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环之海
第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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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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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城田辉正说话了:“这些情况,都应该对相马悟的父母说吧?”
“小武士也结婚了。”锛儿头安冈笑着说道。
“你这个说法可不对!……”锛儿头安冈表示强烈反对。
“我,已经破产了……”石仓一字一顿地说,“我父亲刚死就破产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欠下了那么多的外债。房子都被没收了,老婆也跑了,九个月的女儿,连面都不让我见。我……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
“嗯。不过,也许晚点儿到,他们离东京比较远。”
他也一直在犹豫。
“嘿,锛儿头,现在就拔下来吧!”城田辉正催促着锛儿头安冈。
“垮得了!……还是现在拔下来为好,现在不拔,恐怕一辈子都拔不下来了!……”
“我怎么知道?……”锛儿头安冈一句话,就把城田辉正给顶了回去,“那次集训,我自顾不暇。说老实话,我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关心他。”
城田辉正觉得:久本丰很可能不来,小武士高节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毕业以后,跟高节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就髙节那一本正经的性格而言,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使他陷入了深深的烦恼,而不能自拔。
不知道是谁带的,随身漫游自由应时寻呼散点即时联络电子虚空长波传音方便授话器突然响了。大家纷纷把手伸进口袋里,掏随身漫游自由应时寻呼散点即时联络电子虚空长波传音方便授话器。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咱们几个人,谁都不跟他说话!……”锛儿头安冈严肃地纠正说,“他给学长按摩、打扫洗澡间什么的,老是出错,他如果一出错,我们也有连带责任,跟着挨打,于是,我们谁都不跟他说话,所以,他才会两天没说一句话!”
“是啊,问啦。”锛儿头安冈点了点头。
石仓低下了头,用沉默作了肯定的回答。
城田辉正轻轻地,拍了拍石仓的肩膀,然后用手使劲握了握他的肩膀。久本丰呆呆地坐了下来。锛儿头安冈小声地说了一句“喝吧,一醉解千愁”,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我问你,相马悟死后,队长佐田宣布集训中止的时候,你什么心情?”
“喂!……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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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刚一到就发脾气啊?”城田辉正慌慌张张地问道。
“他给你们写了遗书……他在遗书里说:对不起,原谅我。我丈夫……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吗?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他要到那个世界里,去见相马悟,要给相马悟下跪谢罪。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石仓低着头,继续说道:“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躺在便宜旅馆的狭小房间里,眼前浮现出你们的影子。我想你们哪!……那时候的我,就知道发牢骚,喊冤叫屈,但是,我也跟你们一起坚持下来了,这是我唯一骄傲的事情。我想见你们,因为我跟你们一起,经历过那个夜晚……要是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我越是这样想,就越想见你们……对不起了……”
“这些情况,你都打算对相马悟的父母说吧?”城田辉正严肃地注视着锛儿头安冈问道。
“哪怕聚一次也好。我想把五个人叫到一起……”石仓垂头嘟囔着说,“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这么说,大家都不会过来的。”
城田辉正一把抓起石仓的随身漫游自由应时寻呼散点即时联络电子虚空长波传音方便授话器,大声吼叫着:“狗娘养的!……喂!……喂!……狗娘养的!……”
“什么人死了?”城田辉正严肃地问道。
“是小武士……他……”石仓的手哆嗦着,随身漫游自由应时寻呼散点即时联络电子虚空长波传音方便授话器也掉在了桌子上。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城田你先说,怎么应付相马悟的母亲?”
“还记得,球队里那个名叫大崎的小子吧?大崎家离小武士家不远。”锛儿头安冈一脸肃然地说道,“那天,大崎给我来电话说,小武士跟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结婚了。”
“马鹿野郎,要是没有相马悟这个笨蛋,我也不会挨打……”当时确实这样想过。
“自……自杀?”石仓瞪大了眼睛。石仓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恐惧的阴影,看来久本丰的推测是不对的。
两人的脸都喝得红了。圆桌子上摆着几个冷盘,和一瓶绍兴的女儿红酒。
死了?九九藏书……
锛儿头安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
石仓撅起嘴巴,不甘心地说:“再等一等嘛,不到齐了说,也没有意义嘛。”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石仓咬着嘴唇,连连点头。
“为什么?……”城田辉正的声音里包含着怒气。
“锛儿头!……”石仓也在一边催促着锛儿头安冈。
这是城田辉正第一次,听锛儿头安冈说心里话。城田继续说道:“当时,相马悟是有些不正常,两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对,我也这么想来着。”城田辉正点着头肯定道,“你当时只担心他逃跑吗?没想别的吗?”
“不对!还是……”石仓正要说话,有人进来了。
“哟!……你们在这儿演什么戏哪?”
“城田,你这么想过吗?”
小武士高节在仙台,久本丰家住在金泽。
两个星期以后,城田辉正坐上新干线,直奔东京。
“啊?……”石仓刚一接电话,脸色就变了,“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嗯,我赞成城田先生的意见。这样下去,相马悟在九泉之下,是不会感觉愉快的。绝对不能原谅户所和三河,他们做得太过分了。想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咱们,出了事一走了之,连相马悟的葬礼都不来参加,简直不是人!……”
“你们联系上了吗?”
“猪狗畜生,你他奶奶的,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久本丰怒吼着,“你以为,我们都像你那么有闲功夫,都像你那样什么都不干,就能够挣钱啊?”
“久本丰,你小子来啦?”城田辉正跟他打招呼。
“对,我认为应该说。”城田辉正把这句话说出口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
锛儿头安冈毫不示弱,也瞪着石仓说:“马鹿野郎,你他奶奶的少跟我来这一套!……石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我受不了啦,我要回家……’那个时候,你只知道关心你自己,对相马悟,你关心过一点儿吗?”
“我认为,跟相马悟的父母,把一切都说清楚,正是为了我们自己。”
“锛儿头!……你小子真是相马悟的好朋友吗?”石仓瞪着安冈,愤然质问道。
城田辉正不解九-九-藏-书-网地看着石仓:“石仓,这是真的吗?”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担心他逃跑。”锛儿头安冈一脸无奈地说,转过头注视着城田辉正,“城田,你呢?你也这么想来着吧?”
“好,我说。我还担心他自杀,担心他跑到厕所里上吊自杀。”
安冈一边喝酒,一边缓緩说道:“如果相马悟是自杀的话,不但上边那些人有责任,我们也有责任。”
城田辉正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说:“在谈那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过相马悟可能是自杀吗?”
城田、锛儿头和久本丰一齐转头望向石仓。
“当然,我也特别髙兴,甚至觉得有生以来,就没有那么高兴过。可是后来呢,这心里就跟扎上了蒺藜似的,扎得好难受。我想,时间长了,蒺藜自然会掉下去的。结果呢,掉不下去!……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那团蒺黎还是在心里扎着,而且越扎越深!……这样下去,我早晚有一天,会彻底跨掉的。”
锛儿头安冈一边喝酒,一边缓缓地说道:“如果相马悟是自杀的话,不但上面那些人有责任,我们一样也有责任。”
“紧急集合之前,相马悟去了厕所,你问了他好几次,去哪儿啊,去哪儿啊。对不对?”
锛儿头安冈呆呆地看着半空:“我……我垮不了……”
“……喂……”随身漫游自由应时寻呼散点即时联络电子虚空长波传音方便授话器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的声音。小武士髙节的老婆?
锛儿头安冈看看城田辉正,又看看石仓,眼神很可怕:“不!……首先,我们就是那样说了,相马悟的父母也不会高兴的。这样做只不过是一种自慰行为。先不说自己能否得到满足,搞不好还会伤害了相马悟的父母。如果说了实话,人家就会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咱们一直都在说谎。就连咱们在葬礼上流的眼泪,人家都会认为是假的!”
城田辉正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城田辉正喝了一口绍兴黄酒,无奈地说道:“看来也就是咱们三个了。当初石仓你结婚的时候,久本丰和小武士不是也没有露面捧场吗?”
“我承认。所以现在……”石仓说话九九藏书网吞吞吐吐起来。
“哦?……”石仓似乎有些失落,“没给咱们发请帖呀……小武士这小子,怎么回事?”
“我倒是没有这么想过,不过,可能性还是有的吧?……”城田辉正一脸肃然地开口了,“当时,相马悟不但身体吃不消了,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对了,锛儿头,你怎么看?你跟相马悟不是好朋友吗?”
“喂!城田!……你小子来晚了啊。”石仓笑着,举起一只手来。旁边的安冈,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安冈的锛儿头还是那么具有震慑力,不过人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文雅的大饭店的管理人员了。
“照你这么说,就原谅了户所和三河那些家伙?”
“还没有来。”石仓摇头说道。
城田辉正第一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石仓的随身漫游自由应时寻呼散点即时联络电子虚空长波传音方便授话器突然响了起来。
久本丰涨红了脸喊着:“城田,锛儿头!……你们两个人都被这小子给骗了!……这个骗子!……刚才,我假装问相马悟的十三周年祭的事,给他家里打了电话。我问他母亲,下个月是不是要到东京来,她说没有来东京的打算!……”
“来不来还不知道呢,咱们三个人先说,那两个小子来了,再说一遍不就得了。”
“不对?怎么不对了?”城田辉正吃惊地抬起脑袋,睁大两眼瞧着锛儿头安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仓一声不响了。怎么回事?……
餐馆服务员把城田辉正领到一个单间,石仓和锛儿头安冈,已经在那儿了。
久本丰没有理睬城田辉正,瞪大眼睛,冲着石仓大吼大叫起来:“马鹿野郎,你小子少装蒜!……你说,你这个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城田辉正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疼痛。也许真的就像锛儿头安冈说的那样,大家疏远了相马悟。
城田辉正在石仓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久本丰和小武士呢?”
很长时间,现场都没有人说话。
城田辉正和石仓对视了一下,他们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锛儿头安冈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可没有那个打算,我只是说,如果相马悟是自杀的话,我们也有99lib.net责任。不过……那的确是一次事故。”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你别这么说话好不好?我……”锛儿头安冈脸红脖子粗地喊着,“我现在的工作挺顺利的,不想卷入这件事情里面。求求你们了。”安冈说着向城田和石仓连连作揖,然后撅着嘴说,“空手道部嘛,都这么野蛮,你谴责谁,追究谁呀?……没有坏人。要说坏,那就是大海坏。就这样吧,别追究了,追究来、追究去的,相马悟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嘛。”
“我也想拔……”石仓小声嘟囔着。
“什么?……”锛儿头安冈一脸不满地喊了一句。
锛儿头安冈躲开了城田辉正的视线:“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
“……他本来想到你们那边去的,可是,最终还是没去……他……他在小仓库里……上吊自杀了……”
“算了,还是赶紧说正经事儿吧。”城田辉正说道。
跟石仓约好的见面的地方,是上野站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城田辉正晚到了三十分钟,七点半才走进那家中餐馆。
“现在?……是啊,现在你继承了你父亲的房地产公司,不愁吃不愁穿,所以,你才能够说出类似志愿者说的话。”锛儿头安冈气鼓鼓地嚷嚷着,“我可跟你不同,我只不过是个工薪阶层,靠工资吃饭,万一有什么对我不利的风言风语,传到我们老板的耳朵里,我就完蛋了!……”
“城田!……”石仓插话了,“到底是不是自杀,先放一放好不好?……关于户所和三河在场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应该跟相马悟的父母照实说吗?”
“等一等!……”锛儿头安冈插了进来,“我反对!……你们真要跟相马的父母说呀?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嘛!”
石仓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小声说道:“……我……我只是想把大家叫来……聚一下。”
三个人同时扭过脸去,进来的是穿着一身西服的久本丰。
“喂,我说锛儿头啊……”城田辉正用劝解的口吻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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