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翻译家朋友
第三节
目录
第一章 仙贝店的女孩
第二章 料亭的小伙计
第二章 料亭的小伙计
第三章 陶瓷器店的媳妇
第三章 陶瓷器店的媳妇
第四章 钟表店的狗
第四章 钟表店的狗
第五章 西饼店的店员
第五章 西饼店的店员
第六章 翻译家朋友
第六章 翻译家朋友
第三节
第七章 保洁公司的社长
第七章 保洁公司的社长
第八章 民间艺术品店的顾客
第八章 民间艺术品店的顾客
第九章 日本桥的刑警
第九章 日本桥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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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美子见状慌忙补充道:“当然,你的事情我在考虑。我会给你介绍翻译公司,出版社也会有人帮忙,别担心。”
多美子拿着话筒,摇头说道:“今晚算了吧。我没化妆。房间里也很乱。”
“只有一个可能,打电话的人那时就在三井女士的公寓附近。您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
到峰子的公寓时离八点还有四五分钟,多美子乘电梯来到四层,按下门铃,但没有反应。她又按了一次,但结果相同。她觉得奇怪,便拧了拧把手,发现门没锁。
既然是夫妻间的问题,多美子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听峰子的牢骚。
“首先他问我见没见过峰子,我回答我们三人一起吃过两次饭。他又问我还记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我说细节不记得了,应该是说了我们俩怎么认识之类的。那个刑警说他也想听听。”
“我恨凶手,恨之入骨。她杀了你的朋友,犯下大罪,而我无法原谅的是他将你伤害成这样。我甚至想杀了他。”
多美子闭上眼睛。她努力想入睡,却没有一丝睡意,只感到头昏昏沉沉的。
“我吃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那你的工作呢?翻译怎么办?”
“谢谢。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她听到耕次深深叹了口气。
“他说是人形町的特产。他给我拿来那种东西,却问我平常吃饭是不是用刀叉,这问题很傻吧?我跟他说,我比一般人还会用筷子。”
多美子将加贺送到门口。他握住把手,回头说道:“我已经说了,您没必要自责。而且多亏了您,调查速度加快了,案情也清晰起来。”
多美子觉得不能怪峰子。要是换成自己,或许也会生气。不,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担心。
多美子无言以对。
与多美子至今仍保持联系的大学时代的朋友不多,三井峰子是其中之一。以前她有很多朋友,但她们纷纷结婚生子,联系越来越少。也许那些朋友之间有交流,唯独撇下了单身的多美子。
“你不必因此自责。我觉得答不出来是正常的。”
大概因为多美子语气生硬,耕次不说话了。
“谢谢。晚安。”
那是多美子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峰子。
“你要是觉得抱歉……”峰子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好了,是我自己不好,原本就不该靠别人,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做。”
但她想得太单纯了。峰子听后,表情眼看着僵硬起来。
“也就是说,三井女士跟这个地方原本没有任何关系,凶手也不可能是偶然来到这里。因此可以认定,凶手早就知道三井女士住在这里,而且可以不打招呼临时拜访。这样,难道不可以说他们关系很亲密吗?”
多美子对加贺的第一印象并不差。他是一个替别人着想的人,让多美子感觉可以信赖。虽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藏书网。但多美子无法确定他是否也敞开了心扉。或许他只是装成亲切的样子,实则在怀疑多美子的泪水并非出自本意,并用心观察。
一打开玻璃门,闷热的空气便迎面袭来。多美子感到汗水瞬间从毛孔里渗了出来,但她还是穿上拖鞋。她还没心情到外面走动,但整天待在阴暗的空调房中已让她感到不适。即便室外的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废气,她还是想离开房间。
但她也不可能拒绝耕次的求婚。他现在已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大概因为生计有了保障,峰子下定决心,不久便向丈夫提出离婚。令人吃惊的是,她丈夫清濑直弘非常干脆地答应了。只是在财产分割时,考虑到直弘的家产,峰子得到的数额相当低。多美子对峰子说应该多要点,峰子只是笑着说:“无所谓,比起钱来,我更想得到自由。”
“你说会帮我,我才决定离婚的……”
多美子苦笑。“您调查时总会带礼物吗?”
晚上,耕次打来电话,邀她一起出去吃饭。
“您要是想起什么,就请联系我。”他说着站了起来。
耕次说只要多美子喜欢,就只剩下签字了。多美子虽已一把年纪,竟也感动得热泪盈眶。如果旁边没人,她真想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
“当然,您慢慢想,没关系。前几天我给您的名片您还留着吗?”
“对不起,我没有心情。”
但最近情况有了转变。峰子开始考虑离婚,契机是她的独生子离家出走。但峰子面临一个难题——离婚后的生计问题。
“但我不能那样。峰子当时一定非常痛苦,我不允许自己逃到你那里。为了一点点幸福的感觉而忘掉峰子,哪怕是一小会儿,我都觉得很卑鄙。”
“这……把手头的活干完,可能就不再做了。到了伦敦,也不会再有出版社找我翻译。”
她开始独自生活时,多美子便决定将翻译的工作分给她。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独自翻译,所以多美子决定在此之前帮助她。能和老朋友做同样的工作,多美子也感到非常高兴。
她想把胳膊撑在栏杆上,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栏杆上遍布油污和灰尘。
“您想说打电话的人知道峰子住在哪里?”
峰子的眼神中出现了困惑,游离不定。
她在日本没有需要照顾的家人,也没有长期签约的工作,随时可以和耕次一起离开。她只担心一点,那就是峰子。
“对不起,我有点累,要休息了。”
峰子闻言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别说不负责任的话,事情没那么简单。”
“嗯……我想去。”多美子吞吞吐吐。
“关于案件,他问了你什么吗?”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但一件意外让两人的友情产生了动摇。发生意外的不是峰子,而是多美子。
她们有过这么一段不愉快的对话后便分开了,九九藏书那是三周前的事。后来她们又约了见面,正是六月十日那天。
“正是。”加贺满意地点点头,“就连三井女士的前夫和儿子都不知道她搬到了哪里。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小传马町吧?”
“你已经决定了吗?”忽然,耳边响起了峰子的声音,她那张眉头紧锁的脸出现在眼前。她很少露出那样的表情。
峰子把饮料的钱放到桌子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没关系,以你现在的水平,应该能找到很多翻译工作,足够支撑一个人的生活。”
“我的痛苦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那么善良……警察问了很多,我都无法回答。我真没用。”
“不知道。我问了,但他巧妙地岔开了话题,反正是个很奇怪的人。后来他问我有没有手机,我说当然有,他就要我给他看。”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我也想见你,想见到你,跟你撒娇。要是和你在一起,或许还能忘掉烦恼。”
“对不起。”她只能道歉,“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峰子非常苦恼,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丈夫反对她工作,即使在家做点副业也不允许。
听到耕次说了“晚安”,多美子挂断电话。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
多美子合上手机,叹了口气。耕次一定着急了。若不确定何时回伦敦,就无法确定工作计划。这样的邮件措辞本不应如此柔和,而是该强调事情的紧迫,但耕次没那么做。这正是他的体贴之处。
栏杆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光泽。她轻轻吐了口气,却无意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公寓走来。是加贺。他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
多美子在想象将来的日子。会不会有一天悲伤淡去,能够像以前一样与耕次快乐地生活呢?即便如此,峰子的事又该如何了结?她是怎样看待我的?是否该告诉自己多想无益,或者即便不告诉自己,也会自然而然地忘掉呢?
“喂,多美子,听见了吗?”耕次喊道。
的确,多美子跟加贺说过,因为要去伦敦,她和峰子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但在一般人看来,这不会成为杀人动机。难道他怀疑多美子另有动机?
大约两分钟后,加贺来到房门口。
“啊,对不起,电话打得太久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是说真的。”
多美子盯着他,而他也忽然抬头看了过来,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多美子的房间在三层,或许他是偶然看到的。他朝着多美子微笑,多美子也微微点头致意。
她一走进房间,就看见峰子倒在地上。她脑中首先闪过脑中风这个词,因为她爷爷就曾在洗澡时晕倒。
多美子曾对她说:“那你就做吧。要是有时间,家务不忙时也可以做。”
多美子来到银座,耕次将她带进一家珠宝店,将一枚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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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她面前。
“那我买点吃的去你那里。你想吃什么?”
“我也有朋友,但我也并非知道他的全部。都是这样的。”
多美子非常后悔那时没多和峰子说说话。她应该追上峰子多说几句,直到互相理解。峰子是个聪明人,只要有诚意,她肯定会理解。
多美子沉默了。她明白耕次的意思,但这样的说法让她感到难受。
对于忽然来临的求婚,多美子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很乱。但各种感情交错之后,留下的仍是愉悦与幸福。
“那你给他看了吗?”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并未全部说出。她一直认为,如果她那天不去见耕次,峰子就不会被杀。如果她带着这种心情和耕次见面,就无法像以前一样与他交往,甚至可能连快乐的回忆也会就成痛苦。
对不起,峰子!案件发生后,多美子说出了在心中盘桓已久的话。她以后大概会经常这样自言自语。但不管如何道歉,对方都听不到了。
“你能来帮我吗?”多美子轻松地说道。她经常同时按几项工作,而与她趣味相投的助手辞了职,她正想找人代替。
“你说你会帮我,我才决定离婚的……”她语带怨恨。
“是啊。”多美子虽这么回答,心中已明白了加贺的目的。加贺怀疑用公用电话和峰子联系的人可能就是凶手,于是想确认耕次有没有丢手机。也就是说,加贺在怀疑耕次。
见多美子不知如何回答,加贺迅速拿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
耕次再次沉默不语。他大概是想体会多美子的心情。
“他很奇怪吧?还给我带了礼物,是鸡蛋烧。”
“您说的我都懂了。您来找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也无法马上想起什么,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刚离婚时,峰子暂住在一个朋友位于蒲田的公寓中。大概两个月前,她搬到了日本桥的小传马町。多美子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峰子说是inspiration,但多美子认为其中必有缘由,而且绝非坏事。因为峰子每当说起那件事,总是一脸幸福,那里肯定有什么让她期待。多美子认为总有一天峰子会告诉自己,便没有多问。
“那就——”
“啊,对不起……”
几十分钟前的事情开始在多美子脑海中苏醒。她被耕次带到一家珠宝店,收到他送的戒指,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心中幸福无限,完全忘记了别人的存在。但那时,峰子正被凶手勒住脖子,承受着地狱般的痛苦。
这一个小时夺去了峰子的生命。
她回房间取抹布时,手机邮件的提示铃声响了,是耕次发来的,内容如下:我要开始做回国计划了,你的时间如何?等你回信。
“实际上,今天刑警又来了。”耕次说道,“不是上次那个,是一个姓加贺的。”
“今天不是甜食,而是仙贝。”他递过塑料袋。
走出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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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多美子将戒指交给耕次保管,自己乘出租车去了小传马町。这是她第二次去峰子的公寓。她在车里想,先不告诉峰子戒指的事。
警察不久就到了,他们让多美子坐上警车。她原本以为会被送到什么地方,没想到上来一个刑警开始向她提问。起初,多美子完全无法回答,多亏那个刑警非常耐心,她才逐渐平静下来。那个刑警便是加贺。
他们认识不久便相爱了,经常约会,试探彼此的想法,但从未提用结婚或同居。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埋头工作,只在想放松心情时才住在一起。他们都喜欢这样的生活。
多美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刑警道声“打扰”,走了出去。
“好了,我不想指责你。喜欢的人向自己求婚,和朋友的约定一般都会忘掉的。”
“关于我们俩是如何认识的?他为什么打听这个呢?”
“你不必担心,肯定是在确认什么。”
峰子把手放在额头上说道:“这下麻烦了。早知如此,我应该多要点钱。”她像在自言自语,好像是指离婚时的财产分配。
忽然被提问,多美子一时有些慌张,但马上便明白过来。
多美子拿着抹布回到阳台,边擦栏杆连思考耕次的事。她不能总因为耕次对她好便不知好歹,也明白人死不能复生,必须放下峰子的事情。但她如果这样去了伦敦,真的就会万事大吉了?难道不会后悔吗?
她不能将这一烦恼告诉他,否则他肯定也会自责。毕竟让多美子改变计划的正是他。
多美子明白加贺这番话不仅仅是安慰,但她还是无法点头。她转开视线,歪了歪脑袋。
刑警的分析很在理。原来调查也一点点地有了进展。多美子心下感叹。
“峰子……”
她用颤抖的手拨通电话报了警。现在,她已完全不记得当时跟警察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她来到走廊等待警察到来。可能是警察让她这么做的吧。
峰子非常羡慕多美子有自己的事业,尤其羡慕她做翻译。这一点多美子能理解,她记得峰子从大学时代起就想以翻译外国民间传说和童话为业。
“鸡蛋烧?”
已经多久没到阳台上来了?当初选择这个房间,正是因为可以从阳台上俯视小公园。但住进来后,多美子到阳台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洗完的衣服也总是用烘干机或挂在浴室晾干。
“嗯,她说这是inspiration。”
来得正好,多美子心想,要问问他去耕次那里的真实目的。
多美子和橘耕次是在大约一年前认识的。她和出版社的人一起去千鸟渊赏夜樱,一个编辑带上了橘耕次。他比多美子小三岁,也正单身,是影像编导。由于和一家企业签约,他两年前来到了日本。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多美子向峰子说明情况,她觉得峰子应该能理解。
“给了。他还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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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手机。真奇怪!”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知道他。我也见过他好几次。”
真愚蠢,多美子心想。在发现峰子的尸体前,她一直和耕次在一起。警察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耕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讽刺的是,逐渐冷静下来后,多美子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错。若没有改变约定时间,峰子也就不会被杀。
多美子闻言吃了一惊,想起白天加贺说过的话。
两人本约在七点见面,但多美子又打去电话改变了时间。因为耕次忽然打来电话说想见她,说自己在银座等她。
“没关系,我担心的是你。你好好吃饭了吗?”
“就这些。他迅速出现又迅速离开了,有点令人不快。”
但在查看峰子的脸色时,她发现峰子脖子上有勒痕,随后又看见峰子睁着眼睛。
悲伤、后悔和自责在多美子心中迅速膨胀,不可收拾。她在加贺面前大喊:“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改变约定的时间……要是我没只顾自己,那么自私……是我,我、我害了峰子。是我的错!”
峰子扭过脸去。
峰子看起来不太自信。多美子试着让她翻译一些东西,她都做得很好,几乎没什么问题。多美子询问原因,她说这些年来唯独没放弃过学习。
“但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她的好朋友。”
那是多美子对她说,自己打算跟耕次一起去伦敦的时候。
或者是……
“我觉得也是。”耕次轻松地说道。
“不是那样的。我也感到很抱歉,请你理解。”
但最近,耕次提出了一件让人意外的事。他说想去伦敦发展,希望多美子能一起去。
峰子相信多美子对她说的那句“在你能够独立翻译之前我会帮你”,才迈出了新人生的第一步。若现在放手不管她,多美子会感到良心不安。
“啊,嗯,听见了。他还问什么了?”
可此后的两周,这件事一直搁置着。峰子可能已对多美子失望了,而且好不容易要见面,多美子却无法在约定时间赶去,推迟了一个小时。打电话时,峰子只说了一句“那就八点吧,我知道了”。她当时大概很生气。
加贺是在怀疑多美子,还是认为耕次比多美子早一步到了峰子的房间呢?
“求求你,现在不要提‘杀’这个字。”
峰子是结婚较早的一个,而且当时已经怀孕。在她忙着照顾孩子的日子里,她们之间几乎失去了联系。但正因为非常年轻时便怀孕生子,峰子很早便从养育孩子的辛苦中解脱出来。当她的独生子升入小学高年级时,她给多美子打电话的次数多了起来,电话的内容大多是发牢骚,说她无法从生活中得到快乐。多美子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听了却真的生起气来,对多美子说:“你是体会不到我的心情的。”她甚至边哭边说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她的丈夫好像对家庭不闻不问,夫妻间的感情已经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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