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直认不讳："是，我其实很懂得保护自己，不过，怎么可以让你们晓得呢，若无机可乘，还有谁来理我。"语气异常不在乎。
可晴一直躺在床上。
小书一共只得七页，文字是手写的莎士比亚著名十四行诗"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配精致插图，今可晴爱不释手。
"可晴，你的生命，你的身体，你自己决定吧。"
她都设想到了，声音平静而悲哀。
可晴心中一丝悔意也无。
可晴说："我追求的是宁静的生活，不是声响。"
屈展卷这时恍然大悟，"没有人会那么想。"
手术定在三日后举行。
"莎榭巧克力蛋糕。"
甄律师与张医生笑出来，他俩打一个眼色，离开病房，"你们年轻人慢慢谈。"
可晴不语。
"交给我办好了。"
都说成功的聚会是来的客人比原先请的多，可是多出一倍也真的始料未及。
呵感情消逝，只余忌惮，不见激动。
"我知道。"
他微笑，"我天天在这里上班。"
苏醒时可晴觉得心境平和，张医生的面孔趋得很近，她朝他微笑。"我又成为光头了？"
许仲轩并不笨，他当然知道人家已经对他起疑。
三句话便形容了她这个人。
在人群中找张家洲与林永昌并不困难，他们的动作最大，笑声至响，一见可晴过来，立刻围住。
"我给你带来几本新人小说。"
"对你的学业可会有影响？"
可晴讪笑，"即使在我最乐观的时候，我也知道，我不会有孩子，人生本无十全十美，我不奢望。"
诚恳的态度，眼神闪过一丝盼望，略为凄惶
"咄，小屈是比较文学博士，图书管理学士，谁敢欺侮他。"
可晴意兴阑珊，动也不动独自坐着直到大厅的灯亮起来。
"祝你顺利。"
刚才的表现那样镇定、冷淡、老练，叫她用尽了全力，此刻她只能坐在一角发呆。
"你祖父觉得人多高兴。"
她转过身子，这样一来，眼睛朝着阳光，一时间有点刺目，看不清楚叫她的是谁。
"张医生，你亦明白我这一生都无需工作。"
"什么，三个钟头那样快就过去了？"
"我很喜欢。"
"你有无与亲友商量过这件事？"
可晴瞪她一眼，"你爱几时来都可以，"接着补一句，"同朋友来也行。"
"我永远不会习惯它。"
"让我恢复旧时那样。
"轻些，她睡着了。"
张思悯医生说："做这项手术你需签名。"
"我心中永怀感激。"
忽然之间她觉得这两句话值得再说一遍："我没有问题，我会照顾自己。"
许仲轩知道这次是白来了。
终于书本都全部整理出来。
可晴点点头。
电梯到了楼下，可晴向他道别。
"可晴，他们也难瞒你一世。"
佣人进来替他们斟咖啡。
可晴嘘一声。
可晴还未开口，佣人听见，立刻："欢迎屈先生你天天来。"
听过了，见过了，体验过了，她情愿回到从前世界里去。
"啊，这我可以理解。"
"没想到一晃眼竟然二十二岁了。"
"像看电视上的歌舞节目，关上了音响。"
可晴微笑，真是有心人。
"张思悯，请你施手术让我回复到静寂世界里去。"
"但又有几个人会那样想。"
可晴缓缓摇头，"不，我不需要用人。"
"秦家请客非来不可，菜肴最好。"
她连忙答："斟一壶咖啡来。"声线十分不自然。
张医生苦笑，"可晴，我很高兴你仍然维持着幽默感。"
可晴回到门口，屈展卷也该出现了。
大门前有一棵橡树，长得有二楼那么高，可晴看到树桠上99lib.net坐着一个中童。
"我小时候一直想，如果没有书，世界会变成怎么样。"
依依不舍。
咦，原来是个女孩子，而且面熟，可晴见过她，她就是那个叫刘枝芯的少女。
背后忽然有人轻轻叫她："可晴。"
"游泳？"
他开口，又闭上嘴。
刘枝芯看急了，"秦小姐，你耳朵不方便，我可以做你的耳目。"
一辆小跑车驶近停下来。
可晴说："一点损失也无。"
看护满意地离去。
"刚想到府上收书，却找不到你，吓了一跳，以为你临阵退缩。"
可晴打开盒子，呀地一声，盒子里放着一本小小书，只有火柴盒子大小，制作精美，分明是件古董，她连忙取出翻阅。
"告诉我，置身舞会当中，感觉如何？"
"不要气馁，来，我介绍男朋友给你。"
可晴坐在一个幽暗的角落，看佣人吸尘，机器哑哑的声音有催眠作用，可晴发觉她的双手仍然在簌簌的抖。
"我们到市区跳舞，你要不要来？"
她注意到他仍然芽白衬衫卡其裤，笑容似阳光般，令寂寞人更加落寞。
可晴见软的无效便来硬的："现在别进去，他们会把你推落水。"
"一个什么都有的女子，不知送什么才好。"
屈展卷转过头去问："我几时可以再来？"
"不，太多恶言恶语，不听为佳。"
可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可晴说："介绍一位好友给你们，这是刘枝芯，好好照顾她，她车子坏了，很受了一点惊，你们负责招呼她，兼送她回家。"
"甄律师已同我说过。"
可晴讪笑，"欺骗过程中，我并不觉得痛苦，日夜有人陪伴我，感觉良好。"
"一定。"
可晴勉强接过，"咦，还说不是指环。"
"水晶一样。"
"我已与可晴打过招呼。"
刘枝芯报以感激的一眼。
"婴儿的哭声——"
"我已二十一岁，不小了。"
今晚，她比什么时候都像盂少屏：俏皮、慧黠、出人意表。
"不不不不不。"
"是我的新耳朵累事，听到许多不该听到的故事，像一个硬是要把所有是非搬弄给我知道的好事之徒，喋喋不休，讨厌到
极点。"
可晴笑答："可不是。"
"很宁静。"
幸亏这时佣人走过，顺便问一句："客人要茶吗？"
他很坦诚，"你是一个慷慨的女子，听觉不便，祖父去世后，一个人生活。"
"有，怎么没有。"
"看到你精神尚好，十分安慰，书馆希望你出席书本移交手续。"
原来一年那么快已经过去，不管你愿不愿意，快乐与否，时光暗渡，可晴黯然。
可晴与他进书房坐下。
"你们可进一步发展？"
"对，"屈展卷笑，"书馆也是得益者。"
那样坚强与决绝，真出乎他意料之外，不久之前，信任他的时候，还百分之一百全情投入。
两个人有说有笑，相当愉快，但是可晴一直觉得这只不过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不涉及其它。
"胡说，年轻人热闹一下有什么不妥。"
"也许，你俩可以重修旧好。"
可晴开口："一次受伤，已经足够。"讲得再明白不过。
林永昌看到那张俏丽的面孔，已经觉得是一种荣幸，"一定一定。"
她踯躅回房间。
"张医生，我不需要听觉，它使我困扰，祖父说我可以自己做主，我恳请你帮我忙。"
"你看我都不会管人。"
&qu９９lｉb•neｔot;你像煞一个明媚的夏日。"
可晴着急，"请你尊重我的意愿。"
女佣讪讪走开。
他仍用手语答："是，我们会挑选赠书精要部分发新闻稿吸引公众注意，并且鼓励阅读风气。"
可晴忍不住四处张望。
可晴说："声音使我害怕，我选择静寂。"
麻醉药使她万分松弛，失去知觉前刹那间看到祖父趋前来看她。
甄律师只得摇头说："与众不同总要吃苦。"
张医生恻然。
"是祖父。"
身后有人说："如果还有香槟就好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过生日。"
"我根本没有听音乐的习惯。"
屈展卷解释："它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工艺品。"
"下次吧，玩得高兴点。"
可晴反而微笑，"张医生，你有亲友吗？"
走进商业区，可晴想起美国人一句笑谑话："凡说金钱无用的人不知往何处购物"，橱窗展品琳琅满目，游人如鲫。
可晴不出声。
可晴劝慰；"周末，又是白天。"
"怎么样？"
许仲轩的嘴唇没有动，可是可晴清晰听见他说："我想知道事情真的已经不能挽回了吗？"
屈展卷说他一下班就来，可晴独自走到门外踱步。
"是，谢谢你，张医生。"
"秦小姐，我没有家，我自一个朋友的公寓跳到另一处，居无定所。"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空气极之清新，可晴讶异，她问自己：你在等谁，是屈展卷吗，呵不要抱太大希望，以免再一次受伤。
"可晴，彼时你是一个聋人。"
"你有否照顾她？"
可晴不禁微笑，贪婪是人类本性。
可晴意外，"你会手语？"
"不再给我机会？"
甄律师轻轻走进来，神情困惑，鼻子发红，"你这孩子……"
"不，只剩除耳边一小角头发。"
"奇怪，这么久你还没渡过适应期。"
看护笑答："傍晚吧。"
"怎么可以，这是人家住宅，洛美芬说不守规矩下次没得玩。"
"谁，下来呀。"
"别急，打开来看。"
"我也觉得吃一小块就会长一大团肉。"
屈展卷不再出声，只是微笑。
"你有一个朋友在门口等。"
"不，是游说。"他有点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小石子轻轻落在她面前。
这个清丽的年轻女子脸容憔悴，显然受到极大的精神折磨。
她用手托着头，丝毫不觉太阳已经西斜，落在她头顶，映成一圈金光。
"可晴，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十分讶异。
他却说："我不会跳舞。"
可晴朝刘枝芯眯眯眼，意思是"看你的了"。
"还有，我是祖父遗产的承继人。"可晴故意那样讲。
片刻习惯下来，她才发觉大沙发一直坐着一个人，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是谁。
可晴笑答："不难猜到。
"不，你实验成功，使我祖父临终前得偿所愿，你是一名伟大的医生。"
是许仲轩。
美芬经过书房，看见可晴独自坐着，笑说："今天谢谢你。"
可晴振作起来，"好，好。"
她的眼睛又亮起来，"真的？"
车子驶到门口，看见新搬来的洋人邻居正在张望。
"对，你是书馆馆长。"
他只是笑。
"可晴，你是一个最最奇怪的女孩。"
"再等一等。"
屈展卷点点头，"你受之无愧。"
"那可怕的莎榭蛋糕。"
可晴忽然心平气和，"既然来了，还藏书网不快进去？"
"为什么不呢，"屈展卷鼓励她，"简单的仪式：你对大家讲几句话，图书馆敬赠纪念品。"
"可不是，"可晴说，"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我明日出院。"
"真是一场误会。"
"二十二岁生日，我替你设一舞会。"
"早知如此，在治愈你的前后，就该给你心理辅助，我疏忽了你应变的痛苦。"
可见主人是成功的。
"是首饰？"可晴失望，"我最不喜欢珠宝。"
"这双耳朵不受欢迎。"
"喂，切莫气馁。"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开舞会以及去舞会，的确是高兴事。
"呵，正是我最需要的。"
"这真是我最最失败的一项手术。"
"是我装可怜吗，不见得，我并没有做戏。"
"其实呢，做一个普通健康的人最快乐。"
可晴维持缄默。
女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又说："那好极了。"
脸颊有点凉，伸手去抹，才知道是眼泪。
可晴答："你说得对，现在我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她劝慰甄氏："你们有听觉的人，一直以为听不见是一项重大损失，正像天资聪颖的人老是可怜资质较差的人一样，可是你我都知道笨人永远比聪明人开心。"
屈展卷看不懂这个手势，"你想去钓鱼？"
"正在学习，做得不好，请多多指教。"
"正是你最想要的？"
"人家父母怎么想，你喜欢我，当然觉得无碍，站我这一边，处处帮着我，可是外人对身体有残障的人，始终忌惮。"
"不要紧，欢迎你。"
甄律师无奈。
接着，园丁也开始在长窗外巡视草地。
什么，这不是张家洲与林永昌两兄弟吗，今晚有请他俩？
张家洲首先没声价说好。
"书架子都空空如也。"
可晴苦笑。
"不不不，"可晴立刻说，"我不习惯做这种事。"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张医生长叹一声，"可晴，我无言。"
"一共一百六十多箱。"
可晴不由得摇头而笑，这一对活宝。
"谢谢你。"
"下次我们自己带酒来。"
"那即是说，没有礼物？"
洛美芬扬扬手离去。
他终于找上门来。
"对，"可晴只得励她，"叫警察来好了。"
"看得出你胖了。"
秦可晴一生中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重大的决定，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对你绝非真心。"
"爱搓麻将的太太见了你会头痛。"
老太太坚持，"我要同主人说话。"
她忽然累了，决定回家，吵就吵一点吧。
"有，我的薪水，一半交予她，直至她找到工作。"
他又问可晴："我可以为你带什么来？"
"今天下午，我们会讨论秦氏藏书捐赠问题。"
可晴抬起头，"呵，是你。"
"做学生不靠一张嘴。"
他每日下了班来整理书本装箱，佣人给他一壶普洱，他便工作至七八点钟与可晴一起吃饭。
可晴当然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
他走了。
屈展卷即时说："那当然，我不会游说你勉强出席。"
"我去叫他进来。"
可晴又听到了别的声音。
可晴不再说什么。
啊对，孟少屏同她说话的时候，演出也同样成功。
可晴低下头。
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晴答："也不是。"
屈展卷有点失落，"以后没有藉口在秦府吃晚餐了。"
可晴只点点头。
刘枝芯失望，整张脸垮九九藏书网下来，肩膀也略为佝偻。
他们俩欢天喜地般走进屋里。
看护纳罕，"那不是你吗，你应争取机会呀。"
"我相信你。"
"你毋需向我交待。"
"怎么不出去玩呢，又不是没有约会。"
当初，孟少屏也是这样走进秦家来。
"我的朋友？"可晴讶异。
日后她仍然能够靠手语以及读唇来与人交通。
"他们不再可以欺侮你。"
他走到她附近坐下来，做起手语。
"还有半小时散场，去换衣物吧。"
"有没有约人，一起吃饭可好？"
可晴发现了一个事实，"甄律师，你仍然想控制我。"
许仲轩颓然，"我们太低估了你的智慧。"
可晴笑答："洗澡都够。"
"秦小姐，可以收留我吗，我不会叫你失望。"
"可晴，你好。"
进到屋子，才发觉真正喧哗，屋子里起码有三十名年轻人，方才在停车场见过的刘枝芯正在表演跳水。
"舞会在等着你呢。"
这种事由他办来，得心应手。
他自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盒子。
"是吗，你认识打牌的女士吗，她们人数仿佛比从前少一截。"
"我已经与少屏分手。"
"我没有亲友。"
许仲轩欠欠身，"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
可晴微笑，"我没有问题，我会照顾自己。"
许仲轩只得告辞，走到门口，他还想回头说些什么，一心以为可晴似平日那样在背后送他，等转过身子，才发觉她早已不在。
客人都打扮得比可晴漂亮，他们使可晴展开笑脸。
看护说："多么可爱的年轻人。"
他的脸躲在树叶丛中，可晴看不见他说些什么。
林永昌大喜，"有无香槟？"
可晴微笑，"我愿意。"
"跟我进来。"
另一人说："喝醉了游泳开车都不好，又有人会藉酒意闹事。"
"生辰快乐。"
可晴又笑，"你真幸运，可以在图书馆工作。"
"美女如云。"
"菜不够不要紧，我们事后自己去吃云吞面。"
"请把电波截断，还我本来面目。"
"原本，以为手术可以帮你。"
张思悯医生遵守诺言，前来探访可晴。
"你真的那么想？"
"是吗，他那么想？"
"不客气，美芬，生日快乐。"
"可不就是我，没有帖子，却想白吃白玩。"
"同朋友见个面，喝口酒已经够开心。"
那大孩子爬下树来，敏捷一如猿猴。
"有什么打算？"
许仲轩黯然离去。
可晴微笑，"哪有那么多人。"
他又说："公司赚钱。"
"我从不相信背着创疤重头来过，大家找新的出路岂非更好。"
"有些初版书在当时默默无名，一百年后反而家传户晓，命运奇突。"
可晴笑，"可想跳舞？"
"托赖，还赶得上。"
可晴觉得她已经没有深交的朋友。
"我不想沽名钓誉。"
"真巧。"
可晴又听到他的心声："到了后来，我发觉我们的兴趣爱好是那么相似，我希望进一步发展。"
这时可晴站起来说："我还有点事。"
"是你。"
可晴刚想说不必要，忽然听到他的心声。
"有无美女？"
看护走进来，"病人需要休息了。"
甄律师来电补好话："小屈是个有为青年。"
她想说什么？可晴微笑看着她。
"恳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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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网uot;今天请客是什么缘故，嗄，可晴生日？糟，我没有带礼物，不要紧？一样欢迎？哈哈哈哈哈。"
"有人来看你。"
屈展卷每天来看她，向她报告工作进度。
"可晴，我是医生，我怎么可以毁坏你听觉。"
佣人一听这句话，立刻进来："大门在这边。"
"功课还好吗？"
"你不再上学？"
可是，洋谚过：NOPAIN，NOGAIN，再正确没有了。
可晴大乐，"我也不会。"
"那多好。"
佣人机灵，立刻知觉，吩咐下去之后在门外附近抹灰尘。
可晴不出声。
那老妇也不管可晴是谁就对牢诉苦："里头起码有一百人。"
"不要心急，她慢慢会恢复信心。"
"一定是与书有关吧？"
老妇扁着嘴，"我可是要睡午觉。"
果然，老太太害怕了，退后几步，"我通知派出所。"
过了许久，车子一辆辆离去，人声渐沓，佣人已把地方收拾妥当，可晴仍然没有动。
"希望十年内本利一起归还。"
张医生无言。
机会需自己抓紧，假使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作为，也不再用怨天尤人。
怪不得那时盂少屏一上来就藉故辞退保姆，好叫她孤立，易于摆布。
"那么，就聊聊天吧。"
是佣人们在谈论她。
那人走近一点，轮廓渐渐分明，可晴动弹不得。
可晴十分固执，"我生下来就没有听觉。"
"我如果仍然听不见，朋友至今还陪着我。"
"我明白。"
"秦小姐，请恕我冒昧，我有一个主意，你呢，好像需要一个助手帮你打点生活细节，我的要求很简单，有个地方食宿就可以了。"
可不就是屈展卷。
张医生再三问她："一点留恋也无？"
"人人都那么说。"她微笑。
"他们演技一流，装得真像，难分真假，我着实享受。"
门一推开，她呵地一声，那精神奕奕阳光笑容的正是屈展卷。
张思们仰起头，她说得对，他没有家室，终身努力实验工作，他也没有倾吐心事的对象。
"但是你现在可以听到音乐，你不觉音乐悦耳？"
"所以可以尽情欺侮他。"
渐渐脚步声远去，大屋静得一根针掉地下都听得见。
屈展卷微笑，"我没有你的那种朋友。"
"将来工作之际——"
"一本书也有命运，叫人感慨。"
张家洲一下车就抱怨，"可晴，生日都不请我们，叫我们颜面无存。"
可晴笑，"我会读唇，你放心如常说话好了。"
"可晴对你特别宽宏大量。"
忽然之间，像是听到祖父说："可晴，你做得很好。"
可晴躺在床上，"我已尽力。"
"秦小姐，听说你一个人住。"
他眼内只有书、书、书。
"就在家里举行，只请十多名客人，由我精心挑选。
可晴点点头。
张医生碰到他有事业以来最棘手的问题。
"吵死人了，大声叫笑跳水。"
不知怎地，可晴觉得她心理上还没有准备好，她："我已经约了人。"
可晴叹口气，翻开小说，读到一半，打盹，索性合上双目，有些小说具催眠作用，看两眼便会睡着。
他随她进屋，甄律师啧啧连声："迟到一小时。"
可晴忽然问："关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次手术是最后一次。"
他凝视秦可晴。
"那么，我们下次再约。"
"会否回心转意？"
"他没有父母。"
果然，他从不叫人久等，小小日本车噗噗声驶至。
已经吃过午餐，佣人正在收拾。
可晴看看他笑，"送什么给我？"
这是谁企图吸引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