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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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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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打不中的。
呼啸的枪声变成了空枪膛时扣动扳机发出的冰冷的咔嚓声。
棺材一落地,整个地板都在身下摇晃起来。棺材的上边缘就落在兰登头顶几毫米之外的地方,吓得他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他原以为右臂肯定会被压伤,没想到竟然奇迹般地完好无损。睁开双眼,他看见一道亮光。棺材的右边缘并没有完全落地,仍有一部分架在了那两块支撑板上。
兰登头顶上方的棺材似乎突然歪向了一边。几百磅的重物摇摇晃晃地砸来,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在重力的作用下,棺盖最先从棺材上滑下来落到地上,哗啦一声在他身边摔碎了。随后整个棺材都从支撑板上滚了下来,倒转着砸向他。
维多利亚,你还活着吗?维多利亚很快就会意识到恐惧,要是兰登知道了这个实情而为她着想,他倒宁愿她已经死了。
兰登慢慢睁开了双眼,就连眨一下眼皮几乎都要担心发出响声。他强忍住让人战栗的疼痛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子弓得像只猫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枪声把他的耳膜都快震木了,他侧耳倾听杀手要离去的动静。
在打翻的棺材外面,不会九九藏书再有人因受挫而拼命地撞击,也不会有人进来窥探,外面什么动静都没了。兰登在黑暗中躺在那堆尸骨中间,强忍着渐渐袭上心头的恐惧,转念又想到了她。
无路可逃了。
就在这个时候,兰登看到了维多利亚,她倒在教堂后墙边上,瘫作一团。维多利亚!她那裸露的双腿蜷缩在身子下面。不知怎的,兰登觉得维多利亚还活着,可他就是来不及救她。
原本放在棺材里的尸体粘在棺材底上吊在他头顶,腐烂的尸体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具骷髅有如一位怯生生的情人,摇荡了片刻,终究抵挡不过万有引力,“哗啦”一声很不情愿地脱落下来。骷髅飞速向兰登扑来,腐烂的碎骨片纷纷坠下,灰尘落进他的眼睛和嘴巴里。
兰登此刻别无选择,只得将身子紧贴地板,摇摆着滑向那口棺材。他双手扶着两边的大理石板作为支撑,像蛙泳运动员一样拖着身子,费劲地爬进了棺材下的空隙。枪声再次响起。
随着棺材的滚动,兰登意识到即使自己不被扣在棺材底下,也会被棺材板压扁。他抽回双腿,缩着脖子收紧了身藏书网体,双臂紧贴身体两侧。紧接着他闭上双眼,等待着那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撞击。
但是,就在头顶正上方,兰登却发觉自己正盯着一张真正的死人脸。
条椅一下子到了尽头,兰登猝不及防。人已经来到教堂前部,他倒以为还有十英尺远。原来他估计错了。头顶的掩护毫无预兆地没有了。他半截身子已露在教堂前部,整个人顿时愣住了。但就从这个有利的位置望过去,左边的凹室里竖着一尊庞大的东西,正是那样东西促使他过来的。原来他已忘得一干二净,贝尔尼尼的雕像《圣特雷萨的沉迷》就立在那里,那尊雕像有点像是一幅色情静物画……这位圣徒躺在那里,愉悦地弓起身子,张开嘴作呻吟状,一个天使在她上方手持带火的长矛瞄准了她。
兰登此时直接面向了凹室的后墙。他确信棺材后面这块狭小的空地将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很快就会了,看到枪管出现在棺材下面的空隙处他意识到了这一点。黑煞星平举着手枪瞄准了兰登的腰部。
四周一片沉寂。他想到了维多利亚,渴望去救她。
兰登双腿在仅有的空间里弯曲着,双脚试探着九-九-藏-书-网寻找架在上方的棺材底。找到之后,他蜷起腿放平双脚用力蹬了起来。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掐越紧,他闭上双眼,像只公羊一样拼命蹬着双腿。棺材动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已达到目的。
就在那时枪声停了。
兰登赶忙往这个半圆形凹室的里面躲了躲,感觉像头困兽。凹室内仅有的一样东西竖在他面前,似乎出乎意料地合乎时宜——那是一口石棺。也许真是为我而各的,兰登心想,就连棺材的尺寸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这是用大理石做成的简陋棺材,真是连葬礼都一切从简了。这口棺材被架离地面,下面垫着两块大理石板。兰登看着棺材下面的空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挤进去。
四周一片沉寂。
杀手立刻绕过教堂最左边的条椅,无情地向兰登逼近。他知道转瞬之间一切都会结束。杀手举起了手枪,兰登别无选择地翻身越过栏杆跳进凹室里。他摔倒在栏杆另一边的地板上,与此同时不断飞来的子弹打在大理石圆柱上砰砰作响。
兰登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不知谁的胳膊就从空隙里伸到了棺材下面,像条饥饿的巨蟒似的在这堆遗骸中搜寻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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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探寻着抓到兰登的脖子,然后紧紧卡住不放。那只钢铁般有力的手这时扼住了兰登的喉部,他试图还击却发现左袖子给压在了棺材下。仅凭一只胳膊自由活动,这场搏斗他必败无疑。
脚步声在身后回响起来。
紧接着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那简直不是人在叫,而是野兽粗鲁的咆哮声。
周围又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兰登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他将身子弓得与棺材一样高,脸朝下双手摊开撑在地上,在档案馆内被玻璃划出的伤口一阵刺痛。他不顾身体的刺痛,赶忙去推棺材。他双手用力撑起身子,像在笨拙地做着俯卧撑,枪声响起时他刚好弓起了腰。子弹从身下飞过打碎了棺材后面的多孔石灰华墙壁,他甚至能感到子弹嗖嗖飞过时带来的强大气流。他闭上眼睛硬撑住身体,希望这雷鸣般的枪声能快点停下来。
伴随着子弹的呼啸声,兰登体验到他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感觉……一发子弹擦身飞过。耳边传来的风声如皮鞭抽打般呼呼作响,那发子弹打在大理石上扬起阵阵灰尘,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血液在他体内翻腾着,他弓着身子走完九_九_藏_书_网了剩下的那段距离。穿过那段大理石地板,他费力地爬出来躲到棺材的另一头。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棺材从支撑板上完全滑落到地上。那块棺材板“砰”的一声砸在杀手的胳膊上,杀手压低嗓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那只手顿时从兰登脖子上松开,甩动着猛地抽了回去。当杀手终于抽出胳膊时,那口棺材“轰”的一声砸在了平坦的大理石地板上。
子弹“砰”的一声打在了兰登头顶的条椅上。他感觉自己像比赛选手起跑一样抬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冲了出去,弓着身子低着头猛地奔向教堂右前方。子弹“嗖嗖”地从身后飞来,兰登再次扑倒在地,失控一般擦过大理石地板,整个人撞在右边凹室的栏杆上。
兰登全然不知该逃往何方。他只能凭本能做出反应,指引自己脱离险境。他在条椅下费劲地爬着,胳膊肘和膝盖磨得生疼。即便这样,他还得继续滚爬。冥冥之中他听到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向左走。要是能爬到主过道上,体就能冲向出口。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有道火墙挡在了主过道上!兰登一边慌乱地爬动,一边想着别的逃生计策。这时,右边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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