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发生了令人棘手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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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发生了令人棘手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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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这下全完了。
外公是什么时候决定不在当晚写遗嘱的呢?我不知道。不过,在新年聚会的时候,我中途离开独自躲到主屋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那个时候,包括外公在内的所有人,都应该还在大厅里,所以不会比这个时间更早了。那之后,外公因为不知道选谁当继承人才好,为此迷茫不已,因此决定当晚不写遗嘱了——这时候已经接近拂晓了。
“你们太不要脸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让妹妹感到畏惧的舞姐姐陶醉在这种体验当中,事情发展得极为顺利。“本来你们两个人想私定终身的事情我就不会答应!你们居然还打起了EDGE-UP餐饮连锁集团继承人的主意,太不要脸了你们!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突然间,世史夫哥哥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他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看起来很是奇怪。由于角度的原因,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世史夫哥哥的身影消失在了本馆的方向。他和外公的酒会结束了吗?我期待着外公的出现,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迹象。就在这个时候,世史夫哥哥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面。
“这和渊上家继承人的问题有关。”舞姐姐的猜测和我接下来要说的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因此我决定无视她的问题,继续说下去,“姐姐您知道吗?外公他还没有动笔写遗嘱呢。”
“你……”
“你这家伙对小舞干了什么?!难道你在勾引她?明明还是个高中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虽说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能算是‘为时尚早’,但是起码等你十八岁以后再干嘛!你离十八岁还有两年零三个月呢!”
这么看来,在富士高哥哥的心里,自己的自尊心显然要比女人重要。
我觉得这次很有可能拖住他们。在上一个“循环”里,我亲眼目睹了舞姐姐翻上桌子痛击琉奈姐姐的狂怒、对富士高哥哥的执着以及对琉奈姐姐的憎恨。因此,现在让舞姐姐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简直就是上上之策。
“琉奈姐姐说过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吗?”
能够导致这种“不一致”发生的契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世史夫哥哥偷听到了我和舞姐姐最开始的对话。我说了一句“和世史夫哥哥没有关系”,随后便强行把舞姐姐拉到了外面。但在那之后,世史夫哥哥并没有追过来。至少在那个时候,他看起来没有跟过来的打算。但我并不相信好奇心旺盛的世史夫哥哥在被弟弟冷落了之后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其实他心里大概早就做好了偷听的打算。或许世史夫哥哥在吃完早饭之后,并没有回到二楼,而是透过本馆一层的窗户——那个地方离走廊很近——偷偷地窥视着在中庭的我们。
“他们两个人想利用这个机会直接找外公倾诉衷肠,请求他改变主意。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打算结婚,并一起继承渊上家,这样一来,大庭家和钟之江家也就不必彼此敌视了。他们打算这么说服外公。”
“你要去哪儿?”舞姐姐被我从温暖的宅邸一下子拉到寒冷的中庭,或者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忽然换上了一副近乎责难的表情。“我说,喂,你……”舞姐姐有点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要和我说的话,真的和富士高有关系吗?”
“当然是在大厅啦。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大家都喝多了啊。”
“都跟你说了啊,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我可是要和舞姐姐谈正经事的,你就别瞎掺和了!”
想必大家都有这种体验吧: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心里焦急地想着“得赶紧起来穿衣服,要不然上学就该迟到了”,随后便在梦里梦见了自己换好衣服吃完早饭。因为自己误把这种梦境当成了现实,便放心地继续睡了下去。我当时的感觉就和这种情况差不多。那种坠落的冲击感立刻烟消云散,自己再一次被拖进了睡眠的深渊当中。
我在心里这么盘算着,恍然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正傻傻地站在寒风刺骨的中庭里面。可能是因为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吧。我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寻思着自己到底像这样盯着走廊看了多久。
“对了,”一个疑问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因此我赶忙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外公还没有写遗嘱呢?难道你是听琉奈姐姐说的吗?”
总之,我必须去确认一下,看看外公到底有没有事。就在我鞭策着由于深陷惶恐而变得瘫软的身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到达本馆的时候,一声惨叫传入我的耳中。
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瞪着我的舞姐姐随即把脸板了起来。不用说了,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正肩并肩地走了过来。他们俩看起来十分亲密,在确认了四周没人之后,蹑手蹑脚地闪进了别馆。舞姐姐看到了这一幕,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或许是因为牢记着我之前的叮嘱,舞姐姐并没有出声。
“什么事啊?”舞姐姐一开始大概是这么想的:你所谓重要的事情,充其量也只是一些无聊的事情吧。她的表情和叶流名三姨简直一模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再过几年,人近中年的舞姐姐肯定会变得和叶流名三姨一样,脸上挂着一种倦怠却又意味深长的笑容,以此来迷惑人心,并暗自窃喜。“干什么啊?吓了我一跳,大早上的,现在一定要说吗?”
“舞姐姐,我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可以吗?”按照“日程”,过不了多久,世史夫哥哥就会下楼来餐厅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我不禁担心起来:目击了这种场面的我会不会变成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会不会变得不敢相信他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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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草丛里站了起来,突然之间,几个从走廊走过的人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你不是说要守护你心爱的女人吗?至今为止,你除了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之外,还会干什么?这种时候,你应该出面保护我啊!这个时候你该替我说话啊,快说话啊,反击那个女人!”
“昨天晚上?”也就是一月一号的晚上。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感到有些奇怪。在那天的新年聚会上,外公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要在当晚写遗嘱,最后却没有动笔。琉奈姐姐是如何在当天晚上就知道这件事的呢?她不但知道了,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世史夫哥哥和舞姐姐他们,由此看来,琉奈姐姐一定得到了什么证据。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原谅!他们太自私了,只想着他们自己。这种人居然还想得到幸福,真是厚颜无耻!太无耻了!一定得好好整整他们!他们这种行为必须受到谴责!彻底粉碎他们的美梦!不过——”舞姐姐突然变得意志消沉起来,“只靠我一个人能惩罚他们吗?就算找他们当面质问也只会被当成一个笨蛋吧?我和那个小丫头吵架就从来没有赢过。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真的一次都没赢过……”
舞姐姐的好斗心陡然高涨了起来。不过,他们两个人结婚为什么就是对舞姐姐的欺骗呢?虽然我没有向她灌输这件事情的合理性,但是舞姐姐显然已经不加思索地接受了这种说法。
“啊!”在看到他的时候,我不禁干脆却又愚蠢地叫了出来。世史夫哥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个插满了犹如饺子皮一样鲜花的花瓶——正是那个插满了蝴蝶兰的花瓶。世史夫哥哥并没有注意到怅然若失的我,再一次消失在了主屋的方向。
被总是在争吵中输给自己的姐姐占了上风,这让琉奈姐姐感到屈辱万分。她柳眉倒竖。平时是个美女的她,现在却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光是这样倒也罢了,因为发怒,琉奈姐姐的眼睛往上吊起,变成了一个三角形,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妈妈。看来有其姨妈必有其外甥女啊。
难道说……难道说……
好不容易才把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的罪行成功地封印在“历史的另外一面”——我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曾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来一个舞姐姐。我故意躲开外公,不和他喝酒,使“日程”发生了扭曲,并由此展开了一系列极为复杂的因果反复,最终导致了外公被杀。在“最初的循环”里没有发生的杀人事件却在“第二个循环”里发生了。而且,十分奇怪的是,只要我做出了有悖于“最初的循环”的行为,就会出现杀人事件。
“什么时候来着——”这种事情也要问吗?舞姐姐满腹狐疑地说道:“她昨天和我说的。确切地说,是昨天晚上。”
“嗯,是啊。”
“那你在干什么?快说快说!”
“他们两个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由于自己平时经常被人拿来和担任展览会讲解员的美女妹妹相比,舞姐姐对琉奈姐姐本来就抱持着深深的自卑情结。那种日积月累的羡慕与嫉妒终于在今天以这种形式爆发了出来。为了躲开多管闲事想要安慰自己的妈妈,逃到主屋的舞姐姐在阁楼间巧遇了正在自斟自饮的外公。
“然后还熬夜了吗?”
怎么可能!那种事情完全没有道理发生的嘛!
不能让世史夫哥哥一直在旁边这么折腾,因此,我半拉半拽地把舞姐姐拉到了餐厅外面。我本来以为他会追过来,但回头一看,却发现世史夫哥哥笑呵呵地回到了桌子旁边。这么看来,我可以暂时放心了。
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
我说的话舞姐姐到底能不能理解呢?对此,我没有一点把握。舞姐姐的眼睛里燃烧着憎恨的火焰,看上去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激动情绪当中。
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出好戏居然以如此寂寥的结局收场,我不禁痛心疾首。富士高哥哥居然这么冷淡,不,居然这么冷漠无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琉奈姐姐依然像个婴儿似的大哭大闹;而将自己积攒多年的怨气发泄出来的舞姐姐则对这种爽快的感觉如痴如醉,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此时此刻的她,沉浸在发现“伤害他人=自己的幸福”这个公式的喜悦当中,看起来十分危险。
“嗯……也就是说,那个,我和姐姐有一些私事要谈。”
琉奈姐姐大声地喊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为什么非得征求姐姐你的意见啊!我愿意!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愿意和谁上床就和谁上床,你管不着!”由于过于愤怒,琉奈姐姐的话变得越来越激烈,平时应该委婉表达的猥亵词汇接二连三地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私事?什么私事?你小子果然在勾引小舞!你是不是这么说的?‘我为人聪明,有学问,今晚就来找我吧,别看我年纪小,但是热情能够弥补一切……’是不是这么说的?!你小子打算先唤起小舞的母性,然后再逼她就范,是不是这样?哇呀呀!”
“什么?你,你说什么?Q太郎,你这是什么态度,那么冷淡。”刚要在桌边坐下的世史夫哥哥出人意料地朝我们这边飞奔过来。
“我绝对不是因为好奇才问的。”我实在受不了她的那副戒心十足的盔甲,因此为了不让她重生戒心,我慌忙补上一句,“我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因此,请姐姐你冷静地听我把……”
“琉奈姐姐和舞姐姐说这件事的时候,当时在场的还有谁呢?”
“嗯。”对于渊上家的继承人问题,舞姐姐一直冷眼旁观,保持着自己的矜持。但是这件藏书网事情对于舞姐姐其实也很重要。突然之间,她的口气和声音冷静了下来。“外公确实这么说过。”
“姐姐她那么说我,你就不管吗?
当然了,想让琉奈姐姐他们彻底放弃去说服外公的想法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改天再去找外公。事实上,只要他们今天放弃这个念头就足够了。但是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得看舞姐姐的表现了。
我想得很好,但是无论大脑如何驱使,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困意渐浓,我逐渐进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挣扎着从被窝里站了起来,我“觉得”自己走出了房间,检查了楼梯。
那个姓平塚的年轻刑警把事件的相关人员集中起来,做了一些指示。一切都和上一个“循环”的时候一模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第一个发现外公尸体的人从叶流名三姨变成了我。因此,警方的讯问顺序也发生了改变,我变成了第一个,琉奈姐姐变成了最后一个。问完一轮之后,再从头开始问起,这种没完没了的讯问也和上一个“循环”一样。就这样,不知道问了几轮之后,在我等待讯问的时候,时间过了深夜十二点。我在一片黑暗当中醒了过来,顿时觉得渴得要命。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正躺在被窝里。
“你快看看她吧,现在的琉奈,你看她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和加实寿大姨一模一样。吊着三角眼,歇斯底里,不知羞耻地喊着一些难以入耳的话。怎么样啊?富士高哥哥,难道你真的愿意让这种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等、等一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舞姐姐居然把腰弯了下来问我,“小Q你不一起来吗?”
琉奈姐姐放声大哭起来,她把怒气撒到了富士高哥哥身上:
“所以,红色的折纸没有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早就应该把这些准备好了的啊……”等等。
在上上个“循环”里——也就是“第二个循环”的一月二号——杀死外公的是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但在上一个“循环”里——也就是“第三个循环”的一月二号——杀死外公的并不是这两个人。毫无疑问,凶手是舞姐姐。
“我可没做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有那种福气啊!”
由于警察的到来,宅邸里又变得乱哄哄的,和上一个“循环”一样。
随后的战局就完全进入舞姐姐的节奏了。从“小富”,到土豆炖肉,只要把手里的牌全部打出,就会给他们一次致命的打击。接下来,因为和富士高哥哥的关系被人揭穿,琉奈姐姐只能把他们的事情一件件地披露出来。
舞姐姐对富士高哥哥的那分爱慕之情,在多大程度上能化为战胜对手的气势和勇气呢?
当世史夫哥哥再一次从主屋回到本馆以后,几乎瘫坐在地的我也终于走回了本馆。我在本馆等了一会儿,但外公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
“你们当时在哪里?”
“什么事都没有啊!”焦虑过度的我,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和世史夫哥哥没有关系。”
琉奈姐姐站在中庭里,将自己的性生活习惯大声地公布于众,这让听到这些话的我不知所措,暗自替她捏了一把汗。自己平时一直看不起的姐姐,今天居然干涉起了自己的私事,这让琉奈姐姐恼怒不已。
我敲了敲舞姐姐的房门,敲了好几次,就是没人应声。看来舞姐姐已经下楼去了。我下楼来到餐厅,只见舞姐姐正在一个人给味噌汤加热。尽管我朝她走了过来,但舞姐姐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一大早就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啊。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耳环掉落的时间应该在一月一号的晚上十一点到一月二号的早上八点之间。现在起来去楼梯那里确认一下吧。如果耳环在的话,只需确认一下时间就能缩小耳环掉落的时间范围,这样一来,也就能大概知道琉奈姐姐到底在晚上几点来过主屋。
是外公。他拎着一瓶一升装的清酒,正朝主屋走去。嗯,很好,和“日程”一模一样。
我在手里把玩着耳环,走下楼梯,刚走到主屋的厨房,便听到了外公健朗的声音。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蜷缩在被窝之中。真是大言不惭啊。我这才发现,尽管我“觉得”自己醒了过来,但其实只是在做梦而已。一种仿佛从高处坠落的冲击感让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当然了,与其相对的,胡留乃二姨和贵代子夫人的回答以及行动都和“最初的循环”一模一样。虽然我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到了最后。等他们三人离开厨房后,我估摸着他们已经走远了,便朝本馆的方向走去。我的目的地是舞姐姐的房间。
富士高哥哥往后退了一小步,用一种怯生生的表情注视着激情对决的姐妹二人。富士高哥哥被琉奈姐姐满口的污言秽语吓得瞠目结舌。他对她的感情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裂痕。与之相反,舞姐姐在富士高哥哥心里的地位上升了。
“外公现在应该在主屋里。”我悄悄地对舞姐姐耳语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他们接近主屋。那么,请你奋战到底!”
“男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女人不见得就是个好女人!”舞姐姐对琉奈姐姐的话嗤之以鼻,“那样的女人只是男人的奴隶而已。虽然我很喜欢富士高哥哥,但是我不会因此而穿上那些不实用的内衣,也不会摆出那种弄疼肌肉的姿势。就算因此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我也不会去做。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很想和富士高哥哥成为精神上相互爱恋的伴侣,但我却不想和某人一样,成为九*九*藏*书*网他的肉体玩具。”
舞姐姐出人意料地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她十分冷静,琉奈姐姐的声音越是狂暴,她就越是气定神闲地观察对方的眼神。
舞姐姐拦住从别馆里走出的两个人。她拿出耳环,在大吃一惊的琉奈姐姐面前晃了晃,然后按照我的设计对他们说,她是看到富士高哥哥把耳环扔了之后,才捡起来的。随后舞姐姐把耳环往琉奈姐姐手里一扔,然后先发制人,照着琉奈姐姐的脸上就是一拳。
“姐姐,你觉得富士高哥哥,他人怎么样?”没有时间搜肠刮肚、斟酌词句地和她绕弯子了,我开门见山地直接切入正题,“我总是觉得,舞姐姐……你好像很喜欢富士高哥哥似的。”
我还没有将“话说完”三个字说出口,便听见有人拖着长音说道“早——上——好——”。说话的人正是世史夫哥哥,他走进了餐厅。世史夫哥哥的出现要比我预想当中的早了很多,他还真是会挑时候啊。“喂,我说,你,你们俩,干什么呢?一脸严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整个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杀人事件再一次发生了。就我的经验来讲,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舞姐姐这时候的表情让我终生难忘。她的双眼周围仿佛被染上了一抹朱砂,渐渐地,舞姐姐的整张脸变成了樱花般的颜色。在一瞬间,舞姐姐平时用来保护自己的那种玩世不恭的面具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种毫无防备的羞涩。舞姐姐没有工夫来琢磨我是如何知道她的心思的——她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单纯地羞得面红耳赤。舞姐姐这种纯朴的反应真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
我把手里的牌一口气全部打了出来。舞姐姐对我知道的如此之多感到十分诧异,露出一副狐疑的神情。但不管怎样,舞姐姐十分清楚,自己手里的那个东西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武器”。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别馆,等着他们走出来。
琉奈姐姐哭哭啼啼的身影消失在本馆的方向。那种状态的她大概已经没有力气去主屋了吧。琉奈姐姐会把自己关在屋里,在完全冷静下来之前,她是不会出来的。而舞姐姐则把我藏在花草丛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头也没回地跟着走回了本馆。
“土……土豆炖肉?不只是这个好不好?做饭只是一个方面,他之所以喜欢我,还有很多方面的因素。我能做他喜欢做的事,能做让他高兴的事,我能满足他的各种需求,姐姐你能吗?你能为他做那些事情吗?嗯?说啊!”琉奈姐姐再一次详细地说出了一些“平时应该委婉表达出来”的事情。
我注意到舞姐姐并没有化妆。她的相貌一点也不难看,反而可以说出落得十分标致。如果性格能够开朗一些的话,舞姐姐会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女人,绝对不会输给琉奈姐姐。算了,像我这样的小屁孩哪里有什么资格替舞姐姐打抱不平呢?只不过是越俎代庖、多管闲事罢了。
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至于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争论,我们只能通过想象来还原了。外公或许在不经意之间说了几句无心的话,却深深刺痛了舞姐姐那颗自卑的心——“你和你妹妹不一样,五官生得太难看了”——外公大概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恶意。大概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话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吧。但是,对于舞姐姐来说,本来因为富士高哥哥的事情,她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太稳定了,外公的这些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在最后一丝理性从她的头脑当中消失的时候,舞姐姐抄起那只里面已经没有多少酒的酒瓶,朝着外公的头部猛击了过去。
“嗯,是的。”我们来到别馆的入口,躲进了上次我藏身的那块花草丛里。“姐姐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哦。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慌张。一定要冷静!”
我不知道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自己一直暗恋的富士高哥哥,实际上却拜倒在了琉奈姐姐的石榴裙下,这让舞姐姐深受打击——这大概是她行凶的间接原因吧。
本来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富士高哥哥,露出一种失落的神情。他装腔作势地耸了耸肩膀,随后便独自朝本馆走去。富士高哥哥既没有看琉奈姐姐,也没有看舞姐姐。大概富士高哥哥已经看出来了,这种情形之下,无论自己帮哪一边,都会被人耻笑的。如果冒冒失失地袒护琉奈姐姐,便会被人说成是个沉迷女色、甘受疯女人欺压的软弱男人;如果支持舞姐姐,又会被人说成是一个容易移情别恋的差劲男人。不管他支持哪一边,都会被人嘲笑,颜面扫地。所以,富士高哥哥决定干脆谁都不帮,明哲保身。
在“最初的循环”当中,一起喝酒的只有我和外公,现在加上世史夫哥哥之后,就是三个人了。如果当初一起喝酒的是三个人的话,那么就很容易解释了——因为我躲开了,所以只剩下外公和世史夫哥哥两个人,只是单纯的减法而已。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在“最初的循环”当中,陪外公喝酒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而且,在我故意躲开的“第二个循环”和“第三个循环”里,外公都是一个人去主屋自斟自饮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既然我躲开了外公的“盛情邀请”,他就应该一个人喝酒才是啊。为什么会半路杀出来一个世史夫哥哥呢?这个设定是什么时候加到“日程”当中的呢?
“你说得倒轻巧,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做?”
“我要一起去的话,姐姐会被人看不起的。‘难道你要带着保镖来藏书网和我争男人吗?’”我不负责任地继续煽动着舞姐姐,虽然多少有那么一点罪恶感,但是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了。“姐姐你要真心想把富士高哥哥抢回来的话,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上去吧。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没问题!我相信你,舞姐姐!你绝对有和他们两人对决的实力!”
世史夫哥哥自顾自地想象出了一幕情景,随后又自顾自地为自己想象出来的情景而郁闷。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这种人居然是我的亲哥哥。
“请仔细听我说。”舞姐姐此刻肯定已经妒火中烧了,如果再刺激她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因此,我小心翼翼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正如姐姐你看到的那样,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的关系十分亲密。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特地叫舞姐姐过来,做出这种伤害姐姐的低级举动了。”
世史夫哥哥把外公……
“为了几顿土豆炖肉就牺牲自己的一生,这不是很愚蠢吗?土豆炖肉之类的菜,我也会做。我有自信,会比琉奈做得好吃。”
“琉奈姐姐经常去富士高哥哥的公寓,帮他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哦,顺便说一下,哥哥十分喜欢吃琉奈姐姐做的土豆炖肉。下一个假期,琉奈姐姐还会去富士高哥哥那里。在他俩独处的时候,琉奈姐姐会叫富士高哥哥‘小富’。姐姐你只需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当面指出,他们两个人就算配合再好,也没法敷衍过去了。”
“是啊,你那天睡得太早了。”
“Q太郎真下流!太过分了,你这个无耻下流的家伙!”
下一个“循环”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会被“重置”,家关于刚才这一幕的记忆也会消除。谢天谢地,好在这一幕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最终的循环”之前,我可不想一直重复使用这种余味很糟的方法。我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这个方法就到此为止吧。虽说这个方法也可以避免外公被杀,但是结局实在是太凄凉了,我还是再去想个别的法子吧。
当然了,把琉奈姐姐的耳环掉在外公身旁的也是舞姐姐。把杀人的罪行嫁祸给自己深恶痛绝的妹妹,这大概是舞姐姐临时想出来的。当然了,她手里之所以会有琉奈姐姐的耳环,大概也是出于偶然。在餐厅的时候,舞姐姐曾经跳上桌子袭击琉奈姐姐,估计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偶然拿到的耳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并没有把耳环扔出去,只是下意识地攥在手里。在杀死外公之后,舞姐姐突然意识到了手里攥着的耳环,因此将计就计地利用这个东西来嫁祸琉奈姐姐。
一月二号这一天再一次被“重置”了。
舞姐姐的这种说法将琉奈姐姐攻击得体无完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舞姐姐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难道说……尽管今天的我并没有宿醉,但是仍然感到头晕目眩。不,确切地说这比宿醉更让人难受。
“那是当然的了。”
当我真的睁开眼睛以后,和“日程”一样,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八点。朦胧虚幻的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我立刻想起了耳环的事情,于是来到楼梯查看。果然,耳环依然掉落在同一个地方。
和上次一样,我再一次陷入了“应该起来下楼去厨房喝点水还是继续睡觉”的思想斗争之中。就在我为此烦恼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是在楼梯的那级台阶上,到底有没有琉奈姐姐的耳环呢?这个疑问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我将琉奈姐姐在别馆正对富士高哥哥说的话简单扼要地对舞姐姐做了说明。幸运的是,舞姐姐并没有对我起疑,而是全盘接受了我的话。大概她自己也不相信她的那个妹妹会放任事态的发展吧。
“谁知道呢。她没有详细地和我们说。不过,因为知道了外公还没有写遗嘱,琉奈看起来很兴奋。虽然一开始我并不太相信她的话,但她看起来很有自信。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女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我和舞姐姐之间的对话,以及后来舞姐姐和琉奈姐姐的对决,我不知道世史夫哥哥到底偷听到了多少。或许他厌烦了那种无情的场面,中途便放弃了偷听。在他正要起身回房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升装酒瓶的外公正好从他身边走过。外公正好要找人陪他喝酒——“哦,你在啊,正好!”而生性爱凑热闹的世史夫哥哥肯定会摇着尾巴爽快地答应的——“正好我也没事,我们走吧。”
首先,世史夫哥哥完全没有动机,不,他怎么可能有动机呢!而且那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发生的道理嘛。虽然方法上有待商榷,但是我确实阻止了琉奈姐姐、富士高哥哥以及舞姐姐他们的行动。按说,这样一来,外公就不会被任何人杀死了。他根本就没有可能被杀死,因为所有在过去“能够引起”外公被杀事件的因素都被我封印在了“历史”当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这个场面也是我亲眼所见。外公他并不是一个人,世史夫哥哥就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原本“日程”中没有的事情会突然发生呢?原因只有一个:我在这个“循环”里做出了异于前几个“循环”的言行,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最终导致了这种“不一致”的出现。
“谈正经事?对,是正经事!Q太郎是要一本正经地向小舞求爱,绝对不以肉体为唯一目标。噢——这样一来,就不能开玩笑了,Q太郎要求爱啦!”藏书网
那是叶流名三姨的惨叫声,犹如野兽咆哮般的凄惨叫声。
如果有物证的话,会对舞姐姐更为有利。因此我把琉奈姐姐的耳环交给了舞姐姐。我给舞姐姐出了一个坏主意:她把这个耳环还给琉奈姐姐,就说是富士高哥哥扔掉的,你碰巧看见了,就捡了起来——当然了,这并不是事实——这样一来,肯定会让对方深受打击,心神不宁。
撇开细节部分不谈,事情的大体过程应该和我的推测相差无几。说实话,也只有这种程度的“巧合”才能让“日程”发生这样的偏差。算了算了,就算这种“偏差”可以修正,我也不会再使用这种方法了。要是让这种方法产生的结果成为“一月二号的决定版”的话,那么舞姐姐、琉奈姐姐以及富士高哥哥之间将会出现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而亲手掘出这道鸿沟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反正我还得再想一个新的方法,所以目前这种程度的偏差——让世史夫哥哥陪着外公去喝这场他本不应该喝的酒——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仰天大笑,然后举杯庆祝吗?别开玩笑了。
当然了,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在“循环”之中遇到过“杀人事件”这么大规模的扭曲现象。换句话说,这是我的“人生第一次”。因此,尽管发生了一系列的“不协调”事件,但我却不能事先预测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我刚才说,这是由“一系列极为复杂的因果反复”而导致的杀人事件。不过,我却没有那种脑力,也没有那种时间一一分析这些因果反复。总之,目前我唯一关心的就是在每一个循环中,如何修正导致外公被杀的“不协调”因素。当然了,如果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避免外公被杀的话,那么拯救外公的方法也只剩下陪外公喝酒这一条路了——就像“最初的循环”的时候那样。但是,这只是我最后的权宜之计。
“世史夫在场。富士高……哥哥并没有在场。”舞姐姐在说到世史夫哥哥的时候平心静气地直呼其名,但在说到富士高哥哥的时候,她特意地加上了“哥哥”两个字。平时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别人是怎么称呼我的呢?我对这个事情多少有些在意。“后来,我妈妈,对了,还有加实寿大姨也听见了。后来,槌矢先生在中途走了进来。就是这些了吧。胡留乃二姨和贵代子夫人并没有在场。友理小姐也不在场。当然了,外公他本人也不在。”
“富士高哥哥,难道你真的愿意和这种女人厮守终生吗?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最讨厌你妈妈那样的女人了。”
“你们后来又喝了不少啊。”
但是,“日程”居然扭曲到了不能修正的地步,就我目前的经验来说,这实在是不可理解。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循环现象基本上是忠于“最初的循环”的,在冥冥之中存在着一种抑制力,会修正有悖于“最初的循环”的一切行为。因此,我只要稍加努力——具体到这个场合的话,就是不让琉奈姐姐靠近主屋——“日程”就会自动回归它本来的样子。
我这次“修正日程”的方法,想必各位已经看出来了吧。对,没错,我的意图是,制造机会让琉奈姐姐、富士高哥哥和舞姐姐直接对峙,这样一来,他们几个就都不可能接近主屋了。只要将在“或许存在过的过去”中杀害过外公的三个人全部困住,杀人事件便绝对没有可能发生了。
“当然了,他们两个人相亲相爱、决定结婚,这都是他们的自由。不过,我觉得,他们要是把继承人问题也牵扯进来的话,就未免有些不公了。”到底为什么不公呢?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依据,但是为了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我还是用一种强硬的态度说了下去,“对于爱慕富士高哥哥的舞姐姐来说,这种行为近乎暗算。想必舞姐姐今生今世也不会祝福他们的吧?”
但外公并不是一个人——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个和外公一同蹑手蹑脚、唯恐被人看到的人不正是世史夫哥哥吗?世史夫哥哥的两只手都拿着下酒菜,看来他们打算躲到阁楼间去,准备一起喝个痛快。没错,他们的这种心情已经写在了脸上。他们的脸上挂着悠然的微笑,明显因共同密谋了一件事而产生了亲切感。
“先下手为强啊!”我说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舞姐姐对琉奈姐姐为什么总是一副阴暗的表情了。“对方会认为他们的底细已经被我们摸透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占得先机。”
叶流名三姨究竟目睹了什么样的景象才会变得如此惊慌?我无须调查,便早已心中有数。
“我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你请示吗?每件事都要你答应才行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大笨蛋一个,笨,笨到家了你!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嗯?你的脑子就是进水了吧?其实是因为你自己做不了吧,因为没有男人看上你吧。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都烂成一坨屎了?你欲求不满了吧?哎哟,大概你那里都长蜘蛛网了吧!为什么啊?因为太久没用了呗!哈哈哈哈——”
虽然我并不认为晚上十一点上床睡觉就算“睡早了”,不过现在显然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时间,因为别馆的大门打开了。富士高哥哥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他被琉奈姐姐煽动,认为只要说服外公,自己和琉奈姐姐就能一起成为渊上家的继承人。这和“日程”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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