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目录
30
上一页下一页
“对,没错。”
“是喔。”内海熏回答后,向草薙点了点头。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完所有的照片。负责检查书简的内海熏也完成了作业,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成为线索的东西。
草薙和内海熏被带到放着皮革大沙发的客厅。
“由美子太太……吗?优奈的妈妈真漂亮。”
“我想喝茶,因为难得有机会和客人一起喝茶。”泽内幸江笑着走了出去。
草薙确认了纸箱内,没有其他相薄了。
“不必介意,那我就收下了。”泽内幸江微微欠身收下了礼盒,“我去倒茶,你们请坐。”
“还有谁在优奈生前很疼爱她,目前还活着呢?”
长大之后,再前往小时候走过的路,往往会觉得路面比记忆中狭窄许多,八成是因为自己身体长大的关系,所以在长大之后走过的路,即使多年后重访,通常和印象中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泽内幸江苍老的脸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
草薙吐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下属说:“那我们坐吧。”
“不必客气了,我们是来谈公事的。”
内海熏按了对讲机。
“听说妳哥哥……本桥诚二先生在六年前去世了。”
内海熏在一旁继续翻着相簿。那是更早的时期,不见由美子的身影,只有本桥诚二的照片。从学生时代翻到少年时代时,就变成了黑白照片。
泽内幸江在草薙他们对面坐下后,静静地把热水倒进茶壶,然后把焙茶倒进了杯子。
“不、不,”泽内幸江轻轻摇了摇手,“由美子好像没有亲戚,不,应该有,只是完全没有来往。因为在婚宴时,她娘家也完全没有任何亲戚来参加,而且也没有父母和兄弟姊妹。”
“在法院作出无罪判决时,曾经讨论了很多,也想过是否要联署要求重审,但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久之后,原本支持我们的人也一个一个离开了,我哥哥也要工作,所以我也就不再主动和他讨论这件事,哥哥也没有和我谈。”
草薙回想起十九年前走进这里时的情景,当时他和间宫一起,来向本桥先生报告逮捕了莲沼的事。这下子应该可以严惩他——间宫用强烈的语气对本桥先生说这句话的情景历历在目。
“谢谢。”草薙说完后喝了一口。
由于侦查工作毫无进展,草薙不由得想起内海熏委婉地提出的意见,“找到的那个氦气瓶会不会是凶手安排的幌子”。一问之下,发现汤川也这么认为。
“是啊,”她小声回答,“我很少看电视,也对网络没什么兴趣,是附近的邻居告诉我的。虽然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些人真的很好心。”她在说“好心”这两个字时充满了讽刺,“今天早上接到电话,得知你们是警视厅的人时,就觉得果然也来我们家了。”
只是感觉和之前大不相同了,草薙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久,还让妳这么费心。九*九*藏*书*网”草薙诚惶诚恐地说。
草薙打开记事本,确认了本桥优奈的家庭关系,她的母亲名叫由美子,在婚前姓藤原,在优奈失踪的一个月后自杀。
“嗯,”草薙再度巡视周围后回答:“完全不一样了。”
“好。”女刑警用令人放心的声音回答。
草薙负责相薄,只要看到和优奈的合影,就会向泽内幸江请教那个人是谁。本桥夫妻应该为终于生下女儿感到高兴,所以拍了很多照片。
“是喔。”内海熏点了点头,把相簿翻了过来,从后面翻了起来。她似乎打算倒着看。
“好。”内海熏回答。
“可以借我们看一下吗?”
她的名字叫泽内幸江,是本桥诚二的亲妹妹。草薙翻出旧资料调查了一下,在发现本桥优奈的尸体时,本桥诚二已经五十二岁。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就七十一岁了。
草薙和内海等在门口,通道前方的玄关门打开,戴着圆形眼镜、一头银色短发的娇小女人现了身。看到她的表情有点紧张,但嘴角露出了笑容,草薙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像是优奈出生以前的照片。”草薙回答。
从内海熏口中得知她去和汤川见了面时并没有太惊讶。他们是旧识,再加上他们有莲沼离奇死亡这个共同话题,既然都在同一个地方,约个时间见面也很正常。况且如果没有汤川的推理,或许必须花更多时间才能确定行凶的方法。
但是,听内海熏说,汤川甚至说“只有找到过去那片拼图,才能把整张图拼凑完整”。至于那片拼图是什么,汤川只说是人际关系。
“她曾经说,父亲在由美子很小的时候就意外身亡了,她母亲好像是在她进高中后不久去世的。”
草薙再度看着相簿。内海熏翻相簿的速度变快了,贴在第一页的是婴儿的照片,八成是本桥诚二刚出生时拍的。
“这就奇怪了,”草薙小声嘀咕,“由美子太太读高中之前,她的母亲还在世,不可能完全没有拍照。如果有照片,她嫁过来时应该会带来,那些照片去了哪里?本桥诚二先生丢掉了吗?”
泽内幸江巡视了室内。
“我是内海,上午曾经打电话给妳。”
“有没有和亲戚之间讨论这件事?”
内海熏看着泽内幸江。
“那个人,”泽内幸江说到这里,露齿一笑,“应该就是我。因为优奈两岁之前,我还住在这里。虽然在由美子眼中,我是个嫁不出去,又很烦人的小姑。”
“不知道,”泽内幸江偏着头,“我相信他应该回想起很多事,应该没有一天不想起那事件,只是并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可能觉得只会更加痛苦吧。”
“大部分都丢掉了,只是有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都一起放在家里保管。”
“由美子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但是,他要求内海熏调查后发现,本桥诚二在六年前去世,公司的经营者也换了九-九-藏-书-网人,但本桥一家人以前住的房子还在,本桥诚二的妹妹和妹婿在十多年前搬入居住。
“对。”
“请你不必在意,很久没有看以前的照片了,我也觉得很怀念。”说完之后,她又补充说:“当然也有点难过。”
“已经过了二十年,知道当时情况的人也越来越少,像我儿子当初年纪还很小,甚至根本不记得有过优奈这个表姊。”
“得知莲沼死了,妳有什么感想?”草薙问。
草薙听了她的话,觉得胃很沉重,好像吞下了铅块。他无法想象心爱的家人遭到杀害,却没有任何人受到惩罚,在无法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死去的本桥诚二内心的痛苦。
“不,很抱歉,突然上门叨扰。”
“那妳觉得有没有人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可能会真的下手呢?”
草薙觉得她的回答很有说服力。
“你是说可能会报仇的人吗?嗯,有这样的人吗?”泽内幸江比刚才更加用力偏着头,然后慢慢摇了摇,“我完全想不到,虽然大家都很生气,但毕竟不是当事人,所以也……”
“她很年轻,也很健康。”泽内幸江说,“她嫁进来之后,我们家的气氛也变得欢乐起来。那时候我妈还在世,完全没有常见的所谓婆媳之争。对优奈来说,她也是个好妈妈……所以在优奈失踪之后,她才会那么自责,实在很可怜。她从附近的大楼跳了下来,但事后听我哥哥说,她之前就有点不太对劲,哥哥有点担心她。”
“是喔……”
但是,得知汤川说,必须重新调查二十三年前那起事件的相关人员时,草薙有点困惑。本桥优奈命案的相关人员中,或许至今仍然有人痛恨莲沼,但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下手?如果要复仇,至今为止,应该会有很多机会。
草薙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之后,打量了室内。客厅内有一个厚实的书架,上面有很多精装本的书,还有一些外文书,墙上挂着装在相框里的花卉画,应该是名画家的作品。
“我想请教一下,”草薙看着妇人的双眼问:“本桥诚二先生是否曾经想过亲自消除这份仇恨?”
“但她不是没有亲戚吗?是谁照顾她?”
“是吗?”
草薙很在意汤川建立的新假设到底是什么内容,因为之前虽然在草丛中发现了氦气瓶,但之后的侦查工作毫无进展。
“不,不用了,对了,本桥诚二先生的遗物呢?”
这句话重重地沉入草薙的腹底,“是这样啊……”
搬进客厅的纸箱里塞满了旧相簿和书简类,草薙和内海熏戴上手套,检查这些物品。
“由美子太太嫁过来时,没有把自己的照片带来吗?”草薙问泽内幸江。
“没错,尤其是本桥http://www.99lib.net优奈的东西,仍然保留着失踪时的原样。”草藉指着书架说,“以前那里放了一架直立式钢琴,钢琴上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是家里有一个小学女生的住家客厅,本桥先生的时间一直停在那里。”
除此以外,目前认为凶手从公园开车前往命案现场,所以分析了干线道路附近的N系统的纪录,虽然游行当天实施了交通管制,交通量比往常减少,目前也没有任何成果。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十九年后,会在这种状况下再度造访。虽然那是一次痛苦、懊恼的经验,但一直以为应该不会再和那起事件有任何牵扯。
“啊!”内海熏叫了一声,草薙伸长脖子一看!发现是身穿婚纱的由美子,和穿着燕尾服的本桥诚二的合影,两个人满脸幸福的笑容。
草薙再度看着他们的婚纱照,当时,由美子孤独无依——
门打开了,泽内幸江推着推车走了进来。木制的推车上放着热水瓶、茶壶和茶杯,她刚才说很想和客人一起喝茶,或许是真心话。
“嗯。”内海熏了然地点了点头,“搞不好相反,会放很多可以回想起她们母女的东西。”
“哥哥曾经好几次说,想要杀了他,但我认为哥哥并没有真的想要下手,因为杀不了,所以才会说想要杀了他。”
“当然没问题。”内海熏说完,抢先站了起来。
“妳想一想当时的状况。本桥家的家庭成员只有父母和一个独生女,独生女在十二岁时失踪,母亲不久之后就自杀了,四年之后,发现了女儿的尸体。我是在那种情况下来这里。虽然这个家里只剩下本桥先生一个人,但妳认为他会把妻子和女儿用的东西和玩具都收走吗?”
“可以吗?”坐在旁边的内海熏问草薙,她似乎想要发问,草薙微微点了点头。
“妳知道这件事?”草薙问。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更何况我觉得这种事也不好追根究底。”
“我不希望你们先入为主,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过去的事件和这起事件因为某个人的关系,在某个地方产生了交集。”
戴着圆形眼镜的泽内幸江毫无防备地瞪大了眼睛,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开口说:
“怎么样?”内海熏问,“和之前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吗?”
虽然那个物理学家还是这么古怪,但草薙很清楚他的推理能力不同凡响,既然他能够这么断言,也许其中有什么奥秘。
草薙听了,心情更加郁闷,脑海中浮现了“祸不单行”这几个字。
“这本相簿呢?”内海熏拿起留在纸箱内的旧相簿,封面是皮革,看起来很高级。
“你是指为优奈报仇,杀了那个姓莲沼的人吗?”
“妳曾经和哥哥……本桥诚二先生讨论过那起事件吗?”
“请问是哪一位?”不一会儿,对讲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草薙很在意这样的女人和以后要继承家九九藏书网业的男人在哪里、怎样认识的,但应该和事件无关,所以就没有追问。
以前有许多小工厂和仓库的这一带,建造了好几栋公寓大厦。因为这些大厦连在一起,所以看不到远处的风景,而且有一种压迫感,于是产生了道路变狭窄的错觉。
“在他去世之前呢?”
泽内幸江一脸冷静地看着他。
“由美子太太——优奈的母亲娘家的亲戚呢?”草薙问,“他们应该也很疼爱优奈吧?”
即使小时候感情很好,优奈的同学应该也不可能在二十年后为她报仇,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定和优奈关系很密切。
说到底,草薙之所以会听从汤川的建议,调查二十三年前那起事件的相关人员,最大的原因就是目前的侦查工作陷入了瓶颈。
“好。”
“之后去了孤儿院吗?”
“哥哥继承了爸爸的公司,但年轻时曾经在母公司学习,那时候认识了由美子。”泽内幸江说了草薙刚才想知道的事,“结婚的时候,我哥哥三十三岁,由美子好像二十四、五岁。”
草薙也觉得有道理,应该没有人会为别人的孩子报仇。
“是这样啊……”
泽内幸江微微偏着头,视线看着斜下方,然后抬头看着草薙说:
“对啊。”
“听说那位先生死了。”泽内幸江把茶杯放在内海熏面前时说,“就是姓莲沼,在优奈的事件中遭到逮捕,之后又无罪释放的人。”
草薙在面向这条狭窄道路的一栋房子前停下了脚步。以前这一带还有旧城区的感觉时,觉得这栋白色洋房很漂亮,但如今周围都是现代的建筑,就有一种落伍的感觉。
草薙陷入了思考。二十三年前那起事件的被害人并非只有本桥优奈而已,本桥由美子也是受害者。如果有人为她复仇也很正常,汤川说的“拼图”该不会就是指这件事?
“好像是这样,我在整理东西时发现了这件事……”
“我一开始就说了,昨天邻居告诉我,莲沼死了,然后隔了这么多年,又想起了那件痛苦的事,已经好几年都没这种事了。”
“内海,”他叫了一声,“去调查一下本桥由美子太太,不,是结婚前的名字藤原由美子的户籍,把所有亲戚的名字都列出来。”
这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岸谷打来的。“我接一下电话。”他向泽内幸江打了招呼后,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菊野公园周围设置了好几个监视器,拍摄到出入公园的民众情况。即使锁定氦气瓶失窃的下午四点半之后的十五分钟期间,影像的量也很庞大。虽然派了几名侦查员分头确认,但尚未发现有人拿着可能装了氦气瓶的皮包、袋子或是箱子的人离开公园。目前认为凶手发现了监视器,从监视器死角的位置离开公园。
然而,草薙觉得相隔二十年再走在这条路上,似乎比记忆中更狭窄。他走在路上时打量周围,终于发现了其中九*九*藏*书*网的原因。
考虑到凶手可能不是开车,而是骑脚踏车,所以扩大范围确认了监视器的影像,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脚踏车。
“不,没听说这件事,只听说她住过很多地方。”
“我觉得不可能。”内海熏说。
“已经查了当时的侦查资料,并没有在相关人员中发现可能和这次事件有关的人。”
“请用茶。”她把白色茶杯放在草薙面前。
“要不要再喝杯茶?”泽内幸江伸出手掌,指着草薙的茶杯,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空了。
“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机会让妳想起优奈的事件?比方说,谁说了什么,或是有人来向妳打听什么。”
“没什么感想,应该说,我不想去考虑那个人的事,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我一辈子都不希望想起他,他造成了多少人的不幸,带给多少人悲伤——”她越说越激动,脸也红了起来。她可能自己意识到这件事,低下头小声地道歉说:“不好意思。”
草薙也知道,莲沼宽一的死从几天前开始就在网络上成为热门话题,几个月前因为杀人命案遭到逮捕,却因为证据不足而获得释放这件事似乎也传开了。当然也有不少人提到了二十三年前那起事件获判无罪的事。附近“好心”的邻居看到之后,告诉了泽内幸江。
在坐下之前,他们递上了带来的点心礼盒,泽内幸江为难地摇着手说:
“是吗?我知道了,向足立分局道谢后就离开吧。”说完,他挂上了电话。草薙指示岸谷前往足立分局调查本桥优奈的事件,但似乎并没有收获。
“你们不必这么客气。”
在优奈上小学之后,周围开始出现一些泽内幸江不认识的人。应该是她的同学和同学的家长,也有看起来像是老师的人。
“我哥哥因为那起事件失去了一切,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住了好几年,在六十岁时退出公司的经营,搬去了老人公寓,但他不想放弃祖先留下来的土地,希望我搬来这里,我们夫妻就搬过来了。因为我老公不想买房子,所以一直在外面租房子,原本正讨论趁独生子独立,我们要搬去乡下住。我老公两年前死了,现在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再度体会到我哥哥当时的孤独。当然,我相信我根本无法想象他感受到的痛苦。”
“好像就是这里。”站在旁边的内海熏看着门柱上的石制门牌说。门牌上写着“泽内”的名字。十九年前,上面刻的是“本桥”的姓氏。
“不好意思,”内海熏向她道歉。
内海熏还没有问完,泽内幸江就开始摇手。
“可以,但可以请你帮忙吗?因为有点重。”
前一刻离开的泽内幸江端了咖啡进来。
“对。”白发妇人点了点头,“他罹患了食道癌,最后瘦得像皮包骨……但对他来说,或许可以解脱了,因为他曾经说,他的人生没有任何乐趣。”
“其他就想不到了,我父母都已经死了。”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