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湖湘子弟满天山
四、朱楚湘:“湖湘子弟满天山”这个梦想已经变成了现实
目录
序章 命运的背景
第一章 湘女进疆
第一章 湘女进疆
第一章 湘女进疆
第二章 荒原上的爱
第二章 荒原上的爱
第二章 荒原上的爱
第三章 最伟大的创业
第三章 最伟大的创业
第三章 最伟大的创业
第四章 在风暴中
第四章 在风暴中
第五章 湖湘子弟满天山
第五章 湖湘子弟满天山
第五章 湖湘子弟满天山
四、朱楚湘:“湖湘子弟满天山”这个梦想已经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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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楚兰婚姻上的遭遇是不幸的。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孩子多,生活苦,差一点给人家当童养媳。参军后,在工作中她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但组织上给她介绍了一个在革命战争中作出过贡献的老同志,并反复做工作,劝说她为革命作“贡献”。她作为一名青年团员,懂得应该听组织的话,也懂得为革命作贡献是光荣的。最后,她经不起轮番“轰炸”,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三岁的战斗英雄。临结婚时,她接受不了这一“事实”,连夜跑了出来。后来,在同志们的劝说下,心绪才慢慢平静,与他生活在一起。
丰碑座座满天山。
2005年5月21日 改定
这回轮到我和妹妹去送母亲。母亲一生没出过远门,姐姐她们还有一大批人同去,可母亲则是孤零零一个人西行。我听说火车已从兰州通到了张掖,但我在地图上没有找到那个地方。我只看见了一条黑色的线延伸到了一片苍黄的地方。张掖离新疆还很远的,那么远的路,母亲得坐汽车了,她能受得了吗?我们都非常担心,但母亲去意已定,她说,我有五年多没见女儿了,即使有啥事,能见她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新疆去。
这是命运,这也是这片土地对我们的恩赐。
2002年2月28日 修改
我当时在湖南省税务局工作。之所以去新疆,主要还是因为思念母亲。还有就是觉得大西北艰苦,能锻炼人。刚好我写信给姐时,干部处的人见我的字写得好,信也有文采,就半开玩笑地对姐说,我们这里需要你弟这样的人才,你能不能把他也动员过来呀。
这一切在我们看来,太不可思议了。真的无法想像姐姐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当她怀第二个孩子时,母亲就想过去帮她。但姐姐想着自己在安集海开荒,吃得差,住的又是地窝子,劳动强度又那么大,怕母亲见了伤心,就没答应。直到她怀第三个孩子搬到石河子时,才答应让母亲去。
左公筹边未肯还,

直叫塞北变江南。藏书网
随着时间的推移,物质条件的改善,生活好起来,日子过得满意了。但没有想到升了官的丈夫,手中有了权,思想滑了坡,在“道德”的泥潭中屡屡失足,不仅葬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更使朱楚兰蒙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当初,她盼望他改过,但没有想到他屡教屡犯,原先的夫贵妻荣变成泡影,别人投过来的是鄙夷的目光,这对于一个争强好胜的女性来讲,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她不想要这个家了,长时间的精神痛苦和内心的压抑,使她四十多岁就病倒了。1989年,终于离开了人世。
那时火车已通到清水。冬天的北方景色真是萧条,让人越往西走,越觉心寒。我是初出湖南,在郑州转车之后,我能大概听懂他们的话,他们却听不懂我的湖南话了,交谈不了,旅途异常寂寞。
她无疑已是我们的故乡。
记得她在给母亲的一封来信中说,在艰苦创业的年代,怀孩子时,周围同事全是男人,只自己一个女人,有话没处说,也不好意思说,就跟着大家一样拼命干活,孩子生下来时,跟前没有老人,养育孩子没有经验,全凭自己一人操持。白天走进办公室忙工作,下班回到家里忙孩子,后来实在没法坚持,委托一随队家属帮助看管。生第二个孩子时,是1956年,当时正在安集海开荒建农场,连住的房子都没有,孩子是在帐篷里出生的。
我就这样走了三十五天,终于到了冰天雪地的石河子。
进入二军医院,是朱楚兰人生奋斗的开始。她们一群湖南姑娘被安排住在一幢国民党军队的旧营房里。房屋十分破旧,曾发生大梁断裂、房顶下塌,砸死两名湖南女兵的事。她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建设营房。女同志负责和泥巴、搬土坯、运房泥。湖南妹子打得赤脚,脱了鞋子、袜子就往泥里踩,也不怕扎。搬运土坯时,没有运输工具,姑娘们就用背包带、绑腿布捆着背,一背就是八块,有时背到十二块,每块土坯十二斤重,一个姑娘要背一百多斤的东西,在工地上来回跑,肩磨破了,腿跑肿了,也没人叫苦。背完土坯就是上房泥,两个姑娘抬着一个抬把,一推一拉往房上跑,真是累极了。每天汗流浃背干十多个小时,回到宿舍,每人一盆凉水,洗脸、洗脚、洗澡全是它。女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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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苦处是,每逢例假来了,还不好意思说,照样干活,有时血水顺着裤子往下流。在湖南,姑娘们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苦的,但大家想着当兵干革命,劲头十足,心里高兴。
代代湘人戍边来,
因为姐姐朱楚兰一个人进疆而全家出塞的事情,我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只记得五一年的春天细雨绵绵,薄雾蒙蒙,把天地淋漓得一派忧郁。雨想浇灌一切,却把新萌发的好多鲜花绿叶霉烂了。但那种拯救一切的气息仍然洋溢在天地之间。那是一个不宁静的春天,每个人都显得浮躁,好像任何一个愿望都会神奇地得以实现。朝鲜战争掀起的参军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每一个人都能感知那半岛上战火的热度和硝烟的味道。入朝作战几乎成了每个年轻人的梦想。
御敌湘军称十万,
在姐姐六岁时,身为湘潭市一矿山小职员的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人依靠矿山救济和亲友资助度日。1946年,内战烽火再起,矿山倒闭,民不聊生,一家生活无着落。母亲携子女奔长沙老家,寻找族人资助,怎奈他们生活也非常困难,劝母亲将姐姐及妹妹送人作童养媳,将儿子送孤儿院,自己改嫁。母亲想着童养媳受人欺凌,一家人分崩离析,抱着孩子痛哭起来。她宁愿一家人在一块挨饿,也不愿把孩子送人。就这样,她带着一家人来到湘阴县外婆家,由外婆做主,改嫁到姨父家(姨母早已去世),两家合为一家,六个子女八口人,靠种几亩薄田过日子。一年收成,交了租子,只够吃半年,后半年只能吃糠咽菜,汤汤水水苦熬。
我们在老家时曾听说她们到新疆当兵满三年后就能回来。没想到第三年时,收到姐姐的信,说她已经结婚,又过了不久,知道她的第一个孩子已怀上了。我们当时就感觉她不会回到湖南来了。
虽然我们全家来疆的目的各不相同,但和许许多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儿女一样,被这块神奇的土地吸纳到了这里。
2000年12月9日 一稿
看着母亲独自一个人上了火车,我们感觉母亲再也回不来了。不想,她一个人到了新疆,找到了姐姐99lib•net那里。收到姐姐的来信,我们真是不敢相信。但母亲的确没再回来,她成了我们家继姐姐之后,第二个走向天山的人。
姐就写了一封信来。我想母亲在那里,去就去吧。信寄出后不久,新疆发给湖南省人事厅的调函就来了。
我们真想劝阻她,因为她的确不知道新疆有多远。我找到一幅中国地图,给她指乌鲁木齐,说到那里有上万里路呢,你自己看看吧!母亲倔强地说,只要没远到天上去,我就能到那里。
第三个就是我。
我还要说的是,如果说当年赞扬左宗棠的那句“湖湘子弟满天山”的诗,还只是前人的一个梦想的话,如今这个梦想已经变成了现实。
姐说,让我试试。
姐姐于1951年8月1日进入新疆哈密。见到那些高鼻梁、深眼窝、扎小辫的维吾尔族姑娘,她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异域他乡。在哈密稍事停留,即向南疆重镇喀什进发。喀什更是民族聚居区,一个女孩子不能独自外出。到喀什后,她被分配到二军医院建设队参加建院劳动。
但我没想到的是,二姐和弟弟随后也来了。
母亲就是这样,当年她是那么担心自己的孩子去那个地方,但为了孩子,她却什么也不怕了。她说,人家能去,我也就能去;人家在那里能活命,我照样能活命。母亲这时变得多么勇敢。
引得春风度玉关。
最后,我想起了湖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作家刘鸣泰率领记者在新疆采访时,口占的一首诗,就把它作为我的结束语吧——
朱楚兰是老大,她最懂事,最体谅父母的苦衷,小小年纪就挑起家庭重担,起早贪黑、洗衣做饭、喂猪生产。后来看着家里困难重重,她又去一家织染坊当学徒,学织布,工作之余还给人家带小孩、洗尿布。后因织染坊倒闭而回家,她马上又到长沙,找到父亲的一个朋友家,帮助干家务,以减轻家庭负担。经受了人间各种生活磨难,使她懂得了人生不易,要自强自立。正当她千方百计谋求生活出路时,恰好新疆招聘团在长沙招人。她得知这一消息后,异常兴奋。迅速把消息告知曾跟随孙中山先生参加过辛亥革命,并为同盟会会员的叔祖父。叔祖父表示支持。
王陶屯垦开新史,
姐夫当时已一无所有。他背着几本www.99lib.net书,就偷偷地跑出来了。一路上他没钱,也没吃没喝,受尽了苦,终于到了石河子。他到后就被安排在农八师中学教高中物理。他是这里的第一个北大毕业的知识分子,也是这里的第一位物理老师。后来姐姐和姐夫都成了高级教师,都荣获过农业部“从事农垦教育三十年”荣誉证书,他们为兵团培养了大批人才,早已是桃李满天下了。
那天,当母亲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说楚兰当兵走了,没拦回来。大家都以为她是去了朝鲜。我们当时怕母亲难过,表面上装出也很痛惜的样子,内心里却为姐姐高兴。但当我们得知她去的不是朝鲜,而是新疆时,我们真正地难过起来。新疆,在湖南人眼里一直是个遥远、荒凉、寒冷,被发配充军的、十分可怕的地方。就连一字不识的母亲也知道那是一个去了后就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她决计一定要把女儿劝回来,于是,不顾一切地、几乎是跑着到了长沙。她逢人便问招聘团在哪里,在城里转了好多圈,终于找到了营盘街。到达那里,她那一双裹过的脚早已起满了泡,连站着都很吃力了。
五十年过去了,一家人在新疆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由一个人发展到四代近五十口。除了还未成人的第四代,大多是知识分子。大姐十七岁入伍,母亲四十四岁入疆,她们都已埋骨天山。虽然业绩平凡,但自从建国之初毛泽东主席借鉴历代西域屯垦戍边的成败得失,将驻新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近二十万官兵集体就地转业至今,能发展到二百多万人口,能在寸草不生的荒漠戈壁上开垦出一千四百多万亩耕地,修建六点四万公里水渠,九十三座水库,年产粮食十多亿公斤,年产棉花一万一千万公斤,兴建一千三百多个工矿企业,工业总产值达到三十多亿元,拥有商业机构近三千个,在1988年的商品零售总额达到十八亿多元;修桥筑路近两万公里,有高等院校十二所,中等专业学校三十七所,普通中学近六百所,小学一千二百余所;有科研机构一百多个,卫生机构六百五十多个,这些辉煌的不凡成就正是因为有这些普普通通的人。
时值五六年冬天,我怀着满腔热情上路了。一过淮河,进入河南,景色就苍凉起来。到了郑州,我就想回去了。我也是一个人走的,独自走在这遥远的路上,想着从此告别http://www.99lib•net故乡的山水亲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凄凉。但当我想母亲都能去,我也一定能去。我是个男人,踏上的也算是一条追求理想之路,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
二姐朱楚馥从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岳阳一所中学任教;姐夫朱荻毕业于北京大学,五七年被打成“右派”后,下放到河南焦作教书。当时两人分居两地,政治压力又大,加之家中除了二姐自己和弟弟以外,都去了新疆,所以,五九年二姐也以探亲为由,带着九岁的弟弟到了新疆,安排在农八师中学教书。当时已不让姐夫教书了,把他下放到了农村劳动。他写了一封信来,说自己是“右派”,到新疆来要不要。二姐去请示了农八师领导,那时真是思贤若渴。一听是北大毕业的,当即就让他来,说来这里只要好好工作,完全可以保护他。
母亲找到招聘团领导,一定要让女儿回家。哪知招聘团人员只是好言相劝,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放人。无奈,母亲登上列车,声言要跟着女儿一起走。车到高家坊,她见女儿仍无回心转意的意思,自己不可能再往前走了,只好下车,母女俩挥泪而别。下车后,母亲望着北上的列车,怔怔地呆若木鸡。女儿看着母亲下车,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失声大哭起来,她望着站在铁路旁的母亲,永远忘不了母亲的背影。火车隆隆西去,姐姐跟招聘团北上到达西安。此时,她的思家心绪再也按捺不住,常常一个人跑到城墙上,面对南方,暗暗哭泣。
2001年2月17日 二稿
和所有含辛茹苦拉扯儿女成人的母亲一样,她害怕孩子有个什么意外。
我主要从事文秘宣传工作,主持和参与编修了五部史志著作,近三百万字。弟弟是一名基层领导干部。
在二军医院干了半年多,组织上了解到朱楚兰和其他几名姑娘是学织布的,正好军区后勤部要在莎车建一个纺织厂,就把她们调到莎车纺织厂工作。到厂的第一项任务,也是建厂,盖厂房、盖宿舍。这期间,朱楚兰一直担任班长。后来,由于她有初中文化,表现又好,领导上把她调到军区后勤部皮革厂任文教。1953年因婚姻关系,调独立工程三团三营任记账员。
征西湘女过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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