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版自序 青春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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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自序 青春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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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妈妈应该亦是喜欢旅行的,我不确定,因为她吝啬于语言却精敏于观察。她以前亦在杂志社担任记者,去过欧洲和中国大陆采访,写了不少精彩文字,多年来我常劝她把旅行文字结集,甚至建议一起出书,书名叫做《你走过的和我走过的不同的路》。可惜性格沉静的她仍未行动,心急的我等不及了,干脆先把自己的文字编辑成书,反正山高水长,往后的日子没人知道,路直路弯,路合路分,走一步是一步,最重要的是仍然有路可走,更重要的是书内早已有了她和她的小女孩,甚或,如果没有她们,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一本书。
那两年应该算是所谓“黄金岁月”吧,刚毕业于台湾大学心理学系,年轻,自由,领着薪水在外地游历,吃老板的住老板的花老板的,我是文字记者,与一位摄影师同行,以曼谷为中介站,取了签证,往来于尚未正式开放的老挝、缅甸、越南九九藏书网等地,名曰采访,实则跟旅行没有太大差别。那两年替《大地》写了一些文字,但当时自己没带相机在身边,没留下什么影像记录,而且每篇文章长达一万多字,不太适合本书体裁,所以没有收录半篇。
这本书的照片,比较专业的部分是林谕志拍的,其余是我用手机或小相机拍的,说好听是“质朴”,说难听是“粗糙”,然而对于拍照者来说,这应都无伤大雅,因为拍照时的感动都在了,而感动,只有真假,不分粗细。
我在美国读硕士和博士,但去过的美国城市实在不多,至于欧洲,更是到了三十七八岁才因工作关系没法不去。我是个“城市村民”。

3. 飞行

当时合上小说,有样学样,我和R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义无反顾地提出了相同的约定,而我比她年轻一岁,故当时间来临,应该是她先出远门。
计划了又有什么用呢?
二十八岁那年读过一篇台湾小说,女作家说:我和身边的人九九藏书约定,到了四十岁后的某个年纪,可以单独出去旅行一年,回家后,彼此不准探问对方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而他比我年长一岁,所以应该是他先出门。
近四五年倒很喜欢抽空往欧洲跑,主要是想带小女孩去开开眼界。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变成“城市村妹”。
恐怕要找心理医生才找得出潜意识的理由了。总之是,一进入机舱,甚至只要踏进飞机场,我即心跳、冒汗、打从心底冒起不祥之兆,仿佛将有灾难降临于头。我应付惧飞症的办法是吃药,那种预防晕机的蓝色小药丸,说明书谓只需吃一颗,我却非吃两颗不可,而且只要机程超过五小时,必于半空中再吞服一颗,甚至要以红酒或啤酒送服,务求令自己进入半昏迷;下机后,当然又要花好多个钟头始能让身体和心理调节回正常状态。
这本书的文字大部分是旅途中的琐碎速写,既曰琐碎,当然不在意于描述所有旅途中的细节遭遇。它们想捕捉的只是旅途中突然冒起的如果不写下来便即烟
九九藏书网
消云散的念头和感觉,因“景”生“情”,但“景”去之后,“情”终究仍能透过文字留下。这正是书写的美好。
一趟旅程就是一回折腾,所以,能不动就不动,能开车乘车我就不坐飞机。
为什么怕搭飞机?
对于旅行,我其实没有太大兴趣,虽然矛盾得很,我曾经在台湾《大地》地理杂志担任过两年记者,背着背囊,以旅舍为家,在东南亚的隐密角落闯荡探索。
转眼今年已经坐四望五,但至今仍无单独旅行一年的具体准备,只是偶尔隐隐记得某年某月似曾有过这般或那般的旅行计划,然而懒得执行了,甚至懒得旧事重提了;或许在时间流失的历程里也流失了漫与勇气,一点一滴地,茫然不察。

1. 念头

年轻时,惧飞症未算严重,偶尔看见世界地图,想九-九-藏-书-网到的是,啊,地球上尚有好多地方我没去过,以后一定要去;三十岁以后,惧飞症愈来愈糟糕,看见地图,想到的倒过来变成:反正地球上尚有好多国家我没去过,不差这个或那个,哼,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稀罕。

4. 出发

他和他的姐姐们向来都是吝啬于语言但精敏于观察。
为什么对旅行不感兴趣?
主要因为我怕搭飞机。
纸上行旅,R啊,我毕竟没有辜负青春年少时的黄金盟誓。

2. 闯荡

忽然,我是多么多么渴望生命静止于这一刻,让一切停下来,让所有眼前的影像定格下来,让周遭的声音全部退场,让我躺下,把这一刻作为生命剧本的最后一幕。于是我问小志,有些地方,舒服得让你舍得就此死去,如果日后有机会写点关于旅行的文字,如果这点文字可以出书,书名就叫做《死在这里也不错》,好不好?
小志照例只是耸九*九*藏*书*网肩淡然响应道:“不错。”

5. 盟誓

那就让一本旅途之书代替一场未现之旅:本来应该往前跨步探索,我却选择了往后低首回溯,但若犬儒地看,这又未尝不是一种“反方向”的承诺实践。
往后的日子,想必仍会出门的,至于路途何在,如同以往的日子,完全没有必要做太多的计划。
小女孩是喜欢旅行的,虽然出发前总是怨东怨西、不愿成行,但一上了飞机和下了飞机,便会玩得快快乐乐,更懂得在旅途舟车上用阅读和写作来打发时间。善于自娱的人,是最有福气的人。
书名源起于一个滥情但简朴的心愿,那是四年前在爱丁堡的一趟旅程,我和台湾摄影家林谕志——亦即书内好些黑白照片的拍摄者——走在市中心广场,刚欣赏完一场杂耍喜剧,那是艺术节进行期间的明朗八月,天空铺展了不同层次的蓝,纯净澄洁得像打了灯的舞台布景,小女孩和她的母亲在路边小摊上绑扎了吉卜赛式的发饰,远远望着我微笑、挥手,令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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