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　我明白。（停顿）我可以到客房去吗？

不用，我的孩子，我还没有残废。瞧，这双手还很有力气，能抬动一个男人的腿。

玛尔塔　您在这里住过吗？

玛尔塔　（不耐烦地）心在这里毫无意义。

母亲　别说了。

玛尔塔　妈，您知道，要干的活儿多着呢。

您还需要什么吗？

母亲　嗳！我们并不要求这样！

若望　确实如此，但是我知道，心永远不会忘记。

母亲　我看一眼好吗？对不起，先生，警察局要求很严。对了，我女儿漏填一项，您来此地是休养、办事还是游览呢？

若望　（很快地）别说了。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太太，干一辈子活儿，到头来就是这样。不九-九-藏-书-网过，凡是妇女都得有人相帮，您若是有人帮助，得到一个男人当帮手，情况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玛尔塔　有几位住得非常久，我们尽量周到些，使他们留下来。其他人钱财不多，第二天就走了，我们什么也没有为他们做。

母亲　您好，先生。您的客房准备好了。

若望　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更好。

母亲　您不要介意，先生。有些话题，她始终不能容忍。

玛尔塔　如果您有钱，这很好。不过，别再谈您的心了，对它我们爱莫能助。刚才，我真受不了您那种口气，差点儿请您走人。拿着钥匙，认好房间，但是要知道，您住的这所房子，对心来说，是什么也指望不上的。多少晦暗的岁月，就在这个小小村子和我们头上流逝，逐渐使这所房子冷却了，也夺去了我们的同情心。我再跟您说一遍，您在这里见不到丝毫类似亲切的情感。您会得到我们一贯特意留给极少数客人的招待，而我们这种招待，却同心的感情毫无关系。您拿着钥匙（她把钥匙递给若望）。不要忘记这一点：招待您是图利，我们处之坦然；如果留您长住，这是有利可图，我们也处之坦然。

若望　我确实听说过。这地方从前我熟悉，而且留有好印象，我就想再来看看。

是我的话引起您的心事吗？

玛尔塔　这话说明不了什么。

若望　不知道。我这样回答，您一定感到奇怪。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要在一个地方久住，总得有理由……有朋友哇，亲人哪，否则，待在哪儿都无所谓。能不能受到热情招待还很难说呢，因此，去留的时间我自然无法确定。

母亲　唔，真不好意思！请相信，不是因为亲近才这样称呼，不过是随口说的。

若望　（若有所思）这样招待，他们住得九*九*藏*书*网久吗？

若望　（他仿佛没有听见，对母亲）您好像看透了人生。你们住在这所房子里，想必很久了吧？

母亲　哦！从前我有过帮手，可是要干的活儿太多，我和我丈夫都忙不过来，甚至连想想对方的工夫都没有，我觉得早在他死之前，我就把他忘记了。

若望　这倒是，然而我很喜欢。我一到这儿，就有点儿到家的感觉。

玛尔塔　（她站到二人之间，态度坚决地）即使一个儿子来到这里，也只能得到任何其他旅客都肯定能得到的：和气而冷漠的招待。我们接待过的客人，大家都随遇而安，他们付了房钱，拿到钥匙，并不谈论他们的心。（停顿）这样也省我们的事儿。

玛尔塔　妈，您没必要讲这些事儿。

母亲　您要待很久吗？

玛尔塔　填好了。九-九-藏-书-网

母亲　可是，我们这个村子很小哇。

若望　没有。不过，在很久以前，我有机会从这里经过，后来就一直没有忘。

若望　非常感谢，太太。

母亲　儿子！唉，我太老啦！老太婆连爱自己的儿子都会忘掉的。心也要衰老，先生。

若望　不会，我有一颗忠诚的心，当别人给我机会的时候，一件件事儿我很快就牢记在心。

母亲　去吧，先生。老仆人在楼道里等您呢。

母亲　这倒是，玛尔塔。

若望　不是，请原谅。我几乎

九九藏书

没有听见您说什么。不过，您为什么叫我“我的孩子”呢？

母亲　算了，您很快就会待腻的。

若望　我想是游览吧。

若望　（犹豫地）不需要，太太。不过……我要感谢您的招待。

母亲　一定是来参观隐修院吧？有人把我们这儿的隐修院说得好极了。

母亲　（对玛尔塔）你填好登记卡了吗？

母亲　这是多少年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可有些年头儿了，我们都算不清刚来是什么时候，也忘记了我当年的情景。这是我女儿。

若望　是的，这我理解。按说……（犹豫片刻）儿子，还可能帮助您吧，您大概没有把他忘记吧？

若望　我有很多钱，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希望在这旅店住些日子。我忘记告诉你们，我可以先付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