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郊村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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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郊村
第四节
第一章 西郊村
第二章 鬼妻
第二章 鬼妻
第三章 完璧归赵
第三章 完璧归赵
第四章 她是谁
第四章 她是谁
第五章 阎王庙
第五章 阎王庙
第六章 附身
第六章 附身
第七章 出狱
第七章 出狱
第七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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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叫陈麻子,微胖,脸上长满了坑坑洼洼的麻子,是个土生土长的西郊村民,四十多岁,无子,只有一个从外地娶来的老婆。他老婆和他一样都很爱钱,两口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关上大门数钱玩。
陈麻子:“死人安稳了,可尽给活人找不安稳。”
有人曾经说过,我什么人都不怕、都不担心,但我唯一忌惮的就是无所求的人。这句话真的是太有道理了,这世界上最最坚固的不是铜头铁臂,而是无欲无求、简简单单。有欲望的人,你可以通过填满他的欲望来控制他,他喜欢美女,你就给他美女,他喜欢钱,你就给他钱……
“什么信不信的。”陈麻子撇了撇嘴,“要我说,人都死了,还结什么婚,可姑娘她娘不干啊,非说她闺女给她托梦了,说得可吓人了。说什么,大晚上的顶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敲她房门去了,一个劲地说她一个人在底下孤单,让她娘给她找个男人。”
黄江水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亮光,这些东西若都能卖出去,能值不少钱呢。他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擦拭、观赏、盘算着……
黄江水点了点头,这事也不是没听说过,但还是有些好奇:“麻子哥,你们这还信这个?”
黄江水推开小院大门的时候,正赶上晚饭时间,院子里飘散着浓郁的菜香气,他一进门就看到陈麻子正坐在正房门前的凉棚下,就着两盘小菜和酒,喝得脸红红的,见到黄江水回来了,显得有些意外,但马上就热情地招呼他过来一起吃饭。
陈麻子点头:“找着了,这不今天结婚嘛。听说,之前找了个风水先生,费了好多劲,才在北方找了那么个男的。也是刚死不久,好像是上吊死的。家也是农村的,二十四岁。那边人也信这个,一听就同意了,算是上门女婿。总之,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可若是一个人什么九九藏书都不在乎了,你也就拿不住他了。庆幸的是,这世上的人都有奢望和贪欲。就像黄江水的房东。
高粱地停止了波动,没人回应。黄江水有点生气了,他顺手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瞄准方位,一甩手丢了进去。石头很快没进了高粱地里,依旧无人回应,倒是惊起了一群不知名的大鸟。这个时节,高粱刚刚成熟,鲜美甜腻的嫩高粱,常会招来一些动物,不足为奇。
一物降一物嘛。
当初,黄江水来这里求租时,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房子。
黄江水的心颤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这悲凉的戏曲搅乱了他的心,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在车上做的那个梦。那个漂浮在水面中的女人,笑嘻嘻地对他说:“其实,我一直跟着你……”
黄江水主动和陈麻子打招呼:“麻子哥,起来啦。”
前面是鞋印,后面是一个小坑洼——这明显是女人的高跟鞋印。
黄江水苦笑:“人死也要死个安稳嘛。”
不一会儿,陈麻子老婆便端着一盘炒鸡蛋和花生米走了出来,对黄江水客气地笑了笑,便自己钻进屋子里看电视去了,剩下他们两个男人在凉棚下边喝边吃。院子里立刻显得有些冷清,这小院虽然不是很大,但只有他们三个人住,一到晚上,便清冷得让人心里发慌。
黄江水没客气,他真的有点饿了,几步走过去,坐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麻子哥。”
所以,房租虽然贵了点,但黄江水也算拿钱买了个安稳,因着陈麻子夫妇从来不过问他的私事。
黄江水还是不放心,他想了想,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外面真的空无一人。他又跑到正房窗户下,仔细聆听。伴随着细碎的雨声,他听到了陈麻子夫妇响亮的鼾声,看来他们也睡死了。他仍有些踹踹不安,刚才,他的确在窗户后面,看到了一个人影子。
洞很黑,也很深。黄江九九藏书水打开了袖珍手电筒,将手电筒叼在嘴里,慢腾腾地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包袱,轻巧地放在自己膝前,解开了包袱皮。屋子里顷刻之间晃过一丝亮光,是包袱里的金属散射而出的。那都是一些金器首饰,耳环、戒指、项链,无所不有。
“恩,结婚。女儿出嫁。”陈麻子喝完酒,又给黄江水倒上,忽而压低声音,“是结阴亲,你听说过吗?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前阵子,她表姐女儿出了车祸,脑袋都给撞折了,当场死亡。二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连个婚都没结就死了。”
“这几天都这样。”陈麻子举起酒杯,抬头,坏笑地望着黄江水,“怎么,这次出去挣了不少吧?”
黄江水拍了拍手上的余土,放心大胆地向村子里走去。就在他刚刚消失在村口小道的瞬间,那些高粱地又开始摩挲不止,像是集体说着悄悄话一般。
“你什么意思?”黄江水警惕地问,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个陈麻子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方砖下是一个洞,是黄江水早就挖好的洞。
他们租房子的唯一原则,就是房租越多越好,只要你出得起房祖,哪怕你是杀人犯他们也懒得管。
黄江水冷冷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黄江水看得出来,陈麻子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也就乖乖闭嘴了。
陈麻子拍了拍黄江水的肩膀:“兄弟,干什么这么紧张。我虽然一直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挣大钱的主儿。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你就算是杀人放火也和我没关系。”
蹑手蹑脚地靠到窗户根下,黄江水撩起窗帘一角,向外窥去。
“江水,回来啦。”陈麻子挥着蒲扇一般的大手,“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咱哥俩喝一个。”
快中午的时候,黄江水听到陈麻子在院子里喊他,他懒懒地走了出去,凉棚下,陈麻子正端着一盘炒菜九九藏书网心往桌子上摆。见他出来,又招呼他:“来,兄弟,吃午饭了。”
黄江水勉强笑了笑,打开水龙头,蹲在陈麻子身边洗脸,他一边洗一边问:“麻子哥,昨天晚上你和我嫂子听没听见院子里有什么动静?”
飞快地关上了大门后,黄江水小跑着回到了房间。将房门重新锁死后,他将包袱又小心谨慎地放回了坑里,铺上方砖,挪回大瓮,这才回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那一刻,他蓦地感到了一股杀意,一种凶兆,或者说,是一种不妙的预感。
空气中猛地飘来了声音,是女人唱戏的声音,不知是哪家的夜猫子不睡觉,大晚上的放戏听。声音虽然很轻,但在暗夜下尤为清晰,那似乎是一出很悲哀的戏,女子的声音格外悲切,哭哭啼啼、长长短短,听上去甚是鬼魅。
外面的雨下得更凶了,突然,打了一个雷。黄江水吓了一跳,差一点丢掉手里的金镯子,回头望向窗户,白色的窗帘后面,一个黑影忽闪一下飘了过去。有人!他手忙脚乱地将首饰塞回包袱里,慌乱之中紧紧抱在怀里。
“你到底听到什么动静了?”陈麻子也开始担心了,他害怕招来小偷偷走他家东西,“该不会是招来小偷了吧?”
西墙脚处立着一只大瓮,黑色的,陶制,很沉很重。黄江水小心翼翼地环抱住那只大瓮,轻轻地用力,尽量减少挪动时发出的声响,一点一点将那只大瓮向旁边滚去。终于,大瓮挪开了,裸露出黑褐色的方砖。他蹲下身来,缓缓撬开两块方砖。
“找着了?”黄江水听上了瘾。
黄江水租房子时说好了的,陈麻子夫妇要管他饭。
由于这件事,在之后接近黎明的几个小时内,黄江水再也没有闭上眼睛。直到天亮,外面传来陈麻子夫妇说话的声音,它才走出房间。院子里,陈麻子正在刷牙,厨房烟筒里冒着白色的炊烟,她老婆正在九九藏书网做早饭。
黄江水不想再说下去了,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又进了屋子。
整个夜,在黄江水看来,都变得诡异起来。
陈麻子吐着嘴里的沫子,点头:“嗯,你也起得挺早的,一会儿一块吃早饭啊。”
晚饭过后,就下起了雨。陈麻子钻进正房,和老婆一起看电视去了。黄江水也钻进了自己的小屋中。由于许久没有回来,再加上阴天下雨,小屋里有些发霉的味道。连床上的被褥都潮乎乎的。他不在乎这个,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倒头便睡。
黄江水租住的小屋是个类似北京四合院的小院子,院子里一共有四间房子,东南西北各一间。他住西屋。此外,小院的主人很干净,把小院规划得很好,整洁、舒适。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卉,高的矮的,像个花园。
不过,让他决定租下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房东——一个很贪钱的人。
“结婚?”
其中,有一只很漂亮很厚重的金镯子,大概有六厘米宽、三厘米厚,造型有些古朴,看上去很像少数民族妇女佩带的那种传统首饰,掂在手心,分量十足,若是在商店里公然出售,少说也要上万了。黄江水有些日子没有触摸这些固体金钱了。他慢慢地将那只金镯子举在了手里,在手电筒下仔细欣赏。
那扇老旧的大门,在雷雨声中被缓慢推启,外面是狭长的胡同。黄江水探头看了一眼,胡同里没人,往左看是深邃的黑,往右看依旧是深邃的黑。就在他要缩回头去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些端倪——是脚印,在泥泞的小道上,赫然印着一溜脚印。
“谁?”黄江水没有怕,大声吼了起来。
现实的世界和梦中一样,只是很安详,没有疑神疑鬼的诡谲感。
黄江水被这个梦吓住了,但毕竟梦只是梦,很快,他就走了出来。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了,从车窗望出去,外面一片昏暗,只能看到远处村子里藏书网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高粱地。他晃了晃僵疼的脖子,走下了车。
黄江水心不在焉地坐下,吃了一口菜,这才注意到,陈麻子老婆不在,他问:“麻子哥,嫂子哪去了?”
黄江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是他左边的高粱地。
黄江水没有正面回答:“麻子哥,以后睡觉还是小心为妙,记得锁上院子大门。”
外面并不黑,银子一般的月光洒在小院子里,树木花草一眼即及。
陈麻子看了看天,说:“看样子,今天要下雨了。”
黄江水拉上窗帘,又到大门旁试探性地推了推门,看一看门是否锁死。确定一切安全稳妥之后,他才向墙角走去。
“动静?”听到这话,陈麻子脸一蹦,“没啊,怎么,你昨晚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江水醒了。他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窗户上挂着丝丝缕缕的水珠,天空墨一般黑,看样子雨还在下。他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大概深夜三点多了。他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户旁,探头往正房望了一眼,正房的灯都黑着。小院子里空无一人。
黄江水夹起一块娇嫩的鸡蛋,送到嘴里,也看了看天:“恩,今天天不好。”
“帮忙去了。”陈麻子喝了一口烧酒,辣得舌头直颤,“去她表姐家了,她表姐家今天办喜事。”
这是黄江水的宝库,租下这房子时,他第一时间在这里挖了个坑。以便藏匿那些来不及处理的赃物。
黄江水抱着包袱,站在院子里,有些进退两难。最后,他决定打开院子大门看一看。
陈麻子转头对厨房喊,“老婆,再炒俩菜来。”
走到那条沟渠时,黄江水还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那水很混很脏,别说女人的倒影,连他自己的都看不见。他摇头晃脑地笑了两声,继续朝家里走。这时候,旁边的高粱地突然响了起来,没有风,它自己“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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