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我的方向努了下嘴。戴比转过眼睛看着我，我莫名其妙。

“我们的奎因！”亚历克斯指着墙上的万圣节海报兴奋地喊。

“奎因是今天的DJ？”戴比的脸突然放出了光，但是也只有一瞬间。

“谁？”

“奥黛尔！”我转过头，戴比和亚历克斯已经穿好了大衣，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等我。

舞会才刚刚开始。

“他说他不来了？”我可一点都不惊讶。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奎因是今天的DJ，虽然他一定会在现场，但他绝对没空和我们玩。我转头看着亚历克斯，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他从刚才起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他的手机上，似乎在敲着短信。

“我一个朋友，约好今天来参加舞会。奥黛尔也认识他。”亚历克斯说。

戴比说得没错，我穿上它之后确实像一只黑天鹅。就好像一张面具，一种角色扮演游戏，唤起了某种关于前世的记忆，在那里，我不是人类，我是魔鬼的女儿奥黛尔。黑夜赋予了我美丽，我在午夜时分苏醒，一次又一次，化身九*九*藏*书*网千万，降入尘世。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拜托，现在还不到六点半，舞会九点钟才开始入场。”

“我可和他一点都不熟。”我说。

看着那对嫉妒的眼睛，我突然意识到了他说的是谁。

“你们到底在说谁？”戴比嘟起嘴。

“戴比……”我刚要开口，大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阵强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谁？”我问。

“我实在等不及了，”我闻到一股清新的水果香，亚历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看着装饰好的场地，露出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说实在的，我很想告诉他，他根本就不适合这种老年痴呆的表情，可惜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我到家的时候，戴比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她新买的那条黑色天鹅绒长裙（她本来下午有课，但是被她翘掉了）。现在她正拿着我的眼线膏往眼睛上涂，照了照镜子然后擦掉，然后又继续涂了个熊猫眼。

“是奎因？”戴比充满希望地问。

我把他从头看到脚，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个名字让我神经过敏。我一直想着罗威斯先生的话，记得自己明明在九九藏书网暗房里看到了他，还和他在一组冲洗相片，但为什么罗威斯先生却说他没有去上课？而且如果不是罗威斯先生，他又是怎么在一片漆黑的暗房中找到我的？我脑子里有无数问题，但事实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奎因了。

接下来，我慢条斯理地刷碗，收拾厨房，然后给戴比画好眼线，帮她补好已经被她糟踏掉的面妆，挽起她的头发，还借了她一个黑色的流苏饰带。

海报上的节目单中间有一行字：“舞会DJ——奎因·詹姆士。”

我看了对方很久，然后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万圣节前夜终于毫无预示地来了。

“魔鬼？还真是应景呢。”戴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率先走出地铁。

万圣节前夜，一路上都是化装出门的人群。我们成功躲开那群恶作剧的小孩，还有两个拦在路上张牙舞爪的僵尸，然后在十点整的时候到达了学校。

“你有粉的吗？太好了。”亚历克斯高兴地说，“我以为你只有黑的呢。”

我没理他，拉上书包的拉链，然后大步走出了学校。

但他显然还打算把那个傻笑持续下去，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开始大藏书网惊小怪了。“天啊，我以为他只是在学生会打杂，没想到他竟然是舞会DJ！”

“但是他是DJ，怎么可能不来。”我安慰她。

“他说他是个魔鬼。”我补充。

亚历克斯摸摸头顶粉红色的兔耳朵，然后对她抛了个媚眼。“谢谢你的赞美。请问你们谁有闪粉？”

八点半。戴比和亚历克斯在门外吵着嚷着互相拍照，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衣柜里找出上周末买的那条饰满黑色羽毛的连衣裙。裙子那么轻，当我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感觉它好像随时都要飘走一样。

“什么？”

“你读罗兰·巴特？”亚历克斯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和他第一次在拉丁语教室里看到我的那种眼神一样。

亚历克斯则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对我竖起了拇指。他的认可让我忍不住得意，因为你知道，向来只有gay了解真正的时尚。

“奎因呢？”我问。

“我有。”我又叹了口气，在抽屉里的一大堆化妆品盒子里翻找，“我猜，”我看了他一眼，“你想要粉色的？”

“库珀先生。”

“你们谁有闪粉借我用下？”一个风姿绰约的兔女郎站在九-九-藏-书-网门口说。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奎因不来，她的精心打扮又白费了。

“嗯……大红色的唇彩？”

“所以说我们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天啊，我该怎么办？”我不强调时间还好，现在她竟然开始恐慌了。

亚历克斯抬起头。“你不是和他很熟吗？”

于是亚历克斯二话没说就掉头走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我是哥特并不代表我没有其他颜色的彩妆。”我白了他一眼，把盒子递过去，“你还需要什么？兔子小姐？”

“那又怎么样？”我咕哝着，把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符号学原理》装入书包。

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吃着我的奶油培根通心粉，一边看着她在我的镜子面前鼓捣。

“很久没看到他了，我今天下午还给他发了短信，但是他没回。”戴比神色黯淡地说。

“我喜欢你的眼影！”刚刚出门，戴比就大惊小怪地嚷嚷，“下次我也要画这样的！”

“奥黛尔？”一个声音在叫我，这么近，这么远。

“他不但来，还要带个朋友来。”亚历克斯横了我一眼。“他刚短信我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在我的梦境里有一个模糊的藏书网影子。他不是奎因，不是亚历克斯，当然更不是已经分手的小S。我踩着梦的脚步追寻他的影子，追逐他在夜色里飞扬的黑色披风，紧紧拉住他的手告诉自己永远不要放开。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而这一次，我不能让他走。

周五下午，当我路过学校餐厅的时候吓了一跳。中午还一片正常的餐厅，现在突然完全变了样。桌椅全部搬到一侧，露出中间的空地作为舞池，桌子上的南瓜灯一闪一闪，所有墙壁挂满白花花的蛛网，黑色的蜘蛛和蝙蝠，还有随处可见的滴血肢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可以乱真。

“你能不能帮我一下？”第三次擦掉眼线膏之后，她放弃了。

戴比开始在一边狂笑。“亚历克斯，我认输，”笑过之后她一本正经地说，“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你今天实在比我性感多了。”

“马上就好。”我匆匆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九点半了。我到底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多久？我摇摇头，拧好所有化妆品的盖子，然后把自己前几天做好的那个黑色羽毛头饰别在头发上，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镜子里的黑天鹅对我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