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您还亲自过来，这么远的路。文文，快叫叔公！”
简家围屋好久没有这样喜庆的气氛了，简阳春和雅兰相互搀扶着来到围屋门接孙子。端文扑了过来：“爷爷……奶奶……”
“好好好，你要再不来啊，你阿妈就该跑码头等你去了。”阳春高兴地说。
“你婆婆还行，就是眼睛花得厉害了。你公公腰不太好，老风湿了，看了好多大夫，总也不见好。”
“董事长，外面的人喊了一上午了。”
“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既然要谈，我就听着。反正是我开条件。当年他爸爸为了找他，从来就没给过我一个笑脸。还恐吓要搞垮我的企业。哼哼，
把我这儿当成什么了？钞票印刷厂？”
简阿三拉过文文：“想叔公没有？”
简肇庆看着七叔说：“所以，我认为这个时候不应该融进狭隘的个人感情。如果没有这些南洋同胞的窘迫，我简肇庆死也不可能跟布朗合作。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拯救这些可怜的同胞，我就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就算不成功，我也认了，起码我努力了。”
端文快嘴：“爸爸和妈妈吵架！”
简肇庆闻讯赶到了冼致富的公馆门前，不少侨商挤在那议论纷纷：
争论的结果，简肇庆的股份从百分之三十让到百分之五。简阿七提醒肇庆，账面上的钱不多了。
陶舒燕和儿子还有一些中国旅客站在客轮甲板上，陶舒燕看见了码头。她有些激动：“快，文文，回船舱拿行李。到家了！”
简肇兴为此和肇庆发生了冲突。
“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要求给工人涨两次工资，这个太不合理。”布朗不同意。
简肇庆缓了缓语气，说：“大哥，咱们现在不谈气节，咱们谈生存。我们如果现在有办法能让这些可怜的中国同胞先生存下去，委曲求全，有什么不妥呢？咱们银行需要发展需要生存一样面临钱的问题，有钱不赚，何必呢？”
“大哥！什么是尊严？起码目前来讲，尊严就是为了生存下去，到达最后的胜利而暂时妥协！人都饿死了，就有尊严了？”
“我不跟你争论。我不能引狼入室招惹一个臭名昭著的布朗成为广惠银行的合作伙伴。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广惠银行的支出，如果有一分钱流到布朗那儿。我就辞职回国！”简肇兴说完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你还是先关心一下商会吧。”
“为什么行不通？是因为银行没有钱了吗？这我知道。正是因为咱们拿不出钱才要跟布朗合作。咱们银行做的都是纸上的生意，钱一进一出就是生意。可是布朗在南洋有实业啊，有实业就意味着有就业机会，有就业机会就可以给华侨们找到生活下去的路子。咱们把广惠锡矿抵押给他，布朗赚钱咱们分红，有了钱就可以支持国内革命。大哥，北伐就要开始了，国内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肇庆坚持着。
雅兰拿出一个簸箩，里面装满了大红枣：“来来。这是你阿爸的朋友从北边带来的。在人家那儿不算个物件，到这儿来，成了稀罕物了。”
“账面上还有多少钱可以用？”
“我从南洋给寄的药呢，管用么？”
简肇庆笑了。他也就是发发牢骚。哪能真不管啊。
阿９９ｌｉb•ｎet莉吉亚被逗乐了。
简阿三上来解围：“赶紧进屋吧，站在外边干吗啊，都到家了。”
“哇，密斯特简你太会夸人了。你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我都快赶不上你了。”布朗显得挺高兴。
简肇兴盯住阿弟：“你这样做只能让布朗的生意越做越大。布朗拿着钱和冼致富在一起走私军火，贩卖来的军火都送到国内给军阀装备使用。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你是捐给革命吗？你是变相地给军阀输送军火呢！”
“肇庆，你是银行董事长，董事长的职责是什么？对每一个董事负责，对银行资金的安全运转负责。咱们捐钱打点送礼干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因为我知道，你干的是好事儿，是正事儿，我必须支持你。”
这时，冼致富带着刀疤脸和老贾走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挥手示意安静，清了清嗓子，说：“诸位同胞！我知道各位的来意，很抱歉。事情突然，但是事出有因，还让我慢慢说来！为什么解散商会呢？是因为我们的商会里有一只大蛀虫，他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从商会的每一个机会每一个角落里抠钱。表面上他是正人君子，实际上是打着爱国华侨的旗号，坑蒙拐骗，打着给国内革命募捐的旗帜，骗了多少侨商的怜悯！前些日子，诸位也看报纸了。我收购了一个汉代的狻猊，想在拍卖会拍个好价钱，赚来的钱捐给咱们商会。可是，有人在拍卖会之前向我出低价想买。我没卖，于是这个人就设计把报社记者到国宝狻猊，统统诋毁了一遍。结果呢，狻猊流拍了。我想给各位的见面礼就这样泡汤了。这个人，现在就在这里，简肇庆！”
“你盯着我看什么啊。我脸上又没有冼致富。”
简肇庆诚恳地说：“七叔，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下决心做一件大事了。七叔，帮帮我吧！跟布朗合作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向简阿七讲了自己的理由，末了说，“我有足够的理由，将来也会得到我阿爸足够的理解。”
“听七叔一句劝，你们哥俩别搞得剑拔弩张的，这不让我为难吗？”
“好啊好啊，你等着，我去买，马上就开饭啊，马上。”容铁铸从柜上拿了点儿钱，风风火火跑开了。简肇庆忽然觉着轻松了很多，四下打量着水果店。
当晚肇庆给舒燕写了一封信，道出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陶舒燕又想了一下：“现有的课程我看都没有问题。我想能不能加一堂爱国教育课。告诉他们我们的祖国目前正在经历什么，我们需要做什么，将来能干什么，怎样才能让祖国强大起来。教材随时更新，让他们从小就有危机意识。”
“三叔，我公公婆婆身体都好吧？”
简阿三在下船的人群中看见陶舒燕，赶紧迎了过来：“舒燕，辛苦啦！”
大家不知道简肇庆的话什么意思，简肇庆笑了笑，进门了。
简阳春高兴地抱起端文：“好孙子！想死爷爷了。”
“饭什么店啊。我心里烦，出来溜达溜达就到你这了，你请我喝杯酒、吃碗面总不过分吧。”
丰盛的菜摆了一桌子，雅兰又端着一条鱼进门。陶舒燕接过来：“阿妈，菜太多了，吃不完。”
简肇庆坚持着：“可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是中国人。”
吃了饭，简阳春戴上花镜，拿着几张图纸和一些课程设置，和舒燕研究起来。陶舒燕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纸和计划表。
“那好，咱们九_九_藏_书_网一言为定。我等您的好消息！”简肇庆起身，“告辞。”
“什么意思啊？这不是说咱们香臭不分吗？”有人回过味儿。人们又嚷嚷起来。
端文咬了一口：“啊……好甜啊！”
“我让他回家等信儿。我是先来跟你说一声儿，万一真是合作成了，你可别怪我。”冼致富哈哈大笑起来：“就他那点钱，恐怕入股都不够级别吧！”
“随你怎么说。我只能说，眼下没有任何事情比得过让南洋的侨胞能先生存下去更重要。布朗用赚来的钱干什么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赚来的钱，捐给了革命！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好好……我接受你的辞呈！”简肇庆无奈转过脸。
“真是树大招风，都冲我来了。有些时候，我真的就不想干了，真的！我真的没必要管他们。”简肇庆看了看邝秋菊。
“他们的工作量大，效益提高了啊，涨工资是应该的。”
简肇庆摇不车窗，买了份报纸。
简阳春拿着纸笔仔细地记着：“说得好！继续。”
“那你怎么就过不去和布朗合作心里这个坎儿呢？你也看到了，我联合了几十家银行签署了集资协议，这笔资金的注人让布朗扩大了生产规模，增加了用工需求，我们的协议里写得明明白白只用华工只用华工，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不能接受。”
黑色轿车停在了布朗公寓门前。他没有听从阿哥的劝阻。
“对！没有钱他们就没了希望！阿哥，你怎么这么固执！”
接到电报，简阿三来码头接舒燕。码头上人不多，但到处都是反战的标语。
简肇兴听了阿弟的计划摇了摇头。
“想！”端文在简阿三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地往前面跑了，“哦……回家喽……”
《唐山报》被查封后，朱瑾不想再连累邝家兄妹，她让关键把油印机和一些设备搬回了晚晴园：“咱们已经给人家添了一次麻烦，就别再来第二次了。秋菊腰上的伤还没好。如果能坚持，还做绘图的工作。北伐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所有的华侨！”
很快，又一批传单印好了，朱瑾一边看着一边嘱咐搬运传单的阿伍，多派些人，多发一些地方。坐汽车一天能打个来回的地方也要去人。
“按说做生意的都是聪明人。他们怎么就没看出谁好谁坏，谁是假仗义谁是故意挑事儿呢？肇庆大哥，舒燕姐不在你身边，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别为这种事着急上火气着自己。”
简肇兴提高了声音：“可你也不能为了给他们饭吃就没有了尊严，没有了气节！”
“噢噢噢……到家喽……”
“这叫什么话，我以前不相信你不支持你吗？你要干的哪一件事情我没有支持？”
简肇庆费尽口舌才脱身。不想快到银行时，发现银行门口也堵了不少人，只好转身走开了。离开时，隐约听到银行门口的人高呼：“让简肇庆从商会滚出去，留住商会！”
“行了。这笔钱，除了我，谁都不能动。”
简肇庆忙说：“这一次更是好事儿！我知道你讨厌布朗，因为他是个洋人，因为他曾经是我当猪仔时的大老板，因为他现在在南洋依权仗势剥削工人。可是大哥，你看看，你出去看看，整个南洋有多少中国人没有饭吃，有多少中国人下南洋来闯荡没有生计活不下去，又有多少人是多么需要一个生存的机会哪怕是只给饭吃呢。国内，现在天天打仗，这帮当年和我们藏书网一样下南洋闯荡的人，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想回国都回不去，因为回去可能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咱们能做的，就是拉他们一把。”
冼致富和布朗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觉着，每周应该把体育课增加一节，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招收的都是小学生，应该从小教育他们打好身体的底子。”
简阿七站在紧闭的门里，不知道肇庆这是得罪谁了。简肇兴阴着脸：“七叔，从今天开始，银行支出钱，没有我的签字，绝对不能放款！”看到阿七有些为难，简肇兴又说，“这是我替我父亲做的决定，有任何问题，我负责。您就听我的吧。咱们银行经不住折腾了。”
新加坡街道上，报童拿着报纸叫卖着：“哎看报看报看报……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一批学员人学。孙中山兼任军校总理，蒋介石出任校长……看报看报……”
“简肇庆……给我们个交代……对，不说不能走！”有人看见了他。
简肇庆递过一盒雪茄：“我托人从古巴专门带来的，高希霸顶级雪茄吗嘟噜，希望你喜欢。”
简肇庆转身冲大家笑了笑：“诸位，我手里是什么？”
“你最好和肇兴商量一下再动钱。”简阿七为难地说，“今天有两笔款子收进来了，大概有个六七万吧。”
“大家都是明眼人，你让各位同胞给个说法。由于你的厚颜无耻胡作非为打着商会的旗号到处行骗，你们在场的有多少人没有给他所谓的支持革命捐过钱？嗯，不少吧？商务司勒令我们解散商会，我有什么办法。诸位，你们慢慢聊吧。我无能为力。”冼致富说完进去关上了大门。他本来打算让商户到简肇庆家门口闹呢。这倒好，就地正法了。
人群一下炸开了锅。
“嗨……你公公你还不知道，就信中医！不吃西药！”阿三也劝过多次了，没用。
“我完全可以聘请更廉价的劳动力，而不是让你的中国兄弟来赚我更多的钱。”
布朗是聪明人，他是有钱就赚的主儿，简肇庆找他合作他是不会拒绝的。不过他也不想得罪冼致富，简肇庆一离开，他就来到冼致富的公馆。他是和冼致富打招呼来了。
简肇庆指着摊子：“最大的，我要了！给够秤啊！”
简阿七推门进来，看见简肇庆微笑地看着自己有些奇怪：“这么闹，你还有心笑。”
“大哥，你总得相信我一次吧。”
“就是啊，一点动静都没有，说解散就解散。”“没了官方承认的商会，咱们的税率就得上调啊。”“本来生意就不好做，又来这么一出！”
布朗听后笑了起来：“密斯特简有如此美意，我自然会慎重考虑。我会好好想一想，拿出一个合作方案。广惠银行嘛，我的老朋友了。”
简肇庆不能回银行，只好去了潮汕茶餐厅。
简肇庆失望地坐在椅子上。
“我说它是菠萝，你们信吗？”
“文文，不许乱说。”舒燕制止着。
简肇庆把门一关，脸上的笑立刻收敛起来。他把榴莲一放：“请简襄理来我办公室。”简肇庆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银行的楼梯。
“阿泰要在多好啊。指不定给你又出什么主意呢。”邝秋菊回头看了看唐阿泰的牌位。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着也是。你平时出门都是车进车出的，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你去不到。最近一年来，我也看到了很多南洋的华工窘迫的生活。咱们的锡矿，每天主动要求来挖矿的就不下四五十。其实目的很九*九*藏*书*网简单，就是国内回不去，在南洋又没法生存。”他有些明白肇庆的做法了。
一上午了，很多人还站在广惠银行门外不走，简肇庆拎着榴莲走了过来，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门口。
得到了七叔的理解和支持，肇庆有了底，他再次来到布朗公寓，和这个自己过去憎恨的人商量着合作计划。
邝秋菊给他倒了水：“我都听说了，商会解散，冼致富肯定嫁祸给你了吧。你可以慢慢向那些人解释啊。再说了，这年月人人都自保，谁管别人死活呢？商会就这么重要吗？”
“你阿爸啊，天天念叨着，什么时候回来啊，什么时候回来啊，赶紧回来帮我弄学校啊……”雅兰接过话。
“我觉着是个好方法，可是行不通。目前的流动资金，勉强够维持运营，要是出这么大一笔钱，恐怕……”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到今天，忽然发现最能让我清醒、让我保持战斗力的，是我那些出生入死的朋友，还有素不相识、支持我的好心人。尽管话语很简单，吃的饭菜很简单，可是，我却尝到了实实在在的人情味。人情味儿，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味道了吧。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的夫君可能是个大富翁，也可能是个穷光蛋。万一真遭此不幸，我们就在容铁铸家旁边开个店，卖鲜花，卖各种颜色的鲜花。卖不出去，就都给你戴上……我希望可以早日给你一个充满鲜花、阳光和彩色的生活！”
“红利？你前后让股让了三次，咱们现在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了。你不能再让下去了。华工在布朗那儿赚得越多，你就赔得越多！”简阿七也着急了。
“榴莲啊！”
“家里的汽车上个月卖掉了，你公公不是正在弄学校吗？需要钱。所以只能临时租个车。也该来了，咱再等等。”简阿三焦急地看着远处。
简肇兴听说肇庆去找了布朗很生气，话都不想和肇庆说了，见了他起身就往外走。简肇庆拦住简肇兴：“大哥，你就听我一次行不行，起码让我把话说完。”
“你不用说了。广惠锡矿是怎么来的你最知道，不能抵押，这是一；二，和布朗合作，万万不可！我们就是不赚钱，也不能和这个吸血鬼为伍。你以前干什么我都支持你，钱不够我拆借都一定要帮你顶上去。这次，没商量。”简肇兴起身走了出去。
阿伍决定和阿炳去马六甲分发，那儿他们熟悉。
简阳春有些沉重，办学校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觉悟。军阀混战这么多年，教育被摧残得凋零至极，很多学校不是被飞机炸了就是停课不上了。泱泱大中国，难道还放不下一张课桌吗？
简肇庆同布朗合作才一个月，两个人就发生了分歧。
“简肇庆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做生意都做得想跟你分一碗羹？”冼致富听了也不能不佩服，“布朗先生，他简肇庆安的什么心，您还看不出来？那是想借您的产业，帮自己多捞一笔钱呢。”
“我是商人，无所谓，有利润就OK。你不一样。冼老板做事还是心狠手辣，从来不计较代价，只看结果！”
陶舒燕关心地问学校的筹备情况。简阳春把端文放下，起身回书房去拿规划图。
布朗叼着雪茄迎了过来：“哇……好久不见，密斯特简！”
大家都乐了。
落座客厅后，简肇庆说明了来意。
“肇庆可是稀客，中午不能走，留家里吃饭。不在这吃去饭店也行。”容铁铸高兴极了。
“有了商会就等于有了官方的承认，加人商会九_九_藏_书_网就可以享受很多政策上的优惠，跟外国人做起生意来门面也大很多。只要你有资格加人商会了，就说明你的公司达到了一定的规模。”
中午饭肇庆是在阿容店吃的。从秋菊那出来，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阿莉吉亚和容铁铸开的小店，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往日的好兄弟好朋友就觉得格外的亲。
简阳春高兴地放下笔：“哎呀，舒燕，你回来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这个提议非常好，咱们是不能光教书本上的，也得联系实际告诉孩子们，我们现在生活得不太平是为什么，该怎么做。”
大家都被逗乐了。
“我要和我的大仇人，锡矿的旧老板布朗合作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给华工们提供多一些的工作岗位，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我也就算没白顶着叛徒的名字忙活一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或许，真的，就是想你了吧！舒燕，我亲爱的，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你我此刻的心情。从过年到现在，我一直感觉新加坡的天是灰色的。可是今天，就在此刻，我发现它居然变成了彩色。尽管楼下还有一帮子人在叫骂着我的名字……
“是啊！没准会跑到冼致富家门口，指着门喊‘冼致富，你给本少爷出来！’”
“钱你动了，合同你签了，布朗你也合作了，我也没用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广惠银行的总经理。你就一统江湖，自己说了算吧。”
陶舒燕走上前：“阿爸阿妈，你们身体好啊？”
“你阿爸天天鼓弄那几张宝贝图纸。吃饭，先吃饭，吃完了你们爷俩再看！”雅兰招呼着大家。
简端文也端起杯子：“欢迎爷爷奶奶！欢迎叔公！”
一通说笑后，简肇庆心情好了许多。
“说到底就是钱！我简直不认识你了。”
简阳春感叹道：“孩子长得快啊，一年一变样。我们再宝刀不老，也得把位子让给你们年轻人啊。肇庆和肇兴把银行经营得这么好，我真是高兴。”
简肇兴看着简肇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人为了嗟来之食，就可以不要尊严，不要气节了？”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能赚钱，起码现在就是个有用的人。我这样做不是为自己啊。大哥……”
陶舒燕的眼圈红了，她追上儿子，回舱提了行李走下船。
简阳春笑了：“你就让你阿妈做吧，我也沾沾光。你们不来啊，她才不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呢。”简阳春起身端起酒杯，“来，一起喝一杯。欢迎舒燕，欢迎简端文！”
简阿七站了起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给你拿支票去。”
“好久不见！布朗先生越来越年轻了，十年前见您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肇庆！你说什么？你为了赚钱，连布朗都要利用？”简肇兴生气了。
阿莉吉亚站在门口问：“吃榴莲？”
雅兰看着儿媳：“舒燕啊，你又瘦了。怎么，肇庆又欺负你了啊？”
“我觉着，你应该和布朗合作。人到哪一步就说哪一步的话。当年咱们在锡矿，我嫂子不是还经营过地皮丁管辖的阿垅店吗？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吗？”
简肇庆和布朗在合作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简肇庆头也不回：“让他们接着喊吧。”
简肇庆站在人群中面不改色地说：“冼致富！你真不知道天下还有羞耻二字。”
“咱们跟布朗分的红利呢。”简肇庆问。
“对对对，进屋进屋进屋……”简阳春抱着端文头里走了。
“那您怎么答应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