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绿洲
第三十六章 在将军府
目录
第一部 大海
第一部 大海
第二部 荒漠
第二部 荒漠
第三部 群山
第三部 群山
第三部 群山
第四部 绿洲
第三十六章 在将军府
第四部 绿洲
第四部 绿洲
第五部 黑夜
第五部 黑夜
第五部 黑夜
第五部 黑夜
上一页下一页
卡尼萨德斯觉得现在是时候了,他带着征询的眼光指了指被撕碎的证件。
原来是这样。
“道德委员会。那些婊子。我是做父亲的,而且你一定知道,我相当虔诚。我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我有一个叔叔……这个有用吗?”
卡尼萨德斯这话显然正中将军的下怀。将军的态度现在更为友善了,他说:“阿玛窦当然没有那么聪明。但这正是问题所在。正因为他很愚笨,他才没有发现自己有多么愚笨。他自己是无论如何没有本事从囚车中逃走的。而他又愚蠢得不一般,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有一个帮手。换句话说,他不仅从我们警察手里逃走了,而且……他……不管怎么说。都四十八个小时了,我们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阿玛窦找不到了。我现在想做,而卡厉米不明白的是……阿玛窦今后也要继续无法找到。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是说,他并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伤害。就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也不要去伤害他。这事现在就交给你负责。”
满脸横肉中的两条眯缝眼挤到了一起。卡尼萨德斯点了点头,把食指对着后脑壳,做了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什么?”
“这我知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必须知道的?”
“咳,还好啦,”卡尼萨德斯说,“也就是中等水平。没有什么特别的。”
“还有这儿。狄迪尔……和贝尔特让德,你们怎么想得出来?你们俩是不是同性恋?你们俩是不是一对儿?”
“什么智商测试?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里有智商测试这类东西了?”
“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将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带着温和的眼光把证件撕成了碎片,“现在你得为我做一件事。你愿意吗?”
——希罗多德(古希腊作家)
“好一个中等水平!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怎么处理你和你的中等水平?”
“那么要这些公文纸干什么?”
“什么?”
“是,大概是这样。”
他气愤地看着面前的写字台。他的思路一下子断了线,不知该说什么。藏书网但没等卡尼萨德斯继续云里雾里地说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将军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阿道夫·奥恩!”
“是的,也是。”
“你们在这里是最低警衔的下级警官。”他用威胁的口气说道。卡尼萨德斯立刻接上话头。“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我们工作过头,很累。您知道,整整一夜,堆积如山的文件……这些是从一个文件柜里掉出来的。此外还有许多其他事情。我们还做了许多其他工作,我们必须完成的工作。只是为了保持清醒,不要睡着。而且,那天夜里还一度停了电……”
“你是说那些……婊子。啊哈。”将军记了下来。他的瞬间记忆很差,而他又不喜欢谈话中走题。如果在谈话中提出的问题又引出了其他的问题,他都会写下来,以便接下来逐条地处理。
“小事一桩。”将军说着,把撕碎的证件扔进了垃圾桶,做了一个让卡尼萨德斯走的手势。正当警官离开屋子要关上门的时候,他又被叫了回去。将军手上拿着记事本,用手指敲着他刚才做的笔记。
“你不必再知道什么。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都没那么重要。没有什么特别神秘的原因。但几天前我们得知,阿玛窦是内政部长家女佣的孙子,或者是内政部副部长家的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这跟我们没关系。反正是高官……如果有人给我下了指令,我必定会认真执行。明白吗?不像卡厉米这条笨狗。所以我们需要有个人,他同样会认真执行这个指令。这样的话事情就很简单了。你带几个人去寻找阿玛窦。事实上阿玛窦并不愚笨,而是像所有羊倌一样相当机敏。那么怎么样寻找这样一个人呢?你们去那里巡逻几圈,搜查几间房舍。明白吗?你特别要留意,会有一帮媒体人跟在你后面。那两个美国人还住在喜来登,还有一个英国人……你认识那个人,是不是?他们可以正经地拍一些照。然后你可以逮捕一个人,或者抓上十来个人,直到媒体的记者觉得拍够了为止。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你必须注意的唯一一点是,阿玛窦没有藏匿在盐工
九九藏书网
区里。因为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他对那里了如指掌。所以像卡厉米那样的笨蛋自然首先就会想到去那里找寻。但因为阿玛窦是个非常机敏的人,就像我们刚刚发现的那样,所以他绝不会藏在那里。明白吗?”
“道德委员会特别调查员!你们都疯了?谁想出的这个愚蠢的主意?”
“我刚才忘了,你还需要做些事情,”将军低声说道,“因为你一再打断我的话。但这次是一个农民,他的两个儿子失踪了。据说被谋害了。在沙漠里。一个被枪杀了,另一个被砸死了。纸条上都写着。就是通往廷迪尔玛的那条路,那个废旧的仓库,以前酿烧酒的地方。你先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处理阿玛窦的事。明白吗?”
“不要想否认!这是阿斯兹在你写字台上找到的。”
“这事归卡厉米管。”
“真的?”将军不相信地摇着头,看着卡尼萨德斯,然后带着同样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的记事本,“这些荡妇!”接着他头也不抬地再一次示意让来访者出去,又作了一些新的记录,并把先前写的划掉了。
“明白了。”
“我是130,波利多里奥102。”
“这样呢?”
问题提得有道理。但正确的回答应该是:原来是四张。
“那只是闹着玩的,”卡尼萨德斯试着如何自圆其说,“我们其实什么也没做。我们只是给那些婊子看了,其他什么也没做。”
纳撒摩涅司人的邻居是佩索勒尔人。他们被灭绝的过程:南风吹来,吹干了他们的蓄水池。而他们的国家完全在苏尔特境内,根本没有水源。他们一分钟内作出了决定,要跟南风抗衡(我在这儿只是复述利比亚人讲述的故事):他们到达荒漠的时候,南风开始刮起,把他们全部淹没。就这样,佩索勒尔人被灭绝,纳撒摩涅司人占据了他们的国土。
“测试结果呢?”
“这么看来那个智商测试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是德国名字吗?”
“您是说……”
“我说过,我并没有试过。但波利多里奥说,那些妓女看到这个,服务更好一些。而且她们还愿意做九*九*藏*书*网那些平时不愿意做的事。”

“我们两个,”卡尼萨德斯说,“波利多里奥。”
“喝酒,开玩笑……用纸团打雪仗。”为小心起见,卡尼萨德斯没有提他们翻滚着文件柜玩警察捉强盗游戏的事情,“然后碰巧撞见了道德委员会的这份东西。我们还做了智商测试。因为找不到开电源箱的钥匙,我们整个夜里都坐在黑暗里。……”
“所有一切,波利多里奥是这么说的。”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正在替换两扇玻璃窗的工人把将军从他的办公室叫了出去。等在走廊信箱前的卡尼萨德斯悄悄溜进将军的办公室,从废纸篓里拿走了那些公文的碎片。保险一点为好。
“对不起,头儿。”
“只有波利多里奥。”
“当然愿意。”
将军半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个拳头顶在肥肥的臀部两边,看着卡尼萨德斯。
“那这里呢?也是?”
“不要跟我废话。这里是三张证件。”
“这有用吗?”
“什么其他事情!”
“回答我的问题。有了这个,那些妓女是不是就不收钱了?”
接着他给喜来登大酒店去了电话,让瓦尔特先生接听。他想问一下那个英国记者,是否有兴趣给马上就要实施的抓捕阿玛窦的行动拍些照片。而当他还在打电话的时候,将军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把一张纸条放在电话机上。卡尼萨德斯把手盖住了电话机的话筒。
卡尼萨德斯恭敬又快速地拉开了通往总署最大房间的那扇门。墙上挂着一幅用红色和金色丝线精心编织的《古兰经》诗行,镜框下方坐着一个二百公斤的男人,他就是警察总署的将军。他的脸形像一只梨,而身材则以惊人的方式重复着脸的形状,就像按照施工图纸制作出来的一样。细小的眼睛,稀疏的眉毛,小鼻子。一张嘴,肥厚的下嘴唇被地球引力使劲往下拉着,以致一排白色的尖尖的牙齿始终露在外面。他的衬衣下拱起两堆肥大下垂的奶子,肚子大得让他无法坐直。据一位很久以前曾在俱乐部澡堂看到过将军的九九藏书警官透露,他什么也没看到。尽管如此,在将军的写字台上有一张彩色照片,上面是将军和一个干瘦的女人以及八个长得像梨一样的孩子。
“其他事情……就是随便一件蠢事呗。我们必须要坚持到拂晓,而且……”
卡尼萨德斯使劲地点着头。他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下子要如此庇护这个愚笨的阿玛窦。说是跟内政部长沾亲带故当然是一派胡言。廷迪尔玛一个肮脏的羊倌不可能是内政部长的亲戚,跟他的女佣也没有亲戚关系。如果是的话,他在警署第一次审讯的时候就会对着警察大喊大叫,而不是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也许阿玛窦的家人又从哪里搞来了一些钱做打点。现在钱去了哪里?看来没有给卡厉米。直接给了将军?或者真的给了内政部的某个人?让卡尼萨德斯愤愤不平的是,钱没有交到他的手里。正常的办事程序应该是通知所有涉案的警官,而他是接手此案的第一人。而现在他要面对的是这些可笑的公文纸。他其实蛮有兴趣抓获阿玛窦,把他给宰了的。这事其实没那么难。如果说有必要把案件从瞎了眼的卡厉米手中拿走,那么阿玛窦现在也许正喝醉了酒,光着膀子,唱着肮脏的歌行走在通往廷迪尔玛的大路上。
“是波利多里奥想出来的。”
“我觉得,他这么做更多是出于私念。这个阿玛窦没那么聪明,他不会长时间在哪儿藏匿起来。”
“她们从来就不收钱。”卡尼萨德斯往屋里走回了两步,“一向都这样,我们是警察嘛。”
“也是在那里捡到的,就是像用一把尺那样来确定智力的测试。”
“如果去的是警官或者级别更高的人,她们从来就不收钱。”
“那卡厉米呢?”
卡尼萨德斯没有否认。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几张纸,虽然他完全不明白对他的指责究竟是为了什么。几张殖民时期的表格,只是无聊地被挪作他用而已——为这事将军就特意把他找来?但仅五十九秒之后,他就意识到,还是马上采取防守策略为妙。“这事我可以解释,对不起。波利多里奥和我,在那个处理表格的夜晚,那个漫长的处理卷宗的夜晚……”
“什么其他事情九*九*藏*书*网?”将军的身子往前晃动着。
“没有。”将军合起他那两只肥胖的大手。
“除了你们俩还有谁?”
“卡厉米得交出这个案件。他已经移交了。我希望……你明不明白我对你的希望是什么?”
“不,不,不是这样!”将军叫道,“无法找到就是无法找到。我说的是中文吗,你为什么听不懂?卡厉米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这个可怜的男孩其实也是无能为力,他……他有什么办法。他是在一个非常可怜的环境中长大的,生活本来就已经让他饱受煎熬。他永远都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呢!他在廷迪尔玛过着太太平平的日子,放着他的羊。直到那帮嬉皮士的浪荡公子来到那里,激怒了他。很长时间里阿玛窦只是在一边观望……但到了某一天他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了,就像每一个正常人一样。他的反应是有点过激了。可以这样说。只是他本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伙。阿玛窦。你明白吗?”
“什么都不做。”
“你知道阿玛窦吗?就是那个从囚车里逃走的杀人犯。”
他喘着粗气让卡尼萨德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接着是他的出了名的沉默时刻。卡尼萨德斯在心里数着时间:五十六分钟、五十七分钟、五十八分钟。在五十九分钟的时候,将军从一个文档里抽出三张折叠着的纸扔到桌上,他的脸部表情好像是要告诉对方,他跟那些遍布全球的友好快活的胖子不同,他属于一个另外的范畴。
“另外一个原因是,昨天卡厉米带着他的推土机去了盐工区后,那里发生了一起小小的骚乱。这不好。我这么说吧,那里现在死了的人已经要比阿玛窦欠下的多了。对你来说这意味着,整个盐工区直到沙漠,往廷迪尔玛去的方向,包括荒芜区、盐工区,整个地区你都不要去碰。我们是不是说得很清楚了?”
“结果!你们的智力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
“我说过,我们就去过一回。或是……”
“噢。”卡尼萨德斯使劲地思考着。看来他得小心地跟自己的同事划清界限,“卡厉米做事向来这样。他现在要来了第二台推土机,想把盐民区铲平。”
“你的看法!”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