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脱
第一节
目录
第一章 圈套
第二章 伸出魔爪
第二章 伸出魔爪
第三章 追踪
第四章 金毛熊
第四章 金毛熊
第五章 逃脱
第一节
第五章 逃脱
第六章 潜入东京
第六章 潜入东京
第七章 包围圈
第七章 包围圈
第八章 蛛网
第八章 蛛网
第九章 最后的堡垒
第九章 最后的堡垒
第十章 失去明天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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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被解雇了?”
姑娘坐到座位上,就象摆上了一只花瓶,纤细的双手放在膝盖上。
“啊,知道。”
“真可怜。”
她转身去拿咖啡。杜丘看见,警察正从橱窗前面走边。乳白色的朝雾渐渐俺没了警察的腿。
“现场有哥哥的指纹,是在那个女人的屋子里。哥哥承认去过。过去的情况和现场的证据都对他不利,但人不是他杀的。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说着说着就哭了……”
“旅行愉快吗?”
“我下班了。我叫平井千鹤。”
这命运就躲藏在街角,它会出其不意地落到过路人身上,而所谓命运,在杜丘看来,就是一只令人厌恶的壁虱。它随时准备爬到狗或人的身上,屏息静气地躲在树叶底下,一感受到走边的动物的呼吸就立刻粘上去。而后则咬宿主的皮肤。贪婪地吸食血浆,把自己胀得滚圆。这就是恶毒的命运真面目;在这命运面前,千鹤的哥哥饮泣屈服。
这声音,把杜丘从梦幻中唤醒。不是圈套!他抱住肩膀,下了牵引车。
“不知是谁递过来的。”千鹤停了停,又说:“可能是黑暗的统治者吧。可你一接过它,就得跑啊跑,一直跑到死。”
“嗯!请吧。”杜丘只好答应,因为她毕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牵引车风驰电掣地驶向充满不安的黑夜。
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车停下了。似乎遇到了检查。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但一句也听不清。还有一辆接一辆汽车发出的刹车声。从车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拿着涂有发光漆的棒子、摇着红灯的武装警察。杜丘在黑暗中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我哥哥就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关进监狱的。”
站前有个昼夜茶馆,在薄雾中逐出了暖洋洋的灯光。杜丘的脚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茶馆唤起了他对于咖啡的记忆。最后一次喝不加糖的黑咖啡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
朝云和猴子服用阿托品用的容器这个谜,怎么才能揭开呢?
女招待走过来,正要问他要什么,一见到他,禁不藏书网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是的,还好……”
牵引车不地扭曲转动,发出单调的旋律。
杜丘默默地点点头。
“麻烦您了。”
车重新开动。杜丘出了一身冷汗。他已做好了万一落入圈套或是万一被出卖的思想准备。尽管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但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可怜地束手就擒。无论如何,要象幸吉和金毛熊那样,经过一场拼死决战之后再被抓住。如果现在被捕,就如同从洞里抱出一只失去反抗能力的动物一样。矢村那轻蔑嘲笑的面孔,在眼前时隐时现。他实在不想成为一条被倒抱着尾巴的狐狸。
关上板子以后,年轻人说了这番话好像说完又扑哧一笑。
“谢谢。”
“别担心,我是您的朋友。”
渡船的开航次数少,因而易于监视。从这点看,青函客轮是最安全的。因为它开航次数多,客流量大,而且与渡船相比,航行距离也短。在长距离航行中,万一船上得到追捕的通知,那时再跑就来不及了。
客人不多了,没有谁注意到他们两人。
稍许,女招待端来了咖啡。“坐一会儿,可以吗?”
“来杯咖啡吧。”
“然而,怎么也不行。那一面是国家权力,我和哥哥再反对又能怎么样。我原来在农协工作,可是……”
“喂,进这里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庞大的牵引车露出了身影。杜丘从潜伏的森林里来到路上,发出信号。
马开始骚动。杜丘不做声了。想到即将来临的命运,他合上了跟睛。
“我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如果您要用,请用好了。”
杜丘走开了。这里没有人行道,按照那人的指点,他来到一条大路上。
“就来。”
杜丘仍在上次那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来。
“很简单,”千鹤摇着头,“您那天是那么突然地逃跑,那就说明问题。等你发现是怎么回事时,已经停不住脚了——不从谁手里,接过不祥的接力棒,拼命地跑下去。从这副样子,就可以猜想到您的情况。又读了报上的报道……”
只要到了本州,潜入东京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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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
他又向那个板着面孔、脸色阴沉的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就走回牵引车那边去了。这是个高顶棚的大型牵引车。车门的锁打开了,里面装着纯种马。他们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地拉出五匹纯种马。那是些肌肉健壮的马,鼻子里呼着白气。这使杜丘感到冬天已经来临。
“受一位小姐之命,来帮你的忙。”他没有掩饰并不情愿的口吻,“真不愿意干这个差事。你别忘了,我们是出于不得已。你进到车里,不到地方绝不能出来,行吧?”
随着列车的行进,矢村回东京这件事也越来越使杜丘感到不安。
既然矢村来到了北海道,那么毫无疑问,东京地方检察厅特搜班的人肯定也来了。因为这关系到警察当局和检察当局的威信。但矢村受了一点伤就半途而归,令人不解。他不是个临阵逃脱的人,他肯定是想出了什么新的策略。什么策略呢?也许,矢村估计到自己要在幸吉带领下翻越日高山,因此解除了包围,改为沿路盘查。当然,他们在控制着去本州的各条道路,准备在那些地方逮捕杜丘。
“是的。”
刚要走进茶馆,他又猛然间站住了。他想起来,这正是到横路敬二家之前去的那家茶馆。也正是在这儿,他听到了对他的通缉令。
这家伙为什么要回东京呢?
“可您怎么知道我无罪呢……”
“那……”杜丘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平井千鹤不会是敌人。
杜丘很有把握。他觉得,在连接本州和北海道的大门函馆的繁华市街土,要认出一个罪犯来并不那么容易。只要到了函馆,总会有办法去本州。
好象已经来到沿海岸的23号国道了。交错驶过的卡车,发出阵阵惊心动魄的轰鸣,随即远去了。每当这时,就响起一阵纯种马杂乱的蹄踏声。杜丘想到了那些马,它们那黝黑的眸子,好象已经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它们被人养成骏马,拉出去卖掉。而从此以后,就是拼命地奔跑,直到跑完自己生命的途程,被注射一针药剂杀掉为止,那黑色的瞳仁总是充溢着希望,人们都以此来夸耀纯种马的血缘。然而此刻,在杜丘看来,那瞳仁里充满的,却是纯种马那无家可归、终生奔波的深切悲哀。
“关于您的事,我一直九九藏书在看报。”
杜丘离开茶馆,向车站走去。
“也许是这样……”
“您和我哥哥不一样,现在还有斗争的力量。可是一旦被捕,就什么都完了。”
“是烟吗?”杜丘自言自语着。
现在的关键是要回到本州。到本州有三个办法,乘飞机、渡船和客轮。首先,乘飞机根本谈不上。渡船在钏路、苫小牧、小樽、室兰、函馆等地都有。千岁离苫小牧很近,到室兰也不远。但杜丘决定还是避开渡船。
必须剥掉黑暗的统治者借以隐身的那可恶的黑外套,露出它的真面目。杜丘似乎看到了它那丑陋不堪的本相。当剥掉黑暗统治者的外衣之后,在它的肌体上,肯定会有无数只壁虱翻滚蠕动。
被严密关闭所引起的恐怖感越来越厉害。他感到,这样下去,空间将更加狭窄,成为束缚身体的桂桔。他记起了孩提时钻洞玩时产生的那种恐怖。死掉也好,被捕也好,都等到出去以后自由自在时再发生吧!他真想这样大叫。
“朋友,您说什么!”
“好了吗?”年长的问。“把杀人犯关在里边了……”年轻人下面说了些什么听不清,随后又是一阵笑声。忽然,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袭来,几乎要把这狭小的空间挤碎。后来的那一阵笑声,也许正意味着这是一个圈套。难道不该出去吗?杜丘试推推板子。厚厚的板壁坚如囚笼,纹丝不动。而且,里面仅能容身,使不上劲。“喂——!”杜丘喊了起来。正在他刚要喊出“有话要说”时,发动机响了。牵引车车头离得很远,喊也听不见。
牵引车开动?响起一阵马蹄的错乱声。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声随之渐渐消失。高速行驶产生的逆风透过板壁,送来了马身上那股浓烈的焦臭味。
“能走吗?”年长的人问道,“快出来!”
“杀人犯的妹妹,谁都冷眼相看。我失去了明天的希望。只好远离家门。所以,我很关心您的事。”
尽管杜丘事先已想到了各种情况,但还是掠过一丝恐怖这是圈套吧?他犹豫了一下。虽然是真由美的主意,但如果这两个人告诉了她父亲,那就要自投罗网。爬进一半时,他停住了。然而很快做出了决断,即便留在这里,也不会有自己所希望的明天!自己的明天将会如何,那是要经过一番冲杀藏书网搏斗才能确定的。
千鹤关于黑暗的统治者的议论,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她把陷入于意想不到的逆境的破坏者,称为黑暗的统治者,“而她哥哥则从那里接过不祥的接力棒。明明是和平生活中的兄妹,现在却一个被投入监狱,一个在外流浪,被迫分离。对于无力反抗的兄妹说来,也只能把难以抗拒的恶运描绘成黑暗的统治者。”
“啊——你还好吗?”
“不祥的接力棒……”杜丘喝下一口已不太热的咖啡。
“这是千岁市内的工场街。一直往前走,就到街中心,可以叫辆出租汽车去车站。跟你说,以后不要再给那位小姐添麻烦了。”
千鹤脸上现出凄凉的神情。杜丘站起来向她告别。此刻,杜丘还没有力量帮助她出谋划策。
现在就是着急也没用了。即便这是圈套,或是那商人随时出卖自己,事到如今也只好听之任之。杜丘想睡上一觉,因为要有好几个小时动也不能动。
店里回荡着低沉的爵士乐。音乐的旋律已经显示出,通宵达旦的欢愉,行将走向最终的疲惫,夜的残迹正在不断地沉积下来。
车前灯熄了,从驾驶室里跳下两个男人,一个约莫有五十来岁,另一个和杜丘年龄相仿。
“我和哥哥先前住在知床的罗白町。有一天,哥哥以前的恋人被杀了,他们就把哥哥抓起来。那个女的过去是哥哥的恋人,但那时早已抛弃了哥哥,跟了别人……”她的声音很细。
杜丘感到,这是先给了他下马威。
“多谢您的关照。”对于自己先前的疑心,杜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两眼瞪得初圆的,问道。杜丘在目光中表示出谢意。
恐惧几乎使他窒息,肺急需大量氧气。于是,他大口大口地喘起来。
“谢谢您的好意,可我必须走了,失陪了。您哥哥令人同情。”
她的瞳孔里射出一股强光。
“好吧。”
黎明前,到了千岁。车停了,响起开门声。马牵出去以后,板壁打开了。
接着响起了装马的声音。大概是装完了,杜丘听到他们走过车厢旁边,说着话。
先前来过一次千岁了,还能辨出大致的方向。他朝车站走去。
在车尾灯的光亮中,年轻人朝杜丘扬扬下巴。这个长着厚嘴唇、相貌愚笨的人,说起话来也很粗鲁。杜丘走进车里,看见在最前面的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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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用板子挡成一个夹层,敞开了一条缝。
——但我绝不屈服!
车门打开了。但随即又被关上,安然无事。
——那个姑娘还往吗?
千鹤的话,使杜丘顿时感到自己接过来的那枝接力棒所具有的分量,它充满了死尸的不祥之兆。那件在新宿的街角不知被谁悄悄披上的符咒般的外套,此刻依然紧紧地裹在杜丘身上。千鹤把它称作黑暗的统治者递来的不祥的接力棒。那黑暗的统治者,究竟是谁呢?
“那儿有脑一个人的地方。”年长的人说。
“你是杜丘啦?”年长的那位低声问道。
对千鹤的自我介绍,杜丘点点头,眼睛看着咖啡。她似乎并不是那种好奇多事的女人,杜丘松了口气。然而,千鹤的目光中却流露出痛苦和哀伤。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全身都进到车里。那个年轻人立刻在后面冷酷地关严板子。这里勉强总算可以躺下,大概是出于真由美的吩咐,里面铺上了一块折叠的蓬布。
“快走吧。被人发现,我们也要受连累。”话里没有一丝怜恤与安慰。
列车向函馆驶去。
千鹤所说的黑暗的统治者,就是命运。
杜丘模棱两可地答道。旅行这句话,使他想起了自己在离开这里又回到这里的那段时间里的遭逢际遇,那些已成为过去的事情。那好象是短暂的一瞬,却又那样模糊不清。
“你要解手的话,也只好躺着啦。另外,如果停车,那可能是遇到检查,你绝不能出声。一早就到千岁,让你在郊外下车。”
能逃走吗?
杜丘乘上了始发车。车站并没有警察,这早在意料之中。封锁警戒只能限于以幌别川为中心的一个小范围内。只要把通往外界的公路、铁路以及小道控制住也就完全可以了。当然,如果知道他已经逃出来了,那又另当别论,否则,是不可能在广大的北海道整个铁道线上设置警戒的。即便动员了北海道的全部警察,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这姑娘看来也就二十刚出头,她看着杜丘的脸,问道。
别胡思乱想了,杜丘警告自己。再要思绪缠绵,那是危险的。就连能嗅出潜伏的金毛熊气味的幸吉,都免不了被熊吃掉。幸吉死去时的惨状,又浮上脑海。杜丘刚要转身走开,看见两个警察从车站向这边走来,他只好推门进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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