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Nine
第6节
目录
Chapter One
Chapter Two
Chapter Two
Chapter Three
Chapter Three
Chapter Four
Chapter Five
Chapter Five
Chapter Six
Chapter Six
Chapter Seven
Chapter Eight
Chapter Nine
第6节
Chapter Ten
Chapter Ten
番外
番外
番外
上一页下一页
高压氧舱治疗据说能增高血氧含量,增加组织获氧,促进血管收缩,改善、防止内耳组织水肿、渗出和出血。可是坐进去相当于三十米潜水,对鼓膜有刺激,每次做完后,邵伊敏都觉得有点儿恶心想吐,只能静静躺着等这阵不舒服过去。
“你的确是,如果你不听医生的话一意孤行。”苏哲并不介意自己表现得絮叨,“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答应我。”
“明天我拿到护照以后自己去北京,你不要让他们改时间了,照日程安排去香港开会吧。”
“我下周一必须坐飞机去北京。”
见她摇头,“时间你不用担心,我刚才打过电话了,应该能提前一点儿。”
她仰头看着他,良久才说:“你已经陪了,在我最难受的时候。”
而更多时候,她甚至是拒绝别人看她挣扎。他试着回想那唯一的一次,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其实只是和继母起了争执,但也不知是累积了多久的郁结一起发作了。要换成现在,可能她只会耸耸肩就丢到一边吧。看着她这样长大成熟,他只觉得心疼。
“你觉得自己全好了吗?”
苏哲帮她托运好行李,将她送到登机口,然后一样样嘱咐她:“下飞机后,会有一个张经理在机场等着接你,送你去办签证。订好了去温哥华的航班,给你叔叔家打电话。我已经让秘书给你的手机开通了国际漫游,下飞机后记得开机。按时吃药,如果耳朵有任何不适,一定不要忍,马上去看医生。”
苏哲深知她的个性,也不多说什么,跟医生打了招呼后带她下楼:“先去你家,你把行李收拾好,直接放我车上,省得还得回来。然后去我办公室看传真到了没有,再去出入境管理处办护照。护照没那么快下来的,你把事情办完了就老实在医院待着检查治疗。”
邵伊敏周末在医院住了两天,很配合地卧床休息,上午输液,下午做高压氧舱治疗。她明显没有说话的心情,苏哲也保持沉默,只买了书报上来给她看,拿笔记本坐在旁边处理自己的事情,到了时间就打电话让人送餐。到了晚上,她请他藏书网回去休息,他也不多说,替她将灯光调暗,说了晚安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准时带早点上来,仍然是一待一天。
第二天一早,苏哲送邵伊敏去出入境管理处,顺利取到了护照。他马上让秘书订了最近时间的一张飞北京、一张飞香港的机票。两人赶到机场,她乘的航班已经开始换登机牌了。
苏哲进来时,看到她灰败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头晕了?”
罗音吃了一惊,忙不迭点头。这时,邵伊敏拎着一个行李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苍白憔悴的脸色吓了罗音一跳,但马上记起苏哲的嘱咐:“早上好,你们坐会儿,我先去上班了。”
“你决定了的事,我总是无法改变的。”
她伸着大大的懒腰走出卧室,却一下怔住。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看她,马上移开了视线。她满脸通红,猛然退回卧室关上门,意识到衣冠笔挺地坐在客厅的正是苏哲,而自己穿着的幼稚卡通图案睡衣虽然是最保守的两件套式样,落在他眼里总归是不好。
胡教授开出的检查着实不少,而按他的说法,每一项都是必要的。查血排除感染,做头颅CT扫描排除内听道和小脑桥脑角病变,椎基底和大脑血管循环障碍,做眼底和脑血流图检查排除听神经瘤,做前庭功能检查看是否有眼颤……所有检查都做完了,大半天过去了。
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他牵着她走出来:“应该下周一上午就能取,待会儿我再确认一下,然后让秘书订机票。”
又讲了几句,他放下手机,手撑着窗台看着外面,那个姿势透着疲倦。
邵伊敏基本没再发表意见,安排什么做什么,包括她父亲打来电话告诉她已经到了北京。“你朋友安排人到机场接我直接去使馆办理了签证,很顺利,现在已经订了去温哥华的机票,明天可以动身,替我谢谢你朋友。”她也只说:“知道了,您先过去,我办好签证就赶过去,路上小心。”
她没诉说过不舒服,但苏哲问过胡教授,自己也上网查了相关资料,知道她治99lib.net疗完了要脸色苍白地躺上好一会儿才能恢复。他站在窗边,看着她仍然是习惯性地弯一只胳膊遮在眼睛上,仿佛要挡住自己的难受。他想,果然还是无法像自己期望的那样,分担她所有的痛苦,有时也只能这样眼见她挣扎。
邵伊敏再也禁不住,微微笑了:“我快成残障人士了。”
“就知道你这样主动抱我,是想客气地叫我滚蛋了。”他温和地说,“我这两天都不大敢跟你说话,生怕一开口,你就记起旁边有个讨厌的人还没自动消失。”
“你始终不愿意我陪你吗?”
苏哲迅速翻看一下,有医院、使馆分别出具的证明,应该比较齐全了:
再走出卧室,好在苏哲十分知趣地起身到了和小小客厅相连的阳台上打电话,罗音松了口气,总算不用从他面前穿过去进卫生间。可是她转眼看到自己的内衣正晾在阳台上随风摆动,也只能无能为力地苦笑了。
苏哲看看邵伊敏一脸的神思不定,知道和她说也白搭,只能点头,送教授出去。
苏哲微笑:“还好你没跟我客气到说‘谢谢’‘麻烦你了’,我应该知足了。我的工作我有数,已经安排好了。”
苏哲已经打电话问过程序,他先送邵伊敏去她的集体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开证明,再去自己办公室,加拿大的传真已经发了过来。他递给她,她拿在手里,却不愿意看,迟疑一会儿还是递给他:“对不起,帮我看看吧,我……”她说不下去,只能将头扭向一边。
邵伊敏下午去做高压氧舱治疗,回来刚进门,正听到苏哲靠在病房窗边用英语打电话。她仍然受耳鸣影响,可是几步之遥,加上英语不差,大致听得出正让对方将和港交所的会议推迟几天;随后再接另一个电话,改成了普通话,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老郑。”静听了一会儿,他笑道,“你也不用抬老爷子来压我了,就这样吧,我明天给你电话。”
“是呀,我庆幸我凑巧在,不是因为我无聊到觉得这对我算什么机会,只是实在不希望你总是一个人咬牙硬扛。不过,”他九九藏书长叹一声,“我觉得你好像还是更愿意一个人待着挨过去,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就像你说过的那样,宁可让全世界都把你忘掉。”
罗音稀里糊涂地回了句:“早上好。”
胡教授一项项翻看结果,告诉他们:“从检查来看,应该能排除大部分病理性病变,但低频听力下降,有阵发性高频声调耳鸣、眩晕,仍然符合原因不明突发性耳聋的征兆,必须卧床休息,配合高压氧舱治疗,避免情绪波动、感冒和疲劳。”
“罗音,我可能要出去几天。”她像每次出差前一样交代去向,并不多解释,罗音只好点头。苏哲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两人先下楼去了。
罗音被闹钟叫醒后,照例还要在床上懒上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做讲述版记者这个工作有个让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作息时间还算符合她爱睡懒觉的习惯。若不是今天和一个读者约好了上午见面,她一般会睡到将近九点才起来,吃过早餐,慢慢走到报社,差不多快十点的样子,正好开始一天的工作。她觉得,虽然每天听到的故事越来越离奇狗血,写起稿子想找到爱越来越困难,不过比起邵伊敏那样刻板固定的工作,还是眼前的职业比较适合自己。
两人到了出入境管理处,拿号填表拍照后将资料递进去,一问取证时间,果然规定是出国奔丧可以办理加急,但也需要五个工作日。办证大厅里人头攒动,十分嘈杂,苏哲走出去打电话。邵伊敏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今天是周五,除去周末,要照这个速度,能不能赶上礼都很成问题。她靠墙站着,茫然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给丰华的办公室主任打电话,他有亲戚在省公安厅,看能不能帮忙提前一点儿,主任答应马上给她联系。
胡教授正色说:“我也不用拿严重性来吓你,不过你必须知道,有时听力的损失是不99lib•net可逆的。你如果一定要去,至少这几天要休息好并配合治疗。”
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顺绾起来,从化妆包里摸出发卡固定好,实事求是地回答:“耳鸣和头晕都还有点儿,但好多了,我打算赶早去办护照,然后去公司交接工作。”
邵伊敏眼圈发红,只能克制住胸中的情绪翻涌,郑重点头。
邵伊敏跟她工作三年,知道她曾在公司情况最紧张,王丰正式收押等待上庭受审、轻易不能探视的时候,又赶上母亲突然病危。很多时候,邵伊敏陪她加班完了,收拾好东西告辞先走,都只见她独立窗前抽烟。那样的内外交困,她也咬牙全挨了过来,眼下说这样的话,当然不是泛泛而谈的安慰。
“你倒是不乖张,只是一切太讲求合理了。我已经推了会议,打算陪你去加拿大,不然实在不放心你。”
“我自己去好了,你应该还有工作要做。”
邵伊敏点头,她为集团高层办过护照,自己也办过去香港的通行证,跑过不止一次出入境管理处,大致知道程序。
可这是自己的家呀,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有点儿郁闷地想。昨晚她睡得很晚,邵伊敏还没回来。两人合租基本形成了默契,邵伊敏固然从来没带男人回来,她也没让张新在这儿待得太晚,更别说过夜了。
她洗漱完毕,正准备干脆回房拎了包早点走掉算了,苏哲却转回头:
做完高压氧舱治疗,苏哲送她去公司和秘书、办公室主任办理交接,自己在接待室等着。
等苏哲再直接拖她去医院做检查,她已经没办法反对了。苏哲说:“我已经给徐总打过电话,她说让你先做检查,没事的话再去交接工作。”
邵伊敏努力集中思绪,将所有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然后进了徐华英办公室,跟她告假。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邵伊敏沉默片刻,摇摇头:“我所有最软弱的时候都是在你面前发作的,已经无法在意是不是会更狼狈了。可是最终,我们还是得自己去面对各自的问题。你也不想我以后对着你只是因为愧疚,对吗?”
苏哲看着那穿着黑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意识到这九九藏书应该算她头一次在大步离开时的回顾了。
邵伊敏松了口气,知道这样的提前来之不易,不知道他是托了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争取到,可是对着他说谢谢,他固然不愿意接受,她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随他上车,给主任发了消息,告诉他问题已经解决。
“早上好。”
“不用,苏哲,我没事的,耳鸣减轻了,头晕也基本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邵伊敏不顾苏哲的反对,起床就要出院回家。
邵伊敏苦涩地牵动嘴角,却也没能扯出一个笑意:“唉,我也没那么乖张不讲道理吧?”
“其实我也没能改变过你的决定,打电话吧,我去躺一下。”她松开苏哲,躺到病床上,克制着自己做完治疗后的不适感觉。
她走过去,站到他身后,双手环抱住他。他明显一震,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低头看她扣在腰间的手,纤细修长,手背上淡蓝色血管清晰可见,留着输液的针眼痕迹。良久他才转身,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她的眼睛。自从周五晚上,她前所未有滔滔不绝地诉说,直到倦极入睡后,这是两人头一次视线交接。
他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轻轻拉开她的手,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然后坐到病床边,握着她的手。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待着。
“走吧,去办护照。”
初升的太阳从苏哲侧边照过来,罗音看着他,他依然没什么表情,面有倦色。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么明亮的光线下离得如此近看他,猛然意识到,她现在没有了以前那样一对着他就窘迫紧张的感觉。他依然高大,依然俊朗,可是整个人看上去沉静而内敛,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神采迫人、让人在他视线下不安的男人了。
徐华英一边签字一边说:“你放心去,不用着急工作。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我们谁也躲不过,只能面对。”
邵伊敏点头,快步走进登机口,将登机牌递给地勤人员,走进登机通道,然后她突然止步,缓缓回头,对原地注视的苏哲挥了下手,继续走了进去。
苏哲轻声说:“待会儿看到伊敏,请不要问她问题,她爷爷去世了,心情不大好。”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