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怕喔。”
“她说什么？”
“我们不能说。”
“什么样的东西？”
之后我往前跑了三步才回头看。如果我继续散步会显得很帅气，但也会显得很愚蠢。漫不经心很好，但准备万全更棒。他们四个人开始犹豫不决、伤透脑筋。他们想逮住我，这是当然的。但他们人在西三十五街，时间是清晨，几乎每条路上都会有警察。所以最终他们只瞪了我一眼，就离开了。他们排成一列横越西三十五街到另一头去，走到路口后转向南边。
“说不定有。”
“你们是谁？”
“我没听到。”
“任何东西。”
“那我就帮不了你们了。”
事实上，聪明人会选择逃跑，没打的架就是你打最好的架。但我从来没说自己很聪明。我只是个顽固、偶尔脾气不太好的家伙。有人会踢猫发泄情绪，而我选择继续往前走。
第二行写着：保护，调查，调停。第三行写着电话号码，区码是二一二，曼哈顿。
“Kinko's《译注：复印连锁店，于二〇〇四年被联邦快递并购。》真是个好地方呢。”我说：“是吧？下次我说不定也会去印一些名片，就印‘张三，世界之王’好了。”
“我听不太到。”
“谁？”
“我们的委托人想知道。”
“有提到约翰·桑森吗？”
结果还有。我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时，有人走出派出所朝我追来。他穿着发绉的灰T恤，红色排汗裤，灰白的头发到处乱翘。是死者的家人，她弟弟。在纽泽西州小镇当警察的那位先生。他追上我后紧抓住我的手肘，说他在派出所时有看到我，猜我是目击证人。他说他姐姐并没有自杀。
“这是合法公司的名片。”对方说：“我们也依法行动。”
“从她口中听到的吗？”
“什么问题？”
距离藏书网 两步远的时候，对方带头的人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她有没有给我东西会有什么影响？告诉我。”
我离他们四步远时，他们分成两组人马，让出一个空间，我要是继续往前走是能够穿过去的。不过左方离我较近的一个人举起双掌，搧动面前的空气，同时传达出请停下来和我们没有威胁的意思。我迈出下一个步伐时也作出了判断。绝不能卡在四个人中间，要不就提早停下脚步，要不就加速冲过去。这时候我还有选择权，要停下脚步或继续前进都是轻而易举的。他们如果挑我还在移动的时候包夹过来，只会像保龄球瓶一样被我撞倒。我重两百五十磅，以每小时四英里的速度移动着。他们没我重，而且原本是站定的。
“她有说什么吗？”
我说：“我在某个地方听过那名字。”
“她有给你任何东西吗？”
“和我们谈总比九九藏书 和我们的委托人谈好，我们会以文明人的方式谈。”
“她有提到丽拉·侯斯吗？”
“你和我们谈会比较好。”
“你们为谁工作？”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有从她那里拿到什么吗？”
“她有给你什么吗？”
“她说的可多了。从布利克街到中央车站，她的嘴巴都没停过。”
“我没听到。”
“她有提到名字吗？”
这世界是一座蛮荒丛林，殊死战不断在其中展开，而纽约位处丛林中的精华地带。在别处管用的招数套到这里来，只会害你丢掉性命。当你看到四个人聚在角落要堵你，你要嘛就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不然就继续前进，不要加快脚步也不要减速，不要打断原本的步调。你故意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望向前方，看看他们的脸再别开视线，仿佛在说：就这样吗？
“不是。”
我停下脚步说：“谈什么？”
我没接话。对方问我：“怎么了？”
“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不会节外生枝。帮帮我们吧，我们也是靠别人吃饭，想办法赚赚小钱而已，就和你一样啊。”
“那就请高高在上的您低个头，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笑了笑，迈步前进，穿过两组人马之间的信道。但右方有个人跨出一步，想把我推回去。我用肩膀顶向他胸口，顶得他旋开身体，不再挡路。他随后又跟了上来。我走走停停，不断作势左右偏移，接着绕到他背后猛推一把，使他踉跄了几步。他的西装后摆正中央有一道开衩，是法式剪裁。英国人比较偏好双开衩西装，意大利人喜欢无开衩。我弯腰抓住分衩的两边后摆用力拉扯，沿着接缝一路撕到他背部的高度。然后我又猛推了他一下，看着他跌跌撞撞往右偏。他的西装如今是靠衣领挂在他脖子上的，正面没扣扣子，后面又被撕开了，看起来就像医院病人穿的袍子。
他们穿99lib•net的全都是“午夜蓝”色的西装，可能是从店门口上方挂着外国人名字的那种店买来的。他们看起来都有两把刷子，似乎是士官。通晓世界运作之理，为自己贯彻任务的能力感到骄傲。他们肯定当过军人或执法人员，说不定两种都当过。他们挣得高人一等的薪水，须服从的规则和规范又比较少——这两点都让他们觉得赚到了。
没你的事了。
“是什么信息吗？”
“你是目击证人没错吧？”
“请他自己来问我。”
“还有呢？下个问题是什么？”
“我没在靠别人吃饭，我是生活悠闲的绅士。”
对方以动作来回答我问题。他慢慢掀起西装的口袋盖，完全没有展现出威胁性。我看见口袋当中的红缎内衬和衣摆下方的一截衬衫，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枪，没手枪皮套，没皮带。他右手伸进左边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靠过来，递给我。名片的印刷品质很粗糙，第一行写着：确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