草把脚腕割得生疼。后门没上锁，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艾琳躺在浴ｗｗｗ•99lｉｂ•ｎeｔ盆里，手腕切开了。

“车子快没油了，跑一趟还是没有问题，不要去买，以后我买。”

她强迫自己从砂土路横穿过去来到门前。她透过花边窗帘向屋里打量，里面没有动静。

“艾琳！”

瓷砖地面上到处都是撕碎的棕色包装纸，解开的绳子和敞开的箱子。

特丽丝睁大眼睛看着这位朋友。她的皮肤被水泡得一点颜色也没有了，显然已经死去多日了。她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死死地望着什么，下半身被凝住的血水遮住了。在她身体周围漂着亡夫的头、手和四肢，这些又被水泡涨，毫无血色。

没有回应。

也许邮差在里面。

吃完早饭，杜戈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人换窗户。哈蒙送来了玻璃，可却找不到安玻璃的人。如果霍比没死，他知道怎么弄这个窗户，可杜戈本人却试也不想试一下。

特丽丝想移开目光，但却做不到，两眼紧紧地盯着血红血红的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