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目录
46
上一页下一页
没有,不会有什么危害,啤酒不会有什么危害。我们沿着弗菜布殊大道走来走去。回到母亲的公寓后,我和他在门口分手,我不想看妈妈和马拉奇的脸色。他们一定认为我把父亲引入歧途,要不就是父亲把我引入歧途。他想往北朝军队广场一路继续喝下去,但负罪感叫我说不。他应该在第二天乘“玛丽女王”号轮船离开,尽管他希望我母亲说:啊,留下吧,我们一定有办法友好相处。
妈妈和马拉奇在码头上迎接那个改邪归正的男人,他却喝得醉醺醺,让人搀扶着下船。轮船事务长对他们说,他发酒疯,不得不把他关起来。
我说那很美妙。他说我们又在一起了,一切会更美妙,他已经改邪归正了。我们握了握手,我走了。
她没有笑,这说明她很苦恼。他在信上说要到美国来,三星期后,再乘“玛丽女王”号轮船回去,说盼望着我们重逢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和她共睡一张床,合葬一个墓,因为他知道,而且她也知道,不论上帝将什么人结合在一起,都不会拆散他们。
好吧。叫他来待三个星期吧。我们看看他是不是改邪归正了。
哦,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一九六三年夏,妈妈打来电话,说收到一封我父亲写来的信。他声称自己已经改邪
九-九-藏-书-网
归正,已经三年没喝酒了,现在是一家修道院的主厨。
听上去她没有把握。应该怎么办呢?马拉奇已经对她说过:为什么不呢?她想知道我怎么想。我把问题交还给她。你是怎么想的呢?毕竟,就是这个人让纽约和利默里克的生活仿佛地狱,现在,他想坐船到她身边,一个布鲁克林区的安全港湾。
后来我知道,如果血脉相连,我一定是遗传了父亲家族的特点。母亲家族的人在利默里克经常说,我的奇怪举止像父亲,性格中还有浓烈的北爱尔兰气质。他们可能是对的,因为不论什么时候去贝尔法斯特,我都觉得像到了家。
前方是长岛火车站,周围都是为口渴行人开设的酒吧。我问他还记不记得这些酒吧。
一定是香烟。
他喝得还要多。这儿只有我一个人,马拉奇到曼哈顿去了。他,你的父亲,喝了一瓶威士忌。他从船上带来的。我不得不叫了警察。他现在已经走了,带着包和行李,今天坐“玛丽女王”号轮船走的,我给冠达游轮公司打了电话,他们告诉我,哦,是的,他已经上船了。他们会仔细观察他是否有精神失常的迹象。
她不告诉我,也没有必要告诉我。不难猜到。他大概想和她上床,而那并不在www•99lib•net她的期待中。她暗示并抱怨道,如果我没有和他在酒吧里待那几个小时,他就会规矩些,现在就不会在驶向大西洋的“玛丽女王”号轮船上。我对她说,他喝酒不是我的错,但是,她对我很刻薄。昨天晚上是最后一根稻草,她说,而你是其中一部分。
他戴上了帽子。我们沿着弗莱布殊大道往南走。啊,他说,这是个非常暖和的夜晚。
他再次提到了这个夜晚的炎热。当然,让我们到那些地方凉快一下,这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你为什么摇头?你是个酒鬼,你得承认。
一定是为那封信紧张。
我在她家门口亲了亲她冰冷的脸颊,看着她费劲地走上楼梯。我的父亲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
天早上,妈妈打来电话说:他纯粹是疯了,是的,疯了。
马拉奇举起双手,回到桌边喝茶。当着沙发上这个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人的面,我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起了和他一起在利默里克火炉边度过的早上,想起了他讲的故事、唱的歌,他的干净、整洁和条理性,想九-九-藏-书-网起了他帮我们做作业,坚持要我们听话并履行自己的宗教责任。这一切都被他在发薪日的疯狂行为毁灭殆尽。那一天,他把钱扔给酒馆,请每一个路过的人喝啤酒,而我母亲绝望地坐在火炉边,想着第二天自己得伸手要救济。
喝着啤酒,他告诉我,我母亲是个好女人;我应该对她好;马拉奇是个不错的大小伙儿,尽管你不知道他的红胡子是从哪里来的。听说我娶了个新教徒,他很难过。虽然现在让她改变宗教信仰太晚了,但她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他很高兴听到我和他在北爱尔兰的姐妹们一样当了老师。再来一杯啤酒会有什么危害吗?
那天,我出门了,回来后,我坐地铁到妈妈的公寓看他。但是,他已经和马拉奇一起去参加戒酒互助协会的集会了。我们喝着茶等待。她再次说,在这世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还是那个喝了酒就发疯的疯子,所有改邪归正的话都是撒谎。她很高兴他有一张三星期后的返程票。但是,她的眼里一片暗淡。她一定曾经希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男人在自己身边,儿子和孙子孙女们从纽约各地赶来看她。
非常暖和,他说,在这样一个夜晚,你有渴死的危险。
啊,他说,为什么我应该记得这些地方?
啊,那是晕船九-九-藏-书-网。我们在这儿喝点,凉快一下。
嗯,那船上又是怎么回事?你得让人搀下来。
临走前一晚,他问我们想不想出去散散步。妈妈和马拉奇说不,他们累了。他们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长,一定厌烦了他的鬼把戏。我说好,因为这是我的父亲,而三十三岁的我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我九岁那年。
她在我之前来到餐馆,抽着很冲的美国烟。不,她不想喝茶。美国人可以将人送上太空,但泡不出一杯像样的茶。她就喝咖啡,吃点不错的奶酪蛋糕。她抽了口烟,抿了口咖啡,对我说,在这世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马拉奇和妻子琳达还有两个小孩分居,迈克尔和妻子戴安娜还有孩子去了加州,阿非消失在布朗克斯区。整个家庭都四分五裂了。她在布鲁克林区玩宾果游戏,偶尔到曼哈顿参加利默里克妇女联谊会,生活过得不错。为什么要让那个贝尔法斯特男人搅乱这生活呢?
他们在集会结束后回来。大个子马拉奇留着红胡子,因为他的麻烦而神情严肃;我的父亲要比以前老,个头儿小。马拉奇喝了茶。我父亲说:哦,不,然后枕着双手躺在沙发上。马拉奇放下茶杯,站在他身边,俯身教训他。你得承认你是个酒鬼,这是第一步。
因为你曾在那里喝过酒,我们到那里找过九*九*藏*书*网你。
在回公寓的路上,她经常停下来拍拍胸部。这是我的心,她说,一分钟走一英里。所以,就是这儿了。
我还以为你不喝酒了。
我对她说,如果我父亲是修道院主厨,修士们一定是在长期斋戒。
他做了什么?
哦,不。我不像集会上那些穷人一样是个酒鬼。我不喝煤油。
不错。我戒了。
我喝咖啡,吃果馅奶酪卷,知道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孤独,尽管可能会这么想:啊,当然,要是不喝酒,他其实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真的。
爸爸摇了摇头。
他没有醉,只喝了几杯啤酒。
他做什么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在弗莱布殊大道那个昏暗的地方,她很孤独。现在,她在解释那个爱尔兰谚语:争吵好过孤独。要不就重新接受这个男人,要不就在五十五岁时一个人面对老年岁月。我告诉她,我想在朱尼尔餐厅和她一起喝咖啡。
哦,我不知道。
是的。
你带着他酩酊大醉地回来。
啊,嗯,世道艰难,买不起面包和肉的时候,我也许在一两个酒吧里干过。他们给我面包和肉,让我带回家给你们这些孩子。
我对她说了我的想法。嗯,她说,如果他不喝酒,改邪归正,就可以成为我的伴侣。我们可以到希望公园散步,他在宾果游戏结束后来找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