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我当不了就是当不了啊。”
孩子哭了起来。
“我这么爱秋菊，被你横挡着竖拦着，你太自私太懦弱，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在统舱和你结拜为兄弟，我真后悔有你这么个大哥！”唐阿泰越说越来气。
汽笛声再次响起，陶舒燕流下了眼泪，她掏出船票，上了船。
阿义想辩几句，马上又改了口：“行，您现在是大爷！世道真是变了。”
“阿爸，二弟来了几天，总不在家呆着。可这个银行将来要让他接管，这也是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的意思。他现在心完全不在银行，我们得尽快把他的心收回来，让他熟悉银行业务。另外，咱们千辛万苦地找到他，他如果还总往锡矿跑，万一再有什么闪失呢？”
“我没说什么啊，你可以救，你可以帮，我说了又不算，我在这个家算什么啊？”
“你们还愣着，孩子不需要尿布啊？怎么当的舅舅啊？”
“还愣着干什么？找啊！”
货架后不时传来邝秋菊痛苦的呻吟。
矿警哗啦拉开枪栓，顶着唐阿泰：“你试试？你们一帮人在这要造反哪！”
邝秋菊虚弱地躺在铺上，听着她们对话，看着身边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你错了！我最需要的是你，不是什么总经理助理！”
简肇庆还在兴奋中：“还有唐阿泰，我准备给他在新加坡找个工作，还有刘姐，最好能给她弄个小商店，还干老本行。容铁铸嘛……功夫不错，可以给阿爸当保镖。邝振家……当个管家应该是个好材料。太好了，等我把这些朋友都接过来，安顿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要回唐山一起回，要下南洋一块下。哎？舒燕，你觉着怎么样？”
这天，十几个银行高层人员都等候在大厅。
“我不生气，我最在乎的就是你这个兄弟，怎么能生气呢。”肇庆心里一阵释然。“大哥，兄弟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今天我求你件事，秋菊说话就生了，你也知道。她现在躺在那个储藏室，不能干活也没有收入，这孩子一生下来，可就成了小猪仔留在锡矿里了。将来这个孩子总不能在这儿长大吧。”
“舒燕，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阿爸商量，把他们娘俩接到咱家来。刘姐告诉我，女人月子里可不能落下病，要不然一辈子都遭罪。哎！我打算认这孩子做闺女，你觉得怎么样？”
“阿爸，你误会我了。我跟她说了好多回，她就是接受不了。”
“我想回国了！”
大家正要鼓掌，不想陶舒燕站出来：“对不起，我可能胜任不了。谢谢董事长的好意！”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根本就不稀罕当什么总经理助理，我也不稀罕在银行任个一官半职。我来南洋是找你来的，不是来寻份差事的。”
“哎，再叫我玩一会儿。不，再让我抱一下小秋菊，就一下！一下？半下？”
“阿泰，我有舒燕，你知道，我和秋菊是不可能的。”
简肇庆赶紧站起来：“别！这样，你们先回屋等着，一有信儿我马上告诉你们。”
“是个女儿，长得活随她妈，漂亮极了。”
“你来看，都是电报，一封平信都没有。”
“阿泰，你把上衣也撕了。你可就这一件衣服啊。”容铁铸发现唐阿泰已经光着膀子了。唐阿泰这才发现自己光膀子，抬头看看容铁铸和邝振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铁铸，你的衣服怎么也撕了……邝振家，你的衣服也没了……”
简肇庆稳了稳兴奋的情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邝秋菊生孩子了！”
然而，这次简肇庆回来却带回了让大家失望的消息。
简肇庆拔腿就走。
刘姐有些担心，告诉大家不要一起来，每次只要把钱和地址准备好。来买东西的时候悄悄地给她就行。她怕要是让矿上知道了，不让简肇庆来，那就寄不出去了。
邝秋菊痛苦得满头大汗，憋得脸通红九-九-藏-书-网，脖子上的血管鼓胀出来。
没想唐阿泰又说了一件事：“还有，我喜欢她！你知道，她喜欢你……”
简肇庆急了：“阿泰！你不要这样蛮不讲理。从统舱拜妈祖结为兄弟，我对你怎么样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干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朋友、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你没有道理这样指责我。”
陶舒燕比肇庆更愤怒：“你凭什么总是对我大喊大叫？你凭什么总是要求我接受你所有的行为？你凭什么需要我的时候就让我出现，不需要我的时候你就去找你的那些朋友，不管是男的女的，我永远排不进你的工作日程里？”
“我负担不起？对！我是负担不起！我是谁啊？我是个当了猪仔的落魄少爷。我家没了、钱没了、爹没了、少爷的头衔也没了，我一无所有。我仅有的朋友没了，我仅存的希望没了，我用尽了我所有时间全心全意地去追求一个女人，还被你说成……我负担不起她的幸福？”唐阿泰把想说的话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我征求你意见呢。说实话，怎么样？”
大家也跟着笑了。
唐阿泰有些激动：“不可能的？不可能你干吗给秋菊那么多的恩惠？不可能你干吗让她总是看到希望却又不敢开口？不可能你干吗总往她那儿跑让她误以为你喜欢她？”
唐阿泰的眼神渐渐清亮起来：“大哥……你干吗救我啊？你当初就应该多挖点土，把我埋瓷实点儿，我就没有今天这些痛苦了……大哥，你把我埋了吧。大哥！你把我的两个念想都断了。一是邝秋菊，二是兄弟们。秋菊我是没希望了，你又从猪仔变成了少爷，咱俩不是一路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我没盼头了。”
唐阿泰一下子跪下了：“大哥，你把我埋了吧！求求你，把我埋了吧！”
“你别老拿回国吓唬人！”简肇庆摔门出去了。
“肇兴，谢谢你为阿爸分担了这么多。广惠银行是咱们爷俩和你七叔一起打天下创起的牌子，但它毕竟是史家的祖业。你能有这个觉悟，阿爸真的很欣慰。哦，差点忘了。舒燕也得尽快给她安排个工作，不然老是呆着也会分心。你去叫你七叔过来，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阿义提心吊胆地问：“丁爷，那这孩子还认不认？”
终于生了！
地皮丁听说秋菊生了个丫头挺失望：“原本以为能生个小子呢，要是生个儿子，我还能将就着把她收房，真不争气……”
“我也不敢相信你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简肇庆！你需要你的朋友，你的朋友需要你关心，我不拦着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省得我在这儿碍眼！”
唐阿泰忽然冲屋里高喊一声：“秋菊，你要坚持住啊。秋菊……”
简肇庆拿着纸钱，用力地摇着唐阿泰：“阿泰，你怎么了阿泰？走，跟我下山。”
简肇庆扶起唐阿泰：“阿泰，你怎么了，你跟我说，你要急死我啊？”
“你赶紧去工棚把容铁铸叫过来，秋菊要生了。”简肇庆瞪了他一眼。
唐阿泰两眼呆滞地看着他，从地上捡起几张纸钱递给他：“大哥……给我烧点纸钱吧。”
陶舒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又勉强地笑了笑：“是啊，太好了。”
简肇庆一边应着，一边慌忙找铁皮壶，又发现炉子是灭了火的。简肇庆把炉子拎到门口，唐阿泰拿起斧子要劈柴，简肇庆说了声：“我来！你快去弄水！”
简阿七和简肇庆、简肇兴、陶舒燕跟在简阳春的后面，沿着楼梯盘旋而下。陶阳春向大家微笑示意。
彭虾仔其实一直关注着秋菊的动静，他偷偷跑到商店，却没好意思进门。听到屋里女工们的笑声和孩子的啼哭，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见细雪从远处走来，彭虾仔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门口，转身跑了。
陶舒燕的脸上越发地不自在了。
“你去www.99lib.net找你的邝秋菊吧。”
唐阿泰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墓碑前，一张一张地往头上扔纸钱。简肇庆走过来，一把夺过纸钱扔在地上：“阿泰，你这是干吗呢？”
陶舒燕伤心地哭了起来。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肇庆了。陶舒燕提着箱子出了门，仆人也没敢拦，忙去报告给了简阳春。
简肇庆坐下来：“又瞎琢磨了吧……你听我解释……”
“听弟兄们说这边要生了，过来看看。”地皮丁是听阿义说的。
“那你可以下来说啊，当着这么多人，让我阿爸下不来台，你知道他多生气吗？”肇庆尽量忍着。
“会看不会看，这么漂亮，还说有皱纹。”刘姐嗔怪地说。
矿警指了指简肇庆：“简先生可以，你们都回去。”
“这是你的分析，我拦着你是因为你年轻莽撞，你负担不起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
正赶上收工，他和唐阿泰又碰上了。
简肇庆不解地：“我去哪儿？”
简肇庆和唐阿泰相互看了一下，急忙跟邝振家往山下跑。
可是简肇庆已经又去了锡矿。
“废话，认了干什么，给你当干妈呀？去买几只鸡，弄点红糖送去得了。”
“阿泰你别说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把她接出锡矿，带回新加坡，给他们娘俩找一个生计，我保证。”肇庆也想到了这点。
甲板上，陶舒燕还在张望着码头……
唐阿泰拎着酒瓶子喝多了，一头栽到床上，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脸，眼角的泪水流了出来。唐阿泰用手指头使劲封住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索性翻身，把头埋进枕头……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了？你知道吗，人家为什么拒绝任职？我问你，为什么？就是因为人家觉着你心里根本没有人家，太不把人家当回事儿。”
唐阿泰又仔细看了看，乐了：“瞧瞧，这眼睛，这鼻子，就是个小秋菊啊！”
轮船起锚，缓缓驶离码头。
“你说对了，这是良心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给人家秋菊个名分啊？你这样不明不白到底什么时候算个头？秋菊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你到现在都不敢面对你爱上秋菊这个事实，你在逃避秋菊对你的这份感情。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爸……”
“挺好的。你这些朋友都被你安排好了，当然是好事儿啊。没落了谁吧？”舒燕话里有话。
“肯定是那帮锡矿的兄弟呗，大男人都不好意思。”刘姐接过鸡蛋。
“你听我跟你说。我跟邝秋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本来说了婆家，可是被人强暴了，怀了孕生了孩子，没人管没人问。我落难的时候，人家挺着大肚子冒着危险救的我。现在我条件好，帮助一下人家怎么了？”
邝振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快……快……秋菊要生了……”
“行！”简肇庆摔门飞出去。
简肇庆生气了：“你别说活这么冷嘲热讽不阴不阳的好不好？我不是跟你商量吗？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藏藏掖掖的。”
唐阿泰挑上水桶飞快地跑了。
“挺好的。”
唐阿泰上了犟劲：“我就不，我就要在这儿等。”
“拿盆来，找块儿大胰子，我要亲自给我闺女洗尿布！”唐阿泰收拾着那些旧布。邝振家和容铁铸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嚷嚷什么啊！别惊着孩子。行了，外面风大，得抱回去了。”刘姐转身要走。
唐阿泰想用手摸，被刘姐打了一下：“脏不脏！”
唐阿泰嘿嘿笑着，忽然很难过地用手摸着襁褓：“闺女……你受苦了，等我赚了钱，给你买漂亮衣服穿。”
“那我就走！”
工棚里的唐阿泰、容铁铸、邝振家都瞪大眼睛等着消息，简肇庆跑进来：“生了！秋菊生了！是个女孩，大人孩子都平安。我这就回去买补品去……”
地皮丁搬了个板凳，坐在了简肇庆对面。简肇庆腾地起身出了门。地皮丁讪讪地一九*九*藏*书*网个人坐在屋子里抽烟，简肇庆在门外晃悠不理他。
唐阿泰撇撇嘴：“哼，就是这嘴有点像地皮丁！奶奶的，地皮丁呢？还不快来看你闺女！”
邝振家忙说：“对对对，舅舅也攒钱，给你买好吃的。”
简肇庆高兴地回了家，进门就让人去商店买点补品：“什么好买什么！给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赶紧去，拣好的买啊。”
唐阿泰和邝振家几个只好无奈地跟着矿警离开了。
“哎，你知道吗，她难产，我跟唐阿泰他们等到后半夜才生出来，真是遭了罪了。”简肇庆丝毫没有察觉出陶舒燕的变化，继续高兴地说，“我跟你说，我来南洋快一年了，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才一个礼拜就一个来回，简肇庆高兴极了：“太好了！谢谢七叔，我得赶快去码头……哦，不，锡矿！”肇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一个矿警拿着枪来到店里：“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又生炉子又烧水的。”
“阿泰，你别说胡话，你跟我走。有什么话咱们下去说。”
一大早，唐阿泰和邝振家就跑来了，唐阿泰掩饰不住兴奋地把一大挥尿布递过来：“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刘姐，这次侨批已经寄出去了。但是……我这么跟你说吧。侨批暂时就不要收了，这个事情咱们得缓一缓。”
“怎么就会难产呢？我让司机去接个大夫。”简肇庆站起来就要走。容铁铸拉住了他：“这是矿上，那么远，来回就得半天，来不及啊。”
“那你们几个呢？”
简肇兴听妻子玉雯说了二弟和舒燕两个不愉快的事，过来找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唐阿泰渐渐冷静下来：“大哥！你救她吧。我呆在锡矿挺好。只要她和孩子将来能过上好日子，我比去哪儿都高兴。”
“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前天我说容铁铸的事情，你别生气啊。”唐阿泰见肇庆回来挺高兴。
简肇庆不停地往炉口里扇着风，一盆盆的开水倒了出来。容铁铸和邝振家端着开水往房子里送，店里隐约可以听见邝秋菊的呻吟声。
陶舒燕拿起床上的箱子，开始收拾衣服。
邝振家也凑过来：“可不，跟秋菊小时候一样！”
陶舒燕害羞地坐了过来：“什么事儿啊？”
秋菊叫喊得更厉害了。“羊水已经破了，秋菊你一定要忍住，往下用力！”一个老琉琅女着急了。
“叫二少爷给我进来！”阳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你要是老这样疑神疑鬼吃醋犯酸的，我还真觉着你碍眼！”
屋子里的几个人一下子乐得叫了起来，唐阿泰把衣服一块一块地撕开。
肇庆一进来，简阳春啪的把书拍在桌子上：“肇庆啊肇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陶舒燕是怎么来的南洋你忘了吧。你不觉着你太过分了吗？”
“我……”
这也正是简肇兴想到的。舒燕不同玉雯，毕竟是读过洋学堂的人，应该出来工作。
“谁藏藏掖掖，谁阴阳怪气？从我到了南洋，你陪过我吗？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过吗？你知道我有多少话想跟你说吗？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摆正，哪怕给我留一点点地方呢？”陶舒燕终于大声地喊了起来。
简阳春的笑容僵住了。
简阿七大声说：“各位同仁，下面请简董事长给大家讲话并宣布新的任职命令。”
“他自己的坟头。就是当年你把他刨出来的那个坟头。”
“陶舒燕我发现你现在变得特别不可理喻！”
地皮丁说罢倒在床上抽起了大烟。
阳春点点头：“毕竟舒燕在这儿，咱们得照顾人家的感受。你把总经理的位置让出来，也能尽快把担子压到他肩上，让他好好在这边工作。”他也听说了舒燕要走的事。
唐阿泰抢着说：“等着啊。”
“我再跟你说一遍，她喜欢的人是你……”简肇庆打断他。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交头接耳。
“我的也脏，撕完九-九-藏-书-网了洗洗。”唐阿泰手不停。
“阿泰，有什么事儿，等大哥把侨批的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日子啊，别哭了，大哥错了。”
陶舒燕听到肇庆的声音出门迎接，简肇庆拉着陶舒燕的手就往楼上走。陶舒燕受宠若惊，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房间。简肇庆关上门，兴奋地说：“来来来，坐这儿！”简肇庆把陶舒燕拉到自己身边。
“阿泰，我们将来还有很多大事儿等着做，大哥一定把你带出去，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刚才打你是大哥的错，大哥给你赔礼了。”简肇庆说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简肇庆愤怒了：“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阿爸，你嫌给你的职务小了是吧？你知道一个人要干多少年才能做到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你知道你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
唐阿泰愣愣地看着简肇庆：“好！当了少爷，会打人了！好，好，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打吧！但是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把这条命再还给你的！”唐阿泰说完转身就走。
“你什么意思？啊？”简肇庆来到陶舒燕的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天已经黑了，秋菊还没生出来，简肇庆坐在板凳上心神不安。这时地皮丁走了进来，简肇庆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简肇庆也提高了声音：“我心里有你没你你不知道吗？你干吗这么计较？”
“去！”
“你疯了，撕衣服干吗？”邝振家说。
简肇庆被叫到了父亲的书房，阳春把自己的打算和儿子说了，一是让他接手广慧银行经理的工作，二是让陶舒燕当他的助手。肇庆自然没有意见，也正好解决了舒燕的问题，要不她一个人在家老是闲得东想西想的。
隔壁的叫喊声终于让地皮丁不耐烦了，他皱着眉，把烟头踩灭走了出来。地皮丁拍了拍简肇庆的肩膀，没说什么就走了。
简阳春把手一挥：“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去码头，把她接回来，跟她道歉。”
简肇庆愣了一下：“落了谁？没有啊……哦有！阿莉吉亚，不过不知道她在哪儿，这个姑娘对我也特别好，我给你寄信就是她帮的忙，虽然你没收到。”
“你等着，我抱出来让你们看。”刘姐抱出了用破衣服包裹的婴儿。
“哼！看看！”
细雪走到门口
捡起地上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包着几个鸡蛋。细雪四下看看没人，进了屋：“也不知是谁，把一包鸡蛋送来，可不见人影。”
邝振家和容铁铸对视了一下，比赛似的开始翻出旧衣服，撕扯起来。不一会儿，地上就撕出了一堆尿布。
简肇庆站了起来：“啊？给自己烧纸？在什么地方？”
阿垅店现在成了大家最爱来的地方，因为终于可以往家寄钱了。
任职会不欢而散。
“因为咱们俩的关系你不需要。”
“啊？今天我又收了好多呢，你看。”刘姐打开柜门，里面装着各种包装的信件和钱袋。简肇庆叹了口气。正想解释，邝振家跑进门来：“肇庆你快去看看吧，唐阿泰在山上给自己烧纸呢！”
“我知道我最近是没时间陪她，可她今天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顶撞阿爸啊。”简肇庆刚知道舒燕己经走了。
不想一出门就碰上刚回来的简阿七，阿七从车上拿下一个大箱子，说：“肇庆，国内侨批的回信到了。”阳春特意吩咐过，所有的侨批一律走加急，毕竟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
邝振家激动地看了看，眼泪流了出来。唐阿泰看着婴儿熟睡的脸，张嘴乐了：“这就是我闺女？长得怎么那么丑，脸上全是皱纹……”
“我有时间吗？我不是没时间吗？”
简阳春往前站了站：“各位，广惠银行自建立之日起，一直本着‘以ｈｔtp://wwｗ.９９lib•net客为先，以礼待人’的原则，走过了近三十年的风风雨雨。这三十年来，我们从最初的国内侨批寄送，小额贷款的业务经营做起，一举成为马来地区首屈一指的金融界的佼佼者。这是广惠银行的荣耀，也是各位同仁的荣耀和共同努力的成果！众位都知道，这些年来，我和我的大儿子简肇兴简总经理，一直亲力亲为，在各位的辅佐下，让银行的业务蒸蒸日上，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我感谢各位，也感谢简肇兴总经理，对他这个老爹的支持和容忍。还有我的七弟简阳煜简襄理，为银行业务的扩大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大家知道，我这个人有些时候脾气也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哈哈……”
陶舒燕站起身：“挺好的。你可以去了。”
“隔壁生孩子呢。”简肇庆抬头看了一眼。
简肇庆和唐阿泰急得在店里转来转去，一群女工手忙脚乱地忙活着。“肇庆，快准备热水！”刘姐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大哥你听我说完。不管她喜欢谁，我只希望她和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我是没能力给她这个好条件，今天，咱哥俩摸着良心我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秋菊？”唐阿泰又追问了一句，“回答我！喜不喜欢？”
汽笛声响起，陶舒燕绝望地四处望望，还是没看见简肇庆。
“你不是没时间，你是心里没我！”
“不用解释。她现在生了孩子，环境又不好，你总这么担心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接到家里，你也就彻底安心了。”舒燕的口气冷冷的。
唐阿泰摇了摇头：“我不下山，我就呆在这儿。这才是我的家，你瞧我这儿还有门匾呢，唐阿泰之墓。哼……唐阿泰之墓。瞧这几个字，歪歪斜斜的，大哥，你把我埋了，给我换块吧，写得像样点儿。”
简肇庆又沮丧地坐下。
“赶紧走！”
“你成天开口唐阿泰闭口邝秋菊的，从来没有关心过人家舒燕。她是你将来的媳妇，你准备什么时候娶人家，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她个名分？你不冷不热满脑子都是锡矿，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啊。”
“秋菊妹妹长得是挺好看的。”陶舒燕掩饰着不高兴。
唐阿泰伸手拦着：“大哥，千万别。我是你弟弟，你怎么打都行。我就觉着，我就是觉着心里憋得慌，堵得厉害。”
简肇庆一巴掌打在唐阿泰的脸上。
“别拿回国说事儿。如果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冲我来。今天那么多的人，你让我阿爸丢人丢大了。没听说过任命哪个人，人家当场就辞职的。”
“为了让广惠银行的业务更上一个台阶，培养更好的董事长接班人。我们几位高层经过慎重考虑，现在宣布一个任职命令。”阳春清了一下嗓子，“简肇庆，我的二公子，即日起接任广惠银行总经理。原总经理简肇兴，任董事长助理，并协助总经理日常工作。还有一个人，是我们简家未来的儿媳妇，陶舒燕。她也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精通英文，文笔也不错，在国内受过很好的教育。即日起，陶舒燕任广惠银行总经理助理！”
“阿泰，你别这么说。我不是少爷，我永远是你的大哥，永远是。阿泰！走，跟我下山。”简肇庆扶住唐阿泰，“阿泰，你记住，咱们还有很多事情比儿女情长更重要，你知道吗？我发誓，我简肇庆要是不把你和邝秋菊救出锡矿，我誓不为人！”
肇庆解释着：“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阿义路过店门口，见简肇庆在干活，嘲笑着说：“大少爷，您不走了，过日子了？”
“我衣服太脏！”
刘姐转身关上门，唐阿泰被挡在了门外。唐阿泰高兴地转身抱住了邝振家：“我有闺女了……我有闺女了……”
简肇庆赶紧出了门。
陶舒燕拿着皮箱在码头四处寻找。上船的人熙熙攘攘，根本没有简肇庆的身影。
“我不计较，你娶邝秋菊去吧！我永远不用你问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