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谁是谁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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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One
Chapter Two
Chapter Two
Chapter Three
Chapter Three
Chapter Four
Chapter Five
Chapter Five
Chapter Six
Chapter Six
Chapter Seven
Chapter Eight
Chapter Nine
Chapter Ten
Chapter Ten
番外
一、谁是谁的选择
番外
番外
一、谁是谁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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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和父亲、大哥的磨合并不顺利,公司中跟红顶白想看他笑话的人不少,那份压力是他没体验过的。唯一站在他这一边的是母亲,而母亲对公司事务从不插手,既然选择了回来工作,他只能靠自己。
他淡淡地说:“晚上气温低,回去吧,小心着凉。”
从这一点讲,他们有相似之处。
“你完全不在乎我。”她放了手,冷笑道,“苏哲,你从来只考虑自己,没想过我的感受。”
他试着安慰她,用自己总结的生活方式,希望她不至于在孤独中越走越远。
“这么说话可不公平。”苏哲也笑了,并不打算提醒她,自己从一开始就说了要出国,而她说她不在乎这一点。
苏哲去美国,先读工科,然后转读商科,闲暇时去世界各地旅游,继续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学成回国后,在北京待了一阵子,经人介绍加入了一家悄然挂牌打算进军国内市场的外资保险公司,然后受命回到了他出生的这个城市,负责中部代表处,待遇优厚,生活从容。
他记起她曾说过的话:如果可能,我不会选择跟你有那样一个开始,但是没有那样一个开始,我们也许不会有任何可能。
柳芸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特别是继子苏杰八岁时,她怀孕了。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一个一直叫她阿姨的男孩五年以后,她终于有了做真正的母亲的机会。
苏哲慢慢长大,和他父亲苏伟明完全不亲近。苏伟明有点儿啼笑皆非,问妻子:“这小子跟我有仇吗?我说东,他必然一声不响地往西;我说南,他就头也不回地向北,完全不像你的性格。”
三十八岁的他家世显赫,事业有成,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眉间略带的郁郁之色,更让感情生活近于空白的少女着迷,她对他的爱不可避免地混合着崇拜。
苏哲开始过他想过的生活,差不多每一步都是按自己的选择进行着。没有考他父亲希望他填报的大学,留在本地升学;没有按他父亲的意愿去英国留学,而是去了美国;没有在毕业以后去他父亲的公司工作,而是选择了一份在他父亲看来近乎游手好闲、浪费生命的闲差事替人打工。
轮到他情绪失控了,他尖刻地指责她,而她并不辩解,这更让他恼怒。
(一)
夏天的稻城亚丁,雪白的圣山在雾中若隐若现,沿途景色壮丽和秀美兼备,同去的人啧啧惊叹。而他却提不起精神,他本来是打算带伊敏同来的,而此时想到这个名字,他就有挫败感。
她却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不安。”
读大学时,他终于有了一个认真交往的女友:肖慧。
“既然有了,就生吧,希望是个女孩。”苏伟明安抚地说,并不想挑起一场争吵,事实上,他们婚后就没争吵过。柳芸从来没违拗过他的意志,他满意自己这个温顺的妻子。
读高中时,父亲不愿意受祖父的诸多限制,决定将公司迁往深圳。母亲已经开始给他办转学手续了,他却明明白白地说:“我想就在这边读完高中。”
她对他似乎更加依恋了,将学习之余的时间都交给了他,他以为终于开始彻底征服这颗如此理智的心,却突然得知,她打算参加托福考试,毕业后就去加拿大。
没有选择吗?苏哲对这说法微微冷笑,他马上决定了,以后一定会拒绝让自己陷入没有选择九_九_藏_书_网的人生。
这个邀请听起来合理而诱惑,可是做完,他的感觉并不好,没有以往那样的轻松,反而觉得沉重。他穿衣服打算离开,向安妮从身后紧紧抱住他,他只能正色说:“我觉得很抱歉,以后肯定会约束自己,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也希望你再不要提起这件事。”
那个很少谈及自己的女孩,过年时给在美国的他打去电话,说这边下着小小的雨雪,而家乡那边正是大雪纷飞。那是她头一次提到她出生的城市,她的声音带着以前没有过的一丝软弱无力,却又轻声笑了,而他当时正满心莫名的情绪,居然并没安慰独自留在他那个空寂屋子里。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昨晚那么好。”
苏伟明只能承认有道理。长子苏杰性格张扬,长得比较像他的生母。而次子苏哲,综合了父母两人外貌的优点,是个引人注目的孩子。至于性格,目前他只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太有主见,有时不声不响地冷眼看人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自己。
那时她是否就如此大步疾行?
在地下车库,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自行车。他按响喇叭,她却头也不回,只将车子移向路边一点儿。还是什么也惊扰不了她,可是她一身打工的打扮和明显的瘦弱突然触动了他。
“你这一生过得很不如意吗?”
只有柳芸知道,苏哲并非有意和他父亲作对,他只是觉得母亲做的一切都不值罢了,这个家里,大概也只有她的儿子注意到了她的委屈、辛苦和寂寞。他不认为她的奉献有价值,于是选择对父亲以及家里的每一个人冷漠以对。
接到伊敏从国内打来的电话,他的内心突然忐忑,这样的负疚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只能告诉自己,过去了,不用再想这件事了。他想选择性遗忘,可是他无法像以往那么坦然地把这种事情当一场春梦让它了无痕迹,而自称对自己负责的向安妮更是没有忘却。
如果可以选择,柳芸倒是愿意按丈夫的意志来,生个女儿,可老天显然不像她那样把苏伟明的意志视作理所当然。
(五)
他母亲松了口气,让他留在国内专心工作。
这是他的选择吗?
他只能耸耸肩。
他告诉自己,仍然能够按自己选择的方式安排生活。
(二)
他就读的是本省重点中学,师资、条件都很好。他父亲沉思一下,觉得男孩子早点儿独立也是好事,便同意了。
苏哲再次看到她大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中。她选择了分手,那份决绝来得无可挽回。
她曾背着书包从这里出来,走过前面并不宽阔的街道吗?
回到炎热的城市,苏哲仍然倦怠而无聊,每天若有所思,却又不愿意让自己深想,到底是什么让自己难以平静。恰在此时,母亲打来了电话,头一次开口要求他过去。他不知道是什么让母亲做出了这个决定,也许父亲又给她施加了压力吧,而他刚好也厌倦了留在这里,也许隔开一段距离,能更加有效地忘却。他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开始办辞职手续。
他从未后悔命运给他如此不能遗忘的时光。
他笑:“我们都还太年轻,现在说为彼此做什么决定都还太早。”
他成了那个家庭的局外人,只在节假时过去小住。
从初中起,苏哲搁在课桌上的书本就会被藏书网不时夹上字句或幼稚或文艺的情书,他不会炫耀,但也不会当真。班主任对少女的痴狂无可奈何,只能半开玩笑地嘱咐他少放电。
他们唯独没碰到过彼此,直到近三年后,在北京一家会所。
苏哲略微长大后,曾问过母亲:“你后悔当年的选择吗?”
她穿上雨衣,骑自行车走了。他在片刻失神后,开车追了出去,狂风暴雨中,那个身影如此纤弱,然而她根本没有回头,只埋头骑车。他决定冲上去拦住她,哪怕她拒绝也要把她抱上车,不让她这么逞强。
如果能重新开始,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他到处出差,某个冬日到了北方一个城市,天空飘洒着南国看不到的大雪,他和人一起吃饭,旁边桌上飘来一个地名,突然触动了他。
他和她的老板一起吃过饭,他曾在餐馆碰到过她的室友,她也和他大哥见过面。
他到处查资料,了解手术的风险和术后情况。向安妮出现了,她是学医出身,以前在美资医药公司做抗癌药品销售,父亲是外科专家。她帮他收集翻译国外最新资料,选定最合适的手术医院,又自告奋勇愿意陪她去手术。
这一年,柳芸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拿到体检报告后,她长久地看着,然后打电话给苏哲:“回来吧,阿哲,你快二十八岁了,应该已经享受了足够久的自由,男人毕竟还是得有一份事业傍身,妈妈头一次求你。”
手术成功了,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向安妮一样开心,建议出去喝酒放松一下。喝到酣处,她吻他,他避开,温和地说:“安妮,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可是抱歉,我……”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没办法,至少眼前,他忘不了她,哪怕即将离开。他突然做了决定,下决心不让这个难以忘怀成为他单方面的记忆。
他没能料到的是,他的记忆竟然来得那样长久。
他的母亲慢慢康复,他的工作渐上正轨,他和父兄的关系日益改善,他甚至交了新的女友。
他对她的生活了解得如此之少,却安于一个简单判断,这是他爱她的方式吗?
他下车,想问一下她是不是经济方面有困难,可是面前那张秀丽的面孔如此消瘦,眼睛益发大而深邃,神情却是依然平静,看看他,再看看从车里探出头来的向安妮,嘴角居然勾起一笑,仿佛眼前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也不屑于“放电”,因为实在没那个必要,他清楚知道自己对女孩子的影响,根本不用他主动追求,微笑,皱眉,出神,就有女孩露出沉醉的表情。
晚上他独自在外面抽烟,高原深蓝的天空星河璀璨,浩瀚壮阔,似乎伸手可摘。意识到自己对着星空,又想到了她,他狠狠丢下烟头,一转身,只见向安妮正站在自己身后,那个渴慕的眼神,他实在太熟悉了。
现在女孩子全都宣称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冷笑,星光下那张面孔越发冷峻诱惑,向安妮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嘴唇。
可是嫁给这样的男人,其实并无一点儿浪漫色彩。上有身居要职的公公、性格挑剔的婆婆要侍奉;下有一个才上幼儿园的调皮男孩要照顾,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必须学着做母亲,甚至要比母亲更细心,略有一点儿不周到的地方,就有“毕竟是后妈”这样的评语甩过来。
她是头一个主动跟他说分手的女孩子,他倒是佩服www.99lib.net她的果断:“我尊重你的决定,慧慧。”
她以未嫁之身给一个大她十四岁、带了一个三岁儿子的丧偶男人做“填房”,居然并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因为苏伟明的优秀来得实在太明显,而柳芸的青春与美貌,对比之下并不耀眼。
柳芸想,与其让他们父子在一起相看两厌,倒不如让儿子在这边读书,他一向来得有主见,这边又有自己的姐姐一家人帮着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
直到遇到邵伊敏。
她头一次在他面前情绪失控,是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他在卧室换衣服,只隐约听到她语气突然由平和转为强硬,他只想,和自己头一天接父亲电话一样,真不是一个愉快的对话,可是又不能不敷衍。
柳芸笑了,摇摇头:“阿哲,你始终不明白妈妈,看到你父亲后,我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段难熬的日子,向安妮体贴地陪在旁边,她表现得理智温柔包容,劝慰他又劝慰他母亲。尽管打算付可观的报酬给她,他也承认,她做的他受之有愧,因为她要的他给不了。
苏哲出生了,苏杰瞟一眼自己的弟弟,倒也没什么反感情绪。苏伟明在年过四十后再一次做父亲,没有第一次的兴奋,看着哭闹的小儿子,对苏杰笑道:“本来想给你添个妹妹,不过弟弟也好。”
他的判断被证实,紧紧抱住这个挣扎得绝望的女孩子,让她在自己怀抱中安静下来,突然记起年少时,他也曾有过如此愤怒却得不到宣泄的时刻,祖父母和父亲的长期忽略、母亲的无原则隐忍、大哥的不屑一顾……他选择离开他们,一个人生活。而这个女孩,同样选择了孤独,希望伤心的时候全世界将她遗忘。
可是已经太迟,有一个身影占据了他的心,让他的选择变得没有意义。
工作之余,他会去酒吧放松一下心情。这个城市灯红酒绿,诱惑无处不在。红尘喧嚣中,他想念另一个地方的那个安静的女孩,那样安静的相处,竟有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柳芸笑,并不打算约束儿子,尽管约束自己已经成了积习:“男孩子为什么要性格像我,像你不是更好吗?”
他开始寻找她,去温哥华,回他们留下回忆的城市。
“那我跟你结婚,一块儿去美国,我去那边继续读书。”
(三)
他找朋友借了一辆车,设定好GPS,独自开往那个地名。将近四小时的车程,有目的地,却完全没有目标。
可是他刚加速转过一个路口,捷达在迅速积水的路面上抛锚了。他眼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风雨中,只能打电话给修理厂让他们来拖车。他下了车,暴雨在一刹那扑面而来,他全身湿透,可是他浑然不觉,只挂念着同样在雨中的她。
她打断他:“我们在另一个半球,今天晚上你只是你、我只是我,我不要知道你的其他,就当你我是完全陌生的人,我需要你,我知道你也需要我。如果过了今晚,你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不会纠缠你。”
他牵挂她,赶回去为她过了生日。她轻声答应,毕业后会来深圳。那一刻,他的喜悦让他自己吃惊。这个从来慎重不肯要他承诺,也不肯给他承诺的女孩子,终于选择了奔向他。
“并不好,安妮,这只是一种情绪发泄,没有意义,我们忘了它吧。”
他恼怒地拒绝,甚至没向他父亲告假,就一起去了美国。异国他乡,烦琐http://www•99lib•net的术前检查,提心吊胆地等待手术安排。他父亲过来,只了解了一下时间安排,不待手术进行,就说要赶去香港参加一个会议。父子两人又是一通大吵。他们对其他人从来客气有礼,不动声色,却总能成功地激怒彼此。
她没有任何异议,仍然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有了这样的对比,苏伟明对苏哲愈加失望,偶尔的通话和见面,两人必不欢而散。更让他不悦的是,柳芸不声不响地站在苏哲那边。对他“慈母多败儿”的训诫,她只说:“我这一生已经这样了,他有权过他喜欢的生活。”
从别人嘴里,爱永远来得如此容易。他说:“对不起,安妮,我想我对你没有同样的感觉。”
而那个优秀的丈夫,性格深沉,真正醉心的是工作,把她所做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
他毕竟还是违背她的意愿,将一个告别延长又延长了。可是她平静地接受了,纵容了他的任性,任由他将回忆强加给她,同时许诺,不会在他忘记她之前忘记他。
向安妮不出所料地不肯放手了,他装作不知,打算带她去商场买份礼物送她,算是彻底地告别。
“我以为交往一年多,感情已经这么好,你的未来计划里至少应该有我一个位置了。既然在一起时我也没做到这一点,两地以后我就更没信心了,我们分手吧。”
一向没任何抱怨的妻子的这句话毕竟流露了到底意难平,他只能冷笑:
理工大女生本来少,那样漂亮、开朗的女生更是稀有动物了。她和他不同系,比他低一届,有一天突然拦住他,笑盈盈地对他说:“我喜欢你,苏哲,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吧。”那一瞬间,她的勇敢和特别打动了他。
“没关系,我知道目前你不爱我,我对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柳芸二十三岁认识苏伟明,和他结婚时,只有二十四岁。
看来比他任性爱惹祸的异母兄长苏杰,倒是一路走着让父亲满意的道路。苏杰大学学习管理,毕业后加入父亲公司,很快锋芒毕露,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在私人生活方面,他有过一段荒唐放纵,然后适时收敛身心,工作勤奋,还去读了EMBA,闲暇时打打高尔夫,并且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从哪方面看,都是标准而合格的继承人。
苏伟明听到消息后并不兴奋,只微微皱眉:“一定要生吗?”
出乎她的意料,苏哲很快答应了,语气萧索:“我在这边也待腻了,马上辞职过来就是了。”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北方常见的中型工业城市,整齐划一的街道,灰扑扑的建筑物,带着点儿衰败,没有任何特色和景致可言,而她不曾透露过别的信息给他。他只知道在十八岁以前,她生活在这里,是重点中学的好学生,是一个不愉快家庭的沉默女孩。
跟他在一起,她表现得温柔甜蜜,和一般女孩子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她十分坦荡,不会欲语还休,不会躲闪试探,那么爽快地承认:她喜欢他,但他清楚地知道,那算不上爱,她甚至不在意他的情绪,一点儿没有迎合呵哄他的打算。经过那么久的自我约束,她享受着他带来的放纵感,却仍旧保留着理智。
向安妮也悄然过来,又悄然应聘。在公司看到她,他略微诧异,可她十分坦然,说她想换个环境,和他没关系。他也由得她去,并不理会。她再约九_九_藏_书_网他,他也只笑道:“不,我不打算跟公司员工出去,不方便,而且我有女友了,不打算再和别的女孩子约会。”
一个又一个女孩子流着泪对他说:“我爱你,苏哲,哪怕你并不爱我。”
他突然意识到,这段关系,他竟然没有任何选择,全由眼前这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子掌控着。她选择了何时开始和他在一起,她选择了这段关系有一个期限,她选择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而那个计划里完全没有他的位置。
她是个生气勃勃的女孩子,足够聪明又足够有趣,他们一直交往到了毕业那年。他准备去美国留学,她看着他办手续准备签证,突然一反常态地紧紧抓住他的手:“为我留下来好吗?”
“是我自己的选择。”妻子微笑,一句话说得他哑然。
他诧异:“你的学习天赋不错,我不反对你去美国深造,可是现在谈到结婚,我完全没准备。”
他下车向路人打听,然后到了本地最好的中学。隔了院墙看进去,大雪覆盖的操场空无一人,远处教学楼和这个城市的主色调一样是灰色的,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不知道他想看到的是什么。
那么好吧,分手。
(四)
苏哲独自参加了户外俱乐部组织的稻城亚丁之行,同一个写字楼办公的向安妮也在一个团里。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却兴味索然。他当然知道向安妮对自己的意思,可是完全没有回应的心情。
有时候,选择就意味着命运。
走到客厅,他只见她坐在飘窗窗台上,看着很平静,可是再一细看,她一只手紧紧按住另一只手,身体却止不住绷紧到了颤抖的地步。他刚试着安慰她,她就爆发了,那样狠命地甩开他,那样声嘶力竭地说她受够了。
连祖父母的评语都是“也好也好”。柳芸搂紧小小的婴儿,想,不对,他不是“也好”,对我来说,他是唯一的,最好的。
柳芸头一次被激怒了:“难道你不想要这孩子?”
这样到了冬天,他母亲终于告诉他,她得了乳腺癌,决定去医院动手术。他震惊,再一追问,母亲承认,去年夏天已经身体不适,一直心怀侥幸,去了几个医院检查,而他和他父亲竟然都一无所知。他愧疚而愤怒,不知道母亲这样隐忍是为什么,可是看到父亲依然镇定,只找来医生详细咨询。他想,是呀,如果预料到自己的先生不过是这种反应,好像说与不说没什么两样。
他送走向安妮,再回到这家商场。夏天沉闷的天气终于转成了雷雨大风,她打完工下到地下车库,神情疲乏,带着一身的油烟味道,拒绝了他送,清楚明白不带一点儿负气感地讲,她把一切当成一个意外,愿意接受同样不可理喻的开始和结束,这段感情对她来说不是一场游戏,可是既然说了再见,她愿意选择就此不再见面。
跟一个看上去没有好奇心的冷静女孩子交往,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她从不打听他的任何事,也不主动谈及自己。他的好奇心刚好也不旺盛,不过他猜,她应该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也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才会形成如此强大的自控能力,努力将生活归纳到自己掌控的轨道,不肯轻易受人影响。
再次看到她,他疲惫地想,也许确实有一种命运,强过人的意志。
她突然紧紧抱住了他:“苏哲,我一直爱你。”
那么试试看,能不能在一个怀抱里忘记另一个,像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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