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平藩、除阉、斗相,悲剧三重奏
向藩镇宣战
目录
第一章 混沌贞元
第二章 从顺宗到宪宗
第二章 从顺宗到宪宗
第三章 元和中兴
第三章 元和中兴
第四章 青春皇帝,玩乐天子
第四章 青春皇帝,玩乐天子
第五章 平藩、除阉、斗相,悲剧三重奏
向藩镇宣战
第五章 平藩、除阉、斗相,悲剧三重奏
第六章 盛唐终结之前的回光返照
第六章 盛唐终结之前的回光返照
第七章 一盘散沙的唐朝
第七章 一盘散沙的唐朝
第八章 凄凉大唐晚景
第八章 凄凉大唐晚景
第八章 凄凉大唐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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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二月,朝廷大赦天下,改元“太和”。
穆宗一朝,成德出了个王庭凑,卢龙出了个朱克融,魏博出了个史宪诚,武宁出了个王智兴。无一例外,全都是通过兵变上台的。穆宗李恒像是一个有心无力的救火队员,刚开始还东奔西突地扑了几下,后来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索性闭上眼睛当鸵鸟,对藩镇一律采取妥协政策。
文宗犯难了。
因为,穆、敬二宗将娱乐进行到死的那副德性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并且鉴于遗传力量的强大作用,人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叫李昂的年轻人十有八九也是个顽主。
包括天子李昂在内。
可是,既想避免战争,又不甘心被藩镇牵着鼻子走,该怎么办?
文宗本以为这样一来,既遂了李同捷当节度使的愿,又维护了朝廷的脸面,也算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准确地说,天子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足以通过天子左右帝国大政。这是谁的手?答案很简单——权宦王守澄。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这回,群众却看走了眼。
如今,李昂唯一缺少的,也许就只有行动的勇气了。
半个月后,朝廷张榜,同科应考的杜牧、裴休等二十二人皆被朝廷录取,且被授予官职,唯独刘蕡名落孙山。上榜的考生们义愤填膺地说:“刘蕡落第,我辈登科,岂不令人汗颜!”随即联名上疏,请求把他们的官职转授刘蕡。与此同时,京城的舆论也一片哗然,纷纷为刘蕡鸣冤叫屈。
太和元年(公元8299lib•net7年)四月,新任宰相韦处厚终于忍不住了,在延英殿上对天子发了一通牢骚,并愤然提出辞职。
刚刚即位的文宗李昂,敢下决心和藩镇开战吗?
这是天子的无奈,更是帝国的悲哀。
太和二年(公元828年)三月,在文宗李昂亲自主持的“贤良方正”科的策试中,一个叫刘蕡的考生就呈上了一份慷慨激昂的策论,对宦官乱政和藩镇割据的现象进行了猛烈的抨击,终于替天下士人出了一口恶气,也替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说出了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天子赶紧赔笑脸,并且说了一堆好话。
这些日子以来,君臣们在朝会上为帝国的未来描绘了许多美妙的蓝图,也煞费苦心地制订了一系列重大决策,可往往是昨天刚刚研究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实行,第二天就被天子本人莫名其妙地推翻了。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宦官乱政”的现象由来已久,绝非一朝一夕所致。任何人试图挑战宦官集团的权威,都必须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并且还要掂量自己的分量和实力。对此,无论是位居宰辅的韦处厚,还是君临天下的李昂,都概莫能外。
他意识到,眼下的河北诸藩早已被穆、敬二宗宠坏了,朝廷要么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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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断然宣战,二者必居其一,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这样的开局无疑是令人振奋的。
是不畏强藩迎难而上,继承宪宗遗志,让昙花一现的中兴大业重放光芒,还是无所作为得过且过,步穆、敬二宗之后尘,关起门来做一个奉行鸵鸟政策的“太平”天子?
不过,话说回来,刘蕡的这种结局也未尝不是好事。
韦处厚很无奈,最后只好收回了辞职请求。虽然他心里仍有些不快,可其实他也知道,天子之所以屡屡出尔反尔,并不完全是主观性格使然,而是有着难言的苦衷。
当这种出尔反尔的现象屡屡发生之时,宰相们的积极性自然是备受打击。
这一年八月,文宗毅然下诏,革除了李同捷的所有官爵,命乌重胤、王智兴、史宪诚、李载义、李听等七道节度使发兵讨伐。
刘蕡的策论文采斐然,切中时弊,而且把宦官和藩镇骂了个狗血喷头。上至天子,下至百官,所有看过卷子的人都觉得这个刘蕡实在是太有才了,骂得也实在是痛快!
如果承认李同捷,那无异于自动承认自己跟穆、敬二宗毫无二致,都是奉行鸵鸟政策的窝囊天子;如果拒绝承认,那就意味着一场战争。
在他看来,天子这一招叫做调虎离山。
最后,刘蕡默默收拾行囊,黯然离开了长安。据说,刘蕡后来辗转数道,先后做了几个节度使的幕僚,终其一生也未能正式入仕,到死都是个不入流的“吏”。
于是,原本弥漫在朝野上下的悲观情绪顿时一扫而光。长安士民争相庆贺,相信太平日子很快就会到来,而帝国的明天也一定会更好。(《资治通鉴》卷二四三:“中外翕然相贺,以为太平可冀。”)九-九-藏-书-网
然而,天子和朝廷始终未作任何表态。
这些年来,除了“宦官乱政”令人心焦之外,帝国的藩镇事务也是一笔让人无奈的糊涂账。
要论志向,打从江王时代起就熟读《贞观政要》、对太宗皇帝充满无限景仰的李昂绝不至于胸无大志。对于安史之乱以来的历史积弊,以及穆、敬年间的种种政治乱象,他也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内心深处,李昂的中兴李唐之志绝不在当年的宪宗李纯之下。
可是,有才归有才,痛快归痛快,就是没人敢录取他。
老虎一旦离开自己的山头,被人扒皮的日子还会远吗?
新时代的大幕拉开了,人们都兴奋地期待着新天子的后续表现。
他要用行动向天下人证明,如今的大唐天子绝不是一个空怀梦想、志大才疏的人,他有信心、也有能力维护朝廷的纲纪和尊严,重塑李唐中央的权威。
怎么办?
作为一个被宦官拥立的天子,而且是一个与敬宗年龄相仿的天子,刚刚上台的李昂是很不被大唐臣民看好的。
李昂登基不过数月,宰相们就发现,这位新君虽不乏宪宗皇帝年轻时九-九-藏-书-网那种虚怀纳谏的雅量,但他却远远不具备宪宗那种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作风。
他不敢。
这么简单的道理,李同捷不会不懂。于是他假托被将士留住,拒绝赴任。
新天子非但不是顽主,而且还颇有明主的潜质——他一上台就狠烧了三把火,把臣民们烧得那叫一个目不暇接。
差不多在此前后,横海(治所在今河北沧州市)节度使李全略死了,他的儿子、节度副使李同捷又擅自兼任留后。文宗登基后,李同捷随即送他的两个弟弟入朝为质,希望以此换取朝廷对他的任命。
李昂先是一道诏命遣散了三千多名宫女,接着又把“五坊”中专供皇帝狩猎用的大部分鹰犬都放生了,随后又裁汰了教坊、翰林院和内苑总监中的一千两百多名冗员,最后把御马坊和马球场的占地,以及穆、敬二宗私藏的钱帛和田地等物全部划归朝廷的有关部门。此外,新天子还一改敬宗不理朝政的恶习,不但该上朝的时候准时上朝,而且在朝会上还孜孜不倦地向宰相和百官询问政务,以至经常忘了退朝的时间……
对李昂来讲,这显然是他帝王生涯中的第一个考验。
然而,接到调令的时候,李同捷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当然,天子宰相和满朝文武都奈何宦官不得,不等于天下士人就会对这种反奴为主、太阿倒持的政治乱象始终保持沉默。
到了敬宗一朝,局面更是混乱不堪。先是昭义的刘从谏父死子继,朝廷承认他为留后,不久又任其为节度使。紧接着,幽州又发藏书网生兵变,乱兵杀了朱克融和他的长子朱延龄,拥立其次子朱延嗣接管军政。稍后,兵马使李载义又杀了朱延嗣和他一家三百多口,自立为留后。敬宗照例听之任之,于数月后任其为节度使。
事实上,从文宗李昂即位的那一刻起,王守澄就已经毋庸置疑地成了帝国政治的幕后推手。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王守澄说不的,李昂就绝不敢说是。不管文宗君臣对帝国的未来作出了怎样的规划和设想,王守澄都拥有最终裁决权和一票否决权。
太和元年盛夏的那些日子,大明宫中燠热难当,李昂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最后,他终于做出了抉择——向藩镇宣战。
道理很简单——连天子本人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他一个小小的刘蕡就算入仕为官,不也是宦官砧板上的鱼肉吗?
很显然,新天子登场后的这一系列做法,是想树立一种去奢从俭、励精求治的新政风,与贪玩好色和荒废朝政的穆、敬二宗划清界限。也就是说,他希望用大刀阔斧的实际行动,来改写李唐天子一蟹不如一蟹的历史宿命。
文宗想来想去,最后只好采取折中的办法,把天平(治所郓州,今山东东平县)节度使乌重胤调往横海,再把李同捷调往兖海(治所兖州,今属山东)。
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天子,人们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宪宗皇帝。
因为没人敢得罪宦官。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人们的希望发展。
除了刚开始的三把火,这位闪亮登场的新天子并没有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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