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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击打之声响过,场内一片黑暗。一只照明灯光射到叙述者身上,只见他手拎帽子,站在幕前一动不动。
安东·格里高列耶夫——叙述者
(他彬彬有礼,说话带有讥讽的口气,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
太太们,先生们:
你们要目睹的这些奇特的事件,是在我尊敬的朋友——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维尔科文斯基教授的影响下,发生在我们这外省的城市。教授在我们中间,始终扮演着一个真正国民的角色。他是自由派和理想主义者;他爱西方、进步和正义,总之,他爱一切高尚的事物。他站得这么高,就不幸想得过多,认为沙皇和大臣个个都同他过不去,于是他到我们中间驻足,以凛然难犯的态度,承担起受迫害的流亡思想家的角色。不过,一年当中有两三次,他的国民忧郁症发作,卧床不起,肚子上放一个热水袋。
他生活在他的朋友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将军夫人家中。将军夫人在丈夫去世之后,就委托他教育她的儿子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哦!我忘了告诉你们,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当了两回鳏夫,做了一回父亲。他将儿子送往国外。他的两任妻子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老实说,她们同他在一起生活并不十分快活。一个男人也的确不可能同时自己的老婆和正义。因此,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就把全部感情,移到他的学生身上,对尼古拉·斯塔夫罗钦的思想教育非常严格,结果有一天尼古拉逃走了,去过放荡的生活。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就只好同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终日厮守。瓦尔娃拉对他的友谊是无限的,也就是说时常憎恨他。我要讲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第一场景

叙述者:加加诺夫卧床数周。尼古拉·斯塔夫罗钦也一样。后来他病愈下床,诚恳地表示了歉意,便起程旅行,要游历好长时间。他仅仅在日内瓦停留了一段时间,倒不是欣赏这座城市繁忙的景象,而是因为又见到了德罗兹道夫母女。
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上。她走到门口站住。
斯切潘 嗳,不可能!想一想嘛,他小时候爱幻想,多么温和,那忧郁的样子特别可爱。我非常清楚,唯独精英的灵魂,才能感到那种忧伤。
利甫廷 怎么,不是真的?我是听维尔钦斯基亲口讲的。他劝说他妻子相信了我们的观点,还向她证明了人是自由的,或者天生应当自由。好嘛,她也就自我解放了,后来,她向维尔钦斯基表示,她解除他作为丈夫的职务,打算让列比亚德金代替他。他妻子向他宣布这条消息时,你们知道维尔钦斯基是怎么回答的吗?他对妻子说:“我的朋友,在此之前,我对你只有爱;现在,我敬佩你了。”
斯切潘 不错,我打牌,是不像样子。然而这是谁的责任呢?谁毁了我的职业生涯?哼!让俄罗斯死去吧!王牌。
瓦尔娃拉 请您简短点儿……
幕启,场上是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家的客厅。
利甫廷 为什么不能批评他?他是行政长官,这一点就够了。
利甫廷 完全如此。要改革俄罗斯,就必须建立联邦。要建立联邦,首先就得将她肢解。这是无可置疑的。
加加诺夫 除开沙皇、俄罗斯和家庭,其他什么都可以讨论。(对沙托夫)对不对?
维尔钦斯基 利甫廷走得太远,因为他觉得无望看到我们的思想占统治地位。我则认为,必须从头开始,同时废除教士和家庭。
斯切 潘……我跑各个图书馆,做的摘录笔记一大摞一大摞的。当时我们抱有希望!我们一直谈论到天亮,构筑未来。啊!那时我们多勇敢,像钢铁一样坚强,像磐石一样不可动摇!那真是赛过雅典人的晚会:演奏音乐、西班牙舞曲、对人类的爱、西克斯图斯圣母……我的高贵而忠诚的朋友哇,您知道吗,您知道我丧失的一切吗?……
斯塔夫罗钦上。他略微停一下,便朝加加诺夫走去;加加诺夫惊恐地站起来。
加加诺夫 您好吗,亲爱的尼古拉?……
斯切潘 我去花园散步了,随身带着托克维尔的著作……
加加诺夫 干杯。但是,我不会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沙托夫 达莎要回来了。既然您问起来,那我就告诉您,她在瑞士同普拉丝科葳·德罗兹道夫和莉莎一起待厌烦了。我对您讲这情况,尽管在我看来,这事儿与您无关。
加加诺夫 (岔了声)尼古拉,尼古拉……
他直挺挺地坐在那里,若有所思,脸色阴沉,端详着加加诺夫。
斯切潘 (走到斯塔夫罗钦的另一侧,斯塔夫罗钦一副烦闷的样子目视前方)这种道歉不像样,尼古拉。(惴惴不安地)我的孩子,求求您了。您有一颗高尚的心,您受过教育,非常有修养,可是突然间,您向我们显示了神秘而危险的一面。至少可怜可怜您的母亲。
斯切潘 (笑)应当为我们的好友加加诺夫的谈话干杯。(他摇铃)假如沙托夫,爱恼火的沙托夫至少给我们这个面子。我们的好友沙托夫,他的确爱发火,就跟火上的牛奶似的。谁若是同他讨论什么,那得先把他捆起来才行。你们瞧,他已经要走了。他又上来火气了。好了,我的好朋友,您知道大家都爱您。
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出现在远台,停在门口不动。
加加诺夫 请原谅……
斯切潘 藏书网在谈论希望,我的高贵朋友,在谈论光明的未来,那未来已经照亮了我们黑暗道路的尽头……啊!我们遭受多少痛苦和迫害,到了那时就会得到安慰。流亡即将结束,瞧这曙光……
利甫廷 那就必须将她肢解了。
瓦尔娃拉 爱得并不深。您的儿子,您只见过两次,还包括他出生的那天。
瓦尔娃拉 我觉得这不大符合您的年龄。我说到哪儿啦?对,我感到不安,您非常清楚是什么缘故。那么多传言……我是不会相信的,可是那些传言总纠缠我。说他放荡,行凶,决斗,侮辱所有的人,同社会渣滓交往!真荒唐,真荒唐!然而,那若是真的呢?
斯切潘 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新官上任,有点儿醉意吧!
瓦尔娃拉 不打扰你们,请为我儿子尼古拉的健康干杯。他刚刚到家,正在换衣裳,我让他过来见见您的朋友们。
斯切潘 怎么办呢?
斯塔夫罗钦 您当然会原谅我啦!突然产生一种渴望……要干件蠢事……
格里高列耶夫 您只不过说,她把您留下是出于虚荣心,她也忌妒您的学识。
斯切潘 这不算罪过。高贵血统的热忱激励了他。这一切极富骑士风度。
加加诺夫 然而照这样说的,一下子,同时都全取消了,不行,嗳,不行,不行……
利甫廷 请允许……
斯切潘 不管站立还是躺着,关键是这种思想。况且,我行动,行动,总是遵循自己的原则。这个星期,我还在一份抗议书上签了名。
瓦尔娃拉 如果您不那么经常打牌,别人也不会把您忘得那么快。
瓦尔娃拉 又打牌!(他们站起来)请坐,接着打牌吧。我还有事情。(她走到左侧一张桌子旁边,查阅文件。两位男士继续打牌,然而,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不时瞥眼瞧瞧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她没有看他,但是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今天上午您一定在写您的书了。
斯切潘和加加诺夫 什么?
斯切潘 不错,不错,我知道别人怎么议论,然而那并不是真的。他妻子是一个高贵的人。况且,她们全都是高贵的女子。
格里高列耶夫、利甫廷和齐加列夫上。
尼古拉注视他母亲,微微一笑,继而病症发作,仰身跌倒在地。
斯切潘 您忘记了,亲爱的朋友,我已经发表了许多著作。
斯塔夫罗钦 很好,谢谢。
——黑暗——
斯切潘 您好,我亲爱的维尔钦斯基。您的妻子怎么样……(维尔钦斯基转过身去)好,我们都很爱您,您知道甚至非常爱您!
斯切潘 谁?这不!我们的朋友肯定还记得。
斯切潘 一点儿不错。不过……好吧……面对女士的看法我退让。
利甫廷 看样子他要全打乱了。果真如此,还真叫我惊讶。
斯切潘 嗳!嗳!在友情的宴席上,总是有位置的。我们要讨论问题。我知道,发表点儿怪论吓不着您。
大家立刻欢呼起来。他朝母亲走过去,亲吻了她的手。
斯塔夫罗钦皱着眉头,快速说道:
利甫廷 取消了嘛。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了。
加加诺夫 同时取消!
然而,他长时间默然无语,也使大家的欢乐情绪降下一度。
斯切潘 亲爱的天使爱我,他要我把心里话都讲给他听,在我的怀抱里流眼泪。
瓦尔娃拉 您会成为谴责的化身,只要别那么经常躺着。
斯切潘 (兴致大发)嘿!是个怪论,但是有合理的成分……http://www.99lib.net
利甫廷 目前,应当取消军队和舰队。
利甫廷 对,为争取世界和平!
沙托夫 那好,你们就别惹我。
瓦尔娃拉 我要再读读剧本。对了,您还锻炼吗?您是知道的,您每天要走六俄里。好。不管怎样,我求尼古拉回家来。您探一探他的意图。我希望把他留在家里,给他说一门亲。
利甫廷 (在全场尴尬片刻之后)对了。你们知道新长官已经上任了吗?
斯切潘 说说也没有什么害处,一切都可以谈。
斯切潘 我的意思是……不管怎样,我也认识新任行政长官,仪表堂堂,对不对,四十来岁吧?
利甫廷 然而,在俄罗斯也生活不下去呀。还需要别种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
利甫廷 喏,您认为俄罗斯必须改革吗?
加加诺夫 我偶然路过,进来看看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哦,也许我是多余的人吧?
维尔钦斯基 俄罗斯正是像加加诺夫这样推理,才深陷无知的境地。就是任命一匹马去当行政长官,他也等着看看它如何工作。
斯切潘 是他姨妈把他抚养大的,我给寄去他母亲留给他的小庄园的收益,而我的心也因久别而痛苦。况且,这是个干瘪的果实,头脑和心灵都很贫乏。他写给我的信,您若是看了,哼!别人会以为他在对一名仆人讲话。我以父亲的全部心意问他愿意不愿意来看我。您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他回答说:“如果我回去,那也是为了核查我的账目,也为了把账目完全清了。”
斯塔夫罗钦走过去,坐到沙托夫离开的座位上。
斯切潘朝他走去,拥抱他。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冲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微笑,到了其他人中间,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态。除了沙托夫,大家都向他道贺。
瓦尔娃拉 他很少写信,而且非常简短,不过语气总是恭恭敬敬的。
齐加列夫 就你们这种样子,你们不会有结果。
斯切潘 嗳!这我可不敢苟同。不对,不对,我的好友,不朽的天才照耀在人类的上空。哪怕所有人都赤脚走路,莎士比亚也要大行于世……
加加诺夫 (惊恐万状)尼古拉,您咬了我的耳朵。(叫喊)他咬我耳朵!(斯塔夫罗钦放开他,待在原地,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加加诺夫惊慌地喊叫着出去)叫警察呀!叫警察呀!
斯切潘 说的就是这个。嗳!其实不然!该您出牌了。要知道,那是荣誉和高尚的天使,而我却恰恰相反。
利甫廷 必须改变一切。
维尔钦斯基 什么?我……
沙托夫 什么都可以讨论,当然不是同您。
斯切潘 (同样六神无主)哪里,亲爱的,是一种冒失的行为,年轻人……
瓦尔娃拉 是啊,我太高兴了。他是我的整个生命。可是,我心里有些不安。
瓦尔娃拉 这回您要彻底学会让人尊敬您。好了,我不打扰您了。这是你们聚会的时刻。朋友、劝酒、打牌、无神论,尤其是气味,烟草和男人的难闻的气味……我走了,您别喝过量了,否则又该腹痛了……一会儿见!(她注视斯切潘,然后耸了耸肩膀)扎一条红领带!
格里高列耶夫 当然了。首先有您的讲座,纵论阿拉伯人;其次,您开始研究某一时期某些骑士的异乎寻常的高尚精神;尤其是您那篇论文,论述小城市哈瑙在1413年至1428九-九-藏-书-网年间,本来能赢得重要地位,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恰恰阻止了它取得这种地位。
斯切潘 他是个罗马人哪。
沙托夫 (站起来,气冲冲地)你们既不热爱俄罗斯,也不热爱人民。你们同人民失去了联系。你们谈论人民,就像谈论具有异国风俗习惯的远方移民,应当予以同情似的。你们失去了民众,而没有民众的人就没有上帝。因此,你们所有的人,我们也一样,我们所有的人,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冷漠的人、迷途者,绝非别的什么。您本人,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要知道,我也没有把您排除在外,尽管是您把我们大家培养起来的,甚至我还专指您而言。
格里高列耶夫下。
斯切潘 您觉得他怎么样,我的高贵朋友?
瓦尔娃拉 (走向她儿子)尼古拉,看在爱上帝的分儿上!
瓦尔娃拉 您是从哪儿弄来的这套故事?
加加诺夫胆怯地走上前。斯塔夫罗钦俯过身去,用牙齿咬住加加诺夫的耳朵。
瓦尔娃拉 还要说什么呢?
斯塔夫罗钦嗅了嗅杯中酒,没有喝,就将酒杯放到桌子上。
维尔钦斯基在左侧角落里,对加加诺夫说了什么话,加加诺夫则回答:
维尔钦斯基 要深思,就得花时间。穷困可不等人哪。
加加诺夫 我……嗳!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让人牵着鼻子……
瓦尔娃拉 请您讲下去。我想,我们谈到了曙光。
斯切潘 这故事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我高贵的朋友,不朽的莎士比亚,天才作家们的皇帝,总之,是伟大的威廉给我们描述了哈里王子如何同法尔斯塔夫一起放荡。
斯塔夫罗钦冲着沙托夫举杯,而沙托夫一言未发便走了。
斯切潘 这值得深思。
斯切潘 什么?
斯切潘 (笑)哈!哈!这是哈里王子的青春生活。
瓦尔娃拉 (对加加诺夫)请原谅尼古拉,我的好朋友,我恳求您了。
斯切潘 当然无关了。不过,她要回来了,这是主要的。啊!非常亲爱的朋友们,要知道,远离俄罗斯是生活不了的……
瓦尔娃拉 (重又上场)喂!还有,不要再给我写信了。我们住在同一个宅第,彼此写信未免可笑。您的朋友们到了。
瓦尔娃拉 问题不在这儿。问题在于您宣布出书有十五年了,可是一个字还没有写呢。
瓦尔娃拉 天使变了。据说他现在力大无比,我见了会认不出来的。
加加诺夫 对,那当然了。我们国家不是什么都那么完善。
斯切潘 您好,我亲爱的利甫廷,您好。请原谅我这样激动……别人恨我……对,别人完全恨我。无所谓。尊夫人没有陪您一起来?
瓦尔娃拉 谁也没有阻拦,您尽可写一部书,表明别人不该忽视您。
瓦尔娃拉 对。可是,他出入圣彼得堡那种下流的街区,喜欢同强盗和醉鬼为伍,却没有多少骑士风度的味道了。
瓦尔娃拉 抗议什么?
瓦尔娃拉下。
斯切潘 怎么,您不是无神论者吗?
加加诺夫 先生们,开玩笑的话,我全能理解,不过,一下子取消军队、舰队、家庭和教士,嗳,不行,嗳,不行,不行……
瓦尔娃拉 您怎么知道他仪表堂堂呢?他有一对绵羊的眼睛。
斯塔夫罗钦 (瞧瞧他母亲,又瞧瞧加加诺夫)好吧,我来解释一下。不过,我要悄悄地对加加诺夫先生讲,他会理解我的。
瓦尔娃拉 (对斯切潘)噢!上帝呀,他疯了,他疯了……http://www•99lib•net
瓦尔娃拉 不知道。(她站起来)不过我知道,如果你们一直聊到天亮,您就不可能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再说,这一切全是空谈!您知道,我终于等来了我儿子尼古拉……我要同您谈谈。(格里高列耶夫站起身,过来吻她的手)很好,我的朋友,您非常知趣。您就待在花园里,过一会儿再回来。
斯切潘 是啊!没有写,写起来太容易啦!我就是要停留在没有创作结果的状态,停留在孤独的状态!这样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有多大损失。我要成为一种谴责的化身!
斯切潘 好吧,沙托夫,既然您要这样,那我就同您反目了。现在我们和解吧。(他伸出手去,沙托夫虽握了手,但仍在赌气)为全世界的和解干杯!
加加诺夫 我们见到他也非常高兴,亲爱的!
斯切潘 对了,他在信中对您说了什么?
斯切潘 您有一种钢铁般的记忆,亲爱的朋友,非常感谢!
沙托夫 你们并不热爱人民。
瓦尔娃拉 (看着沙托夫)您哪,沙托夫,又同的朋友见面了,您高兴吗?(沙托夫站起身,但是动作笨拙,碰翻了细木镶嵌的一张小桌)请您把这张桌子扶起来,桌角要损坏的,坏就坏吧。(对其他人)你们在谈论什么呢?
阿列克赛·伊戈罗维奇送上酒来,随即离去。
斯切潘 不知道。当时说……算了,我忘记了。反正得抗议。唉!当年我那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我每天工作十二小时……
瓦尔娃拉 他身体根本不虚弱,您怎往那方面想呢?他的身体不过有些过敏罢了。那时候您也想得出来,深夜把他叫醒,向他讲述您所遭遇的不幸,当时他才十二岁。您就是这样当家庭教师的。
斯切潘 不安?
维尔钦斯基和加加诺夫先后上。
利甫廷 没有。女人应当留在家里敬畏上帝。
他拿起鸭舌帽,冲向门口。然而,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的声音又使他站住了。
加加诺夫 在看到新任行政长官工作之前,还不能批评他,您不这么认为吗?
斯切潘 您瞧。
斯切潘 可是谁惹您啦?如果是我,那我就请您原谅。我们的话太多了,这我知道。我们在空谈,还必须行动。行动,行动……或者,总得工作。这二十年来,我不停地吹响起床号,催促人工作。为使俄罗斯重新站起来,就必须给她思想,必须工作。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最后总能有一种个人见解……
沙托夫神情沮丧,走过去坐下,将他的鸭舌帽放在身边。
瓦尔娃拉 您忘了,他不是小孩子了。
加加诺夫 嗳!对不起,您冒犯我了,我不能允许。我说过……不如这么说……总而言之,不行,不行,我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斯塔夫罗钦一副迷惘的神态,穿过舞台,走向加加诺夫。他刚走第一步,全场就肃静了。走到加加诺夫面前,他慢慢抬起手臂,捏住加加诺夫的鼻子,拉着加加诺夫在场上走了几步,但是动作并不粗暴。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惶恐不安,喊了一声:“尼古拉!”尼古拉松开加加诺夫的鼻子,自己倒退了几步,微笑着,若有所思地注视加加诺夫。众人一时愕然,接着场面一阵混乱。其他人围住惊慌失措的加加诺夫,扶他回来,坐到一张椅子上。尼古拉·斯塔夫罗钦则转身走了。瓦尔娃拉六神无主,端起一只酒杯,送给加加诺夫)他……他怎么这样……救救我,救救我!
加加诺夫 我可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齐加列夫 是啊,但是你们得不出结果来。
斯切潘 唔!其实,您了解这种病www•99lib•net症!总之,打个比方,派随便一个废物,到最小的车站窗口卖票,这废物为了表明他手中的权力,当您去买票的时候,他就会摆出天神朱庇特的姿态看着您。您明白吧,这废物醉了,他沉醉在行政职务中。
斯切潘 给他说一门亲!哈!这可真浪漫!您已经有了主意?
斯切潘 我的高贵朋友,又见到我们的尼古拉了,多让人高兴啊!
斯切潘 对,对,他有一颗温柔的心。(沙托夫上)这不沙托夫朋友来了。令妹有什么消息吗?
瓦尔娃拉 您也读过保罗·德·科克的作品。可是您宣布写书有十五年了。
瓦尔娃拉 真的吗?谁还记得呢?
斯切潘 (拿来一只酒杯)我亲爱的尼古拉!
其他人注视他,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瓦尔娃拉 我什么也没有瞧见。您必须丢掉这种习惯:说话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况且,事实摆在那儿呢。他在决斗中,重伤了另一位军官,害得他自己丢了军衔,有没有这事儿?
瓦尔娃拉 他那样好的气色和神情,令我喜出望外。(她注视众人)对,为什么不讲出来呢:这段时间有多少传闻,因此,让大家瞧瞧我儿子的样子,我是不会不高兴的。
斯切潘 啊,我亲爱的孩子!
斯切潘 唔!我忘了让您切牌了。请原谅,亲爱的朋友,真的,昨天夜晚我没有睡好觉。我有多么后悔,不该在您面前抱怨瓦尔娃拉!
瓦尔娃拉 对,我想到莉莎,我的女友普拉丝科葳·德罗兹道夫的女儿。她们母女在瑞士,同我的养女达莎在一起……再说,这同您有什么关系?
利甫廷 是啊,嘘!不要这么高声讲出来。正因为如此。一个无神论者的丈夫,就应当教他妻子敬畏上帝。这就能使他更加自由。瞧瞧我们的朋友维尔钦斯基。刚才我遇见他,他不得不自己上集市买东西,因为他妻子在陪伴列比亚德金上尉。
齐加列夫下。
利甫廷 应当解决最急迫的事。最急迫的事,首先是让所有的人都有饭吃。书籍、客厅、剧院,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一双靴子胜过莎士比亚的著作。
格里高列耶夫 我所听到的情况却相反,当他妻子宣布撤销他时,他放声大哭。
加加诺夫 可是,其他国家若是不取消,那不就会企图侵略我们吗?怎么能知道呢?
瓦尔娃拉要朝斯塔夫罗钦走去,但是被他冷漠的神情打住了。她不安地注视儿子。沉闷尴尬的气氛持续几秒钟。
斯切潘 (还望着她的方向,又看着写字台)噢!残忍、冷漠的女人!我无法当面跟她讲!我要给她写信,给她写信!
斯切潘 只是今天才……
瓦尔娃拉 五六小时就足够了……
斯切潘 可他身体很弱。您还记得吧:有时他整夜啼哭。您见过他逼着别人同他打架吗?
瓦尔娃拉 (注视尼古拉)亲爱的,亲爱的孩子,看来你忧伤、烦闷。这很好。
斯切潘 对,材料都搜集了,但是必须综合整理。其实也无所谓!我被人遗忘了。谁也不需要我了。
瓦尔娃拉 对,要成为一种谴责的化身,就必须保持站立的姿势。
瓦尔娃拉 对,不要充当护士的角色,我感到不安。咦,您从什么时候起,扎上了红领带?
众人干杯。瓦尔娃拉·斯塔夫罗钦上。
斯切潘 不行,不行,这我是不能允许的。我们热爱人民……
叙述者走过去,挨着桌子坐下,开始同斯切潘·特罗菲莫维奇打牌。
瓦尔娃拉下。
他走向桌子。
斯切潘 我爱尼古拉如同爱我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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