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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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说那里没有人跳舞了,居然他们还在跳,并没有停下来。
“正是,是呀。怕是我忘记了。所以,我不是给您说过,她从广场上走过去。有两个男人——他们是在我之后看见她的——就站在那里不走了,为了看她从广场上走过去,她从广场上走过去,广场是很大的,她在广场上走着,要穿过广场,横穿过广场。昂代斯玛先生,您那个孩子,她从广场上走过去了,好像是总走不到尽头似的。”
“也买,”昂代斯玛先生嗫嚅地说。
“那么多人注视她,她全不在意?”昂代斯玛先生问道。
他倒在椅子上,深陷在椅子里,心有所怨地嘟嘟囔囔。那女人心定气静,只管自己继续说下去。
昂代斯玛先生表示是这样。
“因为搬家卡车在广场停了一夜,所以我知道买下市政府后头那所大宅邸的人不天就要迁来。昂代斯玛这个姓氏已经传开了。这所房子您是在几个月前买下来的。人家都知道你们只是两个人,人家说: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已经上年纪的老父亲。”九*九*藏*书*网
女人又说道:“她全不在意,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我们,就是那两个男人,还有我,我们都在注意看她。她拉开中心食品店的门帘。她走进食品店,那时候我们就看不到她了。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肯动一动。”
她愉快地叹着气,叹了很久。
“不过,其中是有一个原因,是的嘛,毫无疑问。”
“后来嘛,”她说,“她到底出来了,又出现了。门帘分开来。当她从广场中间走过去的时候,我们把她看清楚了。她走得慢慢的。不慌不忙的。这时别人也不慌不忙仔细看着她,那就好比是全部的永恒99lib•net,时间全都忘记了。”
“那是在什么时候?”
女人又把她的双膝屈起,两个胳臂合抱着,喜不自胜地念着这个名字:
她靠近老人,紧挨着老人身边坐下来。这一次,在她说话的时候,恰恰是在她说话这一段时间之内,他们彼此都在注意看着对方。
说到这里她就沉默了。昂代斯玛先生深深地坐在他的椅子里。他从他手扶着的柳条椅格格响动中看到自己在瑟瑟颤抖。
“她不会的。”

“差不多十七岁。”
她一跃而起,就那么站着,就站在昂代斯玛先生身旁。
他问:“请问太太,这个房子一再转卖,好像有人告诉过我,其中总有个什么缘故吧?”
“对,我明白啦!”
“您肯定是无所谓的,”她说。
“哎呀,您要是知道就好了!”
“啊,瓦莱丽呀,瓦莱丽。”
“啊,”昂代斯玛先生呻吟着,“知道,我知道。”
突然她又用严重的口气说:
“那时候,学校快要放学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在等我的孩子放学藏书网回家。瓦莱丽突然来到广场上。不用怀疑,我是第一个看见她的。瓦莱丽那时候是几岁?”
“几个月之前。”
“您为什么对我讲到我的财产?”他叹气了。
“全都忘记了,”昂代斯玛先生重复了一句。
她笑了,摇摇头。
“这么说,瓦莱丽将要掌管一大笔财产了?”
山毛榉树影这时已经掩过山谷。树影投射到深谷之中就沉落下去不见了。
他不禁笑了起来。
“瓦莱丽想要整个这个村子。”
阳光照射在森林之上。所有的暗影都沉落在原来充满阳光的深谷之中,阴影现在已经倾斜,拖得长长的,以致山岭上太多的阴影已经容纳不下了。
山下充满阳光的深谷中,乐曲声突然又响起来。
“水塘您也准备买它?”
米歇尔·阿尔克的女人,昂代斯玛先生,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昂代斯玛先生抬起头来,和那个女人同时静静地观赏瓦莱丽从广场上一步一步走过,这是一年以前的事,在一年以前,她并不知道在村镇广场阳光照耀之下她的步态身影是那样辉煌美好九九藏书网
“在中心食品店,”昂代斯玛先生重复着这句话。
说到这里,她不慌不忙地停下来,不顾老人在等着听下去。过了—会儿,她又开始说了,说话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音调也提高了,有点像朗读那种声调:
他们两个人一起又一次被留在这一刹那的时间之内。也正是在这一刹那间,好像是一次发现,可以说是一次具有永久意义的发现:她从整体上看到了瓦莱丽·昂代斯玛的美。
“哎呀,我记起来了,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一样,”米歇尔·阿尔克的女人继续说,“搬家的卡车在广场上整整停了一夜。那些卡车是在您到达之前先到的。那时还没有人见到过您。到了第二天,那时候正好我站在窗口,就像我经常站在那个地方那样,我望着广场,时间已经靠近中午,看,我看到了瓦莱丽。”
“人家说老父亲竟是这么老?”
“是的,镇上人家都这么说:您年纪很大了,才得了这个女孩,是最后一次结婚生的。您看,瓦莱丽长得这么大了,多么好的金发,您知道,九_九_藏_书_网您搬到这里来,还有她在,在这两件事的关系上,我一下子还联系不起来。我总是对我自己说,那金发该有多好呵,她必是长得美极了。”
“她长得该是多么美,我心里这么说,不过,她的美,是不是跟别人想象的分毫不差、一模一样,当她开始走过广场的时候,从她走路的风度,从她那满头的金发看?”
她笑着回答说:“我跟您讲的是瓦莱丽,您不要误会。您为什么买那么多地产,那么多,又那么随随便便毫不在意似的?”
“中心食品店的门帘在她头发上又闭拢。所以我问我自己:带她到这个镇上来的是谁?等一会儿和她会合的又是谁?另外那两个人也感到奇怪,我们互相看着都在这么问。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们都在问:这么一位金发姑娘是谁家的姑娘?我们只能说金发姑娘,因为我们谁也没有看见她的脸。只看见这么一头金发又有什么用,这也叫人无从想象呀。后来呢?她只顾在里面耽搁着不出来。”
“她不会,”这句话昂代斯玛先生重复了一遍,“但是,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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