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二、这一生 不过烟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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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第一章 明日落红应满径
第一章 明日落红应满径
第二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第三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第四章 相思已是不曾闲
第四章 相思已是不曾闲
第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六章 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六章 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七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第七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第八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二、这一生 不过烟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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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宝钗又讲述了六祖慧能参禅的故事,慧能禅师所吟诵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达到了佛家所说的万境皆空。无论是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大家闺秀薛宝钗,还是追求心灵解脱,有着叛逆思想的贾宝玉和林黛玉,他们都有一颗禅心。所谓参禅悟道,其实就是一份心境,没有慈悲的含容,没有豁达的胸襟,没有沉静的思想,是无法端坐莲台,看悠悠沧海,造化桑田。一个人,处滔滔浊世,要做到自在圆融,实属不易。许多人,都笑自己,不能轻松地来去,感到惭愧,辜负平生。其实,像六祖慧能和庄子这样淡定超然的境界,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可以沾染一点,慧能禅意的悟性和庄子淡泊的气息,也算是入境了。
虽说万物往返交替,只有时间不死。可这世间,总还有什么不会轻易改变,比如那屹立不动的万古青山,比如那不可逆转的滔滔江河。又或许还有一段不曾说出口的诺言,因为没有道出,就可以永远静止,无须兑付。
我曾经拿青春和时间作了一场赌注,到藏书网最后,时间如旧,而我血本无归。如今,我已没有足够的筹码,再去参与一次赌局,所以我的人生,也不会再有输赢。我的前世,也许是佛前的一朵青莲,因为没有耐住云台的寂寞,贪恋了一点儿凡尘的烟火。所以,才会有今生,这一场红尘的游历。我用了这么多年的行色匆匆,只换来一次短暂的回首。回首看来处,竟是,也无风雨也无晴,也无前因也无果。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听完这首《寄生草》之后,回去就写了一偈语: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写完了,又附上一首《寄生草·解偈》。“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这一切,似乎为将来宝玉远离尘寰,云里来去的结局所写下的铺垫。而当黛玉读到宝玉的偈语时,却在后面加了一句:无立足境,是方干藏书网净。可见黛玉是个有慧根的女子,她的意境更加的清澈空灵。这世间,不是每一个与佛结缘的人都有一颗禅心。
他不是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在心中辽阔的地方,可以摒除一切念想。枕石而眠,在梦里幻化为蝶,以想做竿,在山间垂钓白云。庄子觉得万物不断地更迭,只有时间是永恒的。他的淡泊超脱物外,和苏子出尘入尘的淡泊,在境界上有所不同。苏子是处官场上,却不为名利所缚。庄子是游离世外,名利从来不能沾他的身。苏子还感慨过,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而战国楚霸王,登门请庄子任相,庄子依旧垂钓濮水,持竿不顾,他只要自由,不受任何俗事的拘束。

定风波

苏轼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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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轮朗月,清亮澄澈,我卷帘,只需借着月光,就可以读书。桌案上,摆放着《宋词》、《红楼梦》,还有一册《南华经》。其实,书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摆设,有时候,连摆设都是多余。都说一个人要壮阔思想,填充知识,就要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也有良朋知己。可我却总不爱翻读,只喜欢静静地和它们相对,在浅淡的意识里,反而可以悟出一点儿禅意。清风探过窗牖,撩开书页,我可以若有若无地看到几行字。这么多年,不是我教清风识字,而是清风,一直在教我读书。
一合上眼,就听风雨穿林打叶声,一个风骨俊逸的老者,竹杖芒鞋,在云烟中前行,从容淡定。片刻,风雨就停九*九*藏*书*网歇,山头斜阳已相迎。待回首,看来时处,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一句,将整个词意升华,人生哲理暗藏其间。大自然晴雨转变,季节交替,太过寻常,而世间的风云变幻,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当一切都看淡放下时,或许人生真的可以无喜无悲,成败两忘。无论苏轼是否做到,至少他的思想已经超然到这样一个空间。这份透彻和淡泊,纵算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也感化了万千世人的心境。
月光下,映入眼帘的是这么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是苏轼被贬黄州时,在野外偶遇风雨,所填的一首词。词牌也特别,为《定风波》。清风总是知人心意,它知这几日,我读苏子的词,喜欢他词中开阔豁达的意境,喜欢他悠然淡泊的情怀。只有他,才可以在风雨的逆境中,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只有他,才可以在坎坷的仕途中,依旧满腔豪情、笑傲江湖。
我读到“竹杖芒鞋轻胜马”就会想起《红楼梦》里宝钗点的一出戏,戏中的一曲《寄生草》实在令人99lib.net激赏不已。“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当宝钗意味深长地念完,不仅惊住了一旁的宝玉,令他叫好,想必也触动了在座各位,以及所有看客,那一缕飘忽的心灵。而这里手持竹杖,脚穿芒鞋的东坡居士,虽没有在莲台下剃度,没有赤条条,今生随缘化。却亦有一种在风雨中,穿梭往来的无谓与超然。放下碌碌红尘,在万状云烟中,消遣平生意。
我和苏子,相隔已近千年。他是否也同我这般,时常捧着一本庄子的《南华经》,只是捧着,不读。是否同我一样,买上几册线装书,其实里面空无内容,而自己却无心将它填满。或者他是无意,而我却是胸中并无几多墨水。我总认为这样,就可以不依附文字,和他境界相通。其实我错了,东坡先生的人生意境是一册我无法识别的草书,短短几行,删繁从简,那般轻易,抒尽平生。而我,最多只是几行小楷,自以为可以学得几分清风的飘逸,却在淡淡的月晕下,闪闪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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