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尽管如此,事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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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尽管如此,事件还是发生了
第九章 尽管如此,事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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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个愿意为男人彻底改变自己价值观的人。要说‘人不可貌相’可能不太恰当,琉奈姐姐其实是个十分守旧的人。我觉得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企业经营者。”
“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不过,从那之后,情况略微起了一点变化。按照“日程”,在友理小姐过来之后,胡留乃二姨和贵代子夫人应该马上离开餐厅才是。可事实上,尽管吃完了饭,洗完了盘子,两人却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当友理小姐在我身边坐下开始吃饭以后,也是如此。这个时候,按照“顺序”,槌矢先生走了进来。
“总而言之,亲戚里面的各位都不太适合了。”胡留乃二姨打断了我的话,她并没有仔细探究我刚才的抱怨,“友理小姐或者槌矢先生,是吧?总之,你的主张就是从家族外部注入新鲜血液了?”
这回的凶器又是那个插满蝴蝶兰的花瓶。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妈妈根本不可能去参考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那对情侣,还有世史夫哥哥的作案手法,可为什么他们的作案手法又出奇一致呢?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必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目前我还不太清楚,这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那琉奈呢?”
富士高哥哥抱住叶流名三姨。虽然叶流名三姨被摔到地上,但是手里的坐垫却依然犹如飞盘一般飞了出去,一下子正中妈妈的面门。妈妈仰面倒下,朝着舞姐姐和琉奈姐姐压了过去。一直惊恐不安的舞姐姐被妈妈的身体一压,顿时火冒三丈。她抓起坐垫朝富士高哥哥扔了过去。
“啊!”饭粒好像跑到气管里去了,琉奈姐姐“咳咳咳”地咳嗽了起来,“啊,啊……谢……谢谢你。”
我不想管了。我真不想管了。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完全不在“日程”里的一句话从胡留乃二姨的嘴里说了出来。真是让人头疼啊。完了,这下完了。“日程”到底还是出现了大幅度的变化。
“这是我的寒假作业。”其实我在学校上的艺术选修课不是美术而是书法,不过无所谓,反正也不会露馅儿的。“我今天早上才想起来。其实,我本来打算在这几天里画点东西的。我连写生簿都带来了。”
“老,老太婆?你居然叫妈妈……”仿佛发生共鸣的音叉一样,琉奈姐姐也跟着咆哮起来,“你居然管别人的妈妈叫老太婆!居然敢叫什么老太婆……你这个野蛮人!”
“作为养子来说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作为EDGE-UP餐饮连锁集团的继承人就不太适合了。Q太郎你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尽管同为候选人的槌矢先生也在场,但是胡留乃二姨却毫不在意地说出这种话来,而且看起来丝毫没有不安的感觉。
“嗯,没什么事。”大家只要一开口,就是在担心我宿醉的事情。在我的印象中,我在新年聚会上也没有喝多少啊。不过在他人看来,我喝得似乎不少,以至于都为我担心起来了。“真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不行!”友理小姐一把拦住想要站起来的我,“你现在去劝架,只会让自己受伤的。”
“嗯……嗯。那个……”友理小姐这种结结巴巴的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么说的话,在案发当天,我就不可能从凶手本人的嘴里问出任何东西了。而且,就算是我,也没有当面质问自己家人的信心。我总不能这么问吧——“你今天杀了一个人吧?快点把你的作案过程和杀人动机从实招来!”所以,尽管我知道不管做了什么最后都会被“重置”,但从感情上,我还是对这种做法有所排斥的。
到最后,连听到骚乱声过来察看的贵代子夫人都加入了战局。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被坐垫打到脸上的人都会从心里爆发出一种独特的复仇欲望。这就是所谓睚眦必报吧。大家完全进入了一种“不分敌我”的状态。其实一开始还可以勉强算是“大庭家”和“钟之江家”之间的对决,但是到了后来完全就乱成一锅粥了。大家也不管对方是谁了,拿起坐垫就“啪嗒啪嗒”地一通乱扔。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真是让人受不了。
“那么,友理小姐和槌矢先生,他们两个人里你觉得哪个比较适合呢?”
“啊,可以这样说吧。”
友理小姐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微笑。或许她也感觉到了,这确实不是一个应该板着脸谈论的话题。但对我这个刚刚失恋的人来说,这个时候感到的却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我偷偷地看了一眼槌矢先生,他露出一副几乎晕倒的样子,已经翻起了白眼。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全都表情呆滞地瘫坐在地板上,一个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有的人不但头发凌乱,鼻子还流出了血。屋子里鸦雀无声,众人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空中。不管怎么样,这场骚乱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哪里哪里。Q太郎不用道歉。你明明还没有成年,那些人就灌你喝那么多,该责骂的是他们。”
“不适合的并不止舞姐姐一个人。其实我们大家都在各种意义上不太适合成为继承人。富士高哥哥是大家说的那种学者类型。世史夫哥哥是那种企业从属型的人,作为一个下属他会干得很好,但是要成为一个领导者的话,就很难说了。而且他和爸爸一样,面对逆境的时候,会出现软弱的一面。”
之前,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凶手们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特地潜入胡留乃二姨的房间去拿那个插满蝴蝶兰的花瓶呢?现在看来,花瓶摆放的位置并不是特定的某个房间,而是谁都可以轻易进入的会客厅。这么说的话,事情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凶手可能在琢磨着“拿什么当凶器好呢”的时候,偶然想到了放在会客厅的花瓶。而舞姐姐使用杀人现场的那个酒瓶,或许是因为她的情绪当场失控吧。当然了,我们还可能得出一个正好相反的结论,舞姐姐之所以这么做,也可能是她比其他人都更冷静。
推断到这里,条理大致上还算比较清晰。问题是在这以后发生的事情,我就有点看不懂了。
聚众生事的心理真是可怕。
看起来,槌矢先生正在心里盘算应对紧急情况的“落选对策”——如何拆散友理小姐和她的恋人,然后让她成为自己的“老婆候选人”。
大厅里一时间充满了悲鸣和哀号,几乎将天花板掀开。
“和富士高哥哥幽会那种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吧。”尽管琉奈姐姐的嗓子里发出“咯”的一声,但我还是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还有,不管我在大家面前说什么,你都不要透露你和富士高哥哥之间的关系。至少在今天,请姐姐一定保守住这个秘密。富士高哥哥那边也请姐姐反复叮嘱一下。”
琉奈姐姐见状,也抄起坐垫过来帮忙。在接连不断的坐垫打击下,富士高哥哥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踹破拉门逃跑。
“不。我想他多半不愿意这么做。”
“我可以把它拿到主屋去吗?”
“哎?可是,二姨不是吩咐过藏书网要把花拿到楼上房间的吗?”
他身后的琉奈姐姐小声咕哝了一句“人家也想过这个法子,真是的……”世史夫哥哥回过头来,马上对她说道:“那就让我和小琉奈赶紧结婚吧!”
这些疑问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会这么想自然和我在那些日记里发现了外公的阴谋有关。外公在背后施展的那些手段,不仅让爸爸被迫赋闲,还让钟之江姨夫丢了饭碗。这些事实都带给我巨大的精神冲击。
“我觉得友理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友理小姐现在一定很为难吧。如果承认自己有男友,坚决拒绝的话,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如果抓着社长的外甥不放,又有点不太好,所以她又不能实话实说。
“啊——”不知道被谁把脸挠出了一道口子,胡留乃二姨一边往脸上贴着创可贴,一边叹了口气,说道,“父亲要是看到了这幅场面,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看来最终还是会谈到这个话题。冥冥之中,一种抑制力在发挥着作用,它让事情尽量朝着忠实于“日程”的路线发展。虽然情况和上一个“循环”多少有些不同。
“怎么?你们都在这里啊?”随着外公的出现,餐厅里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我赶忙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早上八点零一分。“胡留乃,贵代子夫人,你们俩过来一下。”
“槌矢先生吗?”贵代子夫人答道,“我刚才看见槌矢先生了。怎么了?他刚才去主屋那边了。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我还看见他把小姐的蝴蝶兰拿走了。”
“总之,大家请冷静一下!”我决定趁这个机会担起责任,不再继续冷眼旁观。我想果敢地挑战一下,结果立即被两枚飞过来的坐垫打了回来。我在地板上翻滚的时候,不小心用脚将挂在墙上的字画扯了下来。
“哎呀?”胡留乃二姨的眼睛一亮。因为被人说出自己心里中意的人选,她显得既高兴又惊讶。胡留乃二姨探出身来,说道:“你能说说为什么要选她吗?”
现在是凌晨三点。检查楼梯或许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我捡起耳环之后,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迈步走回阁楼间,在脑袋里思考着对策。
“我才不想被你这种人说呢!你这种家伙,你才是淫荡胚子呢!因为不想继承那个破餐厅,就特地跑去念大学,然后缠着男人不放的人到底是谁啊?”
琉奈姐姐刚一出去,世史夫哥哥便走了进来。我对他和舞姐姐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说,请一会儿在大厅里集合。
“写生?啊,原来Q太郎你会画画啊?!”
妈妈到了阁楼间以后,并没有看到我,却发现了正在一个人喝酒的外公。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对话,以至于妈妈竟然会亲手将外公杀死呢?事情的来龙去脉实在难以推断。
“可我有事啊!”
“举个具体的例子来说,就是让两家的孩子结婚。”我无视假装打嗝儿来掩饰惊讶的琉奈姐姐,接着说道,“比如富士高哥哥和舞姐姐,舞姐姐和世史夫哥哥,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琉奈姐姐和世史夫哥哥。不管怎么组合都行,总之结婚就可以。虽然这么说让我十分过意不去,不过,如果两人之间有感情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这种联姻有点像政治婚姻。不过,我觉得就目前的态势来说,我们已经被逼到不得不这么做的地步了。如果哥哥姐姐们之间能够出现一对夫妇的话,外公的想法或许会改变。不,仅靠这个方法,外公或许不会改变主意。请大家想象一下,如果那对夫妇生下一个孩子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这对外公来说,那可是很可爱很可爱的重孙啊。有了这个重孙,外公便很有可能考虑给他留下点什么东西,而这个孩子还将成为妈妈和叶流名三姨共同的孙子。这个孩子便会成为连接大庭家和钟之江家的纽带,两家从此便会永远共同发展下去。”
本来想说“那当然是因为她能力出众了”,但话到嘴边,我慌忙改口这么说道。因为如果要那么回答的话,那等于在讽刺坐在一旁的槌矢先生“无能”。
我不知道妈妈在多大程度上相信了琉奈姐姐的话。她或许会对此一笑了之——“我那个笨儿子才不会自杀呢,这种形而上学的复杂思考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不过我的生死毕竟和继承人的问题有关联,出于这个原因,妈妈觉得还是应该向我传达一下她的旨意,顺便再看看我的情况。或许,妈妈正是怀着这种轻松的心情朝主屋走去的。
这么说的话,我只能去问妈妈本人了。我想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种问题不管问谁,对方都不会轻易回答吧。我甚至觉得要是凶手们也和我一样知道一月二号这天会被“重置”就好了。这样一来,因为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就会乐呵呵地把犯罪的详细过程和动机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只要有“重置”这一功能,作为直接罪证的尸体可以起死回生,犯罪行为本身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让他们明白了这一点,那么不仅是妈妈,我还可以让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舞姐姐,还有世史夫哥哥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犯罪心路历程。
“哇,住手!我叫你住手!”叶流名三姨冲着富士高哥哥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世史夫哥哥想要拦住她,却被她漂亮地挥肘,噗的一下打在胸口。
“如果父亲指定你来继承渊上家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可以啦。不过你要小心哦。”
“我也,那个……我也很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孩。嗯,很喜欢。”
“我们家孩子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想出一个主意来,为了我们大家着想,也为了你和你的女儿们着想。可你……可你却,你这是,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当然了,槌矢先生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嗯,我觉得她很漂亮。”
“哎呀哎呀,是这样的啊。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当然可以了!”胡留乃二姨虽然嘴上说可以,但并没有要回房取花瓶的打算。我感到有点奇怪,这时,胡留乃二姨接着说道,“对了,花不在这里,在楼下呢。”
“其实我正好想说一下这个事情。我想请求董事长,将我的名字从社长的养子候选名单中去掉。”
“那都怪姐姐你不好!”叶流名三姨也不服输地拿起坐垫反击。或许是经年累月的愤怒和屈辱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眼角也渗出了泪水。“都怪姐姐你不好!你把我们,你把我们几个扔下不管逃了出去。明明是长女。明,明明你是长女,却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我也想逃出去啊。姐姐你难道没有错吗?全都是姐姐你的错!一切都是姐姐你的错!”
“我说,Q太郎啊……”我一个人早走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拿着茶碗,刚想站起来的时候,被胡留乃二姨抓了个正着。“你觉得选谁当我的养子好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用顾忌,大胆地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没关系,只是闲聊而已
九九藏书
,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当然了,也不会对你妈妈说的。”
“如果你成为我的养女,你的那位先生会不会同意入赘渊上家,和你一起继承渊上家的事业呢?”
“算了算了,三姨,请你冷静一点吧。”
我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这次或许又会从半路杀出什么“伏兵”来。
按照“日程”的顺序,琉奈姐姐走进了餐厅。“早上好!”她热情洋溢、满脸微笑地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在槌矢先生的身边坐了下来。或许因为自己在友理小姐和琉奈姐姐之间摇摆不定的缘故,槌矢先生向琉奈姐姐回了一个微笑之后,便露出了一种内疚的神情。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然,然后呢?槌矢先生他后来……”
“想必……”胡留乃二姨看起来有点泄气,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外交辞令似的口气说道,“想必对方一定是仪表堂堂、风度非凡吧。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说,他能够让你这样的女孩为之倾心,肯定十分出色。”
“总而言之,我觉得要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继承渊上家的事业。”
“那个……这么说来……”我率先注意到了这一点。一种不祥的预感像火灾现场的黑烟一样在我的心中升腾起来,“槌矢先生好像也不在场啊……他有什么事吗?”
胡留乃阿姨和贵代子夫人站了起来,跟在外公的身后走出了餐厅。我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肯定是主屋的厨房。然后在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一系列的对话,先是外公说昨天晚上没有红色折纸了,因此没法折了,随后,他会让贵代子夫人去文具店买,然后贵代子夫人会说文具店这三天都不开门,等等。这些对话的内容确实不太适合被别人听到。外公大概是因为这个才特意去主屋的吧。
我几乎被自己的粗心大意气得昏厥过去,没有发狂地大叫起来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没错,我本来想把蝴蝶兰花瓶藏到储藏室里,但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怎么会这样呢。或许因为所有亲戚都集中到了大厅的缘故,我才疏忽大意了。
“实际上我有事想和大家商量。”琉奈姐姐的表情好像在问“你到底想问什么”。我无视她的眼神,直接切入主题。“我希望一会儿大家在大厅里集合。你能帮我叫一下叶流名三姨和舞姐姐吗?”
“是的,就是那个蝴蝶兰。友理小姐买的那些。”
看来不能小看“抑制力”这个东西啊。果然又提到了这个话题。我偷偷地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克服了打击,刚要打起精神继续前进,却又碰上这种话题。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吵死人了!你这个家伙,你是怎么教育你女儿的啊!他们两个人能睡到一起,绝对是被你那个笨蛋女儿勾引了!脑袋里空空如也,就靠着卖弄自己的屁股和胸部,和你简直是一模一样!和你真是一模一样!你这个淫荡胚子!丑八怪!蠢货!”
那种只知道给别人惹麻烦的老头,我才不想管他是死是活呢!事实上,我也确实准备撒手不管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怎么做,他都无法摆脱被杀的命运。嗯,看来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和我相比,槌矢先生显得更为震惊。对我来说,这毕竟是“第二次”了,因此多少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对他来说,这却是“第一次”听到。我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样子,槌矢先生的表情简直僵硬到了滑稽的地步。他嘴里咬着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在六点之前离开了主屋,来到了胡留乃二姨位于本馆的房间。和我预想的一样,胡留乃二姨正要下楼去餐厅。
我和爸妈的世界观不尽相同,在很多事情上也确实和他们持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们的很多做法的确很难赢得我的尊重,我也曾经在某些时候彻底放弃过,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爱上这样的父母。不过,我并不认为爸爸妈妈已经坏到了那种程度,坏到了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将其逼入绝境的地步。
大厅里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所有的隔扇都无一例外地被打破了,拉门也没有一个是完好无缺的。走廊那边的窗户,一大半的玻璃都被打碎了。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电灯也被飞来飞去的坐垫打得来回摇晃。视野所及之处,无不是一片尘埃飞舞的景象。
“啊,什么事呢?”
“Q太郎,你们兄弟几个不行吗?”胡留乃二姨瞥了一眼一脸困惑的友理小姐和得意扬扬的槌矢先生,继续追问道。这让我很是意外,真没想到二姨居然是这种爱刨根问底的性格。“或者,小舞姐妹俩呢?”
唉,他真是太能惹麻烦了。
“还差一点。”
“没有爱情的婚姻,拿重孙当活人供品——连这些都出来了。纵使你们贪图金钱,但也不能想出这种不人道的法子吧。”叶流名三姨冷笑道。她露出了一种让人厌恶的表情。“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便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以后那还了得啊。真是和某人一个德行。”
“你傻啊你?要是她过了二十岁还是处女,那个时候丢人的是你们。我给了她正常的性生活,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我毕竟是个男孩嘛,所以对女性更加青睐一点。”
不过,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一月二号这一天根本就不可能重新来过。因此,他们自然也会将自己犯下的罪行作为“一生的秘密”永远地深埋于心。
“你,你,我杀了你!”
“我不能放弃养子候选人的资格吗?”
“贵代子夫人,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是和渊上家继承人问题相关的事情。大家难道不觉得吗,大庭家和钟之江家都想让自己家的孩子成为继承人,可是我们两家除了相互竞争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外公指定槌矢先生或者友理小姐当继承人的话,我们两家可就两败俱伤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通力合作,达成一个双赢的局面呢?”
“那个,到底做什么面条啊?”
“哎呀,你居然连这话都说得出来,真是不害臊啊。”胡留乃二姨笑着,伸出胳膊,敲了敲友理小姐的手背,“友理小姐你意下如何啊?你喜欢Q太郎那种类型的男孩吗?”
“不过我相信他以后会成为这种人的。”友理小姐说道。
我和胡留乃二姨一起下楼。原来如此,那个插满了蝴蝶兰的花瓶果然摆在会客厅里面。
“Q太郎你呢?”
“况且连Q太郎都看上你了呢。”胡留乃二姨居然还顺便利用了我一下,真是麻烦啊。
“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胡留乃二姨一脸愉快地喝了一口咖啡,“Q太郎,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有眼光的旁观者。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光会发呆的小孩呢。”
胡留乃二姨邀请我和她以及贵代子阿姨一起共进早餐。我一不小心,居然满口答应了下来。因为在答应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烦人的事情。
“只要外公还活着,”或许因为脑袋里还惦记着和琉奈姐姐幽会的缘故,富士高哥哥十分少见地郑重说道,“只要外公还活着,他就会不99lib•net断改写遗嘱。有权力决定哪份遗嘱才是最终决定版的人也是外公。因此,Q太郎的提议是,为了让他改变主意,我们应该利用‘重孙’来对他使用怀柔政策。”
“啊,这就让我为难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中途离席了。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将错就错地吃起饭来。这时候,友理小姐也按照“日程”走了进来。和上一个“循环”几乎一样,友理小姐说了同样的话。她表示尽管自己留宿在社长家里,却厚颜无耻地睡过了头。胡留乃二姨的回答也是和上个“循环”如出一辙。
我的话音刚落,舞姐姐便走进了餐厅。真是千钧一发啊。
因此,作案过程和杀人动机就都只能靠我的想象力来推断了。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那对情侣,还有舞姐姐的情况还算好说,世史夫哥哥以及妈妈的作案动机就很难推断出来了。他们的杀人动机或许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在发生“重置”的时候,凶手的记忆会随着杀人事件本身一起消失,事件的真相也会随之而去。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弄清楚他们作案的过程和杀人的动机,而是阻止外公惨遭杀害。
“这个问题要早一点解决就好了。”胡留乃二姨似乎直接无视了槌矢先生,她接着说道,“如果你早一点嫁给那位先生的话,父亲还有时间修改遗嘱。可如果父亲过早去世的话,你就必须做出选择了,要么放弃和那位先生的婚约,要么让那位先生入赘继承渊上家。”
琉奈姐姐应该没有把我们在别馆开会的事情告诉妈妈,因此,妈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在主屋的阁楼间。这才是妈妈去主屋找我的原因。
“我想大家彼此之间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我来回看了看妈妈和叶流名三姨,然后决定直奔主题,“现在不正是我们两家握手言和的时候吗?”
“不,并不是不可能。如果父亲去世的话,一切就都会由我来决定了。就我个人来说,我希望友理小姐成为渊上家的继承人。”
我准备过一会儿就把花瓶拿到主屋的储藏室去。当然了,我并不是觉得只要这么做就可以成功阻止杀人事件的发生。处理凶器最多只能算是第一个步骤而已。不过,胡留乃二姨答应得如此爽快,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第一个步骤的顺利实施,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最近,我总是会碰巧遇到琉奈姐姐哭泣的场面。在这之前,她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快乐的现代女孩,可能是我没有发觉吧,或许琉奈姐姐只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孩罢了。
恐怕槌矢先生待会儿便会对友理小姐说——“你不是那种满足于平凡婚姻的人”,随后对她提议,“让我们一起来守护EDGE-UP餐饮连锁集团吧”,然后再和上一个“循环”一样,被严词拒绝。
和往常一样,我们在排队等待警方问讯的时候,时间到了凌晨零点。被“重置”的我在阁楼间的被窝里醒来。一月二号的“第六个循环”开始了。和上一个循环的情况一样,口渴和困意依然在激烈地交战。我强打精神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终于醒了过来。
“商,商量?商量什么呢?”
“什,什,什么!”叶流名三姨神色恐怖地打了富士高哥哥一巴掌,“你,你这个,你居然,居然……把人家的姑娘,你居然伤伤伤,伤害人家的女儿!”
“呜!”
叶流名三姨微微扬起嘴角,好像在说“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单细胞生物,真是让人发愁啊”。
我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仔细想了想,自从一月二号开始“反复”以来,我只是在上一个“循环”的深夜,偷偷进过外公的书斋。那个时候,似乎因为屋里过于昏暗,我才没有注意到。
“我觉得舞姐姐很适合当二姨的养女。”
“因为我觉得舞姐姐和二姨最像啊。我总有一种印象,比起叶流名三姨来,舞姐姐其实和您最为相像。当然了,话虽然这么说,如果舞姐姐真的成为您的养女,两个人到底能不能如亲生母女般相处,我就不得而知了。”
“哎呀哎呀,好好好,你说得很好,难道说……”胡留乃二姨眯起眼睛,仿佛一个幼儿园园长,正在嘲笑从女孩手里抢巧克力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Q太郎是不是喜欢友理小姐这种类型的女孩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胡留乃二姨突然在我身边说道,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望着大厅里嗷嗷乱叫、拿着坐垫相互厮打的妈妈和叶流名三姨。友理小姐站在她的身边,用一种哑然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场乱斗。
那么,在这个“循环”里应该如何是好呢?
“这么说来,老爷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贵代子夫人面带愧色地摆弄着身上那件已经被弄破了的围裙,“这里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骚乱……难道说他现在还在休息,所以完全没有听见?是这样的吗?”
不过最终我还是改变了主意——这事情我不能不管。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外公被杀一事和原本的“命运”是不太一样的。就像我之前曾经好几次提到过的,在一月二号“最初的循环”里面,外公身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事件。外公只是从第二周期开始才被拖入了被杀的命运。换句话说,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应该在一月二号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不打乱原来的日程,就不会导致奇怪的因果反复,事件也就不会发生。也就是说,外公的死并不是他“命中注定”的事情。
事态陷入了泥沼,进展十分缓慢,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之,我只能用我这个不太够用的脑袋来考虑对策了。既然妈妈有可能杀死外公,那么叶流名三姨就也有可能。既然如此,干脆想个办法把所有人的行动都限制住好了。妈妈和叶流名阿姨会不会接受我这种小屁孩的召集呢?我对此十分不安,因此便说是和继承人问题相关。这样一来,他们要么会在意起来,要么会热血沸腾。
“你白痴啊。男人对女人温柔还不是为了干那种事情啊。这明显只是为了干着方便嘛!你装什么傻啊。”
胡留乃二姨用刺耳的声音大喊着:“你们快给我住手!到此为止吧!不要太过分了!”但在被一个坐垫打中脸部之后,胡留乃二姨立刻改变了态度,弯腰开始收集坐垫。看来,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里还是存有芥蒂。
“你过分!过,过分!我本来以为你挺温柔的……本来,本来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的。你这是怎么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我喜欢的那个既知性又温柔的小富到底去哪里了啊?!”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普通地结婚了而已。只是普通地结婚而已!难道不行吗?普通地结婚难道也不行吗?我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妈妈流着眼泪,“啪啪啪”地打着叶流名三姨。“长女怎么了?长女又怎么了?就因为是长女,就因为是长女,就必须牺牲掉一切吗?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也要追求幸福!没错,我只是想像普九*九*藏*书*网通人那样,变得幸福!这有什么过分的吗?你说,这哪里过分了?!”
“做面条?”
诚然,妈妈和叶流名三姨曾经十分冷淡地对待过外公,外公对她们怀恨至今的心情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毁掉她们丈夫的社会地位以及她们全家在社会上的立足之地,毁掉她们的生活和未来,这样的复仇方式也未免太幼稚了吧。
“Q太郎,你真是太聪明了!”世史夫哥哥喜上眉梢,“为什么别人都没想到这个办法呢?不不不,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友理小姐拿来急救箱开始给受伤的人包扎。大家总算都恢复理智了。或许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尽管自己岁数不小了,却依然像小孩一样大吵大闹打群架——大家都十分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别人的目光。
算上这个“循环”,我还剩下四次机会去挽救外公的性命。不过,一月二号的最后一个“循环”——也就是“第九个循环”——将成为“最终决定版”,那之后就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所以,实际上,在第九个循环之前,我必须找出一个最终的挽救方法。在“第八个循环”里,我会试验一下那个方法的最终效果,因此“第八个循环”便成了事先的彩排。换言之,确切地说,只有这个“循环”和下一个“循环”——也就是“第七个循环”——还能够让我试验新的方法。
“没……没,没事吧?”世史夫哥哥痛苦地倒在地上,琉奈姐姐则是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而夹在两人中间的舞姐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哎,我说,那,那个,这个,喂,现在该怎么办啊?喂,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发现外公尸体的人是叶流名三姨。和往常一样,她想找外公谈谈。四处寻找外公的叶流名三姨在从妈妈口中得知外公在主屋之后,便成了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吵死了!我不是叫你闭嘴了嘛!真烦人!”
“你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你怎么补偿我们啊!你到底怎么补偿我们!人家女儿还没嫁人呢!”
尽管槌矢先生竭力装出一副镇静的表情,但他看上去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尽管他知道现在拥有决定权的人还是外公,而胡留乃二姨并没有这个权力,但他还是显得十分不安。
“借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你为什么要借蝴蝶兰呢?”
妈妈似乎想问,你刚才说要做面条,是要做乌冬面吗?
大庭家和钟之江家全员都聚集到了大厅里。
“该下跪道歉的是你这家伙吧!”看来富士高哥哥是那种平时不怎么生气,但只要一生起气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类型。他唾沫横飞地咆哮着:“快下跪给我弟弟道歉!你这个造孽的死老太婆!”
“我为什么非要你来原谅啊!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话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哭哭啼啼的啊,你以为哭就能哭赢了吗?”
“让孩子们政治联姻并不是不可以。不过,就算两个孩子结了婚,但最后被指定为继承人的却是槌矢或者友理的话,到时候该怎么办呢?这岂不被人耻笑吗?”
“稍等一下!”
她在看到我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哎呀,啊,你起得好早啊。没关系吧?你的身体状况没什么事吧?”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身体刚能动弹的槌矢先生立刻插嘴说道,“凡是董事长定下的事情,虽然不是绝对的,但几乎不会被更改。”
“正好,舞姐姐那边我去通知。那就拜托姐姐了。”我刚嘱咐完,就见琉奈姐姐脸色苍白地像从鬼屋逃出去似的飞奔出餐厅。她连盘子都没顾上洗。
但愿别引发出什么“奇怪”的结果来。
“那个,我的请求可能有点奇怪。不过,我想向您借一下蝴蝶兰,可以吗?只借今天一天就够了。”
就这样,整个大厅里,只有我和友理小姐两个人置身于坐垫大战之外。在地板上的狭小空间里,我们依偎在一起,仿佛在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一股香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我顿时精神恍惚,如在梦中。
“哦,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新年聚会的时候,一直灌我喝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胡留乃二姨。“实际上我有一事想求二姨。”
被留在餐厅里的四个人,顿时变得无话可说。友理小姐站了起来,点头行礼之后便走了出去。槌矢先生仿佛要追过去似的,也匆忙站了起来。
“就是这个意思。”
“和你们这些人一起吃饭,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记得应该还剩下一些点心。啊,对了!还有一些橘子。我们拿出来吃吧。”
“说实话,我也是想要钱的。爸爸现在变成那个样子,这让我十分担心自己的未来。我也想好好地去上大学,所以……”
当然了,每次“反复”的时候,我都会排队等候警方的问讯,因此也在会客厅待过。不过,在命案发生以后,作为凶器的花瓶早已被移到了作为案发现场的阁楼间里,所以我也不可能注意到。当然了,舞姐姐作案的那一回又另当别论了。不过,我或许真的因为事件的缘故导致心情烦躁,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放在会客厅的花瓶。
“对了,友理小姐,我想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算了算了,大哥,别生气嘛!三姨对Q太郎也没有恶意啊,没错吧,是这样的吧,嗯?”
不过现在还不是恍惚的时候。我看着我眼前的这幅光景:亲戚们混战在一起,相互丢掷着坐垫,嘴里大叫着“吃我一记”“看招”。该怎么形容这幅画面呢?真是宛如地狱受难图一般。再加上大家身上都穿着运动衫和长棉马甲,更给这幅光景平添了一丝滑稽。在外人看来,或许会以为这是一种新兴的运动呢。真是令人忍俊不禁。不不,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
“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对叶流名三姨而言,碰上这种外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据说,琉奈姐姐在叫富士高哥哥去别馆之前,曾经去过一趟妈妈的房间。她对妈妈说,我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不但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悠然自得的感觉,而且眼睛里面还充满了血丝。琉奈姐姐听我对她说“我失恋了”,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她觉得我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因此很是担心。她对妈妈说,我的样子看起来不太正常,很有可能因为想不开去寻短见。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不用勉强了。那种男人……确实有点不太好啊。你们两个其实不太合适。”
“我准备接受他的请求。”
“二姨您好,那个,她们在感情上产生了点误会……”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看那花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就想,还是让大家一起欣赏吧。所以那花就一直留在会客厅里。难道你没注意到吗?”
“哎呀哎呀。”这次被人猜中自己心意的胡留乃二姨,看起来喜笑颜开,但过了一会儿又换上了一副警惕的神情。她盯着我问道:http://www.99lib.net“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除了继承人的问题之外不会有别的事情了吧。我妈妈和两个哥哥也都过来。啊,不过,富士高哥哥那边,拜托琉奈姐姐跟他说一下吧。”
转瞬之间,大厅忽然变成了小学毕业旅行团投宿的旅馆,在这里,一场坐垫大战正在进行。
“啊……”或许胡留乃二姨也没有想到友理小姐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答她。突然,她的眼睛一亮,问道:“然,然后呢?”
“没,没事吧?”友理小姐跑到我的身边,将我扶起来。一股幸福感顿时沁入我的心脾。不过我冷静想了一下,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你振作一点!”
“道歉,我叫你道歉啦!你要不道歉我就不原谅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说到合作,你到底想怎么个合作法呢?”叶流名三姨像往常一样对周围宣告着自己的倦怠感。
我本来就没想要大家都接受我这个提议,因为那并不是我的目的,所以就算交涉失败了也无所谓。只要把大家一直困在这里,并一直待到傍晚就可以了。不过如果过早引起大规模的冲突,让某个人过早离开这里就不好了。因此,我只好过来调解一下。
“她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可以说,外公的死应该是一场“人祸”。这其实是说得通的。一般的“人祸”是无法挽救的,但幸运的是,我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只要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就应该尽一切努力去挽救,这才是人道的做法。我打定了主意:拯救外公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你,你说什么呢?!”我并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出这个主意也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对于目前的状态,确实连我都感到不安,因此我决定保持沉默。不过妈妈却无法保持沉默。
“嗯……”友理小姐一开始像是在思考如何岔开话题,但后来她发现胡留乃二姨其实是在绕着圈子问继承人的问题。于是,她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毫不犹豫的冷静口气和表情,答道:“是的。实际上前些天他向我求婚了。”
在“日程”里,我本来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张餐桌上的。按照“日程”,胡留乃二姨和贵代子夫人本来是要在这里交换自己对继承人问题的看法。可是,如今我这个第三者突然加了进来,她们两个就不会再讨论那个话题了,估计最多也就是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家长里短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日程”要是因此而变得混乱起来,引发奇怪的因果变化的话,那就不好了。
“我想写生。”
那种男人?是说我吗?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啊,那个……”琉奈姐姐几乎哭了出来,“非得今天商量吗?”
“别为那种事情生气了嘛,小富。”面对富士高哥哥的暴怒,琉奈姐姐有些束手无措,一不小心竟然叫出了对哥哥的爱称。不过其他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妈妈她也没有恶意的啊。只不过有点……”
“居然说为了我们好,别开玩笑了!”不知道哪里刺痛了她,叶流名三姨十分少见地“哈哈哈”狂笑起来。“你们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你们是怕自己的那份遗产拿不到,才绞尽脑汁想出这招苦肉计的吧。少骗人了!收起你们那套假仁假义吧!居然说什么,说什么是为了我们好,少以恩人自居在那里说大话了!”
“必须今天商量。”
“够了!别说那种丢人的话了!”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的是富士高哥哥。只见他满脸通红,紧握的双拳不断地颤抖着。情绪如此激动的富士高哥哥,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Q太郎!你,你这家伙,你这家伙被人侮辱了,你难道没听出来吗?你被人家侮辱了啊!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许你再说那么谄媚的话了!”
在排队等待警方问讯的时候,我和琉奈姐姐、舞姐姐她们相互交换了一下各自掌握的情报。最终,我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会做出脱离“日程”的行动。原因果然在我这里。
“没错。她没有恶意,只有对金钱的欲望。”
“那个,这个……”我凑到默默拿着筷子吃饭的琉奈姐姐面前,把耳环拿了出来,“这个掉在地上了。”
“我那是谈恋爱!我可是堂堂正正地谈过恋爱。平凡的恋爱!缠着男人不放的是你吧!”妈妈拿着坐垫“啪啪啪啪”地打着叶流名三姨。“明明才十六岁,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就学会勾引学校的老师了,死皮赖脸地非要搬到人家公寓去的,这又是谁啊?!你这个,你这个淫荡女人,你这个荡妇!”
“住,住手啊!老妈!”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世史夫哥哥冲到她们两人中间,不过却被双方的坐垫同时击中,再一次被打飞。他后背撞到拉门上面,从拉门中间穿了出去,摔倒在拉门另外一侧的走廊上面。
“我确实只会发呆。不管怎么说,我的一天过得要比别人慢——”
“你这家伙?你,你居然对我的女儿……”叶流名三姨脸上的那种挖苦似的微笑完全消失了。她的眼睛吊成了不输给妈妈的那种三角眼。“你居然用‘你这家伙’来称呼我的女儿?你以为你是谁啊?!嗯?!你以为你是谁啊?!快道歉!现在就道歉!双手伏地,跪下来谢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胡留乃二姨变得亢奋起来。看来,对胡留乃二姨来说,大家聚到一起,气氛十分融洽,这让她不禁有了想聊天的欲望。这可真是大事不妙啊。
“蝴蝶兰?”胡留乃二姨瞪圆了眼睛,“你说的蝴蝶兰,就是那个蝴蝶兰吗?”
胡留乃二姨忽然换上一种责难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友理小姐。平时工作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吗?
“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个连畅销书都会比别人晚读好几年、完全跟不上社会节拍的人。”
“住手!你这个家伙!”妈妈朝着叶流名三姨猛扑过去,她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去抓对方的脸。“住手!住……你给我,住手!你这个……我让你住手你听见了没有!你这个,你这个!”
“你快道歉啊!”琉奈姐姐哭了出来。
“看这个!”胡留乃二姨抄起坐垫,照着妈妈和叶流名三姨抬手就打。在走廊倒着的世史夫哥哥又爬了起来,再一次投入到坐垫大战之中,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为何,世史夫哥哥仿佛一个没有责任感的淘气包似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凑热闹的神情,那表情好像在说:“真有意思,我也要来和你们一起玩。”
她反省了一下,想开个玩笑把这事敷衍过去,但是富士高哥哥却把她的玩笑当成了真话。“说到对金钱的欲望,我们两个其实彼此彼此。”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难道我必须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地去救外公吗?我有这个义务吗?
“过了一会儿,槌矢先生才从主屋回来。不过他并没有把花瓶拿回来。所以我就凑过去问他那些花哪里去了。他听了以后,表情立刻变得惊恐万分,就好像看到了幽灵一样。然后他就跑到外面去了。他什么话都没说,害得我在原地愣了半天。”
妈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问道:“合作,到底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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