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小子。这小子躲在地板下用羽毛团扇往上扇风。”
“明天他将来我家。”
“应该是事前准备好的花瓣和金粉之类的假祥瑞，在伏见附近刚好用光了吧……”晴明道。
“啊！”
他是住在广泽遍照寺的僧人，曾经把手持大刀的强盗一脚踢至半空，不仅法力高强，也力大无比。
“而且还降下金粉，威力更大了。”余庆律师也微笑道。
“什么事要我帮忙？”
“于是，我决定让天狗用这把团扇在京城出名，便让他在皇上被褥的地板下扇风，令皇上腹痛，又令皇上止痛。”
鵟鸟垂下头承认。
晴明拾起落在地面的羽毛团扇，问道：
“有关高山那位正佑法师的事，你听说了吗？”
“我没说。”
晴明递出手中的羽毛团扇。
天皇大喊大叫。
此时——
第四天，宫里请来法师进行法术，但天皇依旧痛个不停；第五天，请来五名和尚，进行了五坛御修法。
“痛啊……痛啊……”
是昨晚吃的东西出了问题？或是腹部有什么虫在闹事呢？
听到此话的人都点头暗道原来如此，只有博雅出声问：
这场仪式是威力最强劲的御修法。
“怎样？”
“可是我肚子不痛啊。”
“你走吧。”
“是吗？”
“来人啊！”
不久，有名乘坐手抬轿子的僧人下山。
明明没有起风，藤花香却能飘至此处，可见空气中已饱含相当浓厚的藤花香。
“是那位正佑法师要来我家呐。我必须在今晚把所有曲子都练习过一遍。”
“我用左手扇这把团扇，让人腹痛，只要停止扇团扇，便会止痛。反之，用右手扇团扇的话，真正的腹痛也会痊愈。我正是用这把团扇令皇上腹痛的……”鵟鸟说。
博雅慌忙摇头。
据说，日本天狗当时如此作答。
“哦，这听起来很有趣。既然如此，你随我来。”
也难怪博雅会双眼发光地说这句话。因为正佑法师只施行了一次法术，便让天皇的疾病痊愈。
“是啊，就这么办。”
“是这小子！”
“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对了，晴明……”
——你看，只要有这把羽毛团扇，便能做出这种事。你想不想用这把扇子去震吓一下京城那些和尚？——
晴明转身面对鵟鸟，再度问：
“是谁命你如此做？”
七
“到底怎么回事？”晴明问。
“是吗？”
嘎巴！
据说，智罗永寿当时如此说。
“妙计，妙计……”
宽朝僧正和余庆律师都笑嘻嘻地点头。
正佑答。
“这回的祥http://www.99lib.net瑞却是真正的藤花和荷花花瓣，而且始终残留地面，这就间接说明了是有人在天上洒这些花瓣。我想，应该是智罗永寿在上空玩的把戏……”
此时，登场的正是高山的正佑。
这位正佑僧都，仍待在京城。
正佑默不作声。
身穿白色狩衣的晴明，支起单膝，背倚柱子，正在眺望庭院。
“你果然有耳闻。”
唔……
宽朝和余庆交互说。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
“听说，花瓣都是真正的藤花、荷花与紫菀？”晴明问。
鵟鸟说。
“不是还听说连金粉也是云母片吗？”
继而传出某种东西在地板下剧烈打斗的声音。
抵达宫里后，正佑立即施法，皇上也当场止痛了。
正佑的声音愈来愈大，额头也浮出汗珠。
地板下突然传出狗吠声。
“之后呢？”
“嗯，我喝。”
“你就喝吧，博雅。”晴明微笑道。
正佑大叫，打算逃跑，但众人于事前似乎已说好，随即有十数人围拢过来，抓住了正佑。
“到底是什么事？听两位大人和晴明此刻所说，意思是那位正佑大人很可疑吗？”
“刚从震旦飞到日本国时，我碰到这位余庆律师，当时对他无法可施，我沮丧得很，恰好那时和这位正佑相遇。”
“我打算让博雅大人到时突然腹痛，不要吹笛，我正在拜托他帮忙此事时，刚好两位大人到临。”
“不行，那个不行。那个太可怕了。”罗智永寿说。
啊……
让白狗放开口中咬着的鵟鸟后，鵟鸟即化身为天狗，一直线往上飞，不久便消失踪影。
皇上便命人前往高山传唤这位僧人进京试试。
正佑点头。
“他说，想听我吹笛。我本来向对方说，不用麻烦他特地前来，我会主动去拜访，结果正佑大人说，想听笛声的人是他自己，应该是他主动过来，所以明天他将来我家……”
天皇情不自禁叫出声，在被褥内醒来。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肚子真的在痛。而且是剧痛。痛得宛如胸口被塞入异物。
博雅在垂帘内呻吟。
过一会儿，外边又传来声音。
日本天狗以为震旦天狗会玩什么把戏，期盼地偷偷观看，但什么事也没发生，僧人平安无事地路过了。
两人点头。
震旦即中国，在此表示唐国。
“喂，博雅说不必倒酒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的没错。”
“没什么意思，你就照办吧。”晴明不让博雅说完。
其中一个家仆说。
“不是，我知道你肚子不痛。我是要你假装肚子痛。”
大约半个月前，天皇说自己腹痛。
日本天狗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卒都婆附近一看，却不见智罗永寿的身影。找了一阵子，才在南方山谷树林中发现屁股朝天、全身九九藏书怕得颤抖不已的智罗永寿。
中午前，正佑就开始吟唱各式各样的经文和真言，一直念到中午过后，博雅的病状依旧不见好转。
晴明对仍一头雾水的博雅如此说。
“刚才。”
五
“正佑法师怎么了？”
“哦，来得正是时候。既然两位大人来了，接下来我们就和两位大人继续谈这件事……”
“因此，两位大人要我出面？”
梦境中，地狱鬼卒追着天皇，用类似长矛的武器不停刺入天皇的肚子。
“我没说。”
这时，有人带着被逮住的正佑僧都过来。
博雅下定决心般将杯子举至嘴边。
中午起，藤花即在飘香。
源博雅闭着双眼说。
“我没法和他们正面较劲。所以避开竞赛，只趁他们不在时，让天狗扇团扇，借此让他们丢尽面子。”
正佑本应被判死罪，但宽朝说：
“这事？”
“我只说了光闻花香就好像已经醉了这句……”
这时，正佑再也顾不得施法，起身到外面一看，只见博雅的家仆们围成一圈，中央正是晴明、广泽的宽朝僧正和余庆律师三人。
智罗永寿如此坦承。
“京城的僧侣很得爱戴，有事没事就受到百般奉承，很久之前，我就极为羡慕他们。因此我才笃信这天狗。某日，智罗永寿用手中的羽毛团扇扇我，一会儿让我腹痛，一会儿又让我止痛……”
然而，这五名僧人一旦撤走，皇上又会开始叫痛。
把空酒杯搁回原处时，不服气的表情已自博雅脸上消失。
正佑垂头丧气地离去。
“没有人会相信吗？”晴明问。
四
所谓五坛御修法，意指在五坛供奉五大明王，祈祷以求祛除妖魔、消灾解厄的密教修法。
“有关这事……”晴明对博雅说。
“没什么。既然有酒可喝，我当然没话说，只是，刚才那个有说、没说的问题还没解决，你就要我喝这杯酒，我总觉得好像咽不下这口气。”
宽朝僧正在此系列故事中已出现过几次。
博雅对晴明说“明天会来听我吹笛”的。正是此人。
“哦……”
“是那个正佑僧都命我做的。”
“什么事？”
“明天，正佑大人到了时，你让下人这么说……”
博雅坐在晴明对面，右手端着空酒杯，闭着双眼。
晴明再度恭敬地捧着团扇致谢。如此，天狗的羽毛团扇便留在晴明手边了。
“喂，晴明，我什么时候说不必倒酒了？”
“正佑非常崇拜我，而且贪婪无厌。他以前就很想上京传播自己的名声，遇到我之后，他的心愿更加强烈。前些日子，我们商议好用这把羽毛团扇茌皇上被褥的地板下漏风，我照办了。”
“如果让两位大人和其他人共同施法，皇上仍不止九九藏书痛的话，我们的计谋便会被拆穿，所以只在五名法师进行法术时，我让智罗永寿停止扇团扇，暂且逃到天空。只要没人发现智罗永寿的存在，即便两位大人法力无边，认为此事可疑，也没法揭开皇上腹痛的原因……”
“那么，为什么在伏见附近停止落下了呢……”
原来是博雅宅邱家仆的声音。
“我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方才我也对博雅大人提起这事……”
“宽朝大人和余庆大人他们都说，天上飘落花瓣、降下金粉这事很可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明转头吩咐身旁的蜜虫：
因为腹痛，天皇站都站不起来，连饮食和排便也力不从心。为了忍耐痛苦，天皇耗尽所有精气。
也不知是谁先说起的，总之有人说，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不如去找高山的正佑僧都试试看。
“如果是前些日子治愈皇上疾患的那位正佑法师，我倒是听说了……”
“是比叡山千寿院的余庆律师。”
“可是，再怎么可疑，我们也不能出面说破。”
“不，我不要。万一我不小心拿这把团扇扇了自己，我不是会腹痛吗？我才不要呢。”
一
正佑坐在垂帘外，手指掐着念珠，一心一意正在念经。
“这个，该怎么办？”
“不，前面还有一句。”
宽朝僧正用手指搔着头，接着说：
据说，他从奈良前往宇治时，天上纷纷飘下各式各样的花瓣。这些花瓣中掺杂着闪闪发光的金粉。
“嗯。”
他坐在安倍晴明宅邱的窄廊上。
正佑法师默不作声。
“这小子躲在地板下！”
五名僧人只得再度前来施行修法，而皇上也会当场止痛。可是，五名僧人离去后，皇上的腹痛又开始发作。
——今日，博雅主人突然腹痛，没法吹笛给正佑大人听。因而我们想拜托大人一件事，能不能请大人施法治愈我家主人的腹痛？——
天皇在半夜因腹痛醒来。
第二天早上，腹痛不见转好，过了三天仍在痛。
宽朝僧正和余庆律师都坐在窄廊上，四人此时正在交谈。
“众人会以为我们不服输，结果这事会逐渐偏离正题。”
为了听博雅吹笛，正佑特地造访，听说博雅突然腹痛的消息后，不得不答应为博雅施法。
有时会发出忍住疼痛的呻吟。
“唔……”
“明白了。”
智罗永寿在白狗口中俯首承认。
啊……
某次，晴明前往遍照寺拜访宽朝时，正好有几位公卿相年轻和尚在场，晴明应了他们的请求，扔出柳叶击碎庭院的蟾蜍，这段逸闻非常有名。
“原来如此，这下有戏可看了。”
“我是三年前自震旦飞到你们这日本国的天狗，名叫智罗永寿……”
鵟鸟则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余庆律师大人和宽朝僧正大人来访。”
“九*九*藏*书*网而且据说茌伏见附近才停止飘落。”
高山是指奈良的香具山。
庭院的藤花已伸长，藤蔓不但缠上松树树干，甚至攀爬至枝杈，并垂落好几串看似沉重的藤花。
“说了。”
宽朝和余庆都如此说。
“就当作你出面帮忙的谢礼吧。就收下这把团扇，如何？”
“确实很可疑。”余庆律师点头。
晴明只不过微微翘起唇角，就令人觉得仿佛沉入那道笑容中。
宽朝僧正和余庆律师仍是笑嘻嘻地点头。
“吵来吵去争论有说、没说，也没意思。你就喝吧。”
“然后呢？”
“那人到底是谁？”
“宽朝大人和余庆大人他们施法时，皇上当时为何止痛了？”晴明问。
“喂，喂，晴明，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博雅问。
天皇满头大汗地叫人来，随即喝下止痛药，却不见效。
咕哪！
智罗永寿化为一名老法师，蹲在石制卒都婆一旁。
“我要你明天腹痛。”
“突然腹痛……”
“可是，这回真正帮上大忙的人是博雅大人，这把团扇应该送给博雅大人……”
余庆律师的逸话也很有趣。
五名僧人中，一名是宽朝僧正，另一名是余庆律师——不愧是法力无边的僧人，他们一行法术，皇上的肚子就不痛了，疾病看似痊愈。
“让皇上腹痛的人，是你吧？”晴明问。
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正佑身上。
“你就让下人这么说。”
“如果我们说出这种话……”
“腹痛？”
二
博雅慌忙睁开双眼。
“痛啊！痛啊！”
宽朝僧正和余庆律师互望着对方的脸，笑了出来。
“正是。”
余庆律师抚着脸颊接道。
“是吗？你不要喝酒吗？”
智罗永寿浑身打着哆嗦。
“听说那位正佑大人为了听笛曲，明天将前往博雅大人宅邸。”
晴明刚说完，蜜虫即抬起手中的酒瓶往博雅的杯子倒酒。
“这事很可疑。”晴明道。
“震旦也有不少法力高强的僧人，却都敌不过我。我尽情地调戏他们、教训他们，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但失去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后，我反倒觉得很无聊。所以特地前来想找日本国的僧人玩玩，您可知哪里有好玩的对手？”
正佑僧都法力高强，最近在京城很有名，据说只要请他施法，无论什么病，均能当场痊愈。
智罗永寿对日本天狗说：
晴明等人望向正佑，正佑才下定决心似地开口。
“是吗？那又怎么了？”
六
不过，众人仍担忧只要正佑停止施法，皇上可能又会叫痛，于是战战兢兢地观察皇上的病况。不料，这回皇上没有再度叫痛。正佑完全治愈了皇上的腹痛病。
两人同时点头。
博雅端着杯子，看似很九九藏书不服气地瞪着刚盛满的酒。
“这样根本无须喝酒，光闻花香就好像已经醉了。”
广泽的宽朝僧正负责中坛，金刚夜叉的北坛由叡山的余庆律师承当。
唔……
三
中坛供奉不动明王，东坛供奉降三世明王，南坛是军荼利明王，北坛为金刚夜叉明王，西坛则是大威德明王，各坛均由一名阿闍梨负责施法，总计五名同时进行。
鵟鸟头上裹着头巾，右翼持羽毛团扇，腹部被狗咬住，正在啪嗒啪嗒地微微振翅，看来想逃也逃不掉了。
某日，有个来自震旦，法力高强的天狗，名叫智罗永寿，来到日本国天狗住处。
“假装？”
“唔……”
“唔。”
“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出手？”日本天狗问。
“毕竟天上飘下了花瓣。”宽朝僧正微笑道。
唔……
“那么，我就收下吧。”
“嗯。”
日本天狗飞向空中，抵达比叡山，再降落。智罗永寿也并肩而行。
“是的。”
“博雅大人，所谓祥瑞，本为天上之气凝聚一处，降于该人身上之事。祥瑞一旦降至地面，迟早都会消失。”
晴明脚边有只白狗，口中咬着一只修行者打扮的东方鵟。
正佑进京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哦，假装腹痛……”
“因为大家都认得我，我必须躲在附近山谷偷看，你待在这里，只要有僧人路过，无论对方是谁，你尽管去调戏他们。”
“那个不是人。乘坐在手抬轿子上的是不动明王的熊熊火焰。要是我出手搞怪，肯定会被烧死。”
两人降落在大岳的石制卒都婆附近。
“我是说正佑大人。既然正佑大人预计明天将前往你家，你就顺便帮我一个忙吧。今天听说你要来时，我就打算拜托你这件事了。”
“嗯，很可疑。”宽朝僧正说。
博雅说这话时，蜜夜前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