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扬帆于滔滔学海
第一节
目录
第一章 穿青布长衫的日子
第二章 以科学为根本
第三章 小荷初露时节
第三章 小荷初露时节
第四章 点燃火种照耀中国
第五章 扬帆于滔滔学海
第一节
第六章 助推专家治校
第六章 助推专家治校
第七章 刻刻不忘救国
第七章 刻刻不忘救国
第八章 “熊案”始末
第八章 “熊案”始末
第九章 特种研究事业
第十章 种桑长江边
第十章 种桑长江边
第十一章 重回清华园
第十一章 重回清华园
第十二章 在“文化大革命”的日子里
第十三章 最后的大师
第十三章 最后的大师
上一页下一页
熊庆来木讷寡言,叶企孙不善辞令,这两个不爱说话的人能成为朋友,让人颇费思量。最可靠的推测仍然来自留存于世的有关文本,这些材料证明,二人从相互吸引到终成知己,大概缘于共同的爱好。
熊庆来是云南弥勒县人。15岁之前,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他的村子,村子甚小,大概不到50户人家。村名很怪,叫息宰村,村子距县城很远,大概要走两天的山路。这里盛产甘蔗和玉米,很少种稻谷。然而,吃着玉米饼子长到15岁的熊庆来却考进了省城的学校,专修洋文。18岁那年,他考取了去欧洲留学的名额,先在比利时学矿业,后又去法国学数学。
如果说物理系是一条船,叶企孙就是这条船的船长。不仅如此,叶企孙还是清华大学理学院的首任院长。理学院下辖除物理系外,还有算学系、化学系、地理系、生物系、心理系及土木工程系共7个系,是清华大学当时3个学院中阵容最大的一个学院。如此看来,如果每个系都可以看做一条船的话,理学院就是一支声势浩大的船队,而这支扬帆于滔滔学海、后来世人称奇的“船队”,指挥者就是叶企孙先生。
没想到,这个叫华罗庚的人又把这个话题拾了起来,熊庆来的思绪再度飞扬起来。
读史徒知事实,无补也。善读史者观已往之得失,谋将来之进步。我国算学,如商高刘徽祖冲之王孝通秦九韶李冶李善兰华蘅芳辈,其将卓绝千古固无可疑。而观其全局,其进步卒远逊欧西者。其故有四:(一)乏统系之研究。历观古算书,大多一题一法,而不会通其理。后世习而不久,既无公理,自难发达。欧洲则受希腊之影响。希腊人研究数学,极有统系者也。(二)传习不广。古史难稽,自宋以后,习者极少,此线将绝,故称算学曰绝学。一人特起,继续研究,则曰继绝学。欧洲中古,虽称黑暗,然习几何学者尚多,此其效卒影响于后日。(三)囿于旧习。古算式难言,而十三世纪之四元算式,载籍具在,其不便不待言。而清乾嘉之际,学者犹用之。虽知不便,以为元人成法,不思改也。而代数学卒以此不进。欧洲之代数式,十七纪中尚极不便,二百年中,积极改良,至于今况。即此一端,其影响于算学全局,已不浅矣。(四)自然科学不发达。苟无天体力学,奈端未必深研微积。苟无电学,虚数永为无用。苟观测不求精,概率学必不发达。自然科学,非用数不精,而数学进步,尤待自然科学之需用而激起。欧洲自十六世纪以来,自然科学逐渐发达,我国至今方萌芽,此亦数学不进之一故也……(《中国算学史略》,叶企孙著,《清华学报》第2卷第6期)藏书网藏书网
熊庆来比叶企孙大5岁,叶企孙到东南大学当物理系副教授时,熊庆来是数学系教授和系主任。有确切的材料证实他们的交往至少始于1924年3月,因为我们在该校数理化研究会为欢迎叶企孙、任鸿隽而合影留念的照片上,发现了叶企孙和熊庆来的身影。熊庆来长方脸,鼻子上架着眼镜,着中式长袍,显得有些憔悴。而张子高和任鸿隽则坐在叶企孙的右侧,身前身后都是正襟端坐的学生。他们被簇拥着,脸上有初为人师的矜持表情。
还有一条可资凭证的线索。翻阅二人的有关资料,二人都常常以充满激情的口吻讲述法国大科学家巴斯德的故事。叶企孙《物理学及其应用》演讲稿中这样写道:
我们从华罗庚的故事里或许会得到叶企孙长理学院的一些信息。
叶企孙少小即有数学天赋,在清华学校时即发表《中国算数史略》。他在结语部分曾这样分析道:
从以上文字中可以得知,叶企孙对中国数学的历史与现状曾有过多么深入的思考。以他这九九藏书样的专业水准,加上他深邃的思想,倘若与熊庆来这样的数学名家相遇,由于内在质量的吸引,肯定会有惺惺相惜的表现。无独有偶,在熊庆来的儿子熊秉明写的纪念其父的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在东南大学的日子里,那本《life of pasteur》或许是二人友情的红丝带。而使二人成为挚友的根本原因还是共同的志向:走科学救国的道路。
熊庆来并不是清华“土著”。这个操着一口云南土话的人,虽然很明白北方语音的特点,并且曾教导过子女念“黑板”的“板”字要用第三声,示范时还将“板”字拖出悠长婉转的韵味,却终生不改乡音。他的乡音一如他的为人,纯正质朴,有着本色的纹理,原始而又讲究。
算学系、物理系都有相当不错的图书馆。算学系有中外数学书籍1800余册,期刊67种,包括与清华理科交换之国外数学期刊20种。来清华访问的外国学者认为,算学系和物理系的图书馆甚至比哈佛大学同系图书馆还完善。
熊庆来在欧洲求学8年,回来后在东南大学数学系供职。他和叶企孙的友谊就是从东南大学开始的。
巴斯德想大家都知道。《life of pasteur》一书应该人人都看看。首先,他研究“有生命之物九_九_藏_书_网可否自无生命之物中生出”这问题。结果,以可靠的实验方法证明不能,这个研究似乎为纯粹的研究,似与实用无关,然这是“微生物学”之始,为近代医学重要基础之一,其实用价值何其重大!
几年之后,我们会在清华大学理学院叶企孙延聘的教授名单上发现他们的名字。
清华大学理学院可谓群贤毕至。我们从各系主任的名单上可以看出他们大都称得上国宝级人物。然而当我们的目光沿着这份名单从教授、副教授、讲师等依次看下去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在算学系聘请师资的名单末尾,赫然写着助教华罗庚的名字。
而熊庆来则更多的是给自己的孩子们讲巴斯德的故事:
苏家驹乃当时数学名家。不久前,他发表在《学艺》杂志第7卷第10号上的论文曾引起熊庆来的注意。熊庆来曾按论文中的思想向前摸索过一两次,但都因琐事纠缠,就把这件事情淡忘了。
或许正是“物以稀为贵”的缘故,成就了二人的知音之谊。
关于巴斯德,他还讲过许多动人的故事,我不能在这里多记。总之,在乡村私塾里吸收的传统精神和在西方接受的启蒙思想、人文主义都融为他人格中活泼有生命的成分。他讲巴斯德的故事,阿基米得、伽利略、牛顿的故事,一如他讲《左传》、《战国策》,给我们幼小的心http://www.99lib.net惊讶和启发,似乎在未来生命的海洋上看到隐约的航线。(《永远的清华园——清华子弟眼中的父辈》第125页)
这一天,算学系主任熊庆来先生来到图书馆翻阅报纸杂志。在《科学》杂志里,有一篇论文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篇论文的题目是《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程式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作者署名:华罗庚。
他讲起全国第一次数学名词审查会是很有趣的。时间大概是1923年。要讨论的是一些“函数”、“积分”等最基本的译名。有陈建功、姜立夫等先生在杭州西湖上雇了一条船泛舟讨论。以上的细节我的日记可能有误,但我要说的是:他们那一代的中国数学工作者,就是一条西湖的小游艇可以载得起的。(《永远的清华园——清华子弟眼中的父辈》,宗璞、熊秉明主编,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第126页)
清华园第一次关注华罗庚的名字,是在算学系的图书馆里。
在叶企孙任首任理学院院长期间,他聘请的各系主任是:算学系熊庆来、化学系张子高、生物系陈桢、地理系翁文灏、心理系沈有乾、土木工程系卢恩绪。而各系聘请的教授如吴正之、杨武之、郑之蕃、萨本铁、陈省身、任之恭、吴韫珍、黄子卿、高崇熙、孙光远、施嘉炀等等,皆一时之选。
而这正是巴斯德故事蕴涵的真正主题。
更多内容...
上一页