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是谁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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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郊村
第一章 西郊村
第二章 鬼妻
第二章 鬼妻
第三章 完璧归赵
第三章 完璧归赵
第四章 她是谁
第六节
第四章 她是谁
第五章 阎王庙
第五章 阎王庙
第六章 附身
第六章 附身
第七章 出狱
第七章 出狱
第七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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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一幢连着一幢,成排连脊,从这一座房子的房顶可以很轻松地跳到另一座房子的房顶。地面基本成胡同形小巷,四通八达,每一个转角都是出入口,都是逃生口,而且小巷很窄仄,也就一辆三轮车宽,汽车根本就进不来。
当天晚上,黄江水就出去踩点了。
但头发太长了,大部分都挡在脸前,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那张脸。
可有时人总会受外力影响,不是你想怎样过就能怎样过的。
只是苦了这些村民,大家怨声载道,纷纷表示不公,找村办,找市领导,找省领导,甚至有人带头要去北京告状,折腾了几年,却不见有什么改动。村子里大部分村民也因此默认倒霉,该搬的搬,该签合同的签,现在整个村子一半的房子都已夷为平地。
黄江水喜欢他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属于工作狂。尽管做的是人人喊打的营生,但他时常想假如自己是一名办公室白领,那绝对是提拔最快、工作最卖力的一位。只是由于这一阵子“花裙子”事件搅得他惶惶不安,根本没有心思去工作。
不过,最近听说,有一位地产商拿下来这块地皮,价格高得惊人,给村民们的赔付却不见提高,反而比过去还不如。可见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现在社会,只要你有门路、有钱有势、阎王见了都要惧三分,何况是块地皮。
就像是捉迷藏。
尽管那张脸让他很不舒服,但现在他确定那是一个活人的脸。他想,那或许是别墅新的女主人,也可能是张美丽的姐姐、妹妹、朋友等等,也许,她是借宿一夜,总之,那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活人。
那个女人也一直未动,似乎在僵持着、等待着。
打从第一步踏进这个村子,他就发现,剩下那一半的钉子区的确很容易得手。这里的环境简直乱透了,拆迁人员,三无人员,还有租住房子的外来打工人员齐聚在此,每天川流不息,你根本就不知道哪位是村民,哪位不是,也懒得有人管理这99lib.net些。
像是催促着门外的人赶紧逃命似的。
女人听到这话忽然直起了,僵硬地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她再次静止不动了,黑色的长发垂在脸前,像一道严防死守的帘子。天太黑了,夜太静了,四周的风便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黄江水看到女人的头发被风撩拨着动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猩红色的嘴。
第二天,黄江水在旅馆里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黄江水不打算冒险,这个女人的出现太让人多疑了。这个时间,这个夜晚,这个环境,但凡是个女子都不该独自一人出现。不合常理的事总让人感到不踏实。就好像汽车不在马路上跑了,飞机不在天空上飞了,人不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
黄江水的心跳一下快了起来,如今,他本能地对女人有一丝忌惮。特别在这样一个黑夜,这样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他站在巷子里不知该退出去还是继续往前走,退出去会遇到什么,继续前进又会遇到什么。
这是另外一条小巷子,不长不短,目测大概有四百米左右,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巷子口。黄江水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左邻的一幢房子建得颇为豪华,连院墙都贴着进口的白瓷砖,院墙大门外摆放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院子里的狗叫得越来越凶狠了,把主人叫醒了。
黄江水的骨头狠狠地颤了一下,他一把甩开女人的手,贴在了墙上:“你……你找他做什么?”
“那三排六巷十八号怎么走,您知道吗?”
刚刚还毫无回应的房子里,突然钻出了一条狗。那狗叫得很凄凉,声嘶力竭地,好像有人勒着它的脖子,要它的命似的。它一直吼,吼得嗓子都哑了,仍旧拼了命地吼着。这声音一下一下打在黄江水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今天天气不错,外面阳光普照、阳气盛兴,从窗户望下去,马路上行人如织,几角旮旯都透着生命力,每个角落都在像世人诉说着生命的活九九藏书网力——这是一个活的世界。只要是活着的就没有什么可怕的。黄江水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此时,天越来越沉、越来越黑了。黄江水走得慢悠悠地像在散步。他已串了一大半的房子,剩下一小半本打算明天继续串,可今晚夜风袭袭,状态非常不错,小巷子里也空无一人,他决定既然串就串完,权当是遛弯消食儿了。
黄江水腿软了,他想跑,但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一点一点顺着墙壁瘫软下去,发出男人特有的哭声,沉重、压抑:“你……你到底是谁?”
黄江水终于转过身去,快步走出了这个不详之地。他在曲里拐弯的小巷里转来转去,想要尽快离开,可越是着急越是转向,越是转向越是走不出去,越是走不出去越是着急。这里像极了一个迷宫,进去就出不来的迷宫。
黄江水累了,他停下来茫然地向四面望了望。远处传来了汽车行驶的嗡鸣声,他一阵激动,看来穿过前面的巷子口就能走出去了。他大踏步地向前方跑去,可刚跑了几步,他又一次顿住了——又是那个女人。
另一半的钉子户,也渐渐在停水停电中缴械投降。
看来是个迷路的女人,黄江水放下了心来:“我不知道,我不是这的人。”说完,他绕过女人,向巷口走去。可刚走几步,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他的手被女人拉住了,那是一双冰凉的手,颜色像刚从河里捞出的鲜藕,“你干什么?”
这一次,女人离黄江水很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白裙子、黑头发。
黄江水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他一个人在小巷子里东串西串,看到不错的人家就停下来,先观察一下院墙高度,再试探地敲一敲房门,如果有狗叫就直接排除,如果没狗叫就在院墙外画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以此为印。
最重要的一点是,到了夜里,由于环境不好,大都关门闭户,巷子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有人说,物质社会,有价钱的东西都能买到手。
在医九*九*藏*书*网院住了一段时间,见过了许多生死,黄江水的内心也变得夯实起来。不再像以前似的疑神疑鬼。但不可否认在他内心深处张美丽依旧存在,只不过是暂时藏了起来,藏在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据说,很多开发商都想拿下这块风水宝地,盖大楼、盖商业中心,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村子里的村民很难对付,开发商来了一拨又一拨,提出的条件也非常优厚,有的甚至答应他们按照原有面积在郊区再为其盖一座别墅,且每家赔偿几十万的拆迁费外加一辆小轿车,村民们仍旧不同意搬迁。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简直是上天特意为他们这种人安排好的。
这个游戏我们小时候几乎都玩过。你蒙起眼睛,面朝大树,一声一声数数,周围的小朋友们便鸟兽一般四下散开,各自躲避起来。这时你才能睁开眼寻找他们。有时候,你很容易就会找到他们,有时候,直到游戏结束你都找不到一个人。
“谁?”黄江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黄江水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都把东西还回去了。”
随手丢掉石头,黄江水转身打算离开,转头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今天的天有点阴,云层很亮,压得异常低,似乎就盘旋在人脑袋顶上,随时都会从十万八千里之遥狠狠地砸下来,将这个世界砸成一滩烂泥。黄江水选择了一处城中村。这个村子坐落城市中心,是典型的小康村,家家户户都盖有三层小楼。
“我不认识。”
女人矜持地向后退了两步,竟嘤嘤地哭了起来:“他是我未婚夫,拿了我的嫁妆就不要我了,我得找着他,我得找着他……”她越说越激动,身体渐渐躬紧,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依旧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得找着他……”
现在回忆起来,黄江水觉得捉迷藏是一个很恐怖的游戏。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无论你最终找到还是找不到那些“鬼”,在过程之中你总是避免不了被人www.99lib.net吓一跳,那些“鬼”可能会突然蹦到你面前,从漆黑的地窖里,从朦胧的窗帘后,从死气沉沉的壁橱里……
黄江水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和那个张美丽玩捉迷藏,只不过他们玩得很大,他们在和整个世界玩,在和所有人玩,在和全部的活人和死人玩,在阴间和阳间玩。输赢谁都不知道,但都竭尽全力地隐藏着。
女人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好像被吓倒了:“对不起,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想到这里,黄江水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窗帘缝隙间那张模糊不清的女人脸。
初来临江城时,黄江水就听说那是一块肥得流油的土地。
终于,女人走近了,很明显,她并非想要通过这里,她的方向、她的动作、她的一切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显示出她就是来找黄江水的。在女人距离自己三、四米远的位置,黄江水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但一生为人总难免痛苦、生老病死,医院一趟让黄江水明白了一些大道理,活着就要快快乐乐,和尚的话不谓箴言,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做一天人就要快活如初,否则死了也悔恨不已。他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些乱七八糟影响情绪的事情。
转身,黄江水进了厨房,他饿了。他泡了一碗方便面,坐在客厅里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活动着手臂。右手的五根手指灵活地转动、弹跳着,应该完全没有问题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该是重新投入工作的时候了。
在黄江水的内心深处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张美丽这只鬼藏在了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只是,游戏没有结束之前,她不会轻易露面。没准,她就躲在他的身后,只等时机恰当时,偷偷地拍一拍他的肩膀。
不远处,巷子口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只能看到一袭惨白的衣裙,应该是个女人。
那张嘴微微开启,说话了,“你说谎!”
这取决于那些“做鬼者”的智商高低。
四周黑压99lib.net压的,没有一点声音,连那只疯狗都销声匿迹了。
黄江水咽了口唾沫,他感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杀气逐渐氤氲开来。突然,那个女人动了,她缓缓地挪动双腿一点一点向黄江水走了过来。黄江水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害怕过,他觉得这个女人不像一个女人,更像是神——死神!
女人不语,猛地转过头来,微微垂着肩膀和脑袋,细声细气地反问道:“你说我是谁?”
也可以说他们想要你找到你才能找到,不想让你找到你就是找不到。
黄江水就很喜欢这块净土。
他总觉得,这狗叫得很是意味深长,又非常准确。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黄江水一闪身钻了进去。
这样一来的局面是,以前干净整洁、物业尽职的村子变成了一个三无地带,闲杂人等随意出入,乱得很。不过,有失者必有得者,像黄江水这样的梁上君子倒因此得了便宜,自从拆迁开始之后,这个城中村盗窃案件频繁发生,俨然成了“君子”们的天堂净土。
“XXX。”女人的声音柔柔的。
女人的声音忽然有些委屈:“那……你认识一个姓黄的男人吗?”
隔壁院墙里,猛地传出一阵狗吠声。
黄江水听到围墙内有人起来,连骂带打地吆喝着那条死狗住嘴,可那条狗像是疯了一般,几步跑到大门后,隔着铁门对门外的世界疯狂地吼着,铁门振动的声音嗡鸣不止。那应该是一条大型犬,沉闷而富有爆发力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紧过一声。
无奈,这块地皮一直没人翘得动。
黄江水不会放过这样的大户人家,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大门,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阵死寂,又加重力量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回应。看来这家人是睡死了,也没有养狗。他很满意,捡其地上一块砖头在院墙上画下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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