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节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四章
第一节
第五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上一页下一页
太好了。
对不起,莉兹,他想,我们又要走了。
她把钱装进口袋,抱住他,吻了下他的脸颊,从他大腿上跳下来,无忧无虑地蹦出了屋。
佩罗溺爱地笑了,摸出了钱包。同平常一样,他无法拒绝她。
“我是来说再见的。我要回范德比尔特大学了。”
机组成员都系了安全带,但后机舱的七个士兵没有。直升机没有门,飞机旋转的离心力将他们从一百英尺的高度甩出去。他们都死了。
“我不需要因为营救美国人而获取酬劳。”西蒙斯说,“之前我没拿过,也不想现在开始拿。”
不过,舒维巴赫的好斗并不会立刻显露出来。他的相貌十分普通,走在街上都很难留意到他。他住在德黑兰的最南端,比其他人都远,那里只有他一个美国人。他经常穿着破烂的野战短外套和蓝牛仔裤,戴着针织帽,在街上溜达,却从未有人敢惹他。他可以轻松地混入人群之中,这种技能或许对越狱有用。
“我们去了达斯提餐厅。”
罗恩·戴维斯走进来,黑脸上挂着坏笑。
同科伯恩的猜想相反,拉尔夫·博尔韦尔并没有对营救方案冷嘲热讽。多疑而有主见的博尔韦尔像其他人一样支持这一方案。
凌晨两点半,他还在圣安东尼奥的岳母家里,就被帕特·斯卡利打来的电话吵醒了。斯卡利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撒谎者是这么说的:“罗斯让我打电话给你。他要你明早来达拉斯,去欧洲做一个研究项目。”
科伯恩打量着其他人,琢磨着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还不知道来这儿是为什么,但他们很可能已经猜到了。
科伯恩环顾四周。
在突击山西战俘营的行动中,西蒙斯的直升机降落到了错误的地点。目的地在四百码之外,那里看似战俘营,但里面的营房中却满是睡着的士兵。被噪音和闪光弹吵醒后,士兵开始冲出营房,睡眼蒙眬,衣衫不整,拿着武器。西蒙斯站在门外,嘴上叼着点燃的雪茄。他身边是一个魁梧的军士。每个穿过门的士兵都会看见西蒙斯雪茄的闪光,然后便会踌躇片刻。西蒙斯便趁机开枪。军士将尸体拖到一旁,然后他们就会等待另一个出门的士兵。
卡洛琳比较依赖杰克逊,搞定这些事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他们打算怎么救保罗和比尔?”
所有人都在!
他知道死了会如何,所以他毫无惧意。倘若上帝召唤他回家,无论如何,他都会欣然前往。
博尔韦尔和家人住在达拉斯的朋友家里。元旦那天,博尔韦尔没做多少事,他妻子问他为什么没去公司。他说公司无事可做,但他妻子不信。玛丽·博尔韦尔是世界上唯一可以欺负拉尔夫的人。他最终去了公司,在那儿撞见了斯卡利。
西服、白衬衫、暗色领带、平头、剃净胡须的脸、微微发福的身体——他们看上去只不过是美国公司普通的管理人员,很难将他们的名字同雇佣兵联系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我要求我们用的每个房间每天都要检查一遍。”
他又停下来,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皱着眉头,神情严峻地看着他们。“我们要完成一个项目,也许会有生命危险,我希望你们能志愿加入。现阶段我还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事,但参与者都也许猜得到。你们可以用五到十分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回来,挨个同我谈。好好想想,如果你们选择不参加,无论缘由如何,都可以坦白告诉我,我不会把你们的选择透露给这个房间外的任何人。如果你们志愿加入,那我会把更多的情况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出去思考了。”
但斯卡利猜对了:科伯恩想去伊朗。
如果直升机起飞后不久,刚离地几英尺,那飞行员还能趁机身旋转不快,通过再次降落来应对尾翼的缺失。如果直升机处在巡航高度,以正常速度飞行,机身上的气流很强,足以阻止直升机旋转。然而,科伯恩当时所处的高度是一百五十英尺,可以说是最糟的位置——一方面太高,难以迅速降落;另一方面又飞得不够快,风还无法稳定机身。标准处理程序是模拟引擎失速。科伯恩在飞行学校学习并练习过这一程序,于是本能地实施了这种操作,但毫无作用——直升机已经旋转过快了。
吉姆·舒维巴赫对战斗的了解远远超过电脑。他从军十一年,在越战中隶属于第五特种部队,从事“公牛”西蒙斯擅长的那种突击队工作,即潜入敌人后方的秘密行动。他拿到的奖章比科伯恩的还多。因为他从军多年,所以尽管已年届三十五,却仍是公司的低层管理人员。他是以系统工程师培训生的身份前往德黑兰的,但他成熟可靠,科伯恩曾任命他做撤离行动的组长。舒维巴赫只有五英尺六英寸高,但同许多矮个子一样,他站立时身材笔直,昂首挺胸,而且斗志旺盛——这是班上最矮男生唯一的防卫手段。如果这是一场球赛,无论形势多么不利,他都会不服输,而是积极思考如何争取再多得一分。出于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操,他还主动要求在越南执行更多的任务。在战场上绝不能俘虏他这样的人——有得选的话,最好在抓住这浑蛋之前干掉他,否则就会麻烦缠身。
他也猜到出了什么事,因为他同波赫一样,看穿了斯卡利拙劣的谎言。
斯卡利和科伯恩拟定了名单。他们的名字就在名单开头,后面跟着另外五人。
“他们正在利用各种渠道展开营救。保释金要一千三百万美元,我们必须把钱弄过去——”
这一次,佩罗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西蒙斯上校,你好。”佩罗说。他从不称呼西蒙斯“公牛”,他觉九九藏书得那很粗俗。
“胡说八道。整个伊朗政府和司法系统都崩溃了,根本没什么渠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罗恩·戴维斯犹豫了。他是名单中的第二个黑人,也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
T.J.点头,“情绪很不好。”
这就像是一部情节紧张的影视剧。
从六十年代末开始,他就直接同佩罗工作。他能从佩罗的奇思妙想中提取出一个模糊而疯狂的主意,反复斟酌,修补完善,最后付诸实践——这是他的特长。他偶尔会作出某个主意不可行的论断,而听到他这句话,佩罗就会认为或许这主意真的不可行。
“好。”
他们都已婚。
我差点死在达拉斯的中央高速公路上,乔·波赫想着。
科伯恩当时只有二十岁。
“爸爸,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突然,小罗斯抱住了父亲,说:“我爱你,爸爸。”
他不知道西蒙斯是否变了。他们已有好几年没见过面。当时是在宴会上,西蒙斯给佩罗讲了个故事。
好吧,波赫无奈地想,那种事他不可能在电话里说。“我最早乘六点或七点的飞机出发。”波赫说。
“好。”佩罗说,怜爱地看着他唯一的儿子。小罗斯高个子,宽肩膀,身材健美,比他父亲英俊百倍,姑娘们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转——并不仅仅因为他是父亲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小罗斯用处理其他所有事的方式对待姑娘们——无可挑剔的礼节以及远超其年龄的成熟稳重。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天都很不寻常。西蒙斯立即答应前来帮忙。EDS公司的保安保罗·沃克——碰巧他同西蒙斯在老挝执行过任务——在半夜坐飞机前去红湾,帮西蒙斯照顾他的猪和狗。七名年轻的管理人员在听过短暂的情况说明后,就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前往伊朗,组织越狱行动。
科伯恩看着大家,不知道面临生命危险时他们是否还会如此坦然。战斗是一件奇怪的事,你永远无法预测人在战斗中会如何应对。你觉得最勇敢的人也许会崩溃,而你觉得可能会胆怯逃跑的人也许会坚如磐石。
所有人都志愿参加。
“他情绪如何,你知道吗?”
他听见外面的办公室里传来说话声——他们到了。他站起身,西蒙斯同T.J.马尔克斯和梅夫·斯托弗走了进来。
佩罗认为,帮助西蒙斯的最佳方法,就是把梅夫·斯托弗交给他。
科伯恩永远也忘不了战斗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莉兹不会喜欢的,科伯恩暗忖。
他们都是忠于他的好人。但对雇主的忠诚一般不包含为其拿生命冒险。也许有的人会觉得武力营救计划本就太鲁莽,也许有的人会因为顾及妻儿而拒绝参加——这都无可厚非。
他叹了口气。如今他妻子不喜欢的事情有许多。
他们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就像一场重聚,杰伊·科伯恩想。德黑兰的老伙计们都在会议室里等西蒙斯,谈论着伊朗和撤离行动。拉尔夫·博尔韦尔说话就像打机关枪;坐着沉思的乔·波赫就像一个生气的机器人;格伦·杰克逊说着步枪的事;吉姆·舒维巴赫露出歪斜的微笑,让你觉得他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帕特·斯卡利在谈论突袭山西集中营的事。他们现在全知道,他们即将见到传说中的“公牛”西蒙斯。
他不需要多想。
这六人都三十多岁,与科伯恩相仿。
但第七次就不一样了。
斯托弗对工作有着惊人的热情。即使是在七楼的工作狂当中,他也是出类拔萃的。除了去将佩罗的奇思妙想付诸实施外,他还监管佩罗的地产公司和石油公司,管理佩罗的投资和房产。
斯卡利的表情有点古怪。博尔韦尔很了解他——在德黑兰的时候他们早上坐一辆车去上班——他的直觉告诉他,斯卡利没有讲实话。
“你们不会是想回伊朗把他们救出来吧?”
“罗恩,我知道那边情况不妙,我非常感谢你能坚守。我现在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戴维斯大惊。他的所作所为与他的朋友并无不同,他从未想过有人会专门为此感谢他。但他确实有件事放心不下。“我妻子怀孕了,我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他告诉佩罗,“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派人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很好,会尽快回家。我会很感激你。”
西蒙斯曾是一名出色的士兵,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养猪的农民。他适合担此重任吗?他已经六十岁,而且在突袭山西战俘营之前曾中风过一次。他的脑子依然灵光吗?他还是一个杰出的领导者吗?
骄傲的同时,他也充满感激,因为他们是在为他分担这个重大责任。
房间中最安静的两个人——舒维巴赫和波赫——明白他的感受。他们去越南打过仗,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其他人没有实战经历——斯卡利、博尔韦尔、杰克逊和戴维斯。倘若营救行动需要杀人,科伯恩想,他们会如何应对?
“这——”
“当然去了。”
他志愿加入行动。
“营救队的队员在会议室里等你。你手上有他们的资料,但我知道你想亲自评审他们。他们都了解德黑兰,都当过兵或者拥有可能派得上用场的技能。但最后选不选他们都由你决定。如果你看不上哪个人,我们就会再给你找一些备选的。总之这里你说了算。”佩罗希望西蒙斯把所有人都留下,但选择权必须交给他。
门开了,一个声音说:“全体起立。”
“别跟我耍花腔了。算我一个。”
西蒙斯站起来,说:“开始吧。”
门开了,佩罗走进来。
微笑着的杰伊·科伯恩;大男孩帕特·斯卡利;钢铁般坚强的乔·波赫;喜欢怀疑的高个九九藏书网子黑人拉尔夫·博尔韦尔;举止温和的格伦·杰克逊;好斗的吉姆·舒维巴赫;爱开玩笑的罗恩·戴维斯。
他对斯卡利也抱有同样的担心。斯卡利在军中表现优异——曾服役五年,退伍时已是上尉级突击队教官,但他没有战斗经验。他在商业方面强势而外向,是EDS公司最聪明、最有前途的年轻管理者。同科伯恩一样,斯卡利是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但战争教会科伯恩所有保留,斯卡利却幼稚无知。如果最终不得不使用暴力,斯卡利会足够强硬吗,能掌控局势吗?
他看不出乔·波赫在想什么——没人看得出来。波赫三十二岁,身材矮小,少言寡语,情绪从不外露,声音低沉平稳,面无表情。他当过六年兵,曾在越南担任榴弹炮连连长。军队的所有武器他都熟练掌握,他经常在越南摆弄点45口径子弹打发时间。他在德黑兰为EDS公司工作了两年,首先设计登记系统——一种将适合享受社保的人员列出来的电脑程序——然后担任负责加载文件的程序员,这些文件构成了整个系统的数据库。科伯恩知道他是一个审慎而理智的思想家。任何想法或计划,除非经过他全方位的质询和对所有后果的细致思考,否则他是决不会同意的。幽默和直觉不是他的特长,智慧和耐力才是。
佩罗也抱住了他。
随后的若干年里,佩罗了解到斯托弗还有许多有用的才能。他对细节有执著的追求——这正是佩罗缺乏的——他临危不乱,还擅长交涉。EDS公司签订合同时,经常需要接管一个已经存在的数据处理部门,以及它的员工。接管可不容易——被接管的员工往往警惕而敏感,有时还充满怨恨。梅夫·斯托弗处事冷静,总是笑意盈盈,乐于助人,说话轻声细语,既讲原则又懂变通,只有他能抚平员工的情绪。
“一定出事了。”博尔韦尔说,“到底是什么事?”
手握得非常紧。西蒙斯穿着随意,下身是卡其裤,上身的衬衣领子敞着,露出脖子上的条条肌肉。他看上去老了些——咄咄逼人的脸上皱纹更多了,白发也更多了,而且一头短发似乎也比上次见到的时候长。但他依然强壮硬朗,依然是那副深沉的、被烟熏坏似的嘶哑嗓子,带着一丝明显的纽约口音。他拿着科伯恩整理的志愿者资料。
“算你一个?什么意思?”
斯卡利在突击队做教官的时候,就曾讲授过西蒙斯领导的那次著名的突袭。他知道那次行动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无数次的演练,最终西蒙斯将五十九名队员都带了回来。
倘若命令他们返回德黑兰将保罗和比尔从监狱救出来,不知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几个星期后,他的小腿中弹,那里是直升机飞行员最容易受伤的部位。飞行员的座椅是防弹的,但小腿却暴露在外。
每天都活得无忧无虑的科伯恩从未考虑过自己会加入行动。
他到达越南几个月后,发生了一场危机。他当时在驾驶一种支援飞机,名叫“光棍”,因为它没有武器装置。那天,他满载士兵出入战斗区域,总计六次。他很走运——没有人朝他的直升机开枪。
“好。”
佩罗坐了下来。他本不应该对儿子的眼泪感到惊讶——佩罗一家亲密无间,而小罗斯是一个热心肠的孩子。
人数还不够十二金刚呢。
佩罗笑了。西蒙斯的脑子依然灵光。太好了。佩罗答道:“从来没有过,上校。”
斯卡利凌晨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科伯恩调出了他们的人事档案,为每个人编制了一份简历,详细介绍了年龄、身高、体重、婚姻状况和对德黑兰的了解。他们抵达达拉斯后,又填写了另一份表,描述了自己的从军经历、上过的军校、接受过的武器训练,以及其他特殊技能。这些资料是为西蒙斯上校准备的,他正从红湾赶来。但在西蒙斯到达前,佩罗必须询问这些人是否愿意加入营救行动。
抵达达拉斯后,他们没有去EDS公司总部,直接入住希尔顿酒店。他们中的大多数应该已经在那儿等佩罗了。
在营救保罗和比尔这件事上,他也负有同样的责任。筹建的营救队中,他是唯一实际干过这种事的。他们需要他。
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
“这很重要。他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到这儿。”
他知道所谓的危险项目是什么——他们要把保罗和比尔从监狱中救出来。
斯卡利一言不发。
“死于癌症。”
拉尔夫·博尔韦尔足足比波赫高了五英寸。他是名单中的两名黑人之一,脸胖嘟嘟的,眼睛滴溜溜转,说话语速极快。他在空军当了九年技师,负责复杂的机载电脑和轰炸机的雷达系统。尽管他在德黑兰只待了九个月,但他很快就由起初的数据处理经理被提拔为数据中心经理。科伯恩很了解他,也很喜欢他。他们曾在德黑兰一起喝醉。他们的孩子一同玩耍,他们的妻子成了朋友。博尔韦尔热爱自己的家庭、工作和生活。在科伯恩看来,他是最热爱生活的人——可能不及罗斯·佩罗。博尔韦尔是一个思想高度独立的家伙,他从不讳谈自己的观点。同所有成功的黑人一样,他有一点过分敏感,喜欢表明自己不愿被呼来喝去。在德黑兰阿舒拉节期间,同科伯恩和保罗玩过大赌注扑克后,他没有九-九-藏-书-网像别人一样,按照事先的约定留在房中过夜,以保安全,而是独自回家了——既没有同大家商量,也没有向大家打招呼。几天后,他认为他在德黑兰的工作不值得拿生命冒险,于是回了国。他不会随大流——如果他认为大流的方向不对,他就会抽身而退。他是聚在希尔顿酒店中的一群人中最爱质疑的那个——倘若有人嘲讽越狱计划,那这人一定就是博尔韦尔。
何况他自己也喜欢做这种事。他骨子里就是个战士。也许是因为他身高五英尺半吧。战斗是他的天赋,是他生活的意义。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他坐着沉思的时候,大女儿南希走进来。
西蒙斯被冒犯了。他的不悦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佩罗立刻不再坚持——西蒙斯是极少数他需要谨慎对待的人之一。
对他来说,做这个决定不难。保罗和比尔都是他的朋友。搞不好进监狱的是博尔韦尔,如果是那样,他也会希望他的朋友们能把自己救出来。
科伯恩安排了三个相邻的房间,用于佩罗和他们会面,只有中间的房间会被使用——旁边的两个是为了防止窃听而租下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组建一支队伍,而且队员也许都不了解德黑兰。
“出什么事了?”博尔韦尔问。
“没事,拉尔夫!”
斯卡利几天前就做了选择。
小罗斯起身离开。佩罗陪他走到门口。
格伦·杰克逊是这群人中最不像雇佣兵的。他戴眼镜,性格温和,没有从军经历,却酷爱狩猎,而且枪法精准。他在德黑兰为贝尔直升机公司和EDS公司工作过,对那里十分熟悉。这个人太直爽忠实了,科伯恩想。很难想像他会卷入需要欺骗和暴力的越狱行动中。杰克逊还是浸礼会教徒——其他人则信奉天主教,除了波赫,他没有表明自己的信仰——浸礼会教徒喜欢传经布道,而不是斗殴。科伯恩不知道杰克逊将作何反应。
“好孩子。”
佩罗说:“如果你有什么需求,上校,告诉梅夫就行了。现在咱们来谈谈正事。我们非常感谢你来帮助我们,我们愿意提供一些补偿——”
戴维斯后来听玛瓦说,佩罗没有派人,而是亲自打电话给他妻子,这让他受宠若惊。
佩罗说“公牛”西蒙斯会带队,这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12.75毫米口径高射机枪击中了直升机,破坏了尾翼驱动杆。
科伯恩和斯卡利在夜里给另外五人打了电话。从德黑兰匆匆回国后,他们就分散在美国各地,同朋友和亲人在一起。每个人都仅被告知佩罗想今天在达拉斯见到他们。他们已经习惯了半夜接到电话和指令——那是佩罗的风格——都同意前来。
“我会的。”小罗斯说,“别担心。”
他从没有按她想要的方式生活过,假如从现在开始重来也为时过晚。如果他去德黑兰救保罗和比尔,莉兹可能会恨他。但如果他不去,他很可能会恨她。
“这种事就免了吧。”西蒙斯粗暴地说。
杰伊·科伯恩环顾四周。房间里还有四个人:帕特·斯卡利、格伦·杰克逊、拉尔夫·博尔韦尔和乔·波赫。还有两人在路上:吉姆·舒维巴赫正从威斯康星州的奥克莱尔赶来,罗恩·戴维斯正从俄亥俄州的哥伦布赶来。
不管戴维斯是否意志坚强,至少身体上相当硬朗。他没有当过兵,但却是空手道黑带选手。在德黑兰,曾有三个人企图打劫他,他几秒之内就将他们打翻在地。同舒维巴赫的“隐身”能力一样,戴维斯的空手道可能会派上用场。
她兴高采烈地期待着能重返学校,对七楼的紧张气氛和危险计划浑然不知。
“小南!进来!”
以此为转折点,笑盈盈的杰伊·科伯恩变成了冷静而冷血的专业战士。他在军中没有密友。如果有军人受伤了,科伯恩会耸肩说:“打仗哪儿有不受伤的。”他觉得他的战友会认为他有病,但他不在乎。他很开心能驾驶战斗直升机。每次绑好安全带后,他都知道自己是去杀人,或者被杀。为地面部队扫清障碍时,他知道妇女儿童和无辜的平民会受伤,但还是闭上眼停止思考,开了火。
“呃,没事。”斯卡利说。
何况,她已经生气了。早上她同丈夫一起来到达拉斯,但斯卡利却让她丈夫把她送回家。她不能同丈夫一起入住希尔顿酒店,这令她火冒三丈。但保罗和比尔也有妻儿。“应爱你的近人,如爱你自己。”这句话在《圣经》中出现了两次:一次在《肋未记》第十九章第十八节,另一次在《玛窦福音》第十九章第十九节。杰克逊想,倘若我被关进德黑兰的监狱,我当然也希望有人能为我做些事。
西蒙斯说:“这房间最后一次清除窃听器是什么时候?”
斯卡利也把科伯恩加入了名单,但没有告诉他。
佩罗对这群员工备感骄傲。
格伦·杰克逊不怕死。
他们全都起身,逐一离开了房间。
他坐在办公室里。外面天黑了,他在等西蒙斯。
这就是元旦那天博尔韦尔的想法,他今天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他回到酒店房间,对佩罗说了他曾对斯卡利说的那句话:“算我一个。”
至于未到的两人,一个是最适合加入越狱行动的,另一个则可能是最不适合的。
斯卡利将自己列入了名单。
那之后,EDS公司有了很大变化:从三千人增加到一万人,家庭氛围已大不如前。没有人再谈论“信仰”,但“信仰”并没有丢失——这个会议就是证明。虽然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波赫却暗暗开心。他们当然会去伊朗,把他们的朋友从监狱里救出来。波赫九九藏书网很高兴自己能成为营救队的一员。
“什么意思?”
佩罗没有前往德黑兰的具体安排,但他知道,如果他的员工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那儿,他就不应该躲得远远的。这一点小罗斯也知道。
科伯恩闻到了汽油味,松开了安全带。他的头先着地,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上下颠倒。但他逃出了直升机,只伤到几节颈椎。他的机工长也活了下来。
斯卡利在飞机上坐在吉姆·舒维巴赫旁边,他们都认为保罗和比尔性命堪虞。舒维巴赫曾在突击队中从事过秘密行动,他同意斯卡利的观点——由若干意志坚定的美国人将两人从伊朗监狱中救出来应该是可行的。
波赫说:“帕特,你为什么凌晨两点半打电话告诉我这些?”
他因为中弹而火冒三丈,找到上级军官,要求分配到武装直升机上,那样就能杀几个下面想要他命的王八蛋。
现在,他第一次见到佩罗,再次被感动。佩罗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你好啊,罗恩。”就像他们是多年老友一样。
佩罗可以肯定,西蒙斯想全权掌控营救行动。上校要么按自己的方法做,要么就不做。这正中佩罗下怀——他的任务是找到最合适的人,然后就交给这个人去处理后面的事。可是,西蒙斯还是世界上最出色的营救者吗?
斯托弗说:“我会安排的。”
“请坐。”佩罗说,“你们用过餐了吗?”
“你有没有去奶奶家看看?”
“你好,罗斯。”西蒙斯说,握了握佩罗的手。
在佩罗提出展开越狱行动前,斯卡利就在与人探讨这一方案了。保罗和比尔被捕后,同乔·波赫和吉姆·舒维巴赫飞离德黑兰时,斯卡利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将保罗和比尔留下本来就让他不舒服,何况过去几天德黑兰的暴力事件骤然升级。圣诞节那天,两名在市场行窃的阿富汗人被一群暴徒当场吊死,一个试图在加油站插队的出租车司机被士兵打爆了头。倘若他们开始对美国人下手,其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波赫订了机票,然后又睡下了。他将闹钟设在凌晨五点,对妻子说:“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只希望有人能实话实说,哪怕一次也好。”
然而,他有后顾之忧。他的家人刚从伊朗撤回来,现在暂居在东得克萨斯他母亲家里。他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找房子住。如果参加营救行动,他就没时间去处理家里的事——这些事将交给卡洛琳,她将独自承担全家在美国重新展开生活的责任。她必须找到一座房子,将谢丽尔、辛迪和小格伦送进学校,购买或租赁家具……
西蒙斯和斯托弗离开了,T.J.却暂时止步。他压低声音对佩罗说:“西蒙斯的妻子过世了。”
那天傍晚他到了达拉斯,被直接带到弗雷斯特路的EDS公司总部。他从未见过佩罗,但在从德黑兰撤离时同他通过电话。那段时间里,连续好几天,达拉斯和德黑兰必须随时保持着电话联系。甚至有人把电话放在耳边睡觉,而这个任务常常由戴维斯承担。有一次,佩罗亲自打来了电话。
T.J.离开后,佩罗二十岁的儿子小罗斯走进来。罗斯的孩子们平时常来公司看他,但现在,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秘密会议,罗斯希望儿子能换个时间再来。小罗斯一定是在走廊上看到了西蒙斯。这孩子之前见过西蒙斯,知道他是谁。佩罗想,儿子现在已经知道,西蒙斯来这儿的唯一理由就是组织营救行动。
他将车停在希尔顿酒店的停车场里,熄了火。
面试时,佩罗尽量温柔地向他解释说,商务会议上不适合穿白袜子。
“应该有七十或八十。”西蒙斯不带感情地说。
他恨不得立刻投入行动。
门开了,西蒙斯走了进来。
罗斯·佩罗开车驶出EDS公司,左转上弗雷斯特路,然后右转进入中央高速公路。他的目的地是希尔顿酒店。他将请七个人为他冒险。
佩罗知道,全家人都会支持他。玛戈也许有权说:“你为员工冒性命危险,那我们怎么办?”但她决不会这么说。在关注战俘运动中,他去过越南和老挝,试图飞往河内,还被迫给家人配保镖,但他们从来没有抱怨过,从来没有说:“那我们怎么办?”相反,他们还鼓励他去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科伯恩和斯卡利分别拟定了名单,这五个人都在这两份名单上。他们每个人都曾在德黑兰工作——大多是科伯恩的撤离小组成员,每个人都当过兵或有相关技能,每个人科伯恩都百分百信任。
小罗斯出去了。
他们都有孩子。
他们此时待在走廊深处EDS公司的会议室里,等待西蒙斯。西蒙斯已入住希尔顿酒店,同T.J.马尔克斯和梅夫·斯托弗用餐去了。
实际上,他非常清楚是什么事。第二天,他的猜想被证实了。拉尔夫·博尔韦尔在科伊特路的公交站接到他,但没有将他带去EDS公司,而是直接奔赴这家酒店,而且拒绝谈论出了什么事。
二十世纪有多少美国公司的CEO会让七名职员实施越狱行动?很可能还没有。
几秒之内,他就头晕目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直升机坠落下去。直升机右起落橇最先着地(这点他后来才了解),一片螺旋桨受冲击力弯曲了,插入机身,击中了副驾驶的头部,致其当场死亡。
我没有权利让这些人做这件事,他想。我必须留心,不要对他们施压。今天不能使用推销员的游说术,佩罗想,只需实话实说。他们必须明白自己可以自由地说“不,老板,别把我算进去”。
佩罗非常喜爱南希。十八岁的她有一头金发,身材苗条九_九_藏_书_网,但绝不孱弱,深得她祖母的遗传。她意志坚定,头脑冷静,这点像佩罗,她同她哥哥一样有潜力成为经营管理者。
戴维斯就是这样,总爱开玩笑。
另外还有一点。博尔韦尔非常喜欢帕特·斯卡利。应该说,他爱斯卡利,对他充满保护欲。在博尔韦尔看来,斯卡利真的不知道世界充满腐败、犯罪和罪恶。斯卡利只看得到他想看到的东西——世界井井有条,和谐美满。倘若斯卡利要搞越狱,他就需要博尔韦尔帮他。对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有这种感觉相当奇怪,但却难以否认。
莉兹很依赖他。她不喜欢他当兵,不喜欢他经常外出的习惯,不喜欢他有一个不论多晚只要有紧急任务就打电话找他的老板。
这位老战士一点儿都没变啊,佩罗想。
“好。”
如果没有人主动加入怎么办?
“你就别操心了。”
“主要在订机票。”
“浑蛋,戴维斯!”科伯恩说。意识到被骗后,大家都笑了。戴维斯在屋里绕了一圈,与大家击掌问好。
但听罗斯话中提到“生命危险”时,戴维斯动摇了。他想了解营救行动的详情。他愿意帮助保罗和比尔,但他希望整个行动准备得充分而完备。
但斯托弗只在袜子的问题上犯了错,他的聪明、坚韧、自律和勤奋打动了佩罗。
十一年后回首往事,他觉得自己是一头野兽。
他惊讶地发现儿子眼中噙着泪。
“老爹!”她说。那是她对父亲的昵称。
“舒维巴赫和戴维斯还没到。”科伯恩告诉他。
所以,三天之后,听到佩罗说“我也在考虑这个方案”时,斯卡利惊喜万分。
“嘿,算我一个吧。”博尔韦尔说。
“露西尔?”佩罗不知道这个消息,“太遗憾了。”
佩罗想到了斯托弗。他身材矮胖,戴眼镜,四十岁,经济学研究生,是佩罗的得力助手。佩罗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会面的场景,当时他在面试斯托弗。梅夫毕业于堪萨斯州的某所大学,模样相当土气,仿佛刚从农场里出来——廉价的外套,松松垮垮的裤子,还穿着一双白袜子。
“你在这儿干什么?”
佩罗说:“你同我必须清楚一件事,我希望能活一百岁,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离开大学,回家照顾你的妈妈和妹妹们。”
“如果你母亲也出了事,我要你住在家里,把妹妹们带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但我不想让你雇人来做这件事。她们需要你,你是家庭的一分子。我就靠你了,你要在家同她们在一起,保证她们能顺利长大——”
于是他报名了。
“能不能多给点零用钱?”她问。
“好。”佩罗说着坐下来,“那我过会儿再见他们。他们到了就带他们到我办公室来。”他顿了顿,“我会把对你们说的话也给他们说一遍。”
小罗斯坐下说:“爸爸,我是来看奶奶的。”
波赫喜欢深思熟虑,他也曾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过将保罗和比尔从监狱救出来这件事。他很开心,开心极了。这让他想到了过去,当时EDS公司只有三千人。他们曾一块谈论“信仰”,即公司对待员工的态度和信念。一言以蔽之:EDS公司必须照顾自己的员工。只要你为公司竭忠尽职,公司就会与你同甘共苦——当你患病时;当你遇到个人或家庭问题时;当你碰上各种各样的麻烦时……整个公司就像是一家人。波赫非常喜欢这种氛围,尽管他从没说过自己的感受——他基本不会说出他的任何感受。
另一个未到的人是罗恩·戴维斯。他是名单中最年轻的,只有三十岁。作为贫穷的黑人保险推销员的儿子,他在白人统治的公司中上升的速度可谓飞快。极少有人像他一样,从基层做起,直到担任客户经理,都能站在消费者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佩罗尤其为戴维斯感到骄傲。“罗恩简直是坐上了火箭。”他说。罗恩在德黑兰工作了一年半,受基恩·泰勒领导,但不是做卫生部的项目,而是另一个更小的独立项目——对国王的银行,即奥姆兰银行进行电脑化改造。其间他深入学习了波斯语。戴维斯爱开玩笑,是个年轻版的理查德·普莱尔,只是不像普莱尔那样爱说脏话。科伯恩认为他是名单上最直率的,他可以随意谈论自己的感受和私生活,但这也让他很容易受伤。从另一个方面看,也许诚实地向他人谈论自己是自信和内心强大的表现。
五个中会有一个吧,佩罗猜。
佩罗不禁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明显你们在谋划着什么事。”
有多少人会自愿参加呢?
他同大家握手。“你们好吗?”然后又说,“很高兴见到你们!”他接着问候了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佩罗真是平易近人,科伯恩想。
吉姆·舒维巴赫在下午晚些时候到达,佩罗将先前向众人说的话又对他重复了一遍。
舒维巴赫的责任感很强(他曾想当牧师,但天主教神学院的两年学习让他对宗教组织备感厌倦)。正是基于这种责任感,他在越南从军十一年,多次志愿参加行动。在亚洲,他看到许多人未能尽职,但他知道自己表现优异。他想,倘若我撂挑子,那接替我的人就会搞砸,导致有人掉胳膊断腿,甚至丢了性命。我受过训练,擅长做这种事。我有义务主动挑起这副担子。
主翼转动时,机体自然会朝相同方向转动,尾翼的作用就是抵消这种连带效应。如果尾翼停转了,直升机就会开始转动。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