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外将帅相互猜忌
第三节 嵩武军提前出关
目录
第一章 一只豺狼闯进草原
第二章 浩罕帕夏逞凶顽
第二章 浩罕帕夏逞凶顽
第三章 关外将帅相互猜忌
第三节 嵩武军提前出关
第三章 关外将帅相互猜忌
第四章 收复失地反复跌宕
第四章 收复失地反复跌宕
第五章 玛纳斯金顺遇强敌
第六章 缓兑款西征临考验
第七章 吐鲁番三军大会师
第八章 刘少帅一路扫群顽
第九章 伪汗国土崩又瓦解
第九章 伪汗国土崩又瓦解
第十章 收伊犁中外成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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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曰:“关外军情紧迫,金顺一军整理需时,臣自当遴派劲旅出关,以资臂助。惟肃州甫经克复,各军劳乏过甚,损折亦多,亟需整理。现正拟酌量汰撤,稍节虚糜。若于各营中零星抽拨,凑合成营,则兵将两不相习,恐难骤收实效。惟驻扎镇番广东陆路提督张曜所部嵩武一军,步队十二营,马队两营,整理年余,蓄锐已久。张曜夙娴韬略,曾蒙圣明洞鉴及之,且与金顺共事数年,彼此相习,臣前路过凉郡面商关外增军一事,张曜毅然请行,臣深佩慰。此时金顺所定出关二十营,整理既需时日,臣若仅派数营先往,诚恐兵力仍单。此不得不请调嵩武全军之实情也。惟所部马队仅止两营,仍应添派得力之营,以期得力。查穆图善续调之吉林、黑龙江马队,颇有堪资挑拨者。臣窃见凉州副都统额尔庆额,勇于有为,由管带吉、江马队著绩,简放是职,金顺亦稔知其人,堪以派往。应请旨饬下张曜、额尔庆额,各带所部出关,共收实效。”
景廉踉踉跄跄跑进签押房,浑身颤抖了许久才稳定住心神。
“这?”左宗棠惊讶地张大嘴巴:“您是说,眼下出不了关?”
荣全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对白彦虎还是佩服的。
左宗棠低头想了想:“看样子,张朗斋需要提前出关了。”张朗斋就是嵩武军统领张曜,朗斋是张曜的字。
“真没有看错!荣全这个人,当真很会打仗。”
营里约有青壮妇女二百余人,有五十几名是他的亲戚,大多数是他用武力挟裹来的。白彦虎大动干戈,是想警告其他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他命人把吉尔洪额、沙克都林、札布三员大将传来,咬牙切齿说道:“你们快点起本部人马,多备粮草、弹药,现在就去巴里坤、哈密两地救援。无论如何,要保住屯扎在那里的粮草!阿古柏这个洋杂种,他这是不想让我们活了!”
接报之后,他马上派出两营马队赶进山里,发现果然是白彦虎的人马。人马都很整齐,不像经过大战。等他带着大队人马去征讨时,白彦虎已经遁去,只留下许多马粪。景廉在折子的最后,煞有介事地向朝廷请示下一步机宜。
清廷给荣全下此命令,其实是怕白彦虎投靠俄军,或去投奔阿古柏,给下一步的收复失地之战带来麻烦。白彦虎在陕甘一带与清军打过无数次恶仗,非常熟悉清军的作战规律。而且这个人极会用兵,朝廷不能不格外重视。
行至半路,荣全收到塔城大营快马紧急送到的一封密函。说已得到确切情报,白彦虎得知荣全离开大营,他便重整旗鼓,决定趁虚攻击塔城,杀清军个措手不及,一报前仇。荣全未把密函读完便吓得汗如雨下,慌忙调转马头,回九九藏书网返老营。
圣旨先到兰州,又由兰州辗转递出关外。荣全接旨之后满心欢喜,景廉却老大的不高兴。
荣全听说过白彦虎这个人。白彦虎就是陕甘一带赫赫有名的白素,经名穆罕默德·阿尤布。太平天国起义不久,陕甘一带回民为反抗大清国种族歧视和当地官府欺压、盘剥,亦纷纷举起“反满排汉”的大旗,不仅反满,还要排汉,这就是要独立了。白彦虎初起义时人数很少,战斗力也不是很强。但几年下来,势力最大的马化龙战败了,西宁的二马也向清军投降缴械了,白彦虎不仅生存了下来,而且率军跑进了新疆。
金顺说道:“急死了,我是真急死了!——眼下便出关肯定是不行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将军、都统地位与总督大致相同,见面的礼节自然也是平行的。
金顺两手一摊:“成禄留下的那几营要裁汰一些,之后呢?还要挑募补齐,进行严格操练。您老算算,这得需要多长时间哪?恐怕最快也得三个月啊。”
景廉只看一眼,登时便天旋地转起来。快报是驻守在巴里坤、哈密两地的常顺、多布沁、札木楚、文奎联名发来的,是告急文书。
原来,俄军占领伊犁九城后,一直想把乌鲁木齐也夺到手里。但因景廉屯兵在侧,俄军故不敢轻举妄动;白彦虎出关后直奔迪化,说不定是想和俄军搭上话,投靠俄国。清廷就是要打乱白彦虎的计划,命景廉严阵以待,堵住白彦虎的降路,同时也是为了防备俄军突然对乌鲁木齐下手,却令荣全出兵,打白彦虎个措手不及。
折子发走,景廉自认为万无一失,这才离开签押房,哈哈笑着,迈着方步走进自己的书房。让身边人重新沏了一壶好茶,又研了一些墨,便铺开宣纸,兴高采烈地写起书法来。景廉对自己的书法向来很看重,自诩为“廉体”,还常对人说,要结集刻印,供天下士子们临摹用。
三路人马开拔后,景廉一边拜折通报突发险情,一边又紧急饬命山炮营连夜开拔,助守巴、哈两城。当晚,景廉一连做了十几个恶梦,身上冒出的冷汗把被褥都侵湿了。
一封红旗捷报由快马飞速递往京师。朝廷一览之下,登时龙心大悦。与群臣稍事计议,圣旨很快颁下:赏荣全头品顶戴,开缺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实授伊犁将军。
当晚,荣全收到左宗棠从兰州递过来的一封快函,这才知道原委。
左宗棠一愣:“金大人,您老莫非没有接到圣谕?”
金顺:“就是因为接到了圣谕,我才急着来见您老的。您老有所不知,敝将接统过来的那几营成禄的人马,不仅缺枪少炮,而且不听调遣。听说要出关,当天就逃走七99lib.net十余人。制军您说,这样的军兵我敢带出关吗?”
左宗棠也没想到关外却突然有此变故。按着他原来的设想,新疆北路把守各城的都是阿古柏的偏师,只要清军不主动发起进攻,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莫非阿古柏带着主力部队由南疆秘密到了北疆?
读罢左宗棠的来信,荣全陷入深思之中。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仗的打法。
圣旨很快颁下,着左宗棠转饬张曜、额尔庆额两部人马飞速出关,毋稍迟延;着景廉统筹新疆全局,左宗棠抓紧筹办出关各军粮饷。
从谕旨中可以看出,同治皇帝和一班王大臣是真急了。
几乎在荣全往回赶的同时,老谋深算的景廉又给朝廷拜发了一个保举折子:以金顺兵多、荣全兵寡为由,保举乌里雅苏台将军金顺为伊犁将军、帮办新疆军务大臣。景廉的理由是:收复新疆的主力部队是金顺而非荣全,放金顺伊犁将军要比放荣全更对全局有利。在折子的最后,景廉又以战机不可迟滞为由,奏请朝廷命令左宗棠,速将金顺大军出关粮饷备齐,以免延误规疆大计。景廉等于又间接告了左宗棠一状。
圣旨先通报了一下白彦虎率部出关的情况,然后命令荣全督率所部,驰赴迪化州城一带,密访白彦虎确切驻扎地,并相机进攻。圣旨在最后特别强调这样一句:
镇定下来,他马上给朝廷追加了一篇折子:以白彦虎出关、北路敌众我寡为由,奏请朝廷迅速命令左宗棠,再从该督麾下抽调三、四千劲旅,随金顺一同出关,否则兵力便不敷使用,收复新疆云云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考虑到各营大半尚在陕西、宁夏一带征战,左宗棠决定先命在镇番休整已达两月的广东陆路提督河南嵩武军统领张曜所部步队十二营、马队两营,尾随金顺出关。
得知官道上起了漫天黄沙,白彦虎不用打探便猜测出是清军追杀他来了。自忖无力再战,白彦虎只好下令全军快速打点行装,径出树林,督队向吐鲁番方向转移。真正是惶惶如落网之鱼,急急似惊弓之鸟。
荣全所率之军正是锐气方刚之时,偏偏荣全本人又久历边关,熟悉这里的地形。两军相较,荣全明显处于上风。
折子刚刚发走,景廉忽然又发现不妥。因为此时的新疆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左宗棠大吃一惊:“裁汰,赶紧裁汰!——巴里坤、哈密形势危急,耽搁不得呀!”
同治十二年九月十日(公元1873年10月30日),一道八百里加急圣谕递进兰州。左宗棠当时正在签押房里同饶应祺等一班幕僚计议派人去外省购粮的事,闻报,慌忙走进议事大官厅,掸衣正冠,面北跪倒,恭听圣谕。
左宗棠请金顺落座,又让人摆上新www.99lib•net茶,这才问道:“金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白彦虎趁夜逃走,荣全慌忙提军追赶。但因连日大风刮个不住,逃军的马蹄印痕早被风沙遮掩。荣全率军虽反复搜寻,仍未见白彦虎的踪迹。考虑到此次白彦虎受创颇重,就算放他一条生路,他也不会再掀起什么大浪,于是鸣金收兵,飞速返回塔城大营。
荣全倾巢出动,就是想一战功成,给祖宗脸上添光加彩。
第二天一早,为了不耽误金顺出关,左宗棠先把麾下各营的粮草全部集合起来运到玉门关,然后派快马传知金顺整旆出关,速赴哈密救援。
荣全前脚踏进辕门,圣旨跟手便递了进来。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陕甘兵力不足,而向新疆进兵又刻不容缓。无奈之下,左宗棠只好命令嵩武军提前结束休整,尾随金顺大军出关稳定日趋恶化的形势。正在这时,阿古柏抓住金顺和张曜正在途中,荣全又奉旨“追剿”白彦虎之机,派兵猛扑清军的屯粮之地巴里坤、哈密,想掐断清军的粮脖子。阿古柏这一招真是凶狠极了。
经过三天的反复核查,在大山里隐藏的清军密探兴高采烈地返回塔城。
“若有耽延,绝不姑息。量该大臣不敢胆玩法度也。”
北路多了一个白彦虎。如果此时向南路大举进兵,清军不仅要防占据伊犁的俄军,还要防备飘忽不定的白彦虎所部。若加上占据各城池的阿古柏侵略军,他要面对的敌人已由两个变成了三个。
荣全慌忙正冠掸衣,带着一应随员裨将面北跪倒听宣。
当是时,白彦虎虽有精骑三千,步队近五千,但他毕竟是败逃之师,又受过重创,加之长途跋涉,已无多少斗志可言。
两军终于在沙子山相遇。白彦虎急忙稳住阵脚迎敌。
左宗棠:“金大人,您老恐怕得给朝廷上个折子吧?”
左宗棠派出的快马赶到金顺大营时,金顺却正在亲兵的护卫下,骑着快马飞速赶往兰州。一见左宗棠的面,金顺施了个平行礼,接着便又是摇头又是跺脚,还把眉头皱起老高。
金顺前脚离开兰州,左宗棠后脚便派出快马,以军情急迫,饬命张曜所部提前出关赶往巴里坤、哈密救援。
事关朝廷大员之间的勾心斗角,幕僚们自然不敢乱说话。
送走传旨差官,老谋深算的荣全未敢贸然出兵,而是先派人连夜赶往迪化一带去打探白彦虎的确切行踪和实际人数。荣全闹不明白,朝廷既然知道白彦虎在迪化驻扎,就该就近给景廉下旨才对。景廉的大营,毕竟离迪化近啊。
白彦虎此时正在大营里对口出怨言的十几名妇女大行鞭挞之刑。
左宗棠反复思虑了半夜,仍不得其解。
金顺一脸苦相:“裁汰也需要一定时间哪!——敝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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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赶来这里,就是要和您老打一商量——您老能不能先从别的营抽调些人马先出关?”
得知白彦虎大营的确切位置后,荣全不敢怠慢,稍事准备即提军向迪化州城赶来。荣全此次出兵,挑带了马队四营一起,一营炮队,一营火枪队,加上侍卫、粮运及杂役,人数约在两千有强。人数虽不多,但很精悍,尤其是火枪队和炮队,都是白彦虎所不具备的。塔城只留有不足两千人镇守,还多是些老弱病残之士。
谕曰:“据景廉奏,关外哈密被围甚急,景廉现派吉尔洪额、沙克都林、札布统带马步队前往救援。惟此股贼匪人数甚众,悍贼尤多,非厚集兵力,难图剿洗。景廉现饬吉尔洪额等兼程前进,迅速驰援。该都统将济、古两处防守妥为布置。即着督带兵勇亲往援应,毋稍稽迟。该处地方为西进大军粮运后路,刻下哈密城围甚急,万一稍有疏失,则不独西进大军粮路阻绝,即肃州全局亦为掣动。金顺前有带兵西进之请,现在关外情形较关内十分紧急,该前将军曾否起程?着懔遵迭次谕旨,趱程前往;并先拨得力官兵星驰前进,会同明春各队迅解哈密之围。并着左宗棠饬令各属认真筹办军粮,在玉门地方安设转运粮台,以资接济。该大臣仍当懔遵前旨,速拨劲旅数营,驰赴巴、哈两城,迅扫贼氛,毋得顾此失彼。金顺一军屡次严谕克期出关,现在哈密被围情形如此紧急,若再迁延不进,致误事机,定将金顺从重治罪。左宗棠所部兵力甚厚,尽可分拨出关。刻下关外贼势鸱张,巴、哈两城盼援甚急,若坐视不救,致该城稍有疏失,定惟左宗棠是问。钦此。”
快马离开兰州后,左宗棠马上把饶应祺传进签押房,命其拟折一篇,以“军情紧迫,金顺一军整理需时”为由,奏请张曜提前出关“救援”。
白彦虎初出关时,有人众二万余,但经长途跋涉,现在只有精骑三千,部队接近五千,另有五百余名挟裹来的青壮妇女和二十几名儿童,实力已大不如前。
思考了几天,景廉提笔给朝廷上了这样一篇折子:说据当地猎户报称,在乌鲁木齐的一座山里,发现了一座很整齐的军营,好像是从陕甘逃出关的白彦虎大军。
他把亲近的几名幕僚召到大帐,愤愤地说道:“荣全这是想立功想疯了!他此次截剿白彦虎,除了截下几名女人和孩子,到底干掉几个人?他如此欺君罔上,本钦差若不据实奏明上头,怎能对得起祖宗和良心!”
但一封加急军情快报,偏在此时如飞般地送了进来。
话说在迪化州百里左右的一处山坳里,四周大树参天,不远处有一座水池,一座大军营就隐蔽在这里。几名猎户手提火铳,腰挎弓箭,正慢慢向这里靠拢。这九*九*藏*书*网是荣全打发出来寻访白彦虎回军踪迹的军兵。他们已在周围的山里转悠了十几日,饿了打只野兔烤来吃,渴了便喝山泉水。现在,他们终于摸清了白彦虎人马驻扎的确切位置,于是在大树的掩护下,开始向这里慢慢靠拢。他们必须弄清楚白彦虎的人马数量、装备情况。
荣全先是命令马队对白彦虎的步队进行砍杀,旋又冲击对方马队,同时让炮队对着白彦虎的帅字旗轰射,直到把帅字旗轰到空中才停止。白彦虎见官军火力颇猛,根本扎不住阵脚,只得且战且退。荣全不依不饶,定要斩尽杀绝。
景廉这个折子上的很阴险,通篇没有提荣全半个字,但却又无一字不是在参劾荣全。这就是景廉与别人的区别。不管是满人还是汉官,只要比他强,他就浑身不舒服。但景廉身边偏偏就有荣全的眼线。景廉的折子还没递进京师,荣全已经知道了这事。荣全愤怒了,把营务向身边的人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带上亲兵大队直奔古城而来。荣全决定和景廉好好理论一番。
那么,阿古柏到底是怎样占领北疆的呢?
“阿古柏,你这是要掐我的命脉呀!我景廉还没有活够啊!”
一听这话,金顺大喜道:“只要张朗斋提前出关,巴里坤、哈密肯定能解围。制军大人,我现在就回大营办理裁军的事。一有眉目,马上出关,绝不耽延!”
荣全见白彦虎胆怯,于是传令全军放开马脚寻踪猛赶。
张曜、额尔庆额接旨后不过五天,即双双拔营起程,浩浩荡荡赶往巴里坤、哈密。
一连十几天,同治皇帝逢人便说,絮聒的让人心烦。
关于这一点,不仅荣全佩服,连久经沙场的左宗棠,也不得不承认白彦虎的军事才能。左宗棠不止一次在人前感叹:“陕甘一带最难对付的,只有白彦虎!他既知地形,还有威望,实是劲敌!”
两军打打跑跑,整整拉了十几天的大锯,白彦虎才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夜晚,逃出了清军的手掌心,辗转跑进百里开外的一处山坳里扎下了营盘。清点了一下人马,竟然折损大半,挟裹来的百姓及妇女儿童等,亦全部趁乱逃走。望着溃不成军的人马和毫无斗志的兵丁,白彦虎一跤跌倒,失声痛哭。他知道,他最辉煌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原来,就在荣全追赶白彦虎期间,匪酋阿古柏见机会难得,马上便给驻守北路各城的侵略军急发军命,命各城抽调强悍马步各队,趁虚攻取清军屯粮驻地巴里坤、哈密两城。现在两城已被敌寇围攻多日,常顺等人虽拼死抵抗,但敌军只是不肯退后,形势岌岌可危。如若发兵迟缓,两城定失无疑。
景廉一个人发泄了半天,见无人响应,甚觉无趣。但就此罢休,他又委实心有不甘。他怕自己头上的钦差大臣头衔被荣全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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