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街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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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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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原
再见,桐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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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只挤出一句:“我,是在这儿上班。”
“当然可以,请。”
“嗯……只是一般认识。”
才过了一天,她近在咫尺的脸上就露出了愈发疲劳的神色。
麻子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说才好。
窗边的女人飞快地舔了舔嘴唇,说:“喂,介绍一下啊。”语气尖锐,翻着眼珠看着麻子。“说说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们只是一般的朋友,那也用不着装模作样吧?”
窗边的女人低声问。低沉的语气、就要裂开般嘶哑的声音让麻子吃了一惊,她回过头来。
麻子把手放在餐桌上,轻轻探出身。
“咦,今天可以公开偷懒?”
麻子点点头,稍稍放心了。因为窗边女人的脸颊上已恢复了柔和。
“别人都那么幸福,可是……”
次日下午,当她准点推开店门的时候,麻子跟店长打了声招呼,要了三十分钟休息时间。
“哎,是吗?怪不得系着围裙呢。我也太笨了,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好吗?”
递过来的名片还没有交到麻子手里,那女人就忽然伸手抢了过去。
石川……什么来着?石川……对,淳史。就是那个单身宿舍在充隔壁房间的人。去年秋天,麻子去参加公司的宿舍节时,他还跟充负责同一家模拟店,穿着围裙在炒面呢。由于99lib•net部门不同,两人在公司里也只是偶尔碰碰面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在咖啡室啦食堂啦,剩下的也就是联欢会之类的场合了。
“是的。三浦,好久不见。”他跟麻子打起招呼,“刚开始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来买东西?跟朋友一起啊,打扰你们了吧?”
“毕竟一过五点就忙起来了。”
“一直就不走运。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遭遇如此不幸……”
像啐了一口似的,她忽然说道:“好啊,你有男人了。”
“我已经厌倦了。”
“熟人?”
“嗯,我知道。”
所以,星期四跟她见面的时候,大半出于一种安慰的心情,麻子就把自己的过去也说了出来。她只是想以此来告诉对方:不幸的不只是你一个,我也没有带伞……
麻子瞪大了眼睛,有一种忽然间挨了揍般的感觉。
只有在这时,窗边的女人才会丢掉把心事埋在心底般的眼神,倾听起麻子来。
“她的朋友?”
“你不介意吧?只是个一般的朋友,对吧?”
“那就稍微休息一下吧。反正,就算找不到工作,眼下也用不着为生活发愁,对吧?”
女人半张脸对着淳史笑,剩下的半张脸则瞪着麻子,眼角的视线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恶意。
麻子既不想见他,更不想跟他面对面。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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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史却一直盯着这边,发现麻子注意到他,便怯生生地报以笑容。
即使是那前情人社长,也不会一分钱不给就把她白白踹了吧。肯定是给了一定的生活保障才分手的。
玻璃的对面是地下街的通道。有许多人正从视野中穿过,从右往左,从左往右。人群另一侧,则停着一个年轻男人,仿佛要穿透人群障碍似的正左右转头,望着这边。
“不是那样的……”
点烟的手也在颤抖。尽管很轻微,却无法掩饰。嘴角也不时痉挛似的抽动。
曜子说着拿过手提包,将淳史的名片麻利地塞了进去,然后声音很大地合上包。那手势仿佛在说“哈,抓到了”。
由于昨天已经披露了心声,所以,后面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也找不到合适的台词。但现在的她需要有个人在咖啡店里与她对坐,麻子想。也许,自己也有这种需要吧。因为,我们俩完全就是在医院的候诊室里偶然坐到一起的同病相怜的患者。
“不是的。那人真的只是个普通朋友。我一点也不幸福。”
“我已经辞职了,正在老爸的手下干呢。这是联络地址。是衣料物流公司,所以经常会在百货商场搞一些促销之类的。方便的话……”
每次都笑着说“又白忙活了”、“既没工作,又没男人,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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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一直在愚弄我,从一开始就在愚弄我。”
麻子慌忙摇摇头,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和淳史。淳史一脸诧异,仍站在那里。
麻子紧握双手。这个女人一下子就爆发了……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明明早就知道,并一直在千方百计地防范,可结果仍完全相反,不是吗?
麻子跟那个女人——刚才自称“森井曜子”的女人,隔着餐桌对峙。仿佛在听到彼此名字的一瞬间,顿时明白了彼此生来就是仇敌一样。
“太倒霉了。”
“他,感觉不错啊。”曜子得意地一笑,“感觉不错。”然后抓起账单。“请结账,服务员小姐。”
石川淳史当然还没摸清具体情况。但在她活泼开朗的吸引下,他还是浮出了热情的微笑,轻轻点点头。
麻子哑然地盯着女人那上下翻飞的嘴唇。淳史打量着她和麻子,面露困惑,但仍保持着笑容。
也许是随意猜了麻子未回答的理由吧,淳史说着,连忙把手伸进上衣胸前的口袋里,取出名片夹。
淳史无视麻子的烦恼,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迈开步子。
“也给我一张,可以吗?99lib.net我是三浦的朋友,叫森井曜子。请多关照。”
可是,他却靠了过来。朝店门口靠了过来。麻子坐不住了。在这种状况下,她并不希望他来到旁边。
语气逐渐变得自嘲,麻子担心起来。真的是自嘲的语气。人,装着嘲笑自己的时候还没事。“我真的没有笑”——如此嗤笑的时候也还没事。可是,一旦真的变成了“我就笑”,那就危险了。笑,笑,笑,笑着笑着,说不定就会发生从车站站台上往下跳的惨剧。
“只是现在运气不好而已。”
接着,她又说:
那是一张麻子认识的脸。
接着又取出一张名片,这次塞到了麻子手里。麻子拿着名片,仍盯着那女人的脸。
可是,就算他在公司内人缘再不济,充跟麻子婚事告吹他还是不会不知道。
淳史平静地问候。麻子瞟了一眼他胳膊肘旁边那女人的表情,心里不禁一哆嗦。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尴尬的气氛了吧。淳史生硬地对麻子说了句“再见”,又躬身跟那女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了。
“既然是在上班,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所有表情顿时从窗边女人的脸上消失了。她的脸颊绷了起来,咬着嘴唇。
“我一直没问过你的名字吧,今后也不打算问,我也不说自己的名字了。这样最好。为了从这种绝境中解脱出来的那一天……”
可是,她使劲摇了九九藏书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想落在后面,不想被社会遗弃。大家不都做得好好的吗?凭什么只有我不行?”
话没说完,她却中途打住,把目光投向了玻璃窗。莫非是感觉到了某人的视线?麻子也受到吸引,追逐着她的视线。
淳史推开门,走进店内。窗边的女人站了起来,动作比麻子还快,一下就凑到淳史旁边,发出欢快的声音。
把平时点的牛奶咖啡端上她的桌子后,麻子极自然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体格那么壮,却是个胆小的家伙。”充曾经如此说过,“他最终还是会继承家里的生意,在公司上班只当是武者修行之类吧。”
快走开吧!
“你的遭遇太惨了。”
“是啊,你看,空荡荡的。”
她慢慢地有了变化。抽烟的样子也变得匆忙,牛奶咖啡也开始剩下,隔着玻璃注视人群的眼神也开始凝固,仿佛在说,凭什么只有你们过得那么快活?也许,麻子也数次有过那样的眼神吧。一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感到一种如起鸡皮疙瘩般的恐惧,同时,还有强烈的共鸣。
星期三、星期四,窗边的女人也都来了。
窗边的女人越说越激动:“既然你这么幸福,那一定是在内心嘲笑我了?你那些遭遇之类,全都是编的,是吧?”
“不是。我……”
两人聊着聊着,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玻璃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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