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京官曾国藩的收入与支出
第二节 靠拜客“收份子”筹集做官经费
目录
自序
第一章 经历五次耻辱,从愤怒青年到成熟官员
第一章 经历五次耻辱,从愤怒青年到成熟官员
第二章 从一介凡庸“脱胎换骨”成栋梁之材
第三章 曾国藩是笨拙还是精明
第三章 曾国藩是笨拙还是精明
第四章 京官曾国藩的收入与支出
第二节 靠拜客“收份子”筹集做官经费
第四章 京官曾国藩的收入与支出
第五章 “不要钱”的“大帅”
第五章 “不要钱”的“大帅”
第六章 曾国藩的和光同尘和曾国荃的求田问舍
第六章 曾国藩的和光同尘和曾国荃的求田问舍
第七章 既清又浊的“省长大人”
第七章 既清又浊的“省长大人”
第八章 曾国藩的风水、相面、算卦和天命
第八章 曾国藩的风水、相面、算卦和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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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的第一家是岳父欧阳家。岳父在欧阳宗祠大开筵宴,请客八席。在《湘乡曾氏文献》中,有一本曾国藩亲笔所记的“戊戌、庚子流水账簿”,专门记载他这一段拜客收入。从中我们可以查到,正月十六日在岳父家他收到“轿钱四百六十四文”。第二天在欧阳宗祠,则“入轿钱四百文,送予钱十二千八百文”。
所以当京官之初,是一件赔钱的买卖。甚至有人中进士后因为家中没钱,没法进京当官。“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中进士后钦点刑部主事,就因为家境贫困,无力支持当京官的花销,一度不想就任。后来还是族叔刘举臣每年接济他二百两,才勉强做了十年京官。

这一千四百八十九两的收入,相当于今天多少钱呢?
以上四次,以白银合计,共为一千四百八十九两一钱二分。
出了位新科进士翰林公,自然是方圆百十里内的轰动性事件,这不仅是白杨坪曾家的光荣,也是整个曾氏一族乃至湘乡县甚至湘中地区的莫大光荣。对这支崭新的潜力股,大家表现出极大的投资热情。曾国藩每到一地,都受到隆重欢迎,不但摆酒款待(常有海参席、鱼翅席),有的还请戏班前来助兴(如四月十一日日记载,是日唱剧,客甚多)。各处主人不但要给曾国藩送上“贺礼”,还要附送“轿钱”。
首次拜客不过是小试牛刀。接下来曾国藩又有三次拜客,时间路程特别是收入均大大超过第一次。第二次拜客中,仅三月初七日至三月十一日在湘乡县城九_九_藏_书_网的四天,曾国藩就收入钱十二千六百文,银四十一两八钱。我们按《湘乡曾氏文献》账簿将第二次拜客收入逐笔相加,总收入为白银三百九十六两二钱三分。
那么,曾国藩四次拜客收入总共多少呢?首次拜客从岳父家拜到塘头湾曾祠,二十三日由塘头湾回家。时间不长,只有七天,范围不广,都是至亲,收入也不多。曾国藩自己统计了一下,共收入二十一千一百八十文。清代铜钱兑换白银的比率,大约是一千五百文兑换一两。这样算来,曾国藩拜客一周,收入约十四两白银。
第三次拜客收入,曾国藩自己做了这样一次总结:
道光十九年正月十六日,曾国藩正式开始拜客,该日日记中记载他“仆一人,肩舆八人”,昂然行走于湖南乡下,引得农人们纷纷驻足观看。
为了让大家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在这里我们有必要估算一下清代一两白银值今天多少钱。因大米的价格最能体现白银等货币的购买力水平,所以我们就借由米价来换算一下。道光八年,苏松米价每石一点五四两。也就是说,每斤值银零点零一两,而今天普通大米零售价每斤二元左右。那么当时一两银子就是值现在二百元人民币。
嘉庆道光时期,物价水平很低。猪肉一斤五六十文,鸭蛋每个二文多,普通瓜菜如黄瓜每斤二文上下,葱每斤五文,桃子六至十文一斤。至于一亩良田只要三十两银子。这样说来,曾国藩的拜客收入,可以买五十亩良田,或者四万斤猪肉。
点了翰99lib•net林之后,曾国藩于道光十八年年底请假回家,在老家逍逍遥遥“把戏”(玩耍之意)了一年。这一年他的主要任务,是为将来进京当官筹集“资本”。
曾国藩拜客过程中所收的钱财名目繁多,大致有贺礼钱、人情钱、轿钱、发卷钱、贽仪、题主钱,等等。一般来讲,送钱多少,要根据双方关系亲疏、施与方的地位和财力、双方过去的人情往来等多种因素综合决定,授受双方心中是有一定默契的。多的可达数十两,少的可能只有“羊毫笔二支,印色一合”。然而有时双方并非心有灵犀,不愉快就不可避免。有的地方对新科进士大表欢迎,引导他去拜祭扫墓,请他书写对联,但提到贺礼,却不痛不快,导致曾国藩十分恼怒。比如他四月到达松陂曾氏家祠后,祠堂经管人又请他写字,又请他扫墓,折腾他好久,过后却提出手中无钱,贺仪须等到八月时再送,曾国藩当时勃然大怒,严厉训斥了他们一顿。四月初十日曾国藩在日记中记道:“是日,松陂祠未具贺仪。又前年父亲至此祠送扁,伊言当送钱来家贺,后食言。今又言贺仪待八月送。又前日要余扫墓,情理不顺,余盛气折之,祠内人甚愧畏。”
三月二十九日出门,到六月二十二日到家,通计得现钱、轿钱、下人钱五百XX(原文如此)千文,花元二百三十元。
除了亲戚家外,曾国藩拜客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祭拜各地的曾氏宗祠,向曾氏各支先祖通报这一特大喜讯。从岳父家出来,他到达了“庙99lib•net山家祠”。“祠内经管请外姓人吃酒,四十余席。”吃酒的场面之所以如此宏大,无非是庙山曾氏向外姓人炫耀家族的光荣而已。这一天曾国藩收入“轿钱三千二百文”。
第四次拜客,按《湘乡曾氏文献》流水账簿逐笔相加,合计收入白银五百九十七两一钱五分。

其目的,一是向亲朋好友通报喜讯,二是与上层社会的达官贵人们建立起社交关系。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则是借此收受贺礼,收敛钱财。这是当时社会之通习。
所以曾国藩这次回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筹资”,而筹资最主要的方式就是“拜客”。

以此衡量,曾国藩拜客收入的一千四百八十九两白银,合今天人民币二十九万左右,堪称巨款。
当京官还需要“资本”吗?当然。清代官僚制度和今天有很大不同。首先,传统时代交通不便,进京当官,需要雇车雇马,花掉一笔很大的路费。这笔钱国家不给报销。其次,翰林等官员工资很低,而大清帝国又无公款消费之制。清政府不但不提供住房和公车,不报销公款吃喝,甚至连官服都要官员们自己购置。
除了亲戚、同族、地方官员之外,国藩拜客还有不可忽略的一项内容,那就是湘乡人在各地所开店铺,人情簿中记为“拜乡亲店九九藏书”。凡是湘乡老乡开的店,不论烟店、当铺、纸行、布店、钱庄、绸缎庄,还是杂货店、烟袋店,曾国藩一概拜到。这种礼拜,目的无非是赤裸裸地敛财而已。而这些小老板对这个新科大老爷当然不敢怠慢,无不或多或少予以馈赠,有的还恭恭敬敬请他喝酒。比如九月他在新化拜店凌兴隆、胡德昌、戴永隆、孙义盛等八家,“十五早请酒,席极丰盛,且恭,又共送钱十二千文”。传统时代,商人社会地位低下,经营风险很多。结识了一位翰林,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传统时代,一个人进学、中举、中进士后,照例要四出拜客。自道光十八年年底抵家,到十九年十一月离家进京,曾国藩在家乡呆了二百九十六天,这期间他外出连续拜客四次,共计一百九八天。也就是说,居乡近一年间的十分之七都用于拜客了。他的足迹遍及湘乡、宁乡、衡阳、清泉、耒阳、永兴、邵阳、武冈、新化、安化等十县州。
所拜的对象是以下四类:一类当然是自己的亲戚故旧;二类是族谱上能找到的湖南各地曾氏家族族人,其中大部分是累世没有来往的;三是非亲非故的各县官员和著名乡绅;四是在外县经商的湘乡籍的老板们。

所以曾国藩所获颇丰。比如他在宝庆城内拜了四十四家湘乡店铺,收了十二千九百文,平均每家收了三百八十四文。城外四十六家,收入三十六千六百文,平均每家收入七百九十五文。
多年之后,曾氏在家信中回忆起这段经历,显得颇为后悔:
除了在家乡九九藏书网把戏时四次拜客外,道光十九年秋天,曾国藩北上入都为官时沿途拜客收入也相当不菲。上至省长(巡抚),下至县令,乃至学官,他都拜到。一路北上,收到馈赠共计约五百余两。根据以上记载,总计曾国藩所有拜客收入,在两千两以上,合成今天的人民币,可达四十万元。
这是后来的悔悟,当时困窘中的曾国藩面对这些馈赠,似乎并无犹豫。因为这么多银两,作为将来京官生活的预备也仍然不甚充足,所以曾国藩还主动向他人借钱。道光十九年四月十六日日记中说“路费,大启已诺”。
在这几次拜客过程中,最重要的对象是各地官员。这自然是赤裸裸的“打秋风”了,然而官员们一般来讲都心甘情愿。因为彼此都是官场中人,而官场生存,最重要的就是关系网络。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所以官员的赠送普遍比其他人要重一些。比如八月二十二日,他到武冈州城,知州杨超任“请酒极丰,又送席”,又送银二十两。另两名地方官员一人送八两,一人送二两……
四月十二日记载,曾国藩的雷霆之怒使得松陂管祠人十分害怕,请人说情给曾国藩赔了不是,还送了一部分钱。“松陂请人说情,送押钱六十四千。”
我自从己亥年(道光十九年)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则施一报十,尚不足满其欲……以后凡事不可占人半点便益,不可轻取人财,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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