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无可奈何地又回去收了四把马鞭递过来，但腰刀却一把未交。

馕又称“胡饼”、“炉饼”，是新疆一带特有的食品，以面粉为主要原料。

刘锦棠急忙提马奔至高处，用千里镜观察，但见前面十里左右的地方，尽管人头攒动，但其中骑马持械者，不过二千余人，余皆为牵羊赶牛、扶老携幼的百姓，连同马车、手推车以及羊群、马队，排成长长的一条长龙，浩浩荡荡，仿佛跟天山黄羊搬家一般无二。

圣旨讲述的是俄国人坡塔宁带领军兵，以游历为名，在喇嘛库伦地方欲行抢劫时，被识破计谋，遭僧众驱逐的事。

海古尔·胡里一见官军骤增，登时吓得他脸色大变，汗如雨下，忙传下大令，命令全军速撤。

看看追至库车附近，海古尔·胡里已率万余骑马队、五千余步队，嗷嗷叫着列队等在这里，仿佛要同官军决一死战。

值得庆幸的是，英廉提早把官军派到了这里，否则肯定要有流血事件发生不可。

布策在照会中蛮横地宣称：“承化寺僧众不仅打劫俄国游历学者坡塔宁私人的财物，还夺走了随行人员的火铳、腰刀、马鞭等物，还将到承化寺去办理此案的俄国军官乌拉索夫等人无理关押达五天之久！此事若大清国不认真查办，就不要再向俄国提出交还伊犁一事！”

是役，还有最让刘锦棠感到欣慰的是，匪酋率军败逃之时，没有裹走一名百姓，均系他的旧部和重新招募的新兵。

棍噶扎勒参道：“不！最少是五把。你们这些俄国人什么事都干，我们不能不有所防备。你快向他们下命令吧。”

这场厮杀，从傍晚开始，直杀至夜半，已把白土变成了红土，海古尔·胡里却仍无丝毫的退却之意，分明是欺官军人寡，要与官军决战到底。

余虎恩略一思忖，便决定故伎重演，在身心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冒险深入敌阵中去取海古尔·胡里首级。以图一枪扭转局面。

科尔帕科夫斯基根本不予理睬，亦不与荣全见面，致使荣全整整在伊犁空等了三十几天后无果而返。

这道密旨让左宗棠气愤了许多天。

该翻译话毕，当真从护书里摸出白纸小本三个，递给察罕格根。

行前，为省却中途造饭时间，刘锦棠命令伙食营烤制了一大批馕，全军将士每人携带五到六张，以备饭时取用。

坡塔宁大叫道：“你这个老喇嘛讲话太没道理！火铳是他们保护吾用的，腰刀是他们对付野兽用的，马鞭是我们赶马用的！吾已向你们道了歉，你必须无条件地放开吾！”

坡塔宁被迫无奈，只好道：“好吧，吾让他们向你们交出三把火铳。”

话毕，便将坡塔宁的火枪一把夺过，将坡塔宁押至主持棍噶扎勒参跟前问话。

余虎恩知道，尽管当时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但持久下去，官军必要落败，盖因人数太寡又长途驱奔之故。

依着英廉最初的想法，俄人擅闯寺院举铳威胁寺僧本属无理，大清国没有向他们提出抗议已是给足了面子，他们怎么反要抗议大清国呢？这不成了倒打一钯了吗？

至于循鼠迹掘地寻粮，实在是因为库尔勒当地百姓确在地窑藏有粮食，若无粮可藏，百姓手里的存粮尽被敌军掠走，又当如何呢？

是夜满天繁星，月光如烛，一条大路蜿蜒苍茫，煞是宁静。

刘锦棠督率军马继续向前推进。

英廉把衙门里的翻译官传来，又让人给乌拉索夫摆上马奶酒，便坐下来笑着慢慢地同他讲道理。

饭毕，尽管后路粮车仍未到来，刘锦棠却不想再等下去了，决定连夜兵发库车，趁敌军立足未稳之际，出其不意对其攻击。

官军此次受创颇重，不得不在库车休整几日。

马壮这才翻落马下，身首异处。

棍噶扎勒参这时说道：“你先不要说这些话，老衲现在问你一句，你可不许隐瞒，你说你是来我国游历的学者，不是强盗，但你九九藏书网们一闯进寺门就把火铳举起来瞄准，若不是察罕格根喇嘛身手快，火铳是不是就响了呢？寺庙是佛门圣地，并没有招惹过你们，你们为何总要对这地方下手呢？老衲的师兄扎萨克头等台吉图普新柯什克，德高望重，一心向佛，从不闻尘间万事。你们不仅用绳索捆他，还抢走了圣像！你们擅闯寺院，亵渎神灵，犯下难恕之大罪。老衲今日是一定要把道理同你们讲清楚！”

刘锦棠为出敌不意，竟然打马如飞，一千精骑如一千只雄鹰，在夜色里疾奔，好不迅猛。

但此次由布古尔开拔，刘锦棠已不再让一千精骑先行，而是统带所有骑营疾赶，怕在中途与敌军重兵遭遇出现不测；罗长佑继续督率所有步队、辎重、炮队做后路跟进。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团火光冲天而起，一大队步兵浩浩荡荡开将过来，当头一杆大旗，上绣明晃晃一个“罗”字，分明是罗长佑督率后路赶到了。

刘锦棠率军在此休息一夜，于转日天刚放白，三营步队及大队赶到后，又继续追击。

乌拉索夫等人走后，俄国许久不见动静，英廉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了，左宗棠也以为俄国再无借口可找，哪知俄国驻华公使布策却禀承国内的指令，向大清国的总理衙门提出了抗议。

在收复库车的当日，刘锦棠即临时委员在当地设置善后抚捐局，办理喀喇沙尔、库尔勒、轮台以及库车沿线的善后事宜。

坡塔宁大叫道：“你这个老喇嘛好不晓事！吾再同你说一遍，吾是一名学者，是游历不是来做强盗！你的师兄被捆圣像被抢那是强盗干的，不是学者干的！你快让他放开吾，吾的胳膊已经被他拧疼了！”

乌拉索夫可不管英廉怎么想，他交出照会的同时，又向英廉声明三条补充条款：一曰将对坡塔宁行凶之喇嘛逮交俄国七河省审问定罪，中方不得单方面办理；二曰主事老喇嘛需要当面向坡塔宁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和善对待到该寺游历的俄国人；三曰要有赔偿，数额不得低于百万卢布，否则便没完。

朱澍答道：“请你们不要误解我寺大喇嘛。我寺大喇嘛不肯出来见你们，是因为没有看到我国派来的官员。等我国的官员到后，大喇嘛自会与你们对话的。”

密旨这样写道：“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俄国官员迭被喇嘛库伦地方人民欺侮，请敕查究办理各折片。据称：俄国游历官坡塔宁等上年在喇嘛库伦地方突被抢劫，英廉因俄国官员乌拉索夫前往阿勒泰查办此事，即派通事布该会同前往。乃布该因马乏落后，以致乌拉索夫先到，复被察罕格根任意诟侮，且将器械扣留。现据俄国驻京使臣布策声请认真查办。等语。中外交涉事件，全在封疆大臣随事随时认真办理，庶不失讲信修睦之道。此案事已经年，英廉既派通事会办，即应先赴察罕格根处详细开导。乃辄托词退后，致酿衅端，其何以重邦交而伸大信？且布策每向总理衙门议及交收伊犁一事，总以交涉各案未能办结等词为缓交伊犁之计，此时更不值因此事致滋口实。着左宗棠、金顺拣派妥员前往该处，将实在情形确切查明，妥筹具奏。至察罕格根性情粗鲁，应如何剀切晓谕，俾弭衅隙之处，即由左宗棠等斟酌情形，早为了结。本日已降旨令英廉回京当差，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命锡纶补授，所遗乌鲁木齐领队大臣命恭镗补授。左宗棠、金顺即咨令锡纶赶紧赴任，以重职守。锡纶与察罕格根素识，到任后先将坡塔宁案向其曲为开导，妥速办结。其任内一切应办事宜及中外交涉事件，随时咨商左宗棠、金顺认真办理。锡纶未到任以前，英廉责无旁贷，仍着会商左宗棠等将此案迅速了结，不得再有迟误。”

察罕格根接过，恭敬地递给棍噶扎勒参。

是役，官军伤亡颇重，竟达两营千人之数。算余虎恩在内，共有四名提督受伤，另有提督王庆福、提督衔总兵曾又得等把总以上十一名将领阵亡。

见到科尔帕科夫斯基后，坡塔宁又是跺脚又是拍手，声称在承化寺遭到９9ｌｉｂ•ｎｅｔ中国僧众抢劫，计被抢去火铳十几把，金银财物若干等，还哭得涕泪横流，仿佛当真受了侮辱。

刘锦棠督军掩杀，把安抚百姓等事全付与后路的罗长佑办理。

军医飞跑过来为余虎恩包扎伤口，余虎恩满脸不甘，忍痛怏怏下马。

余虎恩见失了半边脸的马壮手里的令旗仍在乱舞，便快速地跟进一刀，斩向马壮的脖子。

刘锦棠进军顺遂自在左宗棠的意料之中，但此时出现的一件事，却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若论此案，事情须从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说起。

荣全闻报后，急赶到伊犁城中与科尔帕科夫斯基交涉，要求归还佛像、财物，并向伤僧进行赔偿。

乌拉索夫起始不同意，经英廉反复辩论，他才勉强答应下来，但却坚持要带军兵一同前往。

科尔帕科夫斯基一听这话，登时一蹦三尺高，当即传命办理文牍的官员进来起草照会，向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衙门提出抗议。

得知俄人赶到，又探知随行大清国翻译官布该并未同抵，察罕格根便没有出来与乌拉索夫见面，只让寺内一名通晓俄语的寺僧朱澍走出寺门向乌拉索夫问话。

马壮此时正在督战，猛见一匹红马箭一般地飞来，还道是匹失落主人的战马，并未十分在意，及至到了眼前，余虎恩一个鹞子翻身挺身而起，他才惊慌起来，本想提起精神应战，却哪还来得及！——但见刀光闪处，他的半边脸便被齐齐削去。

伯克·胡里派在这里的一千五百名骑兵和五百名步队，当时正在这里大烧村堡，胁迫百姓牵牛赶羊向城内集合，准备带走。

坡塔宁一案虽发生在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但却是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发生在土尔扈特北部落察罕鄂博东喇嘛庙一事的重演，只是未能得逞罢了。

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初，俄国军官坡塔宁禀承科尔帕科夫斯基指令，率三十余骑兵，手持枪械闯入承化寺。

察罕格根顺手把坡塔宁的腰刀拔出来，说道：“亵渎神灵的人，都要受到惩戒！”

察罕格根对着坡塔宁冷笑道：“你还敢抵赖！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来到这里想干什么吗？——你们就是想对我寺院打劫！你们举着火铳，还骑着马践踏我寺大殿的月台！若不是我寺提前早有防备，你肯定不会如此这般讲话！”

各将领命而去，随着震天的号角呜呜响起，很快便向敌军发起攻击。

棍噶扎勒参把护照握在手中，用手指着说道：“尔护照上只注明是三人，亦未注明阿勒泰等字样。尔等三十余人骑马持械前来，究是为何？”

董福祥、余虎恩二将所料不错，老湘各营在库尔勒城内掘出地窖藏粮五万斤，在城外正北方十里左右，经循鼠迹掘地，亦得粮二十余万斤。保证了全军上下三天的军食。

话毕，便用眼睛示意察罕格根放开坡塔宁。

刘锦棠见形势危急，又见布古尔城门未闭，便督饬各将快速进城剿贼。

刘锦棠略一沉吟，马上传下令去：“凡执械者诛，余勿问！”

库车城外，十余里方圆的一处地方，霎时枪炮齐鸣，喊杀连天，你来我往，好似牛魔王遇见了孙行者。

棍噶扎勒参却道：“没有英大人的饬文，我们怎么能为他们写文书呢？何况，打劫的原本是俄国人，我们只是缴下了他们三把火铳、四把马鞭及一把腰刀，这些东西已经交给衙门了。察罕格根呐，你让朱澍告诉他们，他们想要文书，必须等英大人派来的人到了以后才能办。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我们打劫了俄国人，是俄国人想打劫我们，无非是没有得手罢了。”

刘锦棠不敢大意，先让前路扎住阵脚，然后传命全军上下，就在马上，抓紧干吃一张烤馕以补充体力。

俄国人是决意要把一泓清水搅浑了！

乌拉索夫大怒道：“你这个小喇嘛少罗嗦！你既然通晓我国的语言就快把我的话传给你们的管事大喇嘛，让他快写一份打劫经过的文书过来。”

朱澍出去把话对乌拉索夫学说了一遍，乌拉索夫哪里肯听，口里只管乱9９ｌib•nｅｔ骂。

他当时还行文承化寺，夸奖他们筹防得当，没有让俄人抢掠得手，言称要上折优奖他们。

坡塔宁低头沉吟了一下，便抬头说道：“吾承认吾一进来就把火铳口对着你们是不对的，吾现在向你们道歉。你现在可以放开吾了吧？”

脾气火爆的察罕格根提起坡塔宁说道：“那好！我们就到里面说话。你何时答应交出火铳，我何时放开你。”

坡塔宁见该寺早有防备，遂未敢贸然进行抢掠，但却命令随众将枪口对准迎出来的僧众，先行威胁，好见机行事。

你道这路敌军首领是谁？却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海古尔·胡里麾下第一员战将马壮。马壮原是马人得的部下，马人得降清后，他转隶海古尔·胡里。

俄国不敢怠慢，俄驻华公使馆快速把一个原本就很荒谬的抗议书重新摆到了总理衙门的面前。

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俄国刚将伊犁占领，正在动用军队向外扩张。

朱澍只好转回寺里向察罕格根传话。

左宗棠在肃州钦差行辕鸣炮拜折的时候，老湘军马步各营仍在库尔勒城内外掘地寻粮。

棍噶扎勒参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在接火铳和马鞭的同时，反手把三本护照递给翻译。

俄国现在旧事重提，显然是在干扰大清国的注意力，达到一种与英国相同的目的。

从此，南疆各城百姓均称刘锦棠为“飞将军”。

照会起草完毕，科尔帕科夫斯基命令军官乌拉索夫带上照会，率百余名骑兵，连夜赶往塔尔巴哈台去找参赞大臣英廉交涉此事。

主持棍噶扎勒参以及察罕格根喇嘛这才走出来将布该、乌拉索夫等人迎进讲经大殿，详细讲起事情的起因及整个经过。

坡塔宁被放开后，本想一声令下和这些僧众干上一仗，解解心头之恨，但他又怕驻防在附近的清军听到枪声后赶过来救援，只好强压一腔怒火，率众离开承化寺，飞快地赶回到伊犁。

棍噶扎勒参把火铳交给身边的小喇嘛，然后说道：“我佛慈悲，但愿你们不是强盗。”

刘锦棠以为，侥幸之事一次出现亦能二次重演，但很难保证次次胜算，决不能大意。

是时天近傍晚，东风正起，吹得旌旗翻卷，敌阵旗上所绣的斗大的帅字格外醒目。

刘锦棠闻报大喜，传命将粮食集中到一起，便开始抓紧让军兵造饭。

因此前多有寺庙遭俄人抢掠事件发生，该寺僧已提早备有防身刀械。

双方的旌旗随风飘动，天空中弥漫的硝烟越积越厚，真真是一场好厮杀。

翻译无可奈何地走回队伍，很快拎过来三把火铳。

库车一战，从根本上动摇了伪汗国的军心，南疆全境收复指日可待了。

坡塔宁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坡塔宁话毕，对着翻译耳语了一句什么。

坡塔宁无奈地说道：“你们这样不讲理，吾只好让我国的大官来同你们交涉。吾现在答应你们，可以交出火铳，但不是十把，只能是一把。”

俄军中一名会蒙语的翻译这时飞身下马，急忙来到棍噶扎勒参跟前大叫道：

吃过烤馕，刘锦棠把黄万鹏、谭拔萃、章洪胜、张俊四员大将召至近前，吩咐道：“这个洋杂种欺我劳累，欲与我决一死战，我等非力战不能取胜。本官思虑了一下，决定兵分三路攻敌。”

此役收获却也颇丰。歼敌近五千人，收抚回兵近七千，缴战马三千余、牛羊过万，枪炮更是无计其数，又收复库车城一座，得粮万石。

余虎恩一见海古尔·胡里逞能，当时把他气得须发皆张，哇哇乱叫。

官军从天而降，使守敌猝不及防，尽管首领慌忙集合队伍来战，却被官军一阵猛冲，很快溃不成军，连装好火药的通天铜炮都来不及燃放。

布该是日午后才匆匆赶将过来，却原来是因为一点私事耽搁了。

不久，索思诺夫斯基带人便窜至土尔扈特寺中，借游览观光为名，大肆抢掠寺内佛像、财物等，并将上前劝阻的僧众捆翻鞭打，扬言开炮毁寺。

“尔且慢动！这是我国考古学家坡塔宁先生，你们不得对他无礼。我们随坡塔宁先生来贵寺，是持有贵国总理衙门护九-九-藏-书-网照的。”

左宗棠在拜发《进规新疆南路连复喀喇沙尔库车两城现指阿克苏》一折的第二天，便收到一道这样的密旨。

此次向南推进，老湘各营由库尔勒出发，日夜兼程，六天内行进九百余里，无异又是晚清战史上非常辉煌的一页，堪称再创奇迹。六天之中歼敌虽只几千，但救出的难民却达十数万众，彻底粉碎了敌军靠劫掠百姓阻止官军前进的诡计。

坡塔宁眼珠转了三转，答道：“北疆闹匪，各国尽知，吾一介学者，岂敢单身独游？为安全计，不得不请军兵随行保护矣。吾到了这里就迷了路，已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我们到了阿勒泰是非常正常的，这不值得大惊小怪。请你快让他放了我，不要误了我们赶路。”

马壮被斩，敌军大溃，无不放开马脚狂逃。

察罕格根喇嘛是对俄人早就蓄了仇恨的，加之从小练就了一身功夫，难免艺高人胆大。今见俄人持械前来，料定不怀好意，便飞身上前，突然伸手抓住坡塔宁的枪口，把猝不及防的坡塔宁生生拉下马来。

后经荣全交涉，俄国方将柯什克放回，但却拒不承认有抢掠庙内铜佛、银两、马匹、衣物等事。

乌拉索夫等人整整在承化寺搅闹了五天，才索走回文离开。

但乌拉索夫一到，英廉可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英廉被他缠得没法，便只好把衙门里品级较高的一名叫布该的翻译传过来，吩咐他同着乌拉索夫去承化寺对质、取证。

乌拉索夫带着人马赶到承化寺时，见已有大队清军驻扎于此，心里便生出许多的无名气来，加之布该没有及时赶到，更是气上加气。

乌拉索夫见管事的大喇嘛不肯露面，于是认定坡塔宁事件理在坡塔宁一边，便用手指着朱澍的鼻子吼道：“告诉你们的管事大喇嘛，快写一份你们抢劫我国坡塔宁一事经过的文书，否则，我国就将调派大批的军队过来全将你们打杀！”

海古尔·胡里拼出老命东突西杀，总算领着三千余人逃将出去，退往拜城。

经清点，当时被胁迫的男女百姓人数竟达一万余人，其中不乏扶老携幼者。

为防敌军故伎重演，刘锦棠特从马步各营先行挑选一千五百名身体强健之步卒、一千名精骑，由自己亲自统带，先行进发，命道员罗长佑率后队各营及辎重、炮队等快速跟进。

察罕格根说道：“放开你可以，但你需让他们把火铳和刀子都交出来。我们不会上你们当的！”

余虎恩主意打定，先把军务交给身边的一名提督衔总兵料理，他便紧腰束带，隐于马腹，打马如飞，硬闯敌阵。

察罕格根说道：“还有腰刀和马鞭！”

事隔一年，科尔帕科夫斯基故伎重演，又派索思诺夫斯基率二百余军兵，携带长短火枪，拖着炮车，以经商为名，在布伦托海地区结营驻扎，到处收集情报，并“绘画地图，钉立标干”。

英廉为了尽快将事情了结，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暗中却调派了一营骑兵，赶在乌拉索夫等人的前头到承化寺去驻扎，其实是怕俄人借机滋事、挑起事端。

刘锦棠道：“黄军门，您老可率七营骑队从右路攻进去，谭军门可率所部三营跟进；章军门的骑兵四营要从左路进击，张军门的三营跟进；余下各营，由本官率领攻他的中路。本官已派人去给罗观察送信，让他快速跟进。”

刘锦棠进城，一面命令各营灭火，一面着随行文案快速出榜安民，并传命被胁迫来的百姓暂时迁到城外居住，待善后局成立后，再迁回原部落。

海古尔·胡里骑在马上，一见官军分三路扑面杀来，他也不敢怠慢，马上手舞令旗，作出相应的部署，也分三路迎战。

英国的斡旋以失败告终，俄国则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库尔勒离布古尔将近五百里的路程，刘锦棠和他的一千精骑却只用三昼夜便赶到这里。

百姓见官军大队来到，慌忙在路边卧伏；不明真相者，则向山上奔逃。

乌拉索夫却一拳把马奶酒打翻，连蹦带跳地命令英廉快快答复俄国提出的条件，口里还不三不四地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翻译成华文却是九九藏书：“你这个老东西，不要给脸不要脸！有话去对我国的火枪火炮去讲！我国替你们管理伊犁已是劳苦功高，你们还敢侮辱我国的人，胆子真是太大了！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察罕格根于是来找主持棍噶扎勒参商量。

骑在马上的敌兵拼死来战官军。

守敌见官军勇猛，不敢恋战，只好丢下百姓冲出城去，且战且退，口里还喊着：“飞将军厉害！”

大军疾奔四十余里，探马紧急来报：前方发现大队马步人众，不下万人。

其实，早在乌拉索夫从伊犁动身前，英廉就已经收到了来自承化寺的函文以及从俄人手中缴来的三把火铳、四把马鞭和一把腰刀。

黄万鹏这时道：“大人只管吩咐吧，我等连日追击为的不就是收复失地吗？”

俄翻译答道：“此话须由坡塔宁先生回答你。”

军令一下，顿时号角齐鸣，各将统带本部人马争先恐后扑向前去，势如排山倒海，极其壮观。

该寺主持棍噶扎勒参闻报，急率喇嘛察罕格根并僧众八十余人迎将出来。

俄军见状，急忙呼喊着来救。

考虑到喀喇沙尔城受害过重，人烟过稀等因，刘锦棠又飞函左宗棠，请左宗棠上奏朝廷，传谕和硕特台吉扎希德勒克速迁所管蒙民近千户至喀喇沙尔城居住。

安排妥当，刘锦棠一声令下，带上挑选的步卒及精骑当先出发，罗长佑不敢怠慢，统军紧紧跟上。

通读圣旨不难发现，这本是一桩极其平常的涉外事件，本不须如此规格，由地方官办理即可；何况，此事早经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英廉与俄国官员乌拉索夫办理完结，俄国亦多时不再交涉此案。

坡塔宁挣起脖子辩道：“你在胡说！吾乃一学者，游历山水是吾的天性，你怎么诬蔑吾是强盗呢？你马上向吾道歉，否则吾将进京去与你们的总理衙门说理！”

敌阵中一见红马闯将进来，马上便有人高声大叫：“那个不要命的又来了！”

是年秋间，俄国七河省省长、伊犁地区占领军最高长官科尔帕科夫斯基，派官兵百余名，携带枪械并火炮等物，无端突至土尔扈特北部部落以游牧为名，进入察罕鄂博东喇嘛庙中，将正在讲经的扎萨克头等台吉图普新柯什克强行捆缚，并将庙内大小二十五尊铜佛像及银两、马匹、衣物等抢掠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坡塔宁一案与上述事件大同小异。

棍噶扎勒参这时说道：“我们都是些方外之人，你若确无恶意，老衲可以让察罕格根喇嘛放开你。但你们亵渎神灵这件事，却必须受到惩戒。你让他们交出十把火铳，十把腰刀，十杆马鞭。”

馕一般需在馕坑里烤成，但军营之馕，却都是把生馕埋在烧过的柴火热灰里，既不用翻，也不用看，两刻钟成熟，极其简便。

余虎恩一时心头火起，猛然拔出战刀，隐身马腹之下，当先冲进敌阵，直奔敌阵中身披黄袍的首领而来。

棍噶扎勒参接本在手，慢慢翻开阅看，见上面写有俄、回、蒙古三样字体，下方只有大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印绶，却并无各城将军、大臣照会；护照内用三种文字注明，游历辖区仅限于乌、科、库三城并布伦托海、古城等处游历，并无阿勒泰字样。

察罕格根大喊一声道：“尔等敢动，吾立将该人杀毙！”

左宗棠接旨的当晚即飞檄阿勒泰承化寺一带驻防军、记名副都统依椤额、副护军参领德克津布二人，就近再赴承化寺见察罕格根喇嘛，详询上年与俄人起衅一节，同时又札饬锡纶，速赴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任所视事，重办坡塔宁一案。

刘锦棠一见敌军阵脚已乱，忙命战鼓营加紧擂鼓助威，马步各营开始穿插于敌阵之中，行围歼之事。

一人喊，百人应，千人防，这便破了余虎恩一半的计谋，任余虎恩如何奋勇，却仍无法接近海古尔·胡里半步，两腿反倒受了四处枪伤，不得不退将下来。

刘锦棠已经意识到，只要各城百姓不被掠走，官军无论粮车能否跟上，都可就地购粮应急；若百姓尽失，官军无粮可采，便只能靠随军粮车解决饭食。这样一来，不仅被动，也实在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