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 残阳之愿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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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案 魔之信徒
第一案 魔之信徒
第一案 魔之信徒
第二案 鱼塘魅影
第二案 鱼塘魅影
第二案 鱼塘魅影
第三案 咒怨新娘
第三案 咒怨新娘
第三案 咒怨新娘
第四案 断命馒头
第四案 断命馒头
第五案 有毒爱情
第五案 有毒爱情
第五案 有毒爱情
第六案 血字钞票
第六案 血字钞票
第七案 残阳之愿
第七案 残阳之愿
第七案 残阳之愿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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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奈、痛苦、绝望中,江川不得不选择走最后一步,他想到了“猪靥”,那服可以悄无生息带走人生命的中药。
人们常说,生活中不能没有目标,可目标虽然是人生的指路灯塔,但也绝对不能脱离实际。跑船是罗军梦寐以求的生活不假,然而这个愿望却明显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那是一次满载优质煤炭的远程航线,往返一趟需要40天的时间,家里的3位老人,江川已经全托给了保姆。上家全额付款,这趟活儿,刨去所有成本,他可以赚近10万元,就在他美滋滋地站在甲板上欣赏夕阳时,“江川”号像是突然停电的机组,搁浅在河中央,纹丝不动。
因为这件事儿,两人的关系彻底决裂。没了大客户的江川,生意远不如以前,他只能拿出手里的所有积蓄,勉强维持船只的运营。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长途航运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为了精简开支,他只好辞掉水手和驾驶员,自己开船跑起了短途运输。
“铁头”重重地点点头,接着打开手电,对准两处焊接裂缝:“这就是停船的原因,发动机组出了故障。”
船只和汽车一样,都属于不动产,所有者只能有一个署名,因为罗军和海事局关系近,经过两人协商,船主由罗军担任,船只以“江川”号命名,为了“亲兄弟,明算账”,两人还在公证处的公正下,签署了一纸合约。
“铁头”挠了挠头,长叹一声:“小川,这船你接手几年了?”
因为远航的驾驶员大都是临时聘用的,所以“铁头”对船只的过去并不是很了解。江川是个直性子,并没有隐瞒:“这是我接的二手船,我接手才3年不到。”
他原本想给3位老人风光大葬,以报答他们的恩情,可狗血的现实,让他已经快要无家可归。
江川有些慌了神儿:“铁哥,你是老驾驶员,你也不清楚?”
打定主意后,“铁头”拨通了一串号码,最终双方以15万的价格谈拢维修。
灯光照射下的“铁头”,表情十分难看,江川小心翼翼地问道:“有、有什么问题吗?”
“打散工糊口”“寻找罗军”“和海事局交涉”九*九*藏*书*网,这成了江川雷打不动的三件事儿。
“发动机组?”
那天夜里,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粗布,月光如碎银,无处不可照及,山林在月光下变成一片墨色。江川的面包车在山林中缓慢行驶,看着后视镜中3位老人的遗体,江川心里堵得难受。夜幕下,江川把3位老人缓缓地送入坑中,他跪在坑旁泣不成声:
江川似懂非懂地跟在身后,屏息凝神,希望“铁头”能尽早解决难题。
万事俱备,“江川”号第一单生意定在了农历八月初八的8点准时开张。伴着一挂万响的鞭炮,“江川”号肩负使命,缓缓地离开了停靠的码头。
老人们虽然年事已高,但心里却透如明镜,他们感觉出了江川的变化,在病痛和现实环境的抉择中,3位老人都有了寻死的想法。
“爷,奶,川孩儿就把你们送到这儿了,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在你们身边尽孝。爷,奶,一路保重!”
“如果照这样干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完本金?”罗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百善孝为先,他心里清楚,没有了药物的维持,3位老人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深夜痛苦的呻吟,每天像针扎似的刺入江川的内心。
“对!”“铁头”关闭手电,“千吨级别的发动机组都是完整一体的,一旦出现裂缝,基本上这船就只能宣布退役了,你的船船体还比较新,发动机组基本可以排除使用受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条船可能之前出过事故,而你不知道。”
文章只有不到800字,江川直到走进船舱还不舍得看完,他没有体会过作文里的“父爱母爱”,在他的记忆里,所有的爱都来自福利院,来自那些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
“不要怪川孩儿!”“砰!”
罗军自知以前牛皮吹破了天,其实他对船根本是一窍不通,发动机组出现问题,他当然看不出来。可江川却不这么认为,他深信罗军是内行,罗军的突然离开更是知道内幕的着实见证。
刨去所有开销,短途的收入只是稍微比搬运工强上一些,一个月4000元的保姆房,江川已经无力支出,九九藏书船只上空出的水手休息室,刚好可以容纳3位老人,以船为家,成了江川最后的退路。
因为这件事儿,他多次和海事部门沟通。罗军、海事局、江川三方,曾不止一次坐在一起协商,罗军称:不知道船只曾出过事故;海事局称:按照规定,船只必须报废;江川对罗军存在质疑,对海事局的决定不服。这样的结果,就算是讨论一万遍,也不可能有什么进展。
“什么?我被坑了?”
案件调查结束后,市政府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全市范围内的公私型福利院进行彻底摸排整治,经多方查证,彩虹福利院新院长存在明显不作为,其行为导致了严重的后果,调查组固定证据后将其移交司法部门处理。
“奶,爷,川孩儿对不起你们。”江川悲痛欲绝,将盛满中药的汤碗放在了3位老人床前,接着他不忍地离开了房间。
“船主我给你保留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虽然两人已经分道扬镳,但江川依旧没有着急过户,他自认了解罗军的性格,他还希望能等到罗军回心转意的那天。可他哪里知道,罗军那次走得是毅然决然。
“不要怪川孩儿!”“砰!”
江川心里清楚,上年纪的老人都渴望“入土为安”,他现在没有能力让老人们走得体面,只能暂时将尸体冷藏,用剩余的时间去争取最后的尊严。
江川含泪把3位老人的尸体仔细清洗后,送进了船舱的冷库。
船只在3天后重新起航,因为延误了运送时间,这次交易让江川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客源。而大客户和大客户之间往往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江川这一次的失误,让他尝到了上层“多米诺”效应的可怕。
前后交涉了近半年之久,说法没有讨到,却等来了“强制报废”的最后通牒。
开头这样写道:“如果说:母爱如水,那么,父爱是山。如果说,母爱是涓涓小溪,那么,父爱就是滚滚流云。是啊,父亲的爱,就像大山一样,高大而坚定。父亲的爱,每一点、每一滴都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伴着浓烈刺鼻的气味,“铁头”熟练地钻进了船只的“腹部”。只见他手持一根铁99lib•net棍,“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机组,靠回音来判断故障源头。
……
罗军的股份被折合成60万现金。
“铁哥,怎么了?”“铁头”比江川年长不少,所以平时江川都以“哥”尊称。
对江川来说,就算一切回到原点,大不了从头再来,但他船上的那3位老人不行。江川心里清楚,他赚的钱不仅仅是有价证券,它还是3位老人生命延续的必需品。随着年龄的增长,3位老人对药物的依赖越来越大,每月6000元的药物维持一旦停下,就意味着老人的生命可能即将走到尽头。
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凑齐欠款,他只能“揠苗助长”,用自己的所有家当做抵押,借来了50万的高利贷。
经济的拮据,让江川想到了重操旧业。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码头搬运的工作均被私营公司承包,机械代替了人力,使得过剩的劳动力丢掉了饭碗。江川只能无功而返。
见江川没有反应,“铁头”又提高了嗓门儿:“小川,想什么呢?”
连续一个多月没有接到大单,这让江川陷入了深度的绝望。他曾多次联系罗军,起先罗军还和他解释两句,可到最后,江川甚至连对方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就在一切都将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江川却在百米冲刺即将到达终点那一刻,着实地摔了一个大跟头。
“出过事故?这……”
在江川喃喃自语之时,“铁头”接着说:“这种机组出现故障的船一旦被海事局的人检修出来,基本过不了年审,我看你只能花高价请黑市修理工来处理了。”
那天,江川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回船的路上,迎面而来的风沙,让他睁不开双眼,忽然,他的脚尖感受到了一次轻微的撞击,低头望去,那是一份卷成筒状的报纸。
老人们的苦苦哀求,让江川悲痛欲绝。也许很多人无法了解他的内心,从小被拐卖,没了家的江川把福利院的每一位老人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隔代溺爱”让这种情感比父母之情来得还要浓烈。
江川语塞之时,第一个想到了罗军。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江川”号出过大事故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件www•99lib•net事情惊动了嗅觉敏感的海事部门。
“小川你别着急,我下去看看再说。”“铁头”说着,抓起工具箱朝船舱内走去,江川则紧随其后。
“哦,没什么。”江川回过神儿,“花高价就花高价吧,这万一被查到,估计以后就别想跑船了。”
第一难,人工。千吨货船的航行周期都以半个月起算,标配6个水手,2个驾驶员,刨去罗军和江川,船上还要招录6个人。吃“水活儿”的工人都是以天算工资,水手每天200元,驾驶员每天400元,按照最短的航线半个月来算,光人员工资就要花去21000元。
“148万。”
“爷,奶……”江川跪在冷库中,“川孩儿支持不下去了,川孩儿没有能力给你们风光大葬,只能让你们入土为安。”
咬牙干了一年之后,依旧两手空空的罗军有了退出的念头,虽然江川极力劝阻,但罗军去意已决。几次交涉之后,江川只能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不要怪川孩儿!”“砰!”
“难怪他那么着急退出,原来他早就知道!”
斗方山是云汐市知名的“土葬圣地”,江川手头阔绰时,曾不止一次去那里看过坟,他的手机里还留有守陵人的号码。在电话中得知他最近不在的消息后,江川才放心地选定了偷埋的日子。
“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在江川的头脑里,“孝”乃人性,是做人之根本。
第三难,关系。运输的整个流程包括进货、运货、交货、返货,每个环节都涉及大量的人际关系网。进货时,要打通煤矿;运货时,要疏通海事局;交货时,要照顾好下家企业;返货时,要联系多家厂商。可以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趟船就等于白干。
江川弯腰捡起,弹掉灰尘,一篇名为《父亲母亲》的作文被完整地铺开。
“多少钱接的?”
“江川”号在离开罗军的初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江川骨子里就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头,他不光靠自己的努力把航运重新拉回了正轨,还自学考取了船舶驾驶证。
“咚咚咚……”这几次的回声和刚才的相比多了些沉闷,“铁头”打开手电,对准几处不起眼的焊藏书网接处照着。
“江川”号试运营了3个月,看着卡上仅剩的20万元,罗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每个月纯利润7万,在江川这里已经乐开了花,可他哪里知道,这些钱分到罗军手里,也只够填补高利贷的利息。
为了防止船只侧翻,4名水手赶忙抛下船锚。待船只停稳,江川冲进驾驶室和正要夺门而出的驾驶员“铁头”撞了个满怀。
“这种情况我也极少遇到,油和电都在正常数值,怎么会突然失去动力呢?”
“你被坑了!”
钱的事儿一解决,罗军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江川找到卖家,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罗军两人很显然属于前者。看着接近九成新的千吨货船,两人喜上眉梢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隔行如隔山”,罗军之前虽然对跑船信心满满,可真干起来,才发现他对这一行想得太过简单。
船只被迫停在指定的港口,经过这么一折腾,江川手头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接连的三个响头,让江川的额头渗出了血珠。大礼行毕,江川买来孝服,将3位老人清洗干净,装入了一辆借来的面包车。
现实生活中不乏一种人,他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一旦遇到困难,第一个念头不是想着如何解决,而是喜欢抱怨当头脑发热,罗军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
再次进入房间时,屋内已经听不见一丝呼吸。
一次突击检查之后,“江川”号的检验单上,被盖上了“强制报废”的印章。这对江川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第二难,损耗。说到损耗,那排在第一位的肯定是油耗,简易千吨货船的一般油耗在每天250升左右,按照柴油每升6元计算,每天行驶的最低油费都在1500元,光油费这一项,半个月又要干掉22000元。剩下的还有船只维修、船员补给等,只要一上了船,处处都要花钱。
“川孩儿,你就送我们走吧,这些年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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