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童年
一 登极与退位
目录
第一章 我的家世
第二章 我的童年
一 登极与退位
第二章 我的童年
第三章 紫禁城内外
第三章 紫禁城内外
第三章 紫禁城内外
第四章 在天津的活动
第四章 在天津的活动
第五章 潜往东北
第五章 潜往东北
第六章 伪满十四年
第六章 伪满十四年
第六章 伪满十四年
第七章 在苏联
第八章 由疑惧到认罪
第八章 由疑惧到认罪
第九章 接受改造
第九章 接受改造
第九章 接受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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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帑已经给袁世凯全要了去,我真没有钱了!”太后摇头叹气。
我和慈禧这次见面,还能够模糊地记得一点。那是由一次强烈的刺激造成的印象。我记得那时自己忽然处在许多陌生人中间,在我面前有一个阴森森的帏帐,里面露出一张丑得要命的瘦脸——这就是慈禧。据说我一看见慈禧,立刻嚎啕大哭,浑身哆嗦不住。慈禧叫人拿冰糖葫芦给我,被我一把摔到地下,连声哭喊着:“要嫫嫫!要嫫嫫!”弄得慈禧很不痛快,说:“这孩子真别扭,抱到哪儿玩去吧!”
第三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暂居官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侍卫人等,照常留用。
我胡里胡涂地做了三年皇帝,又胡里胡涂地退了位。在最后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在养心殿的东暖阁里,隆裕太后坐在靠南窗的炕上,用手绢擦眼,面前地上的红毡子垫上跪着一个粗胖的老头子,满脸泪痕。我坐在太后的右边,非常纳闷,不明白两个大人为什么哭。这时殿里除了我们三个,别无他人,安静得很,胖老头很响地一边抽缩着鼻子一边说话,说的什么我全不懂。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胖老头就是袁世凯。这是我看见袁世凯惟一的一次,也是袁世凯最后一次见太后。如果别人没有对我说错的话,那么正是在这次,袁世凯向隆裕太后直接提出了退位的问题。从这次召见之后,袁世凯就借口东华门遇险的事故,再不进宫了。
第五款德宗崇陵未完工程,如制妥修。其奉安典礼,仍如旧制。所有实用经费,并由中华民国支出。
第六款以前官内所用各项执事人员,可照常留用,惟以后不得再招阉人。
第一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尊号仍存不废。中华民国以待各外国君主之礼相待。
三十四年,春正月。广东缉获日本轮船,私运军火,寻命释之。
隆裕太后完全给吓昏了,连忙召集御前会议,把宗室亲贵们叫来拿主意。王公们听到了密奏的内容和袁世凯的危言,首先感到震动的倒不是法兰西的故事,而是袁世凯急转直下的变化。本来在民、清两军的议和谈判中,袁世凯一直反对实行共和,坚决主张君主立宪。他曾在致梁鼎芬的一封信中,表示了自己对清室的耿耿忠心,说“决不辜负孤儿寡妇(指我和太后)”。在他刚到北京不久,发布准许百姓自由剪发辫的上谕的那天,在散朝外出的路上,世续指着自己脑后的辫子笑着问道:“大哥,您对这个打算怎么办?”他还肃然回答:“大哥您放心,我还很爱惜它,总要设法保全它!”因此一些对袁世凯表示不信任的人很为高兴,说“袁宫保决不会当曹操!”民清双方的谈判,达成了把国体问题交临时国会表决的原则协议,国会的成员、时间和99lib•net地点问题,则因清方的坚持而未决。正争执中,南京成立了临时政府,选了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第二天,袁世凯忽然撤去唐绍仪代表的资格,改由他自己直接和民军代表用电报交涉。国体问题还远未解决,忽然出现了袁内阁要求清帝退位问题,自然使皇室大为震骇。
这时优待条件已经由民清双方代表议出来了。
第七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原有之私产由中华民国特别保护。
谕:禁学生干预政治及开会演说。
末了,善耆又向太后嘱咐一遍:“一会,袁世凯和国务大臣就觐见了,太后还要慎重降旨。”
一直坚持这个说法的是恭王溥伟、肃王善耆、公爵载泽等人,还有醇王周围的年轻的贝勒们。一位贵胄学堂的学生后来说,当时的民政大臣满人桂春曾宣称,为了回答外地对满人仇杀的行为,他已组织了满族警察和贵胄学堂的学生,对北京城的汉人实行报复。远在西安的总督蒙族人升允,这时带兵勤王,离了西安,袁世凯去了一封表示赞许的电报,同时命令他停在潼关不得前进。以良弼为首的一些贵族组织了宗社党,宗社党将采取恐怖行动的传说也出现了。总之,一部分满蒙王公大臣做出了要拚命的姿态。太后召集的第一次御前会议,会上充满了忿恨之声。奕劻和溥伦由于表示赞成退位,遭到了猛烈的抨击。第二天,奕劻没有敢来,溥伦改变了口风,声明赞成君主。
那彦图接口道:“太后今后可别再听奕劻的啦!”
第二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岁用四百万两。俟改铸新币后,改为四百万元,此款由中华民国拨用。
“优待条件不过是骗人之谈,”溥伟说,“就和迎闯王不纳粮的话一样,那是欺民,这是欺君。即使这条件是真的,以朝廷之尊而受臣民优待,岂不贻笑千古,贻笑列邦?”说罢,他就地碰起头来。
宣统三年旧历十二月二十五日,隆裕太后颁布了我的退位诏。一部分王公跑进了东交民巷,奕劻父子带着财宝和姨太太搬进了天津的外国租界。醇王在会议上一直一言不发,颁布退位诏后,就回到家里抱孩子去了。袁世凯一边根据清皇太后的懿旨,组织了民国临时共和政府,一边根据与南方革命党达成的协议,由大清帝国内阁总理大臣一变而为中华民国的临时大总统。而我呢,则作为大总统的邻居,根据清室优待条件开始了小朝廷的生活。99lib.net
大典是在太和殿举行的。在大典之前,照章要先在中和殿接受领侍卫内大臣们的叩拜,然后再到太和殿受文武百官朝贺。我被他们折腾了半天,加上那天天气奇冷,因此当他们把我抬到太和殿,放到又高又大的宝座上的时候,早超过了我的耐性限度。我父亲单膝侧身跪在宝座下面,双手扶我,不叫我乱动,我却挣扎着哭喊:“我不挨这儿!我要回家!我不挨这儿!我要回家!”父亲急得满头是汗。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没完没了,我的哭叫也越来越响。我父亲只好哄我说:“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
原来袁世凯这时有了洋人的支持,在民军方面的朋友也多到可以左右民军行动的程度。那些由原先的立宪党人变成的革命党人,已经明白袁世凯是他们的希望;这种希望后来又传染给某些天真的共和主义者。因此在民军方面做出了这个决议:只要袁赞成共和,共和很快就可成功;只要袁肯干,可以请袁做第一任大总统。这正符合了袁的理想,何况退位的摄政王周围,还有一个始终敌对的势力,无论他打胜了革命党还是败给革命党,这个势力都不饶他。他决定接受这个条件,但对清室处置,还费考虑。这时他忽然听说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了临时大总统,不免着起急来。他的心腹助手赵秉钧后来透露:“项城本具雄心,又善利用时机。但虽重兵在握,却力避曹孟德欺人之名,故一面挟北方势力与南方接洽,一方面挟南方势力,以胁制北方。项城初以为南方易与,颇侧南方,及南方选举总统后,恍然南北终是两家,不愿南方势力增长,如国民大会成立,将终为其挟持,不能摆脱。乃决计专对清室着手,首先胁迫亲贵王公,进而胁迫清帝,又进而恫吓太后,并忖度其心理,诱饵之以优待条件,达到自行颁布退位,以全权组织临时政府。”这就是袁世凯突然变化的真相。
后来有些笔记小品里加技添叶地说,我是在钟鼓齐鸣声中吓哭了的,又说我父亲在焦急之中,拿了一个玩具小老虎哄我,才止住了哭。其实那次大典因为处于“国丧”期,丹陛大乐只设而不奏,所谓玩具云者更无其事。不过说到大臣们都为了那两句话而惶惑不安,倒是真事。有的书上还说,不到三年,清朝真的完了,要回家的也真回了家,可见当时说的句句是谶语,大臣们早是从这两句话得到了感应的。
这个清室优待条件如下:
“你们先下去吧。”
但是变化终归是变化。那些相信过袁世凯的人,又改变了看法。
御前会议每次都无结果而散。这时,袁的北洋军将领段祺瑞等人突然从前线发来了要求“清帝”退位的电报,接着,良弼被革命党人炸死了。这样一来,在御前会议上连毓朗那样两可的意见也没有了。主战最力的善耆、溥伟看到大势已去,离了北京,他们想学申包胥哭秦庭,一个跑到德国人占领的青岛,一个到了日本九*九*藏*书*网人占领的旅顺。他们被留在那里没让走。外国官员告诉他们,这时到他们国家去是不适宜的。问题很清楚,洋人已决定承认袁世凯的政府了。
大约有四五个人立刻应声道:“奴才都主张君主,没有主共和的道理。”接着别人也表示了这个态度,这次奕劻和溥伦没参加,没有相反的意见。有人还说,求太后“圣断坚持,勿为奕劻之流所惑”。太后叹气道:
典礼结束后,文武百官窃窃私议起来了:“怎么可以说‘快完了’呢?”“说要回家可是什么意思呵?”……一切的议论,都是垂头丧气的,好像都发现了不祥之兆。
溥伟忿忿地说:“摄政王不是已退位了吗?怎么外国人还不帮忙?这显然是奕劻欺君罔上!”
冬十月,安庆炮营队官熊成基起事,旋败死。
第八款原有之禁卫军,归中华民国陆军部编制,额数俸饷,仍如其旧。
溥伟拿出日俄战争中日本帝后以首饰珠宝赏军的故事,劝清太后效法。善耆支持溥伟的意见,说这是个好主意。隆裕说:“胜了固然好,要是败了,连优待条件不是也落不着了吗?”
我入宫后的第三天,慈禧去世,过了半个多月,即旧历十一月初九,举行了“登极大典”。这个大典被我哭得大煞风景。
“就是打仗,只有冯国璋一个也不行呀!”太后仍然没信心。溥伟就请求“太后和皇上赏兵去报国”。善耆也说,有的是忠勇之士。太后转过头,问跪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载涛:
“要战,即效命疆场,责无旁贷。要和,也要早定大计。”
太后对于王公们主战的主意不肯考虑了。王公们曾千嘱咐万嘱咐不要把这件事和太监说起,可是太后一回宫,早被袁世凯喂饱的总管太监小德张却先开了口:
光绪三十四年旧历十月二十日的傍晚,醇王府里发生了一场大混乱。这边老福晋不等听完新就位的摄政王带回来的懿旨,先昏过去了。王府太监和妇差丫头们灌姜汁的灌姜汁,传大夫的传大夫,忙成一团,那边又传过来孩子的哭叫和大人们哄劝声。摄政工手忙脚乱地跑出跑进,一会儿招呼着随他一起来的军机大臣和内监,叫人给孩子穿衣服,这时他忘掉了老福晋正昏迷不醒,一会被叫进去看老福晋,又忘掉了军机大臣还等着送未来的皇帝进宫。这样闹腾好大一阵,老福晋苏醒过来,被扶送到里面去歇了,这里未来的皇帝还在“抗旨”,连哭带打地不让内监过来抱他。内监苦笑着看军机大臣怎么吩咐,军机大臣则束手无策地等摄政工商量办法,可是摄政王只会点头,什么办法也没有……
这本《清鉴纲目》是民国时代编出的,所根据的史料主要是清政府的档案。我从那个时期的档案里还看到不少“败死”“败退”的字样。这类字样越多,也就越说明风暴的加剧。这就是当时那些王公大臣们的忧患所在。到了宣统朝,事情越加明显。后来起用了袁世凯,在一部分人心里更增加一重忧虑,认为外有革命党,内有袁世凯,历史上所出现过的不吉之兆,都集中到宣统一朝来了。
溥伟和载泽说:“乱党实不足惧,只要出军饷,就有忠臣去破贼杀敌。冯国璋说过,发三个月的饷他就能把革命党打败。”九*九*藏*书*网
冬十一月。孙文、黄兴合攻广西镇南关(现改名睦南关——作者),克之,旋败退。
太后问:“你们看是君主好还是共和好?”
“照奴才看,共和也罢,君主也罢,老主子全是一样。讲君主,老主子管的事不过是用用宝。讲共和,太后也还是太后。不过这可得答应了那‘条件’。要是不应呵,革命党打到了北京,那就全完啦!”
这种情势没有保持多久。参加会议的毓朗后来和他的后辈说过这个会议,溥伟也有一篇日记做了一些记载,内容都差不多。其中的一次会议是这样开的——
“这个事儿叫大伙儿一讨论,有没有优待条件,可就说不准了!”
“我真怕见他们。”太后摇头叹气。……
三月。孙文、黄兴遣其党攻云南河口,克之,旋败退。
变化尽管是变化,如果想从善于流泪的袁世凯脸上,直接看到凶相,是办不到的。他最后和太后见了那次面,在东华门碰上了一个冒失的革命党人的炸弹,给了他一个借口,从此再不进宫,而由他的助手赵秉钩、胡惟德等人出面对付皇室。他自己不便于扮演的角色就由他们来扮演。
这时候的袁世凯和从前的袁世凯不同了,不仅有了军政大权,还有了比这更为难得的东西,这就是洋人方面对他也发生了兴趣,而革命党方面也有了他的朋友。北洋军攻下汉阳之后,英国公使朱尔典得到本国政府的指示,告诉他:英国对袁“已经发生了极友好的感情”。袁到北京不久,英国驻武昌的总领事就奉朱尔典之命出面调停民军和清军的战事。袁世凯的革命党方面的朋友,主要的是谋刺摄政王不遂的汪精卫。汪精卫被捕之后,受到肃亲王善耆的很好的招待。我父亲在自己的年谱中说这是为了“以安反侧之心”,其实并非如此。我有位亲戚后来告诉过我,当时有个叫西田耕一的日本人,通过善耆那里的日本顾问关系告诉善,日本人是不同意杀掉汪精卫的。摄政王在几方面压力之下,没有敢对汪精卫下手。武昌事起,汪精卫得到释放,他立刻抓住机会和善耆之流的亲贵交朋友。袁世凯到北京,两人一拍即合,汪精卫也很快与袁的长公子克定变成了好朋友,从而变成了袁的谋士,同时也变成了袁世凯和民军方面某些人物中间的桥梁。民军方面的消息经此源源地传到袁世凯这边,立宪派人物也逐渐对他表示好感。袁世凯有了许多新朋友,加上在国内外和朝廷内外的那一伙旧朋友,就成了对各方面情况最清楚而且是左右逢源的人物。袁世凯口到北京后,不到一个月,就通过奕劻在隆裕面前玩了个把戏,把摄政王挤掉,返归藩邸。接着,以接济军用为名挤出了隆裕的九九藏书内帮,同时逼着亲贵们输财赡军。亲贵感到了切肤的疼痛,皇室的财力陷入了枯竭之境,至此,政、兵、财三权全到了袁的手里。接着,袁授意驻俄公使陆征祥联合各驻外公使致电清室,要求皇帝退位,同时以全体国务员名义密奏太后,说是除了实行共和,别无出路。我查到了这个密奏的日期,正是前面提到的与袁会面的那天,即十一月二十八日。由此我明白了太后为什么后来还哭个不停。密奏中让太后最感到恐怖的,莫过于这几句:“海军尽叛,天险已无,何能悉以六镇诸军,防卫京津?虽效周室之播迁,已无相容之地。”“东西友邦,有从事调停者,以我只政治改革而已,若等久事争持,则难免无不干涉。而民军亦必因此对于朝廷,感情益恶。读法兰西革命之史,如能早顺舆情,何至路易之子孙,靡有孑造也。……”
第四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宗庙陵寝,永远奉祀。由中华民国酌设卫兵,妥慎保护。
事实上,真正的感应不是来自偶然而无意的两句话。如果翻看一下当时历史的记载,就很容易明白文武百官们的忧心忡忡是从哪里来的。只要看看《清鉴纲目》里关于我登极前一年的大事提要就够了:
光绪三十三年,秋七月。广州钦州革命党起事,攻陷阳城,旋被击败。
“奴才练过兵,没打过仗,不知道。”载涛连忙碰头回答。
“谁说袁世凯不是曹操?”
太后不做声了。停了一晌才说了一句:
家里的老人给我说的这段情形,我早已没有印象了。老人们说,那一场混乱后来还亏着乳母给结束的。乳母看我哭得可怜,拿出奶来喂我,这才止住了我的哭叫。这个卓越的举动启发了束手无策的老爷们。军机大臣和我父亲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乳母抱我一起去,到了中南海,再交内监抱我见慈禧太后。
“载涛你管陆军,你知道咱们的兵怎么样。”
在御前会议上,发言主战的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四个人。据说我的二十几岁的六叔是主战者之一,他主张来个化整为零,将王公封藩,分踞各地进行抵抗。这个主张根本没人听。毓朗贝勒也出过主意,但叫人摸不清他到底主张什么。他说:
在这次会议上,本来溥伟给太后想出了个应付国务大臣们的办法,就是把退位问题推到遥遥无期的国会身上。可是国务大臣赵秉钧带来了袁世凯早准备好了的话:
武昌起义后,各地纷纷响应,满族统帅根本指挥不动抵抗民军的北洋各镇新军,摄政王再也没办法,只有接受奕劻这一伙人的推荐,起用了袁世凯。待价而沽的袁世凯,有徐世昌这位身居内阁协办大臣的心腹之交供给情报,摸透了北京的行情,对于北京的起用推辞再三,一直到被授以内阁总理大臣和统制全部兵权的钦差大臣,军政大权全已在握的时候,他才在彰德“遥领圣旨”,下令北洋军向民军进攻。夺回了汉阳后,即按兵不动,动身进京,受隆裕太后和摄政王的召见。
“我何尝要共和,都是奕劻跟袁世凯说的,革命党太厉害,咱没枪炮役军饷,打不了这个仗。我说不能找外国人帮忙吗?他们说去问问。过了两天说问过了,外国人说摄政王退位他们才帮忙。载沣你说是不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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